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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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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纪澄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实际上小倌虽然恶心了一点儿,但却比沈彻更为安全。那些贵夫人私底下的勾当纪澄也曾经听闻过。

    纪澄掐着自己的掌心道:“那就麻烦彻表哥了,若是可以,请帮我寻一个从没伺候过人的小倌。”

    这不是难事,就像秦楼楚馆里一直备着未经人事的清倌一般,那小倌里肯定也有没伺候过人的。

    “好。”沈彻走出门去,纪澄只听见门外有人声,旋即又见沈彻走了回来。

    “我替你把银针取下来。镇穴针停留时间太久的会,将来会有损你的神智。”沈彻轻声道,然后替纪澄将头顶、颈后诸要穴的银针拔出。

    眼前的阴翳又重新浮现,纪澄很快就看不见不东西了,极度的渴热再次袭卷了她的身体,这一次比先前来得更为炽烈,应该是毒以入骨。

    “把灯吹了。”纪澄的最后一丝清明只顾得上说这句话,然后就听见门声响动,有脚步声进来。

    “公子,绝画来了。”

    纪澄陷入黑暗里,眼角滴下泪来,也不知道是神智丧失之前的眼泪,还是身体灼热而烧出的眼泪。

    媚、毒这种东西真是无比恶毒,叫人神智尽失,只能像野兽一般凭着本能行事。

    有人在黑暗里亲了亲纪澄的嘴唇,她已经完全不知道廉耻为何物,只觉得渴,而那个人的唇温凉怡人,叫她忍不住想靠近。

    天上,月如冰盘,华如银裙。

    阁中,蓬门绮户,重峦叠嶂,通幽处,九转十八弯,声声慢。

    有凰之醴泉,有莺之鸣舞,渐消渐涨,一张一弛。

    楚得在凤凰台的鸾翔阁中简直急得想骂娘了,也不知道沈彻突然跑到哪里鬼混去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在得知薛延陀部大汉的二王子李斯摩私服南下后,促成了今日的见面,结果沈彻居然半路失踪了。

    李斯摩在枯坐一个时辰之后,面色已经非常难看,即使凤凰台的歌舞再好看,舞姬再妖娆,也无法吸引这位心里藏着巨大心事的薛延陀王子。

    “早就听闻二公子风流倜傥,又最是怜香惜玉,想不到这种时候也不忍心冷落佳人,他这般的人何苦蹚咱们这潭浑水,有暖玉温香就够了。”李斯摩身边那位汉人军师古孝伯讽笑道。

    楚得只能苦笑,“误会误会,怕真是有事耽误了。不知道二王子有没有兴趣到楼上玩一局,输了的全算我们的。”楚得没有法子,只能用吃喝女票赌来转移众人注意力了。不过前三者均已失败,就只能看这豪赌能否留得二王子一会儿了。

    古孝伯将楚得的话用突厥语翻译给李斯摩听,李斯摩摇了摇头,回道:“我们走。”

    这可急坏了楚得,赶紧上去再想挽留,却被李斯摩一掌就推到了旁边,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亏得这时候沈彻推门而入,否则还真不知如何收场。

    沈彻一进门,便用突厥语朝李斯摩道了歉。李斯摩一愣,他先前已经和这位二公子谈过一阵子,却不知道他竟然会说突厥语。

    薛延陀部曾经隶属铁勒部,汗国的位置就在西突厥,所以国人多说突厥语,但东西突厥地域广阔,同时突厥语也多有不同,而沈彻说的则是正宗的薛延陀部的突厥话。

    这让李斯摩一下就对沈彻的印象改观了。能说薛延陀部的语言,可见是对薛延陀部用了心的。

    关起门后,谁也不知道屋中人讨论的是什么,决定的又是什么,总之离开时,二王子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怒色,相反对着送他出门的沈彻还带着三分钦佩和七分热络。

    送走李斯摩等人后,楚得忍不住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你刚才到底干什么去了?”

