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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是早春清晨白云含露，暖暖的，手背上却是一层微潮，空气中似乎有丝丝细雨，但肉眼又看不分明。
她很惊讶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细致的感受，真是太奇怪了。
“看什么？”她动了动肩膀，对于他那种无形中春风化雨般抓着人心的目光十分不适。
对，抓着人！
萧衍气笑了。早知道她对很多事情都无感，本以为现在该是好些了，没想到她如今还是这么榆木脑袋，不开窍。
“我是告诉你，凡人的心思无非那几样，荣华富贵，传宗接代，琴瑟和鸣……”最后几个字他说得缓慢又低沉，看着丹的目光似笑非笑，却又温柔至极。
“这跟民风，跟我们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第511章 二重境的妙处（）
萧衍难得翻了个白眼，气道：“所以说秦惜微是活该倒霉。”
什么跟什么？丹眉头皱得更深了。
萧衍懒得再跟她兜圈子，随手在桌上摆上两个杯子，隔空取了茶壶，以掌做出倾倒的姿势，那茶壶便顿时往两个杯子里倾入两杯灵茶。他将一个推到丹的面前，一个放在自己手边，抬眼见那杯子挡在丹的面前，遮住了她大约三分之二的灵体，本来有些气闷的心情里又生出些许怜惜来。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些情绪都是不必要的，眼前这位既不会理解，也不会认同。他就算说得明明白白那也是对牛弹琴。
“这禁灵区里的店铺摊位，街上行走的人里，有一小半是男女同道，且民风开放，男女之间便是当街表达情意也不会惹人注意。这在外面是很少见的。”萧衍终于好心解释着，“所以，我与店小二打听那些，他也只会以为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种事情想必在这里并不少见。”
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事情，一时有些无语。
“而我们若是再与那女子遇上，这也是个不错的理由。即便她发现我们跟踪她，这个理由也是说得过去的。你说呢？”
丹点点头，“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自然，又收获了一枚白眼。
“有没有办法让我见一面忘舒？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萧衍挑眉，没有立刻回答。
“不能吗？”
“你也知道因为这双眼的关系，忘舒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控制我的身体和意识的。而我，也可以感应到他的存在。”他顿了顿，“但是，自从进入禁灵区之后，我不曾感觉到他的存在。即便是在这个房间里。”
丹一愣，想着这样的话，她岂不是没有办法问一问忘舒可有什么办法让她在外面行走了？不免心中念道：忘舒啊忘舒，想要找你可真是不容易啊。
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丹的意识仿佛在她念叨着忘舒的名字之后，一下子漂到了一个遥远奇异的空间。
仿佛又回到了凰月岛一样。
她奋力往前看，想要看一看前面有没有一颗繁盛翠绿的苍木，可是前方朦朦胧胧，就像是正好在月光极盛之处，反而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在那朦胧光亮的尽头，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丹。”
“忘舒？”不是说已经感觉不到忘舒的存在了吗？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忘舒似乎知道丹的想法，这时笑了笑，“这次并非是因为萧衍，你才能听见我的声音。这次是因为你自己。”
“我自己？”丹不明白。
“之前我未与你说吗，一旦达到《凰月》二重境，你我便可渐渐达到心意相通。”忘舒轻轻松松说着。
说过吗？
丹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自认为自己的记性是十分好的，但凡只要忘舒教给她的东西，她没有不记得的，可是还真不记得忘舒有这样说过。
