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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赤说，萧衍本就不是人。那时候她还觉得这不太可能。但是后来在垂云雪山那一瞬，再见到忘舒之后，她就都相信了。
是的，萧衍的本体是望舒之眼——虽然他已经有了自我的意识，虽然他在道界也算一世。
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与云巅有关。
而秦惜微，虽然现在也并不能称为结局。但她已经感觉到了，他已经付出代价了。
丹田枯竭，灵脉消散，这不是一个修仙之人应有的状态。
他现在表现得若无其事，还与人学习耕作，可他在田地里的动作却比往日要沉滞得多。
这不是装出来的。
她也不相信，他自己没有感觉到。
一瞬间失去所有力量的感觉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她自己就有深切体会。
一天可以，两天可以，三天呢？一年呢？十年呢？
对于秦惜微来说，不止是失去了灵脉，耗竭了丹田，失去了修行的可能这么简单。
他会渐渐发现，自己将变得苍老，混沌，沉重，意识模糊，直至生命终结。
俗世之人的生老病死从来短暂，有的人几乎一夜白发。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相对于之前来说短得多的时间里变得苍老，走向死亡，他还会如此心态平静吗？
更糟糕的是，他会发现自己和她之间的鲜明对比。
她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变老，共赴生死。
这就是他花费了那么沉重的代价换来的结局。
她都可以预见。
并且，似乎无力改变。
“丹阳？怎么了？”秦惜微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丹离缓缓回神，“唔，没什么。”
想到秦惜微的命运，她心情有些沉重。
秦惜微看看天，“一会儿太阳就该烈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他把锄头放到一边，起身拍拍手。
其实秦惜微这一系列动作与这村中其他人并无太大区别，但在丹离看来，却像是在放慢动作一样。
她有感觉，自己要突破五重境不会太久了。
“我自己回去吧，不用送。”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能看到一些似乎很远的东西，她此刻看着秦惜微的脸，似乎能看到他如今正是青年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生出皱纹，双眼变得……
“丹阳！”秦惜微突然抓住她的手臂。
丹离浑身一颤，再不敢看。
“你怎么了？”秦惜微觉得很不对。她看着他，眼中却渐渐流露出恐惧。
丹离将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有个农人正在大笑着和旁边的人聊天。
她无意识地看了一眼他卷起袖子的手臂，可是那明明结实有力的手臂却突然像是复制出了另外一条出来，那条被复制出的手臂猛地垂下来，鲜血滴到田里，滴答。
这不对！
丹离脸色有些难看。
她突然甩开秦惜微的手，转头就走，一路再不看人。
她的眼睛不对！
她心惊肉跳，秦惜微则快步走上来要扶着她。
“走开。”丹离再次甩开他，自己很快回了他们现在所住的农舍。
秦惜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立在原地，然后抬起双手看了一眼，被丹离的手挥到的地方，红了一片。
他抿了抿唇，垂下手，抬头看着光芒闪烁的太阳，觉得眼睛刺痛得厉害，可是他却不想收回目光。
“兄弟，快别这么看太阳啊，眼睛要瞎的！”旁边一个村民赶紧制止。
秦惜微谢过善良的村民，转身往田地那边走去。
她想静一静，就随她吧。反正，她是不肯能离开的。
丹离回了屋，赶紧盘膝坐定，只觉上中下丹田隐隐发热。
但她却不想这么早突破五重境。
她开始运行《凰月》心法，企图压制丹田的动荡。
这很突然，太反常了。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入定冥冥，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对抗丹田汹涌的月灵波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你总算舍得见我了。”
是忘舒！
“是你？”丹离觉得头疼。
忘舒笑了笑，缓缓从虚空中走来，“你在俗世？难怪找不到你。这里可是又有因果？”
月灵动荡得越发厉害。
“你做了什么？”
她即便是离突破五重境不远了，也不会突然这么快就隐隐有突破极限的感觉。
这里面有蹊跷。
忘舒看了她好一会儿，“你修习的《凰月》是我教的，五重境虽然难过，却到底是因为吸收的月灵不足以达到冲破境界的要求。我以半生灵力相助的话……”
丹离头疼，“你快停下，我不想这么早冲破五重境！”
忘舒笑了，却也真的停下来了。“也可以，但你不能再不见我。”他神色渐渐变得认真。
丹离瞪眼。
上次的事情她可还记得呢。
“你知道的，云巅还在找你，我必须确认你的安全。”忘舒的神情越发正经。
第621章 谜团不解（）
丹离最终还是妥协了。
“把那些月灵都收回去。还有，不准再干扰我。”
忘舒笑了笑，“自然。”
见丹离不信任的目光，他也不解释之前的事情，只开始打量她所在的地方，状似无意地道：“这是一进两间的院子，另外一间还住着人吧。”
“一个朋友。”丹离回答着，已经开始感觉到忘舒在收回那些冲击她丹田的月灵。
他倒真是有办法把她逼出来。
不过说实话，她原也想过几天便找他的。
“我似乎能看到一些特别的东西。”她有些困扰。
“什么东西？”
“我还不太确定，或许……”想到她刚才在田埂上看到的，附着在人身上的诡异的变化，她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忘舒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虽说你不急着突破五重境，可是该有的修炼还是不应该放下。寐界本就灵气稀薄，浊气甚嚣，你即便日日修炼，也不会那么快突破五重境的。不必担忧。”
丹离看他一眼，“你怎么样了？”
忘舒有点意外，一时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太清宗中，你那样做，分明是把本应该由我承担的天罚加在你身上。”
忘舒笑了，“这是在担心我吗？”
