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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在游泳的过程中,许广陵的身体又渐渐地发生着变化。
剑收进鞘。
玉封入匣。
或者用道德经中的那句话来说,“和其光,同其尘。”
片刻后,若从外表看起来,许广陵,还是以前的那个许广陵。
这也是“大宗师”才能办到的事了。
至此,意外晋升之事,告一段落。
事是好事,而且是大好事,但这无疑打乱了许广陵以前的计划。
所以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呢,许广陵真的没想到,身体在彻底地陷入崩坏后,随后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一种反弹。
怎么说呢,只能说造化太过神奇,哪怕是大宗师,所窥及的,也不过只是大海之一粟而已。
大宗师?
大宗师就了不起么?
在造化面前,何足道哉!
当然了,这也是一次大收获,为许广陵的“大宗师领域的大宗”研究开拓了一个新体系,补上了一个许广陵以前的认识空白。
但接下来,该如何研究呢?
许同辉和田浩以后都会是地阶。
但这都需要时间。
哪怕即时成就,许广陵也需要更多的样本,以进行他对于基础修炼阶段的研究和探索。
许广陵自己也是样本之一,而且是最好最方便的样本,但他的这个样本并不“标准”,几乎没有任何普适性的参考意义。
——从这次晋升就可以看到了。
转世重来,他连按部就班都做不到。
老黄瓜再怎么刷绿漆,也装不了嫩的。
他自己假装嫩,别人也认为他嫩,但造化不承认啊,随便道一声“去!”就把他给一脚踢到了地阶。
说不想前进那是矫情,但这个阶段的前进,许广陵那是真不想!
他想的是研究。
但这一步跨出,他自己这个样本,不能用了。
仰躺在水面,两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蹬着,许广陵把自己当成是一叶小舟般地向前划,然后思忖着。
以前,他是做了“百年规划”,打算在一百年内自身只是凝气及通脉层次的。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只研究凝气及通脉,又无疑是太过浪费了。
所以许广陵是做了两手打算的。
排除在庄家的落子不提,一手打算,许广陵是以自己的这个身体为样本,研究凝气,研究通脉。
另一手打算,就是以许同辉和田浩为样本,在这百年时间内,推着他们一直往上走,从凝气一直往上,具体能上到哪里不作限定。
而他们能上到哪里,许广陵的研究便也能推行到哪里。
现在,计划彻底报废。
眼下,原定计划需要作重新修正。
一是网罗更多的基础样本,许同辉和田浩虽然还能作样本,但他们都是“非典型”的,正宗的、典型的基础样本,许广陵以前可以自己来,但现在已经彻底出局。
所以,要找一个或多个小孩子来。
二么,地阶的研究也可以同步展开,他的这个样本还是不标准,没有代表意义,需要找一个或多个地阶的修者。
这两个。
他的切入点,应该是什么?
念动之间,许广陵便想到了。——其实可供选择的本来也不多。
大宗师。
大宗,医之大宗,药之大宗。
这三个领域都是可以拿出来的,其它的各个大宗,或者说他其它领域的成就,于修行而言都只是外道。
大宗师,这个方面的成就,应用在许同辉和田浩两人身上就可以了。
所以,剩下的,就是医、药两途。
“这位是药师堂堂主,甘从式。”那一天,宴会上,徐亦山对许同辉这般介绍道。
就是你了!
第125章 始怜幽竹山窗下()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时隔近两个月,在外界不知多少人的期盼中,盼得眼睛都方了,盼得青苔都长了,东正街上那扇一直紧闭着的大院门,终于在吱呀作响中,艰难地打了开来。
是真的长了青苔!
并且,青苔把大门的底部和边缘的门柱都给堵死了。
如果不是许同辉,换田浩来,一时半间还真打不开这门。
普天同庆!
放烟花!
放鞭炮!
看到这一幕,不知多少专业探子和业余探子立马地四散奔走,不用一个时辰,这个消息就会传到所有该知道的人手中。
不用怀疑,在郡城中,许同辉现在绝对是如日中天的流量之子,随便一举一动,都必上头条的。
不过出关的第一时间,许同辉却是携着许广陵,去了郡守府。
徐亦山这些天正逍遥着呢。
其实这位大人近几十年来一直都很逍遥。
在他的坐镇下,安南郡可谓是风调雨顺、天地人和,民众安居乐业,修士安分守己,哪怕是在整个崤国评选“十大优秀郡守”,他也绝对是榜上有名的。
不过以前的逍遥,到底是渗杂了些许的苦涩。
就如一桶新酿的酒,明明各个环节上都很完美,却还是需要时间来继续酿化和柔化,才能获得最好的品尝滋味。
现在就是了!
找到了继续前行的方向,徐亦山的身心两方面正处于稳步向前推进中。
虽然一时来说进展不大,但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进展,和以前的“止步”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也因此,这些天来,徐亦山三天两头地去东山静修一会儿,然后又回到城中,开始“微服私访”。
到同福楼中坐一坐,到有说书的茶楼中喝个小茶,到街头那种修士一般都不会去的闹市上吃个简饭,到城中几个大的交易市场转一转……
小日子过得,那真叫一个潇洒。
“同辉,哈哈,为兄正念叨着你什么时候出关呢!”
许同辉携着许广陵到达的时候,徐亦山直接迎到了大门口,朗声说道。
不过内里的一抹惊疑或者说惊艳被他小心地收了起来。
用完了最后一支清血香,许同辉不再蜕皮,他的头发眉毛等都已经长出来了,但是,全身上下还是嫩啊!
除了没有婴儿肥,他的肌肤看起来简直是和婴儿差不多了。
甚至,婴儿都比不上。
因为婴儿也只不过是普通人,而许同辉此时,可是正儿八经的凝气大成通脉起步啊。
其身中气血,早就经历了不止一番的升华和转化。
除了身,还有神。在徐亦山的眼中,此际的许同辉,和上一次所见相比,改变太大太大了!
