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金陵城下了,还装什么大周朝的孝子贤孙?”
一句话骂醒了王聿,因争口舌而泄露真相,太过不值。
他松开了汪以明,依旧怒道:“她们是人质,伤不得!若她们毫发无伤,还能跟梁瓒和裴敏中讲讲条件。若你伤了她们,就等着裴敏中夜半行刺吧!”
汪以明被他揪得脸红脖子涨,一边喘气一边骂道:“我说说罢了,急什么眼!过过嘴瘾不行么!”
城内孟晔等人一直守在城墙上,连伤重未愈的许盛也来了。到了傍晚时分,王聿的二十万人完成了对金陵城的合围。
“看这架势,明日就是攻城了。”孟晔目光深沉地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敌军。
许盛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说话声也没有平日里的洪亮:“投石机、火炮、床子弩都预备好,瓮城夹墙内都藏好兵。这些在天亮前都要布置妥当,否则如有万一,金陵就完了。”
孟世仪有些不解,问道:“许将军为何这样说?你不信任王聿吗?”
许盛摇了摇头,笑道:“我信他。且不说往日在军营时共事的那几年,只说他能半夜单枪匹马来送信,这份情谊和胆气就叫人敬佩。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王将军实在是难得。”
“可这不等于我们就该完全袖手旁观。凡事总有万一,眼下的金陵城却容不得这万一发生。若有变故,我们至少还能继续撑上一段时日。”
与金陵城暴雨将至的紧张气氛不同,北伐军的中军大帐里涌动的是焦躁不安的气氛。
已经攻下保定府的梁瓒,将大军安营在了良乡,京城已近在咫尺。
“王爷,如今正该一鼓作气攻下京城!刘广胜在城内的守军已经有人答应做内应,末将敢担保,不出十日,京城必定攻克!”林应春急吼吼地说道。
“可这十日对于金陵城中百姓而言,会是怎样的十日?对于王妃和公主而言,又是怎样的煎熬?”薛元翰针锋相对,并对梁瓒打出了感情牌。
梁瓒手里捏着宣惠亲笔写的告急信,占领北直隶的欣喜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举棋不定的游移。
他只恨分兵乏术,明明京城就在眼前,祖宗留下来的宫殿、宗庙就在眼前!夺回京城的渴望狠狠地攫住了他的心,他盼望着像自己的父皇、祖父和大周历代先祖一样,站在**城楼上面对着天下百姓,在奉天殿里对着列祖列宗,为自己正身份,一雪前半生的苦楚与耻辱。
可金陵被围,自己在南直隶的根基被动摇。若京城不得,又失掉金陵梁瓒摇了摇头,这结果太可怕了,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王爷,”秦朗突然出列,跪地请命,“北伐军如今有二十五万余人,刘广胜不过十余万人。加上里头的内应和我军高涨的士气,京城城破不过是时间问题。末将请王爷拨出五万人并数十艘战船,我愿带军回去驰援金陵!”
薛元翰急道:“秦将军虽然勇武,可五万人远远不够!汪渠江以剿倭寇的名义蒙蔽王爷,您别忘了,长江上游、金陵以西还有个王锦堂!他的夫人好巧不巧,在王爷出征前去世,给了王锦堂离开金陵回老巢的机会。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算计”
一番话说得梁瓒额头、后背、手心全是冷汗。他烦躁地站起来,在营帐中来回踱步。“慎之为什么不在!”
营帐中的人听见这话,各样心思都冒了出来。裴敏中在如何,不在又如何?
说到底,梁瓒完完全全信任的人,只有裴敏中。而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只要裴敏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眼前的这些人都不会再争执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歼灭()
“王锦堂不会的!”梁瓒突然说道,“当初他回湖广,我派了程朴跟着。若是他有异动,程朴必然会写信告知”
话说到半截,他慢慢地停了下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还不是王锦堂要他生便生,要他死便死?说不定此刻已经去见阎王了!
自己是蠢的吧?是不是像极了父皇?
梁瓒抬头扫了一眼营帐内的人,秦朗依旧跪在地上,急切地看着自己。薛元翰坐在椅子上,极力想要说服林应春。
梁瓒心中充满了挫败感,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决断。
“王爷!”秦朗再次焦急地说道,“如此拖延下去,金陵危矣!末将只需五万人足够!若不能使金陵转危为安,末将愿提头相见!”