丹离客观地道：“我虽不曾仔细讲过我的来历，我相信你也是有感觉的。本该由我承担的天罚对于我来说，也许不过受一点点苦而已。但是换做是你……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忘舒神色轻松，正准备说点什么，却感觉到眼内忽然生出针刺一样的剧痛，他猝不及防，几乎是立刻拧起了眉头。
丹离自然看得清楚。“你怎么了？”
忘舒很快转过身去，只丢下一句：“万事小心。”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丹离心想，莫非是那天罚发生作用了？心里怪忘舒自大，竟敢承担她的天罚，但又有些担心他真有什么不好。
而在凰月宫中，忘舒伸手摸了下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睛，摊开手掌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他掌心鲜红的颜色有些刺目。他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隐隐回忆起来，当他感觉到眼眶湿润的时候，那刺痛便消失了。
他皱着眉，正要细细地想，身前却响起了蓝鸾的惊叫声。
“这是怎么啦？”蓝鸾一脸见了鬼了的表情，有些慌张地快步上前。
忘舒赶紧握起手掌，可是却忘了眼睛上也是血迹。
“你眼睛怎么了？怎么流血了？”蓝鸾要靠近仔细看。
忘舒随手在眼睛上挥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你的……”
“没什么，你不必问。”忘舒打断他。
蓝鸾皱眉，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你现在每天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在做什么？”
忘舒知道他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可是最近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于是放缓声音安慰他道：“大约是望舒之眼长期离体，如今有些反应。不过，到底是我的眼睛，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蓝鸾皱眉，知道他这是避重就轻。可是只要他不想说，怎么问都是没用的。
“你……有没有想过将《凰月》教给更多的人？”蓝鸾小心翼翼地问。
他之所以这样问，自然是受南玄冥族的断命签影响。
可是《凰月》本也不是可以随意外传的。而且即便忘舒有心教，恐怕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忘舒奇怪地看着他：“怎么这么问？”
蓝鸾嘿嘿干笑，“那个……就是……一个弟子是不是少了点，要是她有点儿什么事，那……”
忘舒皱眉，“你是说丹离会出什么事情，你从哪里知道的？”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蓝鸾赶紧摆手。
忘舒眯着眼，“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蓝鸾还在想理由，忘舒已经眼尖地看见他袖中有一处凸起，似乎藏着什么。
忘舒心中生疑，不禁走上前来，“是谁告诉了你什么？之前你一直要出去，只想做什么？还是想找谁？”
忘舒步步紧逼，蓝鸾节节后退，“我没有……”
却见忘舒猛地伸出手，竟探进了他袖子里。
“哎呀！”蓝鸾赶紧伸手去拦，可他哪里拦得住忘舒。
忘舒只见一小截黑色素签，角落里还刻着一朵杏花，便知是出自南玄冥族之手。
他还未看签文，只用两根指头捏着小小的素签翻过来覆过去看了看，问蓝鸾，“哪里来的？”
蓝鸾知道瞒不住了。
他心中本来就矛盾，一时觉得应该先找南玄冥族人确认真假，一时又觉得应该给忘舒看看，正犹豫不定，才会放在袖中。
可是忘舒真的来抢时，他突然又很担心，不想让他看见。
“这确实出自南玄冥族之手。我猜猜，他们不会为你断命。而你这么紧张，这是我的断命签？”忘舒神色淡淡。
蓝鸾道：“他们真是胆大包天，竟敢为你断命！”
忘舒想了想，仍未查看签文却把断命签丢回给他，道：“不管从哪里来的，我也不想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你找机会还给他们吧。”
蓝鸾不敢置信，“你真的不看？他们断命从未听说过不准。这次……”
忘舒摆摆手，“他们不会平白为我断命，定是我的命运与他们有些关联。这种事情没必要看。若真是有缘，顺其自然就好了。即便是灾祸，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存，天总无绝人之路。”
蓝鸾心说：真的要绝了凰月宫传承了啊。
他还要劝，忘舒却挂心眼中异状，于是嘱咐蓝鸾不要轻易出去，以后自有机会见南玄冥族人，最后把他打发走，开始查看自己的眼睛。
一次两次还可说得过去，三次四次就绝不是偶然了。
远在寐界的丹离，正就着月光调息好后，起身走到院中，想到角落的古井中打一桶水起来。
这里确实是世外桃源家家户户房屋整齐，每户人家院中都有单独的水井，也不知道他们当时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精力才建设出这样的村子。
她正要走到古井边，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刚站定，巨大又急切的敲门声便响起来。
“秦先生！秦先生！”有人大喊起来。
第622章 岁月静好（）
秦惜微从另一间房里走出来。
他看到丹离站在古井边，身形顿了顿，没有立马开门，却是走过来道：“外面乱，不然你先回房？”
他不需用力呼吸就似乎能够感觉得到丹离周身上下散发出的灵气充盈的气息。
他别过脸看着依然砰砰作响的门板，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没事。”丹离见他没动，便主动走上去开门。
门开了，外面三个人冲进来，为首的那个少年奔过来抓住秦惜微的手臂，眼眶已经湿润了。
“先生，请救救我爹。他手摔断了，村医不敢动，说是骨头碎了，爹叫我来请您……”
这个少年虽然慌张，但是这一番话却说得有条有理。
丹离突然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秦惜微道：“我这就随你去。”
他来了这里之后，一是给村里孩子们教书，二是提到自己有些浅薄的医术，这才换来房屋薄田，得以度日。
丹离赶紧上前一步跟上，“我也去。”
秦惜微停下脚步。“天很晚了，那里人多，你去了我也顾不上你，你先休息吧。”
丹离摇头，“我只看看，不添乱。”
秦惜微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