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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关头,黄裳却忽然忆起在黑暗地湖中看到的那幅景象。
湖平如镜,月光静照,三叶花开,摇曳水上。
镜花水月,
福至心灵,意如湖镜,映照出周遭种种,譬如花月。
“矛来。”
半黑半白,半枯半荣,善恶矛度现于此世。矛尖划条道弧线,凝出一滴水。
这水滴米粒大小,透体晶亮,闪着雷光,似在脉脉流动,如叶上晨露,折射出七彩晨曦,随着矛尖悠然挥出。
露珠儿滴落,像芙蓉花在低泣。
有泪有声谓之哭,无泪有声谓之嚎,有泪无声谓之泣。
泣,通常是不会被人听到的。
正如很难察觉春雨究竟是在什么时候随着风潜入夜的。
癸水法雷飞到剑尖前,寂然炸开,将剑光震偏一丝。
一丝已足够。
黄裳持矛纵挥而入,磕开青莲剑器,刺入李景林左臂,又收回来。
风雪渐止。
二人相对而立,一人浑身浴血,一人手臂滴下血来,滴在青石板上,嘀嗒嘀嗒。
李景林凝视黄裳,眼神复杂,旋即隐去,转身便走。
“我输了。”
枢木白狂不知什么时候已不见了。
第一百零五章 梦沉花幽()
诸人散尽。Δ┡
顾西眼圈儿泛红,抓着黄裳双手,再三问道:“当真没事?”
黄裳举起胳膊竖着一握,作出大力士的样子,笑道:“真没事,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特别能挨揍。”
他衣服破烂,披头散,浑身是血,样子简直凄惨到极点,内里却无甚事,反倒是因祸得福。
生命盾虽然暂时无法使用,原本坚固深邃的结构也被那一剑打散,内里蕴藏的生命能量便外泄出来,在春雨听雷导引下作用下,源源不绝化为源血,比之从前快了两三倍有余。
见他如此,顾西破涕为笑,终于放下心来。孙存周赞道:“真有你的,竟然真胜了李景林那厮。”
黄裳道:“我占了规则的便宜,要是再打下去很快就危险了。”
周良亦微笑道贺,又道:“小心些,可能有人会盯上你手里的青莲剑歌。”
诗仙太白传下的剑修法门可有许多人眼热,在李家人手中自是无事,到黄裳手里却没那么简单。
黄裳道:“正要麻烦二位放出消息。”低头翻开册子。这秘籍甚薄,只十数页,顷刻读完,双手一搓,电光跃动,整本册子化作轻烟,袅袅升入飘着雪的天空。
几人愕然,随即恍然,孙存周笑道:“我知道了,保证今晚该知道的人会全部知道。”周良亦轻轻点头。
6小茶绕在黄裳身边,嗅来嗅去,抬起头,湖绿色眼眸闪闪亮,好奇宝宝似的问道:“顾老师,你身上好好闻,熏的什么香?”
黄裳抬起胳膊闻了闻,失笑道:“哪有什么香,我大一个大男人用那劳什子做甚?”
6妍玉拉过妹妹,与余振北、谭氏姊妹纷纷贺过,周良也告辞,约定两日后前去观棋。黄裳洗漱一番,换过衣服,谢过庄吉,又随孙存周来到梁青雅住处。
“二师姐素来喜静,没去现场,想是在听涛台遥遥观战。”孙存周说着,来到院前,叩响门扉,梁青雅迎二人进屋,说得几句,转到日本围棋上来。
“日本围棋成就最高者称为名人,现任名人叫伊藤博文,行棋圆熟老辣,力技兼备,我看过他几局棋谱,妙手迭出,高深莫测,是个劲敌。”
孙存周补充道:“伊藤博文还有两个身份,日本相,六阶阴阳师,有先知之能。我猜他定是用在了围棋上。”
黄裳好奇问道:“日本共有几个六阶高手?”
孙存周道:“一共两个,还有一个叫镝星满,日本最大地下帮会玄洋社幕后脑。这两人私交甚笃,又都有一腔雄心壮志,一在朝,一在野,相辅相成,近年来将日本打理的好生兴旺。”
黄裳道:“镝星满有什么高明之处?”
孙存周道:“这人非常神秘,极少出手,传闻他是个白胡子老头,却用一朵玫瑰花做武器,古怪的紧。”
这很有趣,但不是今天的主题,二人略聊数句,转将回来,黄裳继续请教围棋,与梁青雅愈聊深广,渐渐脱离日本棋坛,引向古今棋道,不时搬出前世黄离言语,听的梁青雅击节赞叹。
孙存周亦算半个围棋中手,倒不如何厌烦,心想:“爹爹平日教我博采众长,不拘仙士一途,二师姐与顾兄弟都是棋道高手,便是听听也是好的。”
薄暮降临,梁青雅自内屋取出一本新纸小札,放于桌上,上书四个秀丽薛体小字:《梦沉花幽》。
孙存周诧异道:“师姐,你写成了?”梁青雅轻笑颔。
见黄裳不明所以,孙存周解释道:“早年师姐说要写一本围棋总纲,修修补补,我以为都没什么指望了,哪想今年总算写出来了。”
梁青雅嫣然一笑:“倒非什么总纲,只我一点围棋心得。物赠有缘,此四字取自四诗,你若能猜出其中两句,便送于你好了。”
孙存周摇头道:“师姐,我们两个又不是周良,对诗文哪有研究?您就别为难顾北了。”
梁青雅白他一眼,道:“总是师姐一番心血,况书非借不能读,轻易得来的物事总是不大珍惜。顾北,是也不是?”