“哦？你大约是不记得了。”忘舒轻飘飘又丢过来一句，语气里似乎隐藏着一点叫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时丹的惊讶和疑惑取悦了他。
……
好啊，虽然想不起来了，不过这都是小事，不纠结。
丹很快说服了自己。
“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件事情想要问一问你。”丹迫不及待地直入主题，她怕不马上说出来的话，等忘舒走了，她就得不到答案了。
“我们现在在禁灵区里。萧衍将我安置在照灵镜中，在外行走也安全些。只是，禁灵区中限制灵力，想必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只是若不使用灵力，想要做些……事情就不太容易了。我想，若是我依靠月辉护体，在外行走之时，可否掩人耳目？”
忘舒听她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便忍不住笑了。
丹很是不解。
她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我问你，这禁灵区既然限制灵力，你又如何能月辉护体，如何能到这里来？”
丹被他说得一愣。
是啊！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禁灵区上空有月亮……”丹开始理清思路，“月灵果然不受禁灵区的限制吗？还是《凰月》功法的原因……”
“这世上的修道之人最喜作茧自缚，一面向往通天大道，羡慕无上法门，一面又偏偏畏首畏尾，怕触犯天道，怕魔障缠绕，于是设下重重限制，说什么约束本心，领悟道法……呵，殊不知多得是违逆天道之辈，最终也难逃魔障噬心的命运。”
忘舒大约是有感而发，这话说出来明显就是不需要人回答的。
丹被他这一番话打断了思路，两人之间一时静默蔓延。
忘舒又道：“正如你所猜测的，虽然禁灵区限制灵力，但是有两种力量却是没有办法限制的。”
“哪两种？”
“一种是月灵，一种是鬼灵。”
丹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听得十分虚心。“愿闻其详。”
“世上生灵都逃不过生老病死，生为命之始，死却并不代表运之终。修道之人向往无上的力量，无尽的生命，一生向往脱离生死之变，六道轮回，但大道无情，天地生灭循环之理却终不可破。这禁灵区中多是修道无望的凡人，这些人总有一天是要走到生命尽头的。可人死灯灭，神魂在此处却不能自然消散，这便需要身具引魂之力的人将他们的神魂引走。这便是他们凡人所说的鬼差。他们所具备的引魂之力变也被称作鬼灵。”
“那月灵呢？”
忘舒又笑了。“日月不可避，禁灵区已经避了日，以此限制诸多灵力，又怎么避得开月。所以身具月灵之人在此处是要占些便宜的。不过，当世修炼《凰月》之法的，恐怕不出三人，又皆是不便出行之辈，所以倒也没有人知道这些。”
丹发现，忘舒知道的可真多。
“你想要月辉护体在外行走，我自然是有法子叫你不被人发现，只是，你还需学会一样本领。”
“什么本领？”听到有希望，丹的眼睛都亮了。
“修复月辉之力。”
第512章 引导（）
忘舒说的这个她知道。之前和蓝鸾一起到灵界的时候，蓝鸾给她用月辉护体，一旦月辉有所损伤，便是蓝鸾帮她修复的。
那个时候，她还不会炼化月辉，就更不存在知道修复月辉的方法了。
现在不同了。
现在她已经学会炼化月辉，更会用月辉护体了，这修复月辉的法子是一定要会的。
她偏头想了想，觉得这似乎也并不难。
这不是和月辉护体的法子差不多吗？
“虽有相近之处，但还是不一样。”忘舒很欣慰丹在修道方面脑子转得很快，教起来十分省心。
“你现在用月辉护体可以维持多久？”
丹想了想，“不足一日。”
忘舒点头，“已是不错。那是因何不能维持呢？”
“这一点我也不明白。似乎是到了那个时候月辉就无法再维持了，有时候会很突然地就消失了，后来我注意到这个问题，所以刻意在感觉到月辉的能量变弱的时候加强控制，可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最后月辉还是都没有了。在这之后，我需要调息大约一个时辰才能重新炼化月辉。”
“月辉存在与否其实不只是与修炼者自身的能力有关，其实和外界环境的变化也有很大的关系。以你现在的修炼状态，每次月辉变弱消失的时间应该在正午左右吧？在流月谷中应该能维持得稍长些，若是在流月谷之外，恐怕坚持的时间会短不少吧。”
丹点点头，心想确实如此。不过，按照忘舒的说法，她在禁灵区里炼化月辉的情况应该会与外面不同。
