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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都不吃了。琰哥儿是我的长子,若他和纪姑娘实在相处不来,不管对谁都不是好事,我这才辜负了姨母的好意。”
“琰哥儿为什么不喜欢澄丫头?”黄氏有些吃惊,“家里的孩子都喜欢她,连弘哥儿那样的性子都爱跟着她。”
叶朗也不知晓原因。
不过等叶朗从黄氏的院子离开,在路上偶遇纪澄的时候就明白了。叶朗看到纪澄的时候,他刚从大树后面绕出来。
在内院里见着沈府女眷,叶朗直觉地就往后退了几步,重新藏到了树后。
彼时纪澄正领着榆钱儿去寻卢媛,这丫头最近也是沉闷得厉害,连园子里都不怎么去了。
“纪姑娘。”常衡院里伺候的小丫头在路上遇到纪澄,欢喜地招呼了起来,“姑娘这是去哪儿啊?是去看弘哥儿吗?他天天都打发我们到门口守着,就怕姑娘去了,没人通报。”
叶朗耳朵里只听见了那“纪姑娘”三个字,其余的无论是人声还是景物在他的耳朵里和眼睛里全都虚化了,天地间的色彩唯一所在就是纪澄一人。
湖水碧的蝉翼纱裙,在清风里随着纪澄的步伐微微飘起,像被春风拂皱的绿水,晕起阵阵涟漪。再往上就是那玉润凝白的珍珠耳坠,在她比珍珠还细白一些的耳垂上轻轻晃悠,那晃动像是把叶朗催眠了似的,他的眼睛只能跟着纪澄的动作而转动。
“表哥看什么呢?”沈彻的声音在叶朗身后响起,才将他惊醒了过来,眼前哪里还有纪澄的影子。
叶朗心里只余了惆怅,原来那就是纪澄。叶朗很快就明白了叶琰为何非说不喜欢纪澄了,他不过就是看了一眼,神魂就不能自己了。
叶朗收敛了心神,转头同沈彻寒暄,“没看什么。”
沈彻笑道:“大家都正到处找你,今日我在东阳街的云和楼定了席,给表哥道贺。”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欢喜,谁在庆贺,反正沈彻回到九里院的时候兴致很高。
纪澄当时正在小院里给庞骏雄他们三人写信,西域那边几乎每天都有消息传回来,纪澄要一条一条的看,那是各路眼线各自的汇报,她需要一一甄别,然后理出头绪,再安排庞骏雄他们行事。
纪澄正写得出神,却被沈彻从背后一把抱住,呼吸间全是酒气还夹杂着脂粉香,纪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沈彻把所有声音都吞了去。
第139章 醉与醒()
热烈急切得仿佛要把人的灵魂都吞进去似的,纪澄又不敢呼吸,一呼吸就是不喜的酒气和脂粉气,到最后憋得满脸通红,只能奋力敲打沈彻,才得以解脱。
“整个晚上脑子里都是你。”沈彻将下巴枕在纪澄的肩头,牢牢地将她固定在怀里。
纪澄在沈彻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然后道:“哦,你就是带着满身的脂粉香想我的?”
沈彻在纪澄肩头笑出声,连带着纪澄的肩膀也跟着在震动,“这是老陈醋打翻了?”
纪澄直起背想离开沈彻的怀抱,却被他用手又按了回去,只听见沈彻轻叹道:“做戏罢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们做的每个动作,都让我想起你,想如果是你,你说那句话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头应该微偏一点,眼神要更倨傲一点儿。”
“你喝醉了。”纪澄轻轻推了推沈彻,因为情话说得有点儿肉麻了。
沈彻微微松开了一点儿纪澄,低头在自己衣服上嗅了嗅,“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香气,我只喜欢你身上的桃香,每次闻到我总想咬一口。”
沈彻越来越重,纪澄几乎有些撑不起他了,皱了皱眉头道:“先下去梳洗一下吧,难闻。”
以往沈彻每次回九里院都是先在下头的正院更衣、梳洗才上来的。霓裳总是在那里等着他,将来的二少奶奶也会住在下头的正院里。
沈彻站起身,伸直双手,示意纪澄伺候他更衣。
纪澄不为所动地看着沈彻,这人简直是越来越过分,她每让一寸,他就再进一尺。
“不愿意?”沈彻睁开半眯的眼睛,“那我伺候你更衣,我很乐意的。”
纪澄还没来得及反应,沈彻就已经伸出了手,扯住了她襦裙上的丝绦,眼看着就要解开了。
纪澄忙地捉住那丝绦往后退,“你怎么这么无赖?”
