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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子,目光如剑,刺击过来:“顾北,大清第一骑士,最年轻国士,愿一战否?”
这一下峰回陡转,满厅老少唰地注目,身边韩慕侠出言劝道:“景林,这不大好吧!”周良摇头叹息道:“徒恃强力,这难道便是青莲之剑?顾北,我替你打了这厮,如何?”
“多谢周良美意。”黄裳面不改色,直视李景林,平淡道:“理由?”
李景林道:“我只出七剑,顾国士若接不了,还请归还剑玉。你若接下,舍下万贯家财,任凭取去。”
黄裳道:“剑玉乃李公使所借,非我之物,恕我无法奉陪。”
李景林道:“我问过家叔,他已答应,电文在杜心武大人处。”
杜心武却非旧派中人,乃孙文得力干将,亦在座中,闻言轻轻点头:“确有此事。”
看来对方早有准备,虽不知李朝政为何答应,但此时如此多大人物当面,形势至此,若是退了,不足半日便会传遍全城,国士之名更加有名无实,被讽刺的更加不堪,冷血之外,只怕又要加上卑劣怯懦之语。黄裳虽不在意,却觉得麻烦,沉吟片刻,道:“尊府家财,非我所欲。”
李景林道:“你要何物?”
黄裳轻轻吐出四字:“青莲剑歌。”
这四字虽轻,却像在池中投下一块大石,厅中骤起嗡嗡惊叹声。
李景林瞳孔收缩:“阁下胃口未免太大!”
黄裳道:“你可以拒绝。”
旁边周良抚掌笑道:“妙哉!只许你恃强凌弱,不准旁人刺你要害,这是哪门子道理。李景林,青莲剑歌偌大名声,诗仙太白仗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何等快意恩仇!莫非落到你手中,只敢打必胜之战?”
李景林仰天长笑,冷冷道:“我答应了。来罢!”
黄裳道:“今日主角乃是余振北,非我二人。明日此时,此地恭候大驾。”
李景林道:“大丈夫战则战矣,何必废话!”
黄裳道:“阁下剜人目,御云气,排空而来,声夺诸人,锋芒毕露,若是早上半刻,或能一鼓作气,七剑败我。然盈不可久,锐不能持,阁下先阻于存周,次斥于大人,后激于周良,锐气已成意气,血勇有余,机变不足,更欠神机,焉能成剑?”
一席话徐徐道来,一气呵成,厅中不乏高手,俱是暗中点头,孙存周与周良更是大声喝彩,均知此时二人已暗中交上了手。李景林面色微变,凛然道:“你也懂剑?”
黄裳道:“懂不敢言,略知一二。”
李景林冷笑:“看似谦逊,实则无勇,思虑过甚,曲枉过直,阴柔有余,阳刚不足,也能成剑?”
厅外忽又起一人声:“说的好!顾君心机深重,枉费大好原初之果。”
一人随声而至,白衣,宽袖,木屐,佩刀,语气冰冷:“无勇二字一针见血,直指要害,李君明日必胜无疑。”
黄裳皱眉,又松开,来人竟是枢木白狂,一身气息张扬狂猛,远胜伦敦决战之时,也已踏入二阶,不在自己之下。
厅中诸位大人虽不认识,但枢木白狂一身和服,很明显地表明了身份,这执掌破灭之力的原初骑士对孙禄堂深深躬身,道:“日本使团先行事务官枢木白狂,见过天下第一手。”
他的态度非常认真,恭敬到近乎虔诚,黄裳觉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伦敦决战前,枢木白狂依惯例向英伦一干贵族问时,也是这般深深鞠躬。
同时闪回的记忆还有他的那个问题:
孙禄堂与拉斯普廷公平一战,谁胜谁败?
此时想来,这个问题似乎大有深意。
孙存周凑过来低声道:“你留洋同学?”黄裳点头,周良道:“又一个找事的。”
唱宾声响起:“日本使团先行事务官枢木白狂,菊纹十字刃一把——”
因甲午海战大清胜了,对于日本人送礼,厅中贵人似多习以为常,却仍有些动容,黄裳不解,周良道:“菊纹十字刃是日本少的稀罕物事,高手巧匠三年才能打出一柄把,光可鉴人,削铁如泥,坚若金刚,印有菊纹,凌厉杀伐而不失优雅,其价四倍于黄金。”
孙存周道:“值什么你这样夸到天上去,既然你喜欢,拿去便是。”周良少有的露出笑容,拍他肩膀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礼毕,枢木白狂转身道:“顾君,又见面了,我和你还有场决战未完。”
黄裳道:“不错,枢木君想何时继续,我奉陪便是。”
枢木白狂道:“你明日将败于李君之手,我不欲占你便宜。贵国为围棋源之宗,顾君身为国士,心机深重,必然精通此道,三日之后咱们手谈一局如何?”