梁瓒只觉得焦急上火,口干舌燥。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秦朗见梁瓒的态度有了一丝松动,连忙说道:“汪家必定是从海上过来,战马一定不足。我带人走运河到金陵江畔,将敌人船只尽毁。再由重甲骑兵在前冲锋,将敌人赶至金陵城下。这样里应外合之下,不但能解金陵之围,只怕敌人半数以上也要被歼灭”
梁瓒看向薛元翰:“阿元,你以为如何?”
薛元翰心中苦笑,秦朗语气轻松,可细想便是接连的恶战。眼见梁瓒态度如此,他还能怎么争?
他点点头,说道:“若王锦堂没有进来插一脚,那秦将军的计划当是没什么纰漏”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如果王家军没有出现在金陵的情况下,只是这个“如果”,各人心中都有几成的把握?
在林应春看来,功业最重,余者皆轻。秦朗自愿放弃拿下京城的功劳,他自然乐意成全。自古以来,从北攻南易,从南攻北难。若此次功败垂成,夺回京城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有京城在手,即便丢掉金陵,夺回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梁瓒见众人都不再有异议,便授命于秦朗,即刻点兵五万,驰援金陵。
薛元翰在自己帐内,向秦朗交待完沿途粮草供应事宜,郑重地向他行了礼。“秦将军大仁大义,薛某感激不尽!只恨我不会带兵打仗,否则也可鞍前马后尽力我替金陵城里的妻儿谢过秦将军!”
说罢,他又深深一躬,起身时眼圈都红了。
秦朗忙不迭地还礼,口中说道:“薛大人何必如此!我并非讲什么仁义,而是挂心金陵安危多少南直隶的将士家眷都在金陵!”
薛元翰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力笑道:“等你功成的好消息!”
第二日,在秦朗启程不多时后,王聿已经和汪以明并骑到了金陵城北门前两三里处。
几轮炮击过后,除却两发击中了北门城楼偏角外,其余悉数打偏。
汪以明面上有些不知所措,心中却在暗喜。原来湖广王家军不过如此啊
城楼上射出来雨点般的石块和箭矢,饶是前排士兵拿盾牌挡掉不少,依旧有些许人受了伤。
“时间紧急,要不我去将我那边的大炮调出来?”汪以明笑道。
王聿点点头:“有劳大公子了!”
汪以明刚兜马掉头跑出去不远,突然军中有人大叫:“大公子受伤了,快回撤江边!”
喊声由一人变两人,两人变四人,最终响成一片。
外围的汪家士兵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只看到城前有队人马往回走,便以为是真。主帅受伤不知死活,汪家士兵阵脚大乱,纷纷顾不得阵型往回奔。
可在外层形成合围的王家军却将包围圈越缩越紧,前排士兵的长矛直直指向包围圈中的汪家士兵。
汪以明听到喊声时便觉不好,再要往王聿身边去,已经被一队王家骑兵阻隔开了。他大骂道:“王聿你个两面三刀的杂种!狐狸精托生的奸猾小人!有本事你出来跟大爷单挑!被人护着算什么本事?”
王聿取下斜背在身后的大弓,搭箭拉弓,瞄准汪以明身边的士兵射了过去。
汪以明以为箭冲自己飞来,慌忙拿马刀格挡。疯狂挥刀间,他砍伤了数名身边的护卫,使得众人纷纷离散。
王聿笑道:“你可莫要瞧不起你三弟了,你与他的蠢相比,不遑多让!”言毕,又一箭射出,汪以明大腿中箭,应声落马。
“去把他抬过来,日后有大用!”王聿一边收起弓箭,一边吩咐道。
一场轰轰烈烈的金陵保卫战,以汪家全军覆没、主帅被俘告终。
傍晚时分,清扫完战场后,王聿将手下军队安置在城外大营,自己带着一队人马押着汪以明进了金陵城。
战战兢兢在家中躲了一整天的金陵百姓,从官兵口中得知围城已解,都欢呼着上街庆贺。是以王聿骑马走在街上时,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
然而他却无心享受这些。成功走出了这一步,他依旧感到前路迷茫。梁瓒会如何处置父亲?若真要杀,自己该作何应对?二十万王家军该如何安置?若拱手交出所有兵权,自己可还能有安身立命之所?
