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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如同在大脑中搅动。
有光,蓝色的光。
章鱼,还有歌声。海水那么潮湿,还有木头。
人的声音,翅膀,鲜血,歌声,战场,木偶,断肢,尸体,火焰,砂石,鲜血,歌声,天空,号角惨叫迅雀歌声战争心跳亡灵歌声莱恩城吸盘触手歌声疼痛海水胸腔刺痛光亮歌声光亮歌声——
有海妖,在歌唱。
在那过于悠扬的歌声中,特萨终于从混乱嘈杂的梦境中睁开了浅灰色的眼睛,透过透明的墙壁,她看到了深色的海面,漆黑的天空中零落着几颗摔碎的钻石一般的星辰,在那星空之下,她看到了海妖在唱歌。
那或许不是一个海妖,尽管她的耳朵和脸型已经不像是人类,然而她依然有着人类的双腿。
不过那无所谓,特萨想着,风中送来海浪的伴奏,那女人的歌声,在海上传出去很远,回声因而变得飘渺,有如梦境的最深处。特萨只是想起了自己那从未见过的母亲,海之歌女茱莉亚,当初也是这样,乘着船只,在海上纵情地歌唱么?
枣红色的长发在空中甩出美丽的弧线,美丽的珊瑚般的翠绿色的耳朵隐约有着荧光,年轻的女人扶着船舷转过身,浅蓝色的嘴唇中慢慢地吐出了最后一个音符。
星空之下,那介于人类与海妖之间的女子向她走了过来,带着恣意而愉快的笑容:“你醒过来了,飘在海上的人。”
特萨终于回过了神,察觉到身体因为海妖的歌声而恢复了不少力气,她看着对方相比于人类而言过于美丽的外表,隐约从那张脸上看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她的余光扫到床头雕刻着的精致的白鲨,还有白橡木做成的地板。
“是您救了我么?奥托小姐。”特萨勉强撑起上半身,向着面前的女人道谢,“多谢您。”
已经不完全是人类的女子在听到白鲨奥托的姓氏之后略微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一下,伸出细长的手指指了指扔在房间角落的形状奇特的木头:“我只是把你从海里捞上来了,你运气很好,衣服挂在了半截木头上活了下来。”
特萨看着那块木头,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要是爱丝忒拉知道,是她的木偶残余的部分救了自己的命,不知道会不会笑出声。
“我该怎么称呼你?”特萨看着她问道。
女人笑了起来,带着一种并不属于人类的妩媚:“请称呼我莉兹。”
特萨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将脑子里凌乱地浮现出的碎片串起来,这张脸,还有这个名字,议会上曾经被提到的无关紧要的事情,特萨并不太确定地问道:“莉兹贝丝·奥托?白鲨大公温斯顿·奥托传说中不为人知的小女儿?”
莉兹觉得惊奇,看到船上的白鲨雕刻能猜到她属于白鲨家族这不奇怪,不过能猜到她是莉兹贝丝·奥托的人,不,应该说听说过莉兹贝丝·奥托这个名字的人,就很不是那么常见了。
这个空档,特萨同样也在打量着对方,白鲨家族传说中的小女儿,居然是半海妖的样子,她还曾经在这种震惊中没回过神的时候,就听到对方微微扬起嘴唇,露出一个极富风情的笑容:“上一个猜出我身份的人,是个在大陆上流浪的男人。他曾经跟我提到过一件事,他养育过一个小女孩,有着灰色的长发,和浅灰色的眼睛,虽然不经常笑,但是笑起来,就如同海面上最美丽的月光。”
她在特萨震惊的目光中转头看向海面。一开始她在确认捡到的这个女孩身份的时候,在女孩身上同时翻出了蝮蛇家族和黑龙家族的纹章,随后,她在捡到特萨的海域附近找到了正在强烈散发着特萨气息的魔法杖,在她的记忆中素有加洛林家族那个病怏怏的小家伙的著名魔法杖,死神的荆棘。
或许是我避入海上的这两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莉兹当时这么想着,我已经没法正确地判断这个女孩的身份了。
莉兹甩了甩头发,很认真地看着特萨,回想着特维尔当时微醺的神情:“所以,你是特萨·茨威格么?”