    沈彻不语。

    “澄妹妹来找你做什么?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楚得问。他虽然没有看见纪澄的脸,但有南桂在她身边就足以说明她的身份了。

    “她有事相求。”沈彻淡淡地道,似乎那件事不过无足轻重,“你尽快把李斯摩要求的东西准备好。”

    楚得应了一声自去忙去了。

    沈彻重新回到九凤楼的顶楼,推开门,烛火耀耀,晃如白昼,再看那烛台上粗如儿臂的蜡烛,烧得只余寸许不到,根本就不曾如同纪澄要求的那般被吹灭过。

    沈彻不急不缓地寻了蜡烛重新换上,这才将视线调向侧卧在罗汉榻上的那仿佛白玉雕莲的女人身上。

    空中的靡靡之味还未散尽,因为怕榻上的人着凉,屋子里的窗户尽皆关着,只余一扇小窗微微开了一条缝,偶有一丝风送来,激起满屋的甜香,像桃子的甜香,沈彻倒是没想到纪澄的身子还有这样的绝妙。

    美玉如桃,香甜如桃,被子从她的肩膀滑落,露出雪腻如糖霜的香肩来,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先前令人流连忘返的滑腻,沈彻脸色一沉,再次俯身而下。

    疲倦得恨不能大睡三日三爷的纪澄被吵醒了,她睁不开眼睛,却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至少她的眼睛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却是身体的酸胀之疼。谁允许他这么卖力地再次伺候自己了?

    纪澄心底涌出巨大的恨意,只觉得自己从前实在不够恨,而伏在她身上的小倌,不管用什么法子,她一定会在今日就弄死他,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纪澄努力睁开双眼,她以为眼睛已经睁得大大的了,其实不过是掀起了一条缝隙而已,体力早已不能支撑,如今唯靠一股子狠劲而已。

    可是纪澄这一睁眼没吓到那卖力的人,却将自己吓了个半死。

    为什么会是沈彻?!

    楼下的楚得正拿着一只茶杯倒扣在天花板上,脚下是桌子上重着椅子,他才能够得着天花板。

    哎哟喂,这战况可够激烈的。楚得丝毫没觉得自己动作猥琐,心里只觉得意,他就知道有猫腻。沈彻这厮,越是淡然的时候,说明越是有大事儿发生。

    哎哟哟,楚得心里只撇嘴,他还以为沈彻能一辈子都当一尊佛呢,那他才算是真的佩服他。但事实证明天下男人一般黑,楼上那位要么就装纯良,要么就是凶残起来不是人。

    楚得心里只替那位窈窕娇弱仿佛随时都能飞升的澄妹妹担心,可别把人搞残了才好。

    一想起楼上那仿佛奶猫的叫声,楚得心里就一阵荡漾,不行不行,他也得先找个地方纾解一下才行。

    纪澄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月亮挂在中空,透出神秘的蓝色来,四周静静,只风吹着窗扇发出“哆哆”的响声。

    纪澄拥被坐着,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地看着坐在榻沿上衣冠肃整的沈彻。她是被骤然冰醒的,也不知沈彻从哪里找来的一团雪,在她脖子上一搁,惊得纪澄一轱辘就爬了起来。

    纪澄不肯先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只因她昨夜虽然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到了沈彻,但又怕自己是中毒后产生的幻觉,所以此时宜静不宜动。

    “把衣服穿好先回去,昨晚我已经让南桂找人假扮你回了铁帽巷,你现在回去将人换出来,不会有人怀疑。”沈彻道。

    纪澄松了口气,昨日她那种情形已经没有精力安排这些事,彻夜不归怎么都说不过去,幸亏沈彻帮她安顿好了。

    于情于理纪澄都该说声谢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寅时初刻。”沈彻站起身,“我出去,你换衣服。”

    纪澄扫了一眼搭在榻边的衣裳,伸手去拿,不过是轻轻牵动了腰肢,就忍不住抽了口气,疼。

    像被人揍了一顿,四肢百骸无一不酸疼,纪澄忍着不适穿好衣裳,转眼扫了下狼藉不堪的罗汉榻,纪澄只恨不能眼睛瞎了才好。

    “我送你回去。”沈彻见纪澄开门转头道。

    两个人虽然熟悉但绝不该有亲密行为的人,突然因为某种原因而拉近了距离,并不会就自然亲近起来,反而增添了无可言喻的尴尬。若是可能,纪澄只但愿今后再也不用看见沈彻。

    马车已经停在九凤楼前,纪澄忍着不适下了九层楼已经是体力极限,满打满算她才休息了一、两个时辰而已,根本无法恢复体力,而且肚子里一团火烧,却又不同于中毒后的那种烧灼,是一种暖洋洋的舒服,舒服得叫人愈发昏昏欲睡。