“哥!”顾西低声拉他袖子,三女夜间对弈,黄裳只是旁观,从未参与。她亦知自家兄长从未学过围棋,失忆后虽变的远比之前成熟,但这却和棋艺无干,对方既然提出以此决胜负,必是行家里手,岂能答应?
孙、周也频频示目,二人与他颇多往来,并未听或见过他在围棋上有甚造诣,周良嗤道:“阁下此言简直强词夺理,贵国盛行以下克上之风,莫非包括阁下在内,全部日本人都是弑主叛徒不成?”
这番话以敌之矛攻敌之盾,甚是犀利,厅中诸人暗中点头,孙存周亦道:“你要领教围棋高手,不如寻我二师姐,随便你们使团几个人。”
孙禄堂左手边一女子微笑颔:“贵国围棋机变百出,精于巧计杀局,我早有意领教。”
这位女子一身绿裙,淡雅素华,其气清清,剪水双瞳伏隐慧光,正是孙禄堂二弟子梁青雅,大清国士围棋第一,与秋谨齐名,为国内少有的女子高手。
“梁先生肯赐教再好不过,可惜这是我与顾君未完之战。”枢木白狂显然清楚她的身份,不为所动,目视黄裳道:“顾君心机之深我早有领教,前番孤身一人万里东返,诛除叛徒,击杀太阳骑士之举,我亦略有耳闻。顾君行事如此深谋远虑,一步三思,必擅黑白之道,我所言可有虚否?”
黄裳觉得有些不对劲。
伦敦决战时,枢木白狂的破灭之力胜过自家雷霆之力,现下他更是踏入二阶,若是刀剑搏杀,依这人自负之高,理应自恃必胜,为什么甘愿放弃如此优势,偏要执着围棋?
“击杀张全、温德之事隐秘之极,知情者只四人,孙前辈和存周自然不会说,难道是蒙哥马利或是莫里亚蒂透露给日方的?又有什么目的……”
少许思虑,黄裳缓缓道:“理由呢,为什么是围棋?”
“顾君真是思虑周详,”枢木白狂语气淡淡,暗含讥讽,“告诉你也无妨,有位前辈提点我屠刀太利,杀气过重,阴阳失衡,要设法寻一件刀鞘才能长久,围棋修身养性,正合我用。雷霆暴烈难驯,私以为顾君也需一鞘。伦敦我们已比过刀剑,现在一较藏刀之鞘,正合天道之理。”
黄裳沉吟未决。枢木白狂这番话说的漂亮,理由似也非常充足,但或许是因被卷入阴谋多了,他总觉得有鬼。
满厅注目,枢木白狂道:“顾君莫非要想上个三天三夜?”
周良忽然叹息道:“一阴一阳谓之道,连日本人都明白,可惜有人好像不懂这道理。”
此言矛头直指李景林,诸人注意力当即被吸引过去。
二人为新旧两派年轻一辈中代表人物,经常被作各种比较,一方挑衅,另一方若总是避让,难免引人怀疑实力。
李景林笔直站着,唇角冷笑:“刚极自然生柔,方才起步便妄想阴阳俱全,最终只能落个四不象罢了!”
周良平静道:“说来轻巧,何谓刚极,谁人能做到?”
李景林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此言一出,诸人都是肃然起敬,非对李景林,而是对说出这句话的人,林则徐。
便是在此世,林则徐也是一位禁烟的民族英雄,声望极隆,他虽已逝世,这句话却流传甚广,许多人奉为至言。李景林搬出这位老大人来,无形中登时占了上风。
周良缓缓道:“情自天生,孰能无欲?况无欲则无行,无行则无因,无因则无果,与世无涉,与死无异,焉能生柔?”
短短数语,条理清晰,层层递进,精湛犀利,简直像拿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对方论点一点点切开了解剖掉,不愧为激进派的笔杆子。
李景林冷笑:“你在置疑林老大人?”
