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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长卿愣愣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马飞云轻轻松松地从他手中拿走那面镜子，有些不屑地用两根指头捏着转了转，然后伸掌隔空从镜子里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墨黑色小莲蓬，道：“也不过如此，亏得师尊还费了这么大的劲，布下诸多限制，还以为多厉害。”
说着，又笑了笑，“也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时候动手果然是最好的时机。”
马长卿耳朵里面听着他说的话，看着他嘴唇一开一合，脑袋很疼。
疼得厉害了，他忍不住伸手去敲打自己的太阳穴，身子也忍不住慢慢蹲下去。
马飞云看了他一会儿，蹲下来，将镜子扔进他怀里，又戳了戳他的额头，“这还要感谢你啊。不然，就抓不到那个灵体了。”
马长卿疼得实在厉害，额头掉落斗大的汗珠，意识都有些不太清明了，只任凭那镜子掉到地上，也不去捡。
可他不自觉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马飞云笑了笑，“没想到你有这样的机缘。在道界时我便看出那个丫头有些特别，没想到后来竟然能以灵体飞升灵界。今日再见，这个灵体也非同寻常，难怪师尊一定要抓到她。”
他顿了顿，“你呀，到底还是在道界的性子，这样是不行的。我给你提供的康庄大道你不走，偏偏要拧着性子跟我作对。你还知道好歹吗？”
“你骗我。利用我。”马长卿的声音更加虚弱，但这几个字说得极为用力。
这个念头一直在他疼痛欲裂的脑袋不断地重复着，让他不得不将它们说出来。
马飞云轻轻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手中捏着那个闪烁着黑色光芒的小莲蓬看了又看。
“长卿，我的耐心实在有限。飞来峰为什么只剩你一个人能够以器入道，你好好想一想。莫要浪费了自己的天赋，辜负了上天的厚爱。再这么让你钻牛角尖下去，我都会替你觉得害臊。”
马飞云话说得不客气，内心却多少有些不忍。
从道界飞来峰到灵界万象门，他看得仔细，马长卿与之前那些马家人不同。
第554章 另类安慰（）
马长卿突然抓住他的小腿，“你……还给我……”
“什么？”马飞云回头，却没有转过身子。
马长卿只抓着他不放。
马飞云跺脚震开他，继续往前走。
却不料马长卿却凶狠地扑了过来。
他惊讶地回头，马长卿竟拿着镜子对着他念念有词。
马飞云的脸色阴沉下来。“你竟敢对我……”
可马长卿的目标竟然是抢夺他手中的小莲蓬。
他本能地将那小小莲蓬对着马长卿，却对到了马长卿举起的镜子上。
马飞云才觉得不对，却听见马长卿口中念的分明是他隐在乌云之上念动的咒语。
他一惊，见天边乌云诡谲，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涌过来，便知道来不及了。
“马长卿！你以为这样就能放了他们吗？！”
可是马飞云又想错了。
就在他暴怒的时候，马长卿竟然调整了一个角度，将镜子直线对着他自己和小莲蓬，镜中映照着涌动的乌云，映照出他冷静决绝的表情，然后……
待一切平静之后，马飞云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的。
他一时有些恍惚，似乎要想一想才能搞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晌，他气哼哼地怒道：“孽障！”人已经在云端天际了。
乐夷之进去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了。
马长卿面无表情地举着那面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小镜子，头上是乌云滚滚，他扑上去的时候便感觉有东西飞出去，在乌云将要收拢时泄下最后一丝天光下泛着青墨色的光芒，瞬间投入了镜中。
