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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中的喜悦还未来得及收起来，就立刻转变成了惊吓。
他在做什么？他想要破坏这么多天的心血吗？他难道不要再炼制白象了吗？
“哐当！”白象的一个部件已经被他敲碎了。
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了。
丹在这一瞬整个人紧绷起来，焦急之下竟然激发了所有的力量。
她在月辉之中不停地用双手动作着，然后很快，马长卿高高扬起的手落到一半时竟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马长卿很快换了一个方向砸下去。可是这一次，却碰到了与上次相同的情况。
他不死心地又试了几次，但是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闭了下眼睛，将锤子收了回去。
丹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这样一来，更会让马长卿心中起疑，但是那个时候也真是顾不了其他的了。
可是就在她放松下来的时候，马长卿竟又拿出锤子准备砸下去。
丹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这回不再管那些部件，而是去抢夺他手中的锤子。
显然，马长卿并没有多用力，似乎也并不在乎锤子在哪里，所以她在月辉之中做出握住锤子的姿势时，马长卿就真的任那把锤子脱了手。
而经过这两次之后，丹大量使用的月辉的力量，月辉壁几乎是迅速黯淡下去。
远在山下的蓝鸾突然睁开眼睛，脸色一变，身形很快消失在原地。
丹真的是太胡来了！这里不是凰月宫，月辉并不是源源不断的。而且她也并不会自我修复月辉的力量。
不久前他还警告过她不要让月辉的力量用完，否则自身很危险，可是现在她在做什么？为什么月辉的力量流失得这么快？她又在冒险做什么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
想到这里，蓝鸾的动作更快了。
“是你吗？”马长卿突然开口。
丹握了那把小锤子，看着已经变稀薄了的月辉壁，思绪有一瞬的停滞。
“丹，是你吗？”马长卿又问了一遍。
被发现了吗？
“我知道是你。你的炼器思路和一般人不一样。这几天，你不停的给我提示，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但是我却能感觉得到。”
马长卿的声音听起来虽然冷静，缓慢，沉着，但是却像是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生长着的点点暗礁。巨浪拍打着暗礁，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丹，你出来让给看看。”
怎么可能，只要是在月辉之中，他不可能看得见自己。
而且，即便他看见了又能怎么样？这明明是一件毫无用处的事情。
她虽然觉得不应该，但是他确实也没有想到，马长卿能这么快认出她来——在他完全没有看到过自己的情况下。
“我找了你很久。我想，你现在应该是灵体，是吗？”
丹无法回答他。
“那年你走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也完全不认得我了。秦惜微说那不是你，可是你又在哪里？”
马长卿语气平静，“我知道是你，你出来。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而且，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他一扬手，在他面前顿时浮现出几样阳光包裹着的东西来。
丹仔细看了看，里面豁然便有四色苔。
第478章 修复之力（）
蓝鸾便在这个时候到达草舍。
“这些，是我这些年寻找来的材料。我想，若是……若是遇上你的话，这些一定是用得上的。”
蓝鸾听到马长卿的声音，便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隐藏起来，然后大大方方地朝他所在的草舍进去了。
他来得极快，从头到尾都没有惊动过草舍的主人袁不散。
一进去，他就看到马长卿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用双手推着轮椅四处走动，而丹就靠在一边，眼睛一直看着马长卿的方向。
就在马长卿的四周，围绕着他飞翔着的……
蓝鸾迅速扫过哪些东西，惊奇地发现，那几样东西竟都是有助于灵体塑造身躯的材料。
他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到马长卿道：“我知道是你。你出来。你出来啊。”他的声音渐渐似乎有些激动。
丹护住月辉，心里有些着急。
月辉壁越来越薄了。方才为了阻止马长卿毁坏哪些白象的部件，她真的是几乎用光了月辉的力量。现在，她完全没有办法飞回到蓝鸾那里去。
蓝鸾本来应该立刻出手帮她修复月辉，但是他的手上刚聚集了月辉，他便又悄悄地将它们收了回去。
何不试一试丹的本事呢？
忘舒也说过的，适当的身处危机之中，会让锻炼的效果增加许多倍。
尤其是丹这种性格的人，越是平平静静，不愠不火的境况里，她便越是平静，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但是若丢进危险的境地，让她意识到如果不自己行办法的话，很可能就会很危险，她就可能发挥出更多的创造力。
蓝鸾仔细看了看那几样材料，手上摩挲了好几下，觉得马长卿此人真的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明凝视个人，而且，是个行动不便的炼器师。但是，他却到处收集着这些他自己用不上的材料。
是为丹收集的吧？
蓝鸾不可自抑地又想到丹出现在凰月上的那一天。
忘舒究竟从哪里带回的丹，又是为了什么这些问题忘舒到现在都不会明确去讲。但是，和丹相处了这么多日，蓝鸾多少还是了解她的。
她倒是有个情深意重的朋友。
反正人已经在眼前了，再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蓝鸾心里稍稍松了几分，胆子便大起来。
即便有什么事情也不会怎么样，不如先静观其变。
马长卿说了半天，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往日的点点滴滴时常在他的脑海中回放，他总是没有办法忘记，所以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之后，那些原本平常的小细节也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他自认为了解丹炼器的手法和思路。这些天里，他有意放任无形的力量影响着他，到现在，已经十分确定了。
一定是丹，她就在这附近，甚至或许就在他面前。