第一百零三章 准备()
林则徐虎门销烟,于国于民立有大功,声望极高,这样
纯以辩论而言,此问已近无赖。
他悠然道:“壁立一言乃林老大人半生智慧之结晶,立意高明,我也敬仰的紧。但它描述的是一种可以接近却无法抵达的理想境界,便是林老大人本人也没能做到,他亦有保家卫国,抵御外侮这一**。举世虽大,英杰无数,但没有人可以做到真正而彻底的无欲,遑论至刚之极。”
李景林冷笑摇头:“蟪蛄不知春秋,夏虫不可言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才见过几人,就敢妄言世上英雄?”
此言讽刺已极,周良也不动气,只道:“你既如此说,想必见过这等人物,不知是何方神圣?”
李景林嘴唇动了动,似要说出什么来,又停下了,最终只道:“大道之争不在口舌,明日用剑说话吧!”
二人争议暂时告一段落,枢木白狂的声音如刀子似的插入进来:“顾君考虑的如何了?”
众目睽睽,视线汇集,带来灼热的莫名压力,旁边6妍玉柔柔弱弱,似是有些承受不住,俏脸微红轻拂鬓,向左后退出一步。香风微杳,黄裳余光自然扫去,透过人群恰巧看到余振北,登时想起:枢木白狂正是围攻余图南导致她变成吸血鬼的凶手之一!
那夜参与围攻的共有六人,在伊甸园幻兽幽谷杀三门徒,在生命之湖除甘多,剩下一个门徒现在英国,枢木白狂正在眼前。
黄裳深吸一口气,道:“两个条件。”
枢木白狂道:“但讲无妨。”
黄裳走了几步,转向大厅正前方,抱拳道:“梁先生可愿屈尊充任裁判?”目光扫过孙禄堂,见他微微颔,心中一定。有这位天下第一手挡去潜在的阴谋,单论围棋,黄裳自信胜过枢木白狂,更何况还有夭夭这个旁观者,观棋高三段,非是虚言。
梁青雅微笑道:“自然可以。”
枢木白狂道:“第二个?”
黄裳盯着他,道:“败者自尽。”
这四字淡淡,冷如冰雪,杀机四溢,满厅皆惊。
“哥!”顾西花容失色,尖声叫道。
边上孙存周等人反应不一,或震惊,或疑惑,或担忧。
枢木白狂脸色终于变了,考虑许久,缓缓道:“我只会将性命交给刀,而不是鞘。”
他这话极是坚决,黄裳退而求其次:“一条右臂,否则恕我不能奉陪。”
此次枢木白狂答应的非常快:“三日后,日本使馆。”
两名不之客来的快,去的也快,被中断的拜师仪式继续,孙禄堂赠了余振北一口雷击木刀,诸位大人恭贺已毕,告辞下山,将两场决战的消息散入京城。
道场渐空,留下来的除夭夭三人外,还有6氏、谭氏姊妹,顾西扯着黄裳袖子,焦急道:“哥你都没下过棋,怎么能和人赌命?”
孙存周咋舌道:“顾北你真没下过围棋?”周良也是皱眉。
黄裳笑道:“没事,常见你们三个下,我也偷偷学了些。”
顾西险些气个倒仰,咬牙道:“光看不练能学会什么!”眸中隐现泪光。
周良摇头叹道:“围棋易学难精,上手简单,精进却难。顾北,这下你真冒失了,不如我请谭大人出面周旋,存周也请出孙前辈,有他们二位说话,当能改变赌约。”
谭氏姊妹纷纷点头,韩慕侠道:“我亦可请张老大人出面。”
这时夭夭凑过来道:“我相信北哥哥,他一定能赢!”语气虽很肯定,可惜稚声稚气,毫无说服力,反倒更让人担心,刘茵摸摸她的小脑袋,叹了口气。
黄裳无奈道:“这样罢,用棋力说话,谁和我下一局?”
几人看了看,顾西心乱如麻,刘茵站了出来,道场因梁青雅之故,备有棋具,诸人当即转到棋室,推枰过子,孙存周将梁青雅也拉了去,打算来个紧急培训。
二人坐定猜枚,布局颇快,杀至中盘,在几人吃惊眼神中,刘茵陷入危局,频频长考,收官之后,以十七目半的大差距败北。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黄裳,吃吃道:“你这真是看出来的棋力?”
黄裳谦虚道:“可能我有这方面的天赋吧!”
顾西长长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