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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想到许多年前,第一次在太清宗见到萧衍的情形。
那时候他护着他弟弟,对她冷言相讥,但是形容风姿却仍然极为优雅。
如今,那些人仿佛都随着时光的洪流倒退到遥远的,再不可触的地方,而这个人却仍能神态宁静地坐在这里,目光专注地凝望过来。
不知不觉,时光过了这么久,他还在,而她也还在。
原先未曾换魂之前,她断然想不到自己的生活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在向着不可预知的诡异方向前进了,她赶紧把自己的眼睛拉回来,暗暗觉得萧衍这皮相不但能骗人,还挺害人的。
马长卿终于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萧衍看了他片刻,起身走了过来。
马长卿心中不自觉地想,这一个两个到了这灵界之后,还真是不约而同地变了不少。
丹就不说了,这个萧衍原本和煦得很,众人赞他都说他温润如水,善解人意。
善解人意是有的,但现在这模样,莫不是成了冰水?
不过,也不说别人,他自己也变了不少。
小镇并没有什么好逛的。
不过,马长卿推着轮椅走在街上,萧衍便一语不发地走在他的右侧,显然他们二人也不是真的在逛。
倒是镜中的丹却左看看,右看看,轻松的样子有几分在逛的意思。
反正也没到晚上,天上也没有月亮,丹每每日头落后才开始修炼,白日只是小憩。
原本她还能蹭着马长卿过过炼器的瘾,如今他们也不在袁大师那里,左右无事,逛逛也好。
灵界的小镇比昧界和道界要冷清不少,走了半条街才看到墙角那边靠着个人。那人眯着眼睛,脑袋歪靠着一面破墙,明明嘴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草,可是喉咙里却发出断断续续的呼噜声,分明是睡着了。
丹的目光定在他腰间系着的一个小葫芦上。
马长卿待要走过,却不料一旁萧衍突然伸出一只手,长袖遮在了他的面前,却用另一只手轻轻拉着这只袖子,并未让它遮挡住那面照灵镜。
因为马长卿停了下来,丹能够好好看看那个人。
马长卿只是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萧衍,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边靠坐着睡着的人。
这样的人在灵界很平常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但是,萧衍定然不会这么随随便便把他拦住,然后看着一个人不动的吧?
“长卿,你看那个葫芦。”
马长卿心中一动,正待细看。
那睡着的人却忽然动了动袖子,正巧把那葫芦遮住,他竟再看不到了。
马长卿知自己除了炼器一技在身,修为其实一般,那人有意遮挡,想必是发现他们在看他的葫芦。
一个普普通通的葫芦而已,至于吗。
萧衍淡淡道:“葫芦里装的是魔灵。”
魔灵啊。
这个名字真是熟悉又陌生啊。
马长卿微微皱眉。
因为飞来峰覆灭后那些事情,马长卿虽然对马飞云心中生恨,对那些道貌岸然的道修也毫无好感,但对魔修也同样没什么偏向。
若不是因为被那帮趁火打劫的小人指为魔修,丹又何至于此。
马长卿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丹定定地看着那个葫芦。
她觉得奇怪。
离魂之后,她便感应不到夷之的气息了。
不过,想想也是应该。夷之和她之间的联系是建立在无极之上的。她这里的是无极,他手中的是无垠。无极都不在了,夷之靠着无垠自然也是找不到她的。
可这魔灵的气息……
她微微偏了偏头,这种气息她绝对不会忘记。
这是万魔窟里魔灵的气息。
若不是万魔窟的魔灵逃出了万魔窟,然后被这人拘在葫芦中,那就是这个人可以进入万魔窟,并且带走万魔窟中的魔灵。
这个人似乎也不像是魔修。
“确实不是魔修,是……”
“我说你们两个老是盯着老子做什么?没见过人睡觉啊!”他摸了摸自己的葫芦,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看着他们。
紧接着,他耸了耸鼻子,“好像还有个新鲜的小家伙啊。”
萧衍放开一只手,让长袖自然垂下遮住了照灵镜。
那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微乱略硬的头发,懒洋洋的样子有些说不出的潇洒落拓。
他站起身来,一口将那长草吐在一边地上,摇摇晃晃地扶墙走了几步,身形却渐渐浅淡,最终消失不见。
马长卿警惕地小声问道:“他看得见丹?”