然后，他们就都进去了。
这么多人，仙、魔、灵体，竟然全都被装进一个小小的精子里，这不是灵界修道者能有的手笔。
这是蓄谋已久的越界捕猎！
他眸中精光闪烁，这时候再仔细回忆，之前那道青墨色的光……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子里面，很好，是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让他当玩具一样的小莲蓬！
什么芥子空间，其实是捕猎空间吧！
靠，终日打鹰让鹰啄了眼，乖宝宝的马长卿竟然早就开始布局！
乐夷之心中又急又气，四下看看又没看到丹，顿时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偏偏他心气不稳的时候，他面前原本正对着他的半人高的黑洞竟然开始自动自发地旋转。
它转得很缓慢，转了九圈，便分离出了九个同等大小的黑洞，并且整齐地围成中间一个，四周八个的大圆。不一会儿，中间那个黑洞凭空消失，又只留下八个黑洞。
这时有声音重重叠叠地从洞中传来。
“莲生天，万象天，九九八十一象，一象生莲，独象生天。”
乐夷之冷笑，“你们是仙界哪方势力，如此在灵界行事，倒真是不怕天谴责罚吗？”
可是他等了又等，却没有任何回应。
很好，这个破莲蓬竟是什么莲生天。
他又看了看前方八个黑洞，仔细想了想那句话，心道这只有八个洞，若是有九个……
若是莲有九孔，每孔又分九洞，那倒还真是九九八十一个孔洞了。
一象生莲，独象生天，这难道是说这八十一孔中有一孔能逃出生天？
可是为什么呢？这么费劲周章糊弄这么多人进来，看起来每个人都单独在一孔中，这是要他们自己找出路？出路是什么？前方有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还有，为什么他这里只有八个孔？
乐夷之真心要烦死了。
不行，他要快点找到丹。
与此同时，丹的处境比他其实略好那么一丢丢。
毕竟，乐夷之是一个人，丹那边可是两个人。
额……如果躺在她脚边刚吐完血那个也算做战斗力的话。
那时场面混乱，萧衍扑过来，因为距离近，竟然比乐夷之先感到丹旁边。并且，他仍有余力在掌中汇聚灵泉，水意弥漫着护住丹。虽然丹觉得其实自己并不需要萧衍的保护，而那水意，倒更像是困住了她叫她跑不出他的怀抱一样。
结果就是，丹没什么事，但萧衍却不知为何像是被什么重伤了一样，此刻歪在旁边吐血，脸色都白了。
“你怎么样？”丹蹲下来。可她现在是灵体，伸出手都摸不到萧衍。
萧衍方才吐血的时候自己看着自己吐出来的血，似乎有些惊恐的样子，这会儿却冷静多了。
“没事。”他这样说着，心里却知道，不是的，他有事。而且，算是老毛病，可有不太一样。他方才眼睛疼得厉害，都忍不住闭上眼了，可那些萦绕他眼中的疼痛却转而逆流至他心肺脾肾，冲击他的元神，惹得他气血翻腾，疼痛难忍，所以他才忍不住吐了血。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疼痛，尤其与丹接触之后，气她恨她，难过的时候，也是这么个疼痛法，然后他就要去寒潭待很久。他当时觉得这些自身传承的原因。
可是后来，云巅不知对他的眼睛做了什么，在那之后，便时不时有疼痛在眼睛上生出来，他刻意压制便要逆流入心，伤及元神。那时候，他觉得是云巅的原因。
现在。
想到那个为他断命之人说的话。这时候，他不确定了。
丹见他迷了眼，忍不住伸手去揉，问道：“时不时眼睛疼？”说着指尖凝出柔和晶亮的月辉，往他的眼睛送过去。
萧衍没有拒绝，柔和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忽然道：“其实我知道你自己能应付的。”
“那你还要过来？”丹持续输送着月辉。
现在她觉得力量慢慢，凝化月辉也是信手拈来，极为轻松。
萧衍却又看向一边，沉默了片刻才道：“算是我拖累你吧。”竟有些落寞。