黄裳点头,沉吟片刻,道:“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梁青雅笑道:“此句易耳。”
这句的确最为容易,有棋有花,又是名句。下面倒有些难,黄裳猜了几句带梦、沉、幽的诗词,无一得中。起身踱步,反复推敲,忽见书架上摆着一部线装的红楼梦,脑海猛然划过一道闪电,击掌回身笑道:“有了,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梁青雅失笑道:“我本以为唯独这句你猜不出,少年郎竟也读红楼,倒少见的很。”纤指推过小册,道:“去罢!”
二人步出小院,孙存周拍拍他肩膀,道:“你封国士,读数学,进钦天监,败李景林,这些我都觉得惊奇,但加起来也不如这趟,你小子竟能猜中二师姐的心思,嘿!”
黄裳谦虚几句,告辞回家。「青莲剑歌」因是仙士心法,他无法接引星力,修炼不得,暂且搁下,将《梦沉花幽》通篇熟记,细细琢磨,隐觉其中几处与「春雷听雨导引术」似有相通,两相印证,更多一分体会。
这一场雪下了两三日,终于放睛。黄裳与夭夭、顾西、刘茵一大早去往孙家道场,拜见过孙禄堂。余振北已开始在庄吉指点下练武,无法下山,和孙存周、周良、梁青雅来到日本使馆,枢木白狂与一人客气迎入。
使馆完全依照日式风格修建,樱树石泉,木房垂檐。诸人脱鞋入屋,内里无椅,只好跪坐于地,黄裳颇不习惯,那日本人用一口流利中文道:“鄙人三浦梧楼,忝为此次日本访清副使,能见二位国士,二位散人,实是三生有幸。”
这名副使脸上总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一身气势含而不露。黄裳与李景林一战,妙悟镜花水月,坐忘论又有进益,灵觉更加敏锐,隐隐抓到一丝散逸气息,顿时察觉此人强悍,竟似是名五阶高手,不在庄吉、杜心武、尚云祥等人之下。
周良对日本颇为了解,出面交涉,不多时6家姊妹到来。又谈几句,三浦梧楼拍了拍手,一名和服少女端着茶具进来,沏了一壶茶,分倒诸杯,三浦梧楼微笑道:“贵国为茶圣故乡,不妨品鉴一番。”
黄裳等人看向梁青雅。
梁青雅精修东天星宿,其属木,其色青,最擅生机,若有人在她面前下毒,无异自取其辱。她端起茶盅微品一唇,道:“轻扬滑舍,可惜未纯。”
几人都饮了一口,先苦后甜,芬芳如风,在口齿唇舌间回环,黄裳暗中摇头:“茶叶上佳,山水甘甜,这沏茶的功夫却逊了几分,前世姐姐就是用白开水泡三块钱的茶叶也比这好喝。”
6小茶撇嘴哼道:“什么茶嘛,完全没姐姐的好!”
三浦梧楼微笑望向6妍玉,道:“这位想必是6妍玉姑娘,听闻6姑娘茶道冠绝木兰女校,不知鄙人能否有幸一睹大家风采?”
6妍玉放下瓷杯,认真道:“心忧故人,无意烹茶,还请使者海涵。”
三浦也不生气,取出一份契约,递过来道:“请顾国士过目,如无异议,请于此处签名。”
这契约甚是简单:顾北与枢木的狂以棋对赌,负者自断右臂。
下面罗列出一串对局时需要遵守的条件,譬如用时,旁观人数,裁判等。枢木白狂已签了名。
黄裳与周良、孙存周反复看过条款,确认无误,挥笔写下名字。
室中立时泛起淡淡杀气,冲散茶香。
第一百零六章 棋局内外()
对弈者:黄裳、枢木白狂
裁判:梁青雅、三浦梧楼
旁观者:夭夭、浅上礼奈
阳光洒下,木屋上积雪融化,沿着檐角滴落,砸出小小的沆洼。
滴雪声清越叮咚,棋子晶莹圆润,隐有肌理,似乎常被人把玩,黄裳却感不到愉快。
虽只十数步,枢木白狂已显出高明棋力,棋轻重有度,缓急分明,奇正相合,平淡之中暗藏杀机,厉害程度大大出乎预料,几乎与梁青雅不相上下,全然不似平日狂态,倒像一名垂钓寒江的高明渔人,正渐渐收紧丝线,一点点耗尽耗大鱼的气力。
黄裳就是那条咬钩的鱼。
棋局如网罗,黄裳冷汗渗出,大脑高运转,使出浑身解数,苦苦挣扎,对方却好像能看穿他的想法,一着未落,前路已被堵死。
左冲右突,不到五十步,罗网渐成迷宫,透出可怕而不详的恐怖压力。
枢木白狂落下一枚白子,黄裳迟迟不能决。
他看到两个机会,但以对方表现出的几近彻底的棋盘掌控力,很可能是陷阱。
夭夭已沉不住气,却又不敢贸然传音。围棋并非靠人多就能胜出的游戏。
黄裳沉吟良久,还是无法决定,将目光从棋盘上放开,试图从一个更高的层次来观察迷宫。忽瞧见梁青雅暗