借酒装疯,纪澄可不想搭理沈彻。奈何沈彻即使是醉了,身手也比纪澄敏捷不知多少倍,她根本躲不开。这个人逮住她就开始用嘴去撕咬她的领口。
“好、好,我帮你更衣,你先换了衣服行不行?”纪澄怒瞪着沈彻,她快被他身上的酒气给熏晕了。
沈彻松开手,纪澄站起来替他解腰带,他嫌弃她速度慢,干脆自己一把将衣袍全部扯开了,当着纪澄的面一边走一边脱得只剩一条白色三梭布的撒脚裤。
净室里有个天然石砌成的浴池,池水是从九里院下面的北渊用水车抽上来的,那是磬园里涌泉池以外的另一个泉眼。
纪澄一路跟着沈彻捡他的衣裳,见他就那样踏入冷水池里,不由多了一句嘴,“你不怕凉吗?”虽然是初夏,但就这么洗冷水澡也还是有些凉的。
“你陪我。”沈彻转身去拉纪澄。
纪澄一溜烟就跑了。
等沈彻出来的时候,纪澄已经把他胡乱扔的衣裳整理好了,小几上她刚才写信的笔墨纸砚也都收了起来。
沈彻出来时头发湿漉漉的,发尖还滴着水,纪澄本待是不管的,但她天性使然,看不得他将水滴到雪白的蒲席上,弄得乱糟糟的。
“你头发怎么不弄干就出来了?”纪澄起身往净室去,拿了一张棉帕出来递给沈彻,示意他自己擦一擦。真是惯的,在下头梳洗了干干净净的上来多好,还有丫头伺候。
沈彻并不伸手接过,反而双手抱在脑后,眼看着就要往下躺。纪澄忙地拉住他,“把头发绞干了再躺。”
“你帮我。”沈彻将头探到纪澄的手下。
纪澄瞪了沈彻片刻,还是跪坐下来,用棉帕替他擦起头发上的水来。沈彻伸手摩挲纪澄腰上的玉环,“你这样温柔地待我,我总是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四处都是飞溅的水渍,纪澄软绵绵地躺在浴池里,奇怪的是明明没有烧水,但池水却十分温暖,沈彻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往她身上拨水,惬意地看着水珠顺着她的肩头滑落,然后再把哼哼唧唧抱怨着的纪澄抱起来,“不能泡久了,要脱水。”
纪澄抖了抖腿,表示不满,然后在沈彻的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地方重新睡过去。
夜里和白日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白日里自然要道貌岸然。纪澄打着呵欠起身,眼皮还有些睁不开,榆钱儿替纪澄穿上鞋,“姑娘最近怎么总是不够睡的样子?”
纪澄闻言心里一紧,沈彻近日痴缠得厉害,她几乎每天夜里都被请去九里院,哪怕什么也不做,两个人只是无声地煮茶品茶,沈彻也非把她困在九里院不可。
纪澄心里发虚,生怕沈彻发觉了什么,所以对他格外的忍让。两个人一个整理着西域的消息,一个统筹全局,倒是默契,日子也算平静。
不过如今已经是四月中旬,沈芫的婚期就定在五月初二,而沈萃的婚期是六月十二,再不抓紧时间打理就有些来不及了。
纪兰终归是要放出来的,沈萃出嫁,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可能不出来主持大局。
纪兰精神看着还好,只是瘦了许多,肤色也没有以往那般白润了,大概是许久没和人说过话了,说话时显得慢吞吞的,仿佛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似的。
“姑母。”纪澄上前给纪兰问安。
纪兰扫了一眼纪澄,“你如今可是如意了。”
纪澄垂眸不语。
纪兰瞧着纪澄的模样,肌肤粉润润的,光泽而饱满,像晨曦时的霞光一般耀眼,一看就是过得十分如意的,再反观她自己,自然很容易产生不平衡。
三老爷沈英在纪兰进家庙的这段时日里新纳了一房妾氏,是个落魄秀才的女儿,模样虽然远不及纪兰,却文文静静的,沈英多是歇在这位新姨娘房里。
到纪兰被放出来,沈英也只是来正屋小坐了片刻就离开了。
纪兰刚放出来,也知道现在不是收拾纪澄的时候,“你最近去看阿萃了吗?”沈萃还没被放出来,按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关到成亲前一日的。
纪澄摇了摇头,“刚开始那会儿去看过她,后来老太太知道了,都不许人去看阿萃。”
纪兰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外头可发生了什么?”