只是，他看不见她。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面古镜来。
“丹，回答我。”他面上越发平静下来。
但是，他表面有多么平静，内心深处就有多么不平静。
这一次，他一定要见到她！
这面古镜可以看到灵体，是他到了灵界之后，帮人炼器换来的灵宝。他有意地在收集与灵体有关的材料、法器、法宝等，他一直也没有放弃寻找丹。
人人都说那个舞丹阳就是真的丹，他却觉得不是的。
蓝鸾眨了眨眼睛，心想这小子还真是准备齐全啊，连照灵镜都有准备。
不过，这种照灵镜虽然可以看到大部分的灵体以及它们的本体，但是，却照不出月辉来。
除非月辉壁破碎，否则，他发现不了丹。
现在，就看丹是怎么想的了。
他看向在月辉中的丹。
因为力量使用得太过，她很有些疲惫的样子。
不过，她眼睛一直看着马长卿，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长卿开始拿着那面灵镜往四周照起来。
可是，正如蓝鸾所说的，月辉壁不破碎，他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丹。
他找了好几圈之后，终于放弃这个办法。
他微微垂下头，狠了狠心，咬了咬牙，突然伸出手臂扫向桌面，将他这些天来的心血全都扫到地上去。
丹一惊，下意识地站起来托住它们，避免让它们摔下去粉身碎骨。
而就是这最后一下子，月辉壁发出轻微的“砰”的声音，细小的裂缝在瞬间蔓延开来，最后碎成一片又一片，消散在空气中。
失去了月辉的保护，丹的灵体很快暴露在赤裸的空气之中。
粗糙的风吹过她的灵体，她感觉到与在凰月宫中截然不同的体验。
她内心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果然灵界和凰月宫还是不一样的。
习惯了凰月宫和月辉气息的她，对于自己的灵体直接暴露在灵界之中这种事情，表示感觉真的不怎么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马长卿再次拿着那面照灵镜照了过来。
他不关心那些白象部件的命运，他早就想好，比起那些，找到丹更重要。
所以，当他真的看到巴掌大的小小的灵体时，他如释重负地微笑起来。
“真的是你。太好了。”
而与此同时，本来已经要出手的蓝鸾却被人阻止了。
“忘舒？为什么不要我出手？”
“随她去吧，我们回去。”这时忘舒的回答。
蓝鸾眨眨眼，“你在说什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些材料还可以，收着吧。”忘舒继续吩咐着。
“你是说，不管她了吗？”
“她需要我们管什么吗？”
“可是，保护她的月辉已经没有了。”
“所以，这是个好机会。”
蓝鸾觉得自己有听没懂。
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还是很听话地趁马长卿他们还在对望的时候，把那些没有人管的材料都给拢在了怀里。
可不能浪费了。
忘舒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便带着人离开了。
马长卿真的是太惊喜了。
丹努力让那些白象的部件都平稳地降落下来，然后将手掌握紧。
没有月辉，她便没有力气飞起来。她站在地上，抬头看了看欣喜的马长卿，只觉得有很多话，但是最后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行，她要赶紧找到蓝鸾。
可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一道镜光从背后打过来，她还来不及转身，便觉得整个人一轻，然后无形的拉力牵引着她，将她迫得飞快后退。
“对不起，丹，你不能离开。”
第479章 未雨绸缪（）
蓝鸾被忘舒带回去的时候，还不怎么高兴。
忘舒见他一路故意走路走得“咚咚”响，但是却一句话也不说，就知道他心里不痛快。
站在苍木底下，忘舒双手拢在袖中，终于还是转过身去。
“不高兴？”
废话，难道这么不明显吗，到现在才问他！
他明明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每一个细胞都在表达着不高兴好吗？
哎。
忘舒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外人和我生气。”
他语气轻飘飘的，听起来没什么情绪，漫无焦距的黑黝黝的空洞双眼看向蓝鸾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蓝鸾心里却“咯噔”一下，有点心慌。
“我没有。”蓝鸾有些气虚地反驳着。“而且，怎么是外人呢……”明明他自己都在亲自传授她《凰月真经》了好吗？
“不是外人？”忘舒淡淡地不知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不过才几日的功夫，你就已经把她当做凰月宫的人了吗？”
蓝鸾越听越觉得糊涂，而且，方才还有些虚的心此刻竟然生出了一丝丝小火苗来。
“忘舒，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怎么想的？如果不是把她当做凰月宫的人，那又何必传授她什么《凰月真经》呢？你之前好像也没有这个样子，你这是怎么了？”
蓝鸾觉得奇怪，难道他带着丹在灵界的这几日，忘舒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蓝鸾的质问将忘舒从纷杂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收敛了表情，面向蓝鸾的方向看了半晌，沉默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着空旷的凰月神殿中走去。
蓝鸾更加迷糊了。
这是几个意思？莫名其妙不是？
这要是没有将丹培养成接班人的打算的话，何必费了这么多心思去教导，还要他去收集材料，这会儿又把人家的材料都给拿上来了。
但这要是有好好培养丹的样子，那他方才那些犹豫迟疑又是怎么回事？
蓝鸾越想越烦躁，简直就像是自己拿了根绳子，然后打了一个又一个结，最后把自己也给圈了进去，总之就是乱七八糟，辨不分明了。
“忘舒！你到底什么意思给个准话啊？”他扯开嗓子一边喊一边追上去。
可是忘舒这回似乎打定了注意不说话，他问了几次，最后真是没辙了，只好怏怏地离开了。
而在殿中，忘舒安静地坐在那里，停了许久后，才从袖中掏出一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小珠子。
那小珠子不是圆形的，而是扁扁的椭圆形的。
他用手摸了摸，面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是一颗杏仁子。
不过，它的属性却是灵体。
这是丹在离魂之时，从她身上分离出来的东西。
当时他只是感觉到一抹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