特萨沉默了片刻:“我是。”
“是么。”莉兹笑了笑,并不打算继续追究她的身份,自顾自地起身向外走,“对了,自从我把你捞出来之后已经过去了八天。”
因为海妖歌声的治疗作用,特萨并没有察觉到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呆了呆,立刻跳了下来:“这里能联系到议会的任何人么?”
“只能联系到我父亲,白鲨大公温斯顿·奥托。”莉兹随手抛过来一颗通讯水晶,“里面唯一能接通的联系方式就是了。啊,顺带说一句,我们接下来大概只会两天后在奥斯库特边上停下来补给一下,你要是不在那里下船的话,下一次停船是两个月后。”
“等等,奥托家族的人不是不能进入奥斯库特么?”特萨接住通讯水晶,抬头问道。
“是啊,奥托家族的‘人’不能进入奥斯库特。”莉兹带着极为奇特的眷恋的表情伸手摸了摸自己如同珊瑚一样的长耳朵,“我与海神的残影做了交易,我正在一点一点变成海妖,已经不算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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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鲨大公温斯顿·奥托,收到了久违的小女儿的来讯。
自从海神留在世上的唯一的子民、这个世上唯一一只海妖,因为亲自破坏海妖的契约而死的消息传来之后,莉兹就再度离开了白鲨家族,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温斯顿几乎是颤抖着接通了通讯,在他控制好几乎夺眶而出的老泪、调整好声音向着阔别七十余年的小女儿打招呼之前,他听到通讯水晶里传来急切的声音:
“是白鲨大公么?我是特萨·茨威格,我还活着,能拜托您帮忙联系下蝮蛇大公或者**师修拉么?!”
白鲨大公温斯顿差点直接把水晶摔掉。
五分钟之后,他接通了蝮蛇大公席恩·加洛林的通讯,在席恩无比憔悴且阴冷的“什么事”刚说到一半的时候,温斯顿就忍不住一股脑吼了回去:“你妹妹她还没死!我女儿救了你妹妹!你妹妹居然抢了我女儿的通讯水晶!我都没能跟我女儿说一句话!”
在这一长串满含怨愤且无理取闹的怒吼之后,温斯顿半天没听到对面的回话,只听到几声忽轻忽重的喘息声,他冷静了一点,觉得有点担心:“喂喂?席恩?你在听么?席恩?”
“特萨还活着?!”席恩几乎是有点飘忽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说……特萨还活着?!”
“敢情你就听见了这一句?!”温斯顿忍不住咆哮了回去,“我女儿救了她,你好歹说句谢谢!”
“哦,谢谢。”
虽然这一声听起来有点呆,不过确实是席恩的声音。温斯顿愣了一会,眨了眨眼睛:“等等,席恩,你刚才说‘谢谢’了?哦,天哪!我居然听到蝮蛇大公说谢谢了!天!死神在上……”
“咔嚓——”在温斯顿激动完之前,他听到对面什么东西被捏碎的声音。
温斯顿立刻住了嘴,重新开始说正题:“席恩,等等,还有别的事情……不过不是好消息。莉兹她向来比较随心所欲,而且很讨厌改变计划,所以接下来她打算按照原计划停靠到奥斯库特……什么?哦,不,她好多年没和我说话了,我没法儿劝她。现在的话,要么你得指望特萨能够一个人从奥斯库特跑回来,要么你得立刻找个现在能进入奥斯库特的人,去接她。”
通讯另一头的席恩明显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地就有了主意:“好。”
温斯顿看着连道别都没有就被挂断的通讯,满肚子抑郁地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多年的管家和挚友发牢骚:“詹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懂得尊敬长辈了么?”
詹姆恭敬地想了想:“不,我想这是蝮蛇大公的个人问题。”
温斯顿顿时觉得获得了安慰:“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说起来,席恩似乎已经有了人选?你觉得他能找到谁去奥斯库特?”
詹姆对自己效忠的主人多年如一日的天真和懒得动脑子表示早已经习惯了:“我觉得答案很明显,是前几天因为没能赶上拯救黑龙大公的落海、而愤怒到在东南战线差点引起海啸的**师修拉。”
作者有话要说:
席恩:莉兹贝丝,把你称呼我的话再说一遍?!