纪澄想了想,将要紧的拣了几条说,其中王家的事情肯定是要讲的。纪兰听了默然无语,转而道:“你呢?巴结上了老太太,亲事可说成了?”
这可是纪澄的痛脚,纪兰显然是故意问的,她刚放出来的时候,申万利家的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拣着告诉了她。
“阿澄无德,这回爹爹上京,我打算和爹爹一道儿回晋地。”纪澄道。
纪兰看着处处退让的纪澄,仿佛也觉得没什么乐趣,况且她现在不过是放出来以观后效,对纪澄也不过是敲打几句。
倒是沈彻知晓纪兰放出来的消息后,关切了两句,“三婶有为难你吗?”
纪澄狐疑地看了一眼沈彻,“为难我的话,你要帮我出气吗?还是帮着她来也为难我?”
沈彻捏了捏纪澄的腮帮子,“还记着前仇呢?私械的事情上难道会少了你们纪家的好处?这是合则有利的局面。”
说起军械的事情,纪澄的父亲那头可是有了很大的进展,谭、陈两家忙于自保,根本无暇顾及袁谦和,而纪青出头稳住了袁郡守的心,让他知晓是沈家在背后支持纪家,所以纪家和凌家如今已经有取代谭家和陈家的趋势了。
因着纪家掌控了军械的出口,在西域那些大佬处也就说得上话了,纪澄心里念着梅长和,想必他那边行事如今会更方便了,不过梅长和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也叫纪澄有些担心。
沈彻喂了一块蜜汁鲜藕到纪澄嘴里,“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纪澄回过神来心虚地掩饰道:“在想给阿萃用什么添妆。”
以纪澄的习性来看,添妆这种事情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哪里用得着临时抱佛脚,沈彻本来不想揭穿纪澄的谎话,可是看她神情郁郁,又忍不住逗她,“将来阿澄嫁人的时候想要什么添妆?”
纪澄恶毒地心想,把你脑袋送给我添妆就好了,但嘴上却笑着说,“我是俗人,将来表哥若是给我添妆,送银票最好不过。”
沈彻笑了笑,没接话。
初夏四月,想嫁人的可不止纪澄一个人。因着沈芫成亲在即,沈府今年自然不准备再办百花宴,但园子里的牡丹开了,自家姐妹总是要凑趣一番的。
沈芸最是积极,专门给纪澄她们都送了帖子,加上在磬园里住的客人,这一宴也有十来个姑娘家。
纪澄到的时候,沈芸正领着凤庆四处寒暄,见着纪澄过来,刚要迎上来寒暄,就见弘哥儿猛地冲了出来推了纪澄一把,“你这个骗子,我不想见到你。”
纪澄被推得一懵,大家都诧异地看着她,纪澄反应过来朝沈芸歉意地点了点头,跟着弘哥儿跑了出去。
别看弘哥儿人小腿短,但认真跑起来真不慢,纪澄提着裙角,追到西湖洞天边上才将弘哥儿追到。
第140章 投怀曲()
“弘哥儿。”纪澄气喘吁吁地从后面一把拉住弘哥儿的领口。
弘哥儿愤怒地挣扎了两、三下,没有挣脱开,转身又来推纪澄,带着哭音道:“你这个骗子。”
纪澄蹲下身一把抱住弘哥儿,“怎么了?我怎么骗你了?”
弘哥儿一边掉金豆子一边又故作高冷地想推开纪澄,“你就是个骗子。”
纪澄抱着弘哥儿拿手拍着他的背道:“好好,我是骗子。”
弘哥儿毕竟才是个五岁的孩子,只觉纪澄的怀里香喷喷的,挣扎着推了几把之后,就伏在纪澄的肩头开始哭。
“我娘亲的忌日你都不来看我,你明明说了过几天就来看我的。”弘哥儿哭得开始抽气、打嗝。
纪澄无言地继续轻轻抚摸弘哥儿的背,等他停下了哭声,这才掏出手绢轻轻地给他把眼泪擦干,“抱歉。”
“我才不稀罕听你说什么抱歉!”弘哥儿又开始推纪澄。
纪澄知道弘哥儿的性子,年纪小小,但因为丧母所以有些早熟,而且十分讨厌别人把他当孩子一样哄。纪澄拉住弘哥儿的手道:“我跟你说我为什么没去看你的原因好不好?”
弘哥儿一副我才不想听你狡辩的模样,但也不再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