虽然这进城之后萧衍带着她一直跟踪那个白纱女子和紫梅，也没好好探察城里的情况，这个地方的城墙又高又厚，街区看起来很大，想必城中的地方不小。而且，这个禁灵区的城墙一直延伸到天空中，从哪里往上看几乎都是那个小小的一块天空，如同在井底往上看一样。而那井口的天空中也永远都挂着一轮明月，月相都没有变化过。
这就很奇怪。
怎么做到的呢？
她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地方的设计者一定是通过什么方式制造了一种月圆常在的假象，而这与此处被称为“禁灵区”有很大的关系。
“不错，正如你所想的，此处你们能看到的月亮确实并非全然真实。不过假假真真，对于你来说，正好借此机会多多锻炼。你想要在此处炼化月辉护体，又掌握修复月辉之术，首先便要精确地感应周围的环境，把握月辉之中与之外能量的平衡。想一想你当初如何能炼化出月辉的，仔细去感觉。你修炼的境界越高，感觉便越发敏锐和精确，与此同时，控制力也需更加精细。我教过你的……”
丹被忘舒缓慢沉稳的声音引导着，很快陷入沉思，忘舒什么时候走的她自己都没发现。
萧衍见她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缭绕的薄雾冉冉而上，越发将她衬得朦胧如画。
她自己大概没有感觉，但萧衍此刻专注地看着她，却很清晰地看到她与之前的“舞丹阳”是不同的。她的灵体已经能看得出眉眼的区别，而随着她修炼的深入，气质也改变了不少。
他已经可以预见，待她有了自己的躯体，该是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另外一个人。而这个人，会比之前更具风华，也更动人心神，见之难忘。
多么神奇，一个人的魂灵竟然能演化出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形象。
还是说，这才是本来的她，之前她只是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
他将那些自己都不能理清的躁动心思压了压，抬眼往外看去。
怕是又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修炼状态吧。
她总是可以这样专注于自己想做的事情，旁若无人，自由自在。
真让人羡慕啊。
又过了半晌，丹的眼睛动了动，发现萧衍正坐在自己面前，双臂交叠放在桌上，他则是偏着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她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但是细细看去，萧衍虽然是闭着眼，但双眉之间却稍稍簇起，一双浓眉微微拧着，虽然不甚明显，但那样子却是让人感觉得出的疲惫。
她很少，不，应该是从未见过萧衍这个样子。他总是神色泰然，目光温润，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来，衣服似乎一点褶皱都没有。
待人接物恰到好处，言行举止优雅有度。
简直完美无缺。
当然，这都是别人的想法。
她当时只觉得此人性格别扭，为人虚伪，还时不时找她麻烦，和她过不去，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就结下了仇。
但是奇妙的是，就这么个不对付的人，绝对不想靠近的人，却与她有这般纠葛，到如今已是离开道界，身在灵界之中，却还能一路相伴至此。
许多往事在她的脑海中倒带回放，最后的记忆竟久久停留在她离魂之时。
真是没有想到……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丹的注视，萧衍抬起头来。他微微眯着眼，似乎还不太清明。
“唔，许是在禁灵区中限制太多，所以人也容易困乏。”他坐直了身子，手随意整了整衣袖。“方才可是在修炼？看来这个房间还有点作用。”
丹被打断了思绪，道：“这个房间对你可能更有用些。其实，我正有件事情与你商量。”
“你说。”
“你知道我修炼的环境比较特别，所以此处虽然是禁灵区，但对我的限制大概并没有那么大。我想你带我在外面寻一处地方，我想试试能不能独立在外行走却又不被人发现。”
萧衍挑眉，“有这样的法子？”
“试试才知。”
萧衍想了想，“此处僻静，若是那白衣女子不在的话，你我就在门外也可试试。只是现在恐怕不太方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