白鲨大公:qwq女儿啊……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啊…………
莉兹贝丝的番外码了一半_(:зゝ∠)_,回头发成短篇,不扔在vip里面了……不过先让她在正文里把这瓶好大的酱油打完_(:зゝ∠)_
第91章 chapter 28()
毋庸置疑的事情是; 尤利塞斯是个极其冷静理智的人,尤其是在最应该慌乱的情况下; 他反而更加能够冷静下来; 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尤利塞斯是在召唤仪式上被那什打死了忠仆才转系的,事实上; 他孱弱的体能并不非常适合成为一个黑骑士。葛璐德很确定这一点; 所以当她在巡查的时候察觉到尤利塞斯没来得及完全消除的气息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她同样非常清楚; 尤利塞斯的战斗策略比他的战斗力要强大得多,留出充足的时间让尤利塞斯来制定计划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在尤利塞斯拔出剑,摆好战斗架势之后,按照黑骑士决斗的一般规则; 葛璐德骑着的梦魇后退了十米的样子; 留出冲锋的余地——尽管尤利塞斯是用双脚站在平地之上的。
在葛璐德终于站定; 双方距离最远、她自己松开了缰绳也反手去拔黑骑士大剑的一瞬间,她看到尤利塞斯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加上了亡灵的祝福和黑骑士的冲锋; 最大限度地提高了自己的速度之后,转身跑了。
——修拉说得对; 尤利塞斯稀薄的骑士精神就和他孱弱的体质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大概是尤利塞斯逃跑的表情和举动太过于坦坦荡荡; 葛璐德大概愣了有半分钟,才确定尤利塞斯不是采用了什么特别的战术; 而是真的转身逃跑了。而这因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而导致浪费的半分钟时间,导致了葛璐德最终花了整整三天半,才再度从北陆最南端被大雪覆盖的山脉之间找到了尤利塞斯。
相同的逃跑招数当然不可能再用第二次; 所以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尤利塞斯就已经有了战斗的觉悟,并且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事实上,即使在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的情况下,单凭打斗,他也支撑了远远超过葛璐德预计、甚至是超出他自己想象的时间。
这三天通过逃跑争取的时间他也并没有浪费,葛璐德再一次自上而下砍下来的时候,他举起大剑生接了这一下。两把大剑在空中交错出闪亮的火花,随即在双方僵持角力的时候,尤利塞斯突然卸下了全部的力道,就地一滚,左手袖子里藏着的短刀猛地刺出,一下子从腹部刺进了葛璐德对的坐骑梦魇的心脏。
葛璐德没有料到尤利塞斯居然会在角力的时候突然撤力,重心不稳到直接从梦魇上摔了下来。不过那种情况下撤力,尤其是当对手是葛璐德·艾谢特的时候,这显然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葛璐德可以清楚地看到,尤利塞斯左边个胳膊在非常勉强地刺杀了梦魇之后就彻底软软地垂了下去。
尽管看起来,到这一刻为止,双方算是都站到了平地上,似乎是到了相同的位置。然而葛璐德只收了几道轻伤,而尤利塞斯则已经快要脱力,同时一条胳膊基本不能再动了。
“我没想到你会在战斗中用这种伎俩。”葛璐德看着尚还刺在梦魇胸口的短刀这么评价道,“我没这么教过你。”
尤利塞斯擦了一把几乎流到眼睛里去的混着鲜血的汗水,盯着自己的老师回答:“我也没想过有一天,老师你会骑在梦魇上和一个站在平地上的人战斗。”
葛璐德微微垂下视线,无法否认,在战争开始之后,自己早已经为了胜利和忠于女皇的信念而无法贯彻自己的骑士精神:“尤利塞斯,要是我不手下留情的话,你已经死了。投降吧,你没有其他选择。”
尤利塞斯几乎是靠拄着自己的大剑才能笔直地站着,大雪在他金色的短发上结起了冰花:“不,你错了,我还有其他选择,起码我还可以选择战死。”
大剑相互撞击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葛璐德看着这个已经只能凭着单手挥舞大剑、非常勉强地抵挡她的进攻的少年,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想起她教导这孩子的四个月里的很多小事,她是真的喜欢尤利塞斯,这个孩子从各个角度对她来说,来说都是个非常合适的学生。
——假如不是最后的叛变的话。
葛璐德终于狠下了心,偏转了剑的方向,瞄准了尤利塞斯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