    车夫将马车凳取了下来放到纪澄的脚下,纪澄抬腿而上,因为牵动腿根,不自觉发出一声小小的痛吟,顿时脸又红得仿佛火烧云,谁也不敢看急急地坐进了马车里。

    在沈彻跟着走进马车的瞬间,纪澄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马车缓缓地前行起来,马蹄声嘚嘚,纪澄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恨不能用那灰狐毛把整张脸都隐藏起来。

    “彻表哥,昨夜多谢你了。”纪澄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说。”沈彻简短地应了一声。

    “昨夜的小倌,彻表哥能不能代为处理了,务必让他一辈子保守住秘密。”纪澄道。

    若那小倌真是那小倌,以沈彻的心眼儿,肯定能明白这就是要杀人灭口的意思。

    如若不是,纪澄知道沈彻也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只愿意当昨夜的人就是一个小倌。

    沈彻默不着声地盯着纪澄。

    纪澄没有回避沈彻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清楚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好。他会守口如瓶的。”沈彻道。

    “不过……”

    纪澄心里还没来得及松气儿就听见了“不过”两个字,她就知道在沈彻这里,准没有便宜的事儿。

    “不过你同何诚的亲事只能就此作罢。”沈彻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听在纪澄耳里不次于晴天霹雳。

    “为什么?!”纪澄忍不住挺直了脖子,“他不会发现的。”

    “以阿澄的本事,何诚当然不会发现。不过周家与我们家曾是姻亲,何诚是周太傅的外孙,我总不能看着何诚做了乌龟。”沈彻道。

    纪澄的胸膛几乎炸裂,眼里涌出泪意,却绝不愿叫沈彻看了去,良久以后等着情绪平复,声音能稳住了才开口道:“彻表哥说的是,只是这桩亲事如今如何回绝呢?”

    纪澄梗着脖子,那模样是绝不肯自己出面的意思。

    沈彻扯了扯唇角,却也没有笑意,“我帮你处理好。”

    “那就多谢表哥了。”纪澄偏过头再也不愿看到沈彻那极其可恶可恨的脸。

    沈彻眉间有倦意,靠着车壁闭目假寐,马车里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仿佛死水。

    纪澄逃兵似地不愿意去想本来已经垂手可及的亲事。不管怎样,那个下毒手的人是得逞了。

    纪澄的脑子里将自己得罪的人数了一遍,有最大嫌疑的当然是王四娘和王悦娘姐妹。不过如今王悦娘在宫里,以她的能耐要将触手伸出宫外,还能准确地害了自己,纪澄很怀疑这种可能性。

    而王四娘已经启程去了寺庙里给王悦娘的儿子祈福,按说也不该是她出的手。但是不排除是她怂恿的可能。

    纪澄心里怀疑苏筠,可又觉得自己把人想得太坏,毕竟她和苏筠真是没有什么大的过节。

    这不是纪澄天真,而是人总喜欢以己推人,纪澄觉得她和苏筠没什么大的过节,苏筠已经定亲,而自己也快要定亲了,并不存在抢沈彻的矛盾,所以她实在想不出苏筠的动机。

    但其实世上就有一种人,你与她无冤无仇,可能只是无心之失得罪于她,也可能只是她自己偏执的误解,她就恨不能置你于死地,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纪澄心里忍不住咒骂,这京师的女子都窜天了,大概是家学渊源,心机之深,手段之狠简直不输给任何男人,令人防不胜防。说起来倒是她们晋北的人更朴实了,虽然作风彪悍,但很少这般阴人。

    纪澄思前想后都觉得是她饮下的茶水出了问题,要在来凤楼的茶食上动手脚,如果不是她们那群人中的一个,就必定是买通了来凤楼的人。

    纪澄寻思着让人去查一查来凤楼,看看有无异常,回头还得仔细询问南桂和榆钱儿,可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浮思连篇,愁楚万端,纪澄的眉头一直皱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等马车到了磬园的后门,沈彻轻轻抬了抬纪澄的手肘扶着她下了马车,纪澄是从九里院下面的密道回三房的小跨院的。

    就在她走进密道的前一刻,只听沈彻道:“何家的亲事虽然不成,不过你也无需担心,若是有需要,我可以替你安排一桩亲事。”

    纪澄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脸上却带着笑意地回道:“不敢劳烦表哥。”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还失了珍贵的清白,纪澄想不病都难,不过她这病没有别的症状,就是嗜睡,完全睡不醒,连吃着饭都能打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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