“方才你说,他不是魔修?”丹开口道。
萧衍回想方才种种,沉默了半晌,却突然道:“想不想去看看?”
“想。”
“不想。”
马长卿举着照灵镜面对自己,“丹,他若看得见你,我们怎可再靠近他?”
“他葫芦里的魔灵绝非寻常魔灵。”
她在魔域的那段时间里,尽管接触了不少魔修魔灵之类的,但是即便是在魔域中,她也不曾感觉到万魔窟魔灵的气息。
万魔窟她自己都去过的,若说那里面的魔灵自己逃出来了……这概率应该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吧。
“如何能追到他?”丹起了心。
第490章 说破()
萧衍手中打出一道蓝色的水光,只见那照灵镜从马长卿脖子上脱落下来,转眼便到了萧衍手中。
马长卿本没有防着萧衍,却不料他有此动作,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去。
“你!”
萧衍握着照灵镜一个格挡,语气倒是平平淡淡:“此人有些来头,你且在客栈之中等待,我们去去就来。”
说话间身影一闪,转眼不知了去向。
马长卿简直气得头顶冒烟,心里一急,拍着轮椅的扶手站起来就要追出去。
“你们……”话才开口,自己却又愣住,缓慢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双腿。
竟然——站起来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他心中陡生喜悦,但是不一会儿那双腿像是失力般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会儿,他便又扶着轮椅倒坐下去。
他心脏砰砰直跳,好不容易定下神来,突然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于是抬眼看去,前方不远处墙角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
马飞云。
果然阴魂不散。
马飞云慢慢走过来,“这就是你说的未了之事?”
这个时候,萧衍将照灵镜笼到袖中,一路循着那人的踪迹悄悄追了过去。
萧衍果然有些本事,丹在他袖中见前方隐隐约约有一条细短的蓝色水线漂浮着往前飞,他们便跟着那条水线疾行。
待他们远离小镇,大约追了小半个时辰,那条蓝色的水线却突然消失了。
萧衍停下脚步来。
“被发现了?”丹猜测着。
萧衍摇头,“也或许是去了探寻不到的地方。”
“探寻不到的地方?”
萧衍双手在身前动作着,指掌翻飞间便有几道水光循环往复,随着他的掌动变幻出层叠交错的光圈。然后,不断有细细的蓝色光芒飞出去,往四面八方散逸。而在他双掌之间的那层光圈便越发细薄浅淡。
片刻之后,那些光芒又从四面八方飞了回来,重新回到光圈之中。
萧衍凝视着光圈,两指轻轻捻出一线蓝光飞射了出去。
丹看得有趣,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萧衍收了法术,沉默片刻才道:“不过寻常寻踪猎迹的术法。自从你离魂之后,这小小法术倒是愈发娴熟了。”
他语气平淡,声音缓慢,只斜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从他袖中飞出来的照灵镜。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怪怪的啊。
“寻的是那个人?”
“自然是寻的魔灵。”
萧衍看向远方,“水润万物。空中微尘,云中滴子,皆可为水之探兵。便是灵体,用这寻灵之法也可探得一星半点的踪迹。”
“可是,当年我试了百次,千次,却没有一次,寻到过半点你的踪迹。”
萧衍本来不想说,这时起了头,却不想不说了。
“你寻我做什么?你要的不过是无极。你有那些时间,不如多去寻寻无极的踪影。或者,你是以为无极还在我这里?那你现在也看到了,如今我也不知无极在何处。你现在去寻也还来得及。”
萧衍凝视她半晌,突然却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我真是无药可救了。”
“什么?”