身定!
气定!
神定!
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徐亦山竟看不到一点的轻浮气息,存在于这位“小师弟”身上。
不愧是……
圣人弟子啊!
徐亦山心中暗自感叹。
此刻,他还是能俯视这位“小师弟”。
但这种俯视,能维持多久呢?
就像以前,族内族外的那些同辈,俯视他徐亦山一样。
朗声大笑中,徐亦山示意了一下,然后当先向着府中而行,“同辉啊,我们兄弟俩双双闭关,这番再相见,得好好杯酒相对,彻夜长谈才行!”
“师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许同辉道。
这么称呼,倒不是许同辉攀附这位郡守大人。
讲真,就算真的是圣人当面,许同辉现在估计也会淡定淡然得很,但先有宴会的事,而这次,这位大人更是直接迎到门口。
人家做出如此姿态,他如果还是说着什么前辈甚至大人,那就太过不给面子了。
还是那个花园中。
徐亦山主座,许同辉客座,许广陵陪座。
杯酒相对。
酒是醇酒,清香四溢。
下酒的,则是各色水果干果,干果且不论,那些水果,不管大小种类,俱都是水灵灵的。
明明果子上未沾一点水,看起来却还是“水灵灵”的样子。
许同辉的目光直接就被那些果子所吸引,好在他也是见过一次世面的。——虽然只一次,但也足够了!
而且这些果子,根本就比不上庄家的那一次呢。
所以虽有注目,但他的目光也只是稍注即移。
“山野果实,鄙陋得很,同辉,将就点啊,这是为兄这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果子了,哈哈。”徐亦山笑道。
您的这鄙陋的果子,随便拿出一个来,都能让外边打破头呢。
酒过三盏,许同辉道出来意。
“哦,想学药?”徐亦山的目光扫过许广陵,心中微有诧异。
药师堂的那些修者,说实话,徐亦山是不大看得上的,因为修行这种事,在地阶之前,尤其不能分心。
而草药之学,那是相当需要用心的东西。
不用心,根本就学不好。
然而一旦用心,就会耽误了修行的进展,那根本就是舍本逐末,识者不取。
没有任何大世家,会这般地培养子弟的,就算那些最不堪最没出息的子弟,族中也不会一开始就让他们学药。
——哪怕想学这个,好歹也得等过个几十年,在修行上实在没多大进展的时候,再进行吧?
然后也可以说,只有没什么出息的子弟,才会去学这种东西。
此时,徐亦山确实是颇为不解。
要说许同辉不重视这个族侄,将之随便打发吧,也没有这般打发的道理。
再说,为这件事找上他的门来,又哪里是不重视?分明是重视已极!
徐亦山不由得地再次打量着许广陵。
一看,再看。
当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再怎么看,这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小少年,而修行的资质好坏什么的,也不是轻易就能看出来的。
至少对徐亦山来说,不行。
“为兄没记错的话,这小家伙是叫许广陵?小广陵还没开始修行吧?”徐亦山道。
“对,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才到修行年限呢。”许同辉毫不亏心地说道,他是真不知自家少爷已经跨出了“一步”。
或许,是这小家伙贪新鲜,在这大半年里瞎玩玩?
徐亦山想到一个可能。
虽然说是“师兄弟”,但他和许同辉这边其实根本谈不上什么了解,徐亦山也没多想,接下来便直接道:“这事简单,我把老甘叫来,让他亲自来带小广陵。”
许广陵没拜师。
因为已有的认定,徐亦山怎么可能让这边做出什么拜师的举动?就算他和甘从式的私交不错,也颇为认可老甘这个人,但一码事归一码事。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认为,老甘是不配让许广陵叫一声老师的。
绝对不配!
所以他的话说得很明白,“老甘,这是同辉的族侄,想学学草药,你带带他?”
第126章 不改清阴待我归()
“带带”是个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反正不是师徒的那个意思。
甘从式答应得倒是挺爽快。
其实也没有不爽快的道理。
第一,这件事是徐亦山提出来的,于情,两人也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了,几十年的交情,不是开玩笑的,于理,徐亦山是郡守,从官面讲,实实在在是他的半个上峰。
第二,这实在只是一件小事。
不过是带个小孩随便玩耍几天,算个多大的事?
这小孩一看就是修行将近,蹦跶不了几天就会乖乖修行去了,现在估计根本不知道学药怎么回事,八成还当是好玩呢!
嘿,待老夫略微给你这小毛孩展示一下什么叫“好玩”。
当然了,其实还有第三。
甘从式虽然算得上耿介,但并不孤傲。
就算原本孤傲,岁月和修行也都会让他慢慢地发生改变,变得至少,不那么孤傲。
许同辉身份成迷,但至少,来头很大是错不了的。教他侄子,这件事虽小,但多多少少是个人情。——人情就是路,一份人情一条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呢?
其实就算用不上,摆在那里看着也挺赏心悦目的对不对?
总之呢,傍晚时分,小小的私宴之后,甘从式是颇有兴致地带着许广陵直接回返东山去了。
许同辉倒是不放心地想跟着,但被许广陵的目光阻止了,徐亦山也看出了他的担心,不禁笑道:“同辉你且尽管放心,老甘也是老把式了,肯定会把孩子照顾周全的。”
甘从式这时就“孤傲”了,对两人的言行,当没看见,也当没听见,径直牵着许广陵的手,走了。
走出郡守府没多远,甘从式手上稍一用力,许广陵就轻飘飘地坐上了他的肩头。
“孩子,坐好了。”
老头说得倒是挺客气。
接下来,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