丹静了一会儿，见他神色不对，想到玄赤所言，忍不住道：“他们说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天无绝人之路。你看我，肉身都给混没见了，整日一个虚乎乎的灵体飘飘荡荡，不也没死透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萧衍本来还有点伤感，这时转眼看她颇有些“不过尔尔”的轻蔑豪气，又听她居然有些不正经地说着：“再说那化神境。你看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修的什么仙了，什么这境那境，不就是给自己的打架水平找个名字吗，你这壳子要是真只能到这个水平，不如我教你离魂之术，你索性和我一起当个灵体罢了。”
萧衍顿时就笑了。
第555章 缺的什么（）
丹见他不那么死气沉沉的，还笑出来，心里稍安。
就是嘛。就说这萧衍在道界的时候就极能折腾，从她上了太清宗时候起，就左右前后地在她旁边惹人嫌，蹦跶个不停。
她常常感觉此人约莫是精神分裂，做好事也是他，做坏事也是他，在别人面前一个样子，在她面前又一个样子，真的很难懂。
但是这个人相当能忍耐繁复的事情和处境。
若说她向来是快刀斩乱麻的性子，这萧衍倒是潜藏着将乱麻都理清的完美主义式近乎偏执的执着。
她对乐夷之说，萧衍身上有她很缺的东西。
这是真的。
她现在看着本来沉重低落的萧衍在她面前笑起来，突然就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
沉重。
负担沉重的能力。
负担着沉重，压弯他的身体，让他不得不伏在地上，却依然要负重前行的能力。
虽然萧衍在道界时身世显赫，天赋极高，无论在家族、在道门，在界内的声望和威名都极显赫，从小到大也极为顺逸。
但是丹见过太多从小一帆风顺的人中龙凤，一旦遭遇挫折，打击，便简直无法忍受，无法自处，进而做出要么毁天灭地，要么苟且偷生的事情。
萧衍不是。
接受了萧家传承，本来该是得到更强的力量，于道门更进一步。可渐渐的，这力量变了味儿，一方面赋予他方便，一方面控制他心智。
再后来，他果真化神飞升，可屡遭强者，被告知眼睛不是自己的，生命也是垂危，有的人眨眨眼睛，就叫他意识被压制，不得不做了别人眼睛的容器，有的人人挥挥袖子，就叫他什么都看不见，眼睛疼好几天。
这些，他竟还在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情，没有表现出偏激的抗争，也没有表现出绝望的懦弱，他就算心里惊涛骇浪，却仍然保持着自己原本的模样。
甚至，他还在试图寻找答案。
丹自认为自己做不到这样好。
早些时候，因为师父的关系，她受到刺激受到打击，无极将两个灵魂转换，她顺其自然就封印了之前那些痛苦折磨的记忆，转眼就成了另一个人；魔界的时候，也是她心烦意乱，一心快刀斩乱麻，很好，倒是斩了，又是前事尽望。再后来，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也开始自省，丹最终她在忘舒面前也不过一番话的功夫，自己就离魂，将肉身都抛弃了。
她决定得总是很快，抛弃得总是很快。
与此相反，萧衍的决定似乎从来没变过，从始至终，也从没有抛弃过。哪怕那些都是他的噩梦。
“想什么？”萧衍见她呆愣的表情已经很久，便忍不住问。
丹回头神来，目光又悠悠回到他的身上。“你有没有觉得我不负责任？”
萧衍倒还真认真想了想，“以前有过。”不过后来，慢慢不一样了。
丹嘿嘿笑起来。
“你能将化神境说成是给打架水平找个名字这种话，全天下的修仙者大概也只有你说得出来。倒是洒脱得很。”
丹看着他，坐在他身边，双手枕在了脑后，“这也不怪我，你们是在道界正正经经的修道者，我可是半路来修仙的。我在的那个世界没什么修仙者，如同我，武力算是高的了，也不过被称为第一杀手而已。这种名字，如同我还弱小的时候，被称为小杀手，后来慢慢被称为可怕的杀手，等等……其实都是一个路子嘛。”
“可到底是要有那个实力，才能有那个名字。”
丹撇撇嘴。她灵体都能修习《凰月》，她现在可不信什么修仙只有一条路。不过，萧衍比较正统，她现在拿不出来适用与他的有利证明，这些话还是不要争辩得好。
这个时候，他们身前八个洞已经繁衍完毕，那句话也出来了。
萧衍奇道：“一孔一象，九九八十一象，这是八孔，其他七十三孔在何处呢？”
丹站起来往四周走了走，看看那八个洞孔，再打量了一下自己身处的地方。
忽然就笑了。
“怎么是八孔，分明是九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