“别人求之不得的无极,你却毫不在意。你到底是不知道无极的意义,还是真的就这么无欲无求,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可以轻易抛弃,转身之后就再也不会回头?”
这是几个意思?哪里跟哪里?
丹拧着眉毛看他。
重拳打到了棉花上。
萧衍闭了下眼睛,垂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在继续装聋作哑和干脆把话说开之间犹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觉得太不甘心。
为什么,凭什么!
他猛地张开眼,再看向丹的目光就像是燃尽了柔软外皮的尖刺,犀利又火热。
他沉默地死死盯着丹,伸手将照灵镜握在了手中。
“你不懂是不是?我也不懂。但是,同样都不懂,每受牵制的却总是我。我说,你不懂,可我若不说,你也永远都不会懂。甚至,你不会多看我一眼,不会多关注我一分。我却要时时刻刻,不由自主地将心和眼睛都放在你的身上!”他声音恨恨,像是织就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人牢牢网在其中,难以动弹。
“你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找错人了?
萧衍冷笑,不与她争辩,一幕幕过往在他脑海中走马灯一样转过。
太清宗中的时候,北疆的时候,西山的时候,飞来峰的时候……如今都到了这灵界了……
“原本,舞家藏着秘密,萧家是知道的。我一直以为是与南山族和魔族有关,却不想,那秘密便是无极。云端之仙寻来之时,我才知道,我与你之中,必有一人承继无极。那时,无极已在你处,我若想要,便只能设法抢夺。这种事情要说也不难,你虽随着云炙真君修炼武道,后又在魔域历练,论起道法修为,也难逢敌手,可你性情直爽,不耐繁杂,喜欢单打独斗,对世事人心更不喜钻研。”
丹渐渐听出些意思来。
“所以,我只要略施小计,便可教你手忙脚乱,左支右绌。可是,不过才起个头,我却做不下去了。”
他一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就在你一无所知,一无所感的时候,我却因为无极,会不由自主想到你,会因为想念,因为伤害你而心中痛苦不已,不得不泡在寒潭之中才能缓解如万千针扎,撕裂心扉的疼痛,实在忍不得了便只好用更大的痛苦来压制,久而久之,竟越来越能忍耐了。甚至,竟还能从中得些趣味。”他清冷的声音渐渐低下来,看向丹的眼睛也眯了眯,竟有几分难明的危险。“直到,不想一日,再不能感应分毫,再不曾尝那苦痛……那时,你正离魂。”
他太清楚,不止是因为无极。因为那时他是真的想要挽留她,有一瞬间甚至想,即便是得不到无极又怎么样,他将所有拱手相送又怎么样,萧家也不是只他一个,所谓万年基业凭什么全要压在他一人肩上,叫他在这痛苦矛盾中沉沦,煎熬?
只要她肯留下来!
“你离魂之后,我再感应不到你的丝毫气息,可是,总觉心中阻滞,难以忘怀,无法放下。当时我想,无论是何人,何物,何种办法,但凡能寻到你的灵体,我什么都可以做。”
第491章 回应()
他的声音最后轻之又轻,缓之又缓,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她又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
“你是不是还是不明白,我一定要找到你是为什么?”
萧衍敛眸,目光深沉复杂,眼眸透出幽蓝的光芒,叫人一眼望进去便如同身堕浩瀚深海之中,囚牢一般。
原本萧衍万不该有这样的眼神和气质。他身怀水灵根,自小修习水系法术,丹道、医理也十分精通。这便让他整个人如和风细雨,蓝田暖玉,无论在何人面前也是一副温润谦和的君子之象。
她还记得,当年无论是太清宗,还是道界之内,多的是倾慕他的女子。
不过,她都觉得那些人眼瞎,情情爱爱什么的更是无聊至极。
她心中总存着警惕,觉得此人虚伪深沉,便是展颜笑开的时候心中也过了好几道弯,看着人的目光再温和也像是在琢磨一头猎物。
他现在这般模样,倒真是少见。
水深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