“去把汪以明跟汪以谦关在一起,听听他们兄弟都能说些什么。”放下心中的重担,宣惠性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泛。
“王将军和诸位在金陵一役中的恩情和功劳,宣惠铭记在心。等王爷班师归来,我必定为各位请封赏!”
看了眼俱是胡子拉碴的孟氏父子还有许盛等诸将,宣惠笑道:“精神紧紧绷了这些日子,你们都好生回去歇着吧!”
众人纷纷告辞后,王聿却坐着没动。
“王将军?”宣惠好奇地叫了他一声。
“公主,请给王聿指条明路。”他起身,单膝跪在了地上。
宣惠心下感动,如此一件大功,王聿不是志得意满,竟还是这样一副忐忑的模样。就凭他如此,她誓要保他到底。
“你家现下是何情形?”宣惠命人扶他起来,关切地问道。
王聿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原本家丑不可外扬,可也终有瞒不住的一日”
第三百四十四章 点醒()
家丑?宣惠有些吃惊,不明白王聿为何突然说起了这个。
“当时接到家书,说父亲在武昌病危,我便来求公主放我回去。其实孟大人是对的,我回去才发现父亲身体康健,那信只是为了骗我回去,因为他马上就要派兵往金陵,与汪以明汇合。”
“原本父亲不可能顺利回到湖广,只是因为柳夫人恰巧去世,王爷才放心让他去可,”他停顿了片刻,艰难地开口道,“我刚回去,小妹便找我哭诉,说是父亲身边的姨娘害死了柳夫人。”
“我心里对柳夫人并无好感,她不是一个好继母然而无论是为正我家内宅风气,还是帮小妹给母亲讨个公道,我都不能置之不理。可查来查去,一切都指向了父亲”
王聿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线条柔和的侧脸被烛光投下了些许阴影,更把他的悲伤和无奈放大了几分。
“就在这时,裴世子到了武昌。他一力劝说我带兵来金陵解围,我也同意他所说,可父亲却一意孤行没奈何,我只好动了父亲身边的人,却导致父亲中风在床”
他的脸上显现出极其痛苦的神情,“我与裴世子一样,从小跟在父亲身边,长在军营里。虽然父亲对我母亲凉薄,于我的婚事上也多有算计,可也是辛苦将我养育成人”
“公主,”王聿再次跪到了地上,几乎是恳求道,“金陵一役,我没有任何功劳,不求任何封赏,只是想要赎我父亲和王家的罪责。父亲如今已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求公主劝王爷放过父亲,王聿感激不尽!”
宣惠想了一下,就算是王聿将功折罪,也足可以抵过了。再加上王锦堂已经病倒,梁瓒就算是瞧在湖广二十万军队的份儿上,也会饶过他。
“这个不难,”宣惠笑道,“王大人年事已高,只管安心颐养天年。三哥面前,我自会帮你周全。”
得了宣惠这句话,王聿心中便松快了许多。“多谢公主大恩!”他欣喜地磕了个头,才起身坐下。
“你方才说,叫我给你指条明路该不会就只这一桩事吧?”宣惠笑问道。
王聿低头沉思了片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毫无保留地信任宣惠,把心里的盘算也拿出来说。可想想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王聿暗嘲自己白白年长了人家十几岁。
“还有便是,我手下湖广二十万人的归属。”王聿沉声道。
宣惠惊讶于王聿的坦诚,也是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王聿实实在在的忠心。
她莞尔一笑,说道:“不知你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不妨说来听听。”
“这才正是为难之处我并没有什么打算,也不知如何打算才能对王爷、对这二十万人、还有对我们王家都好。”说到王家,王聿歉然地笑了一下。毕竟都是俗世中人,谁又能完完全全一点儿不为自家着想?
宣惠点了点头,明白了王聿的意思。这二十万王家军,在以往是王锦堂手中的利刃和依仗。前世,梁瓒还在徐州时,这二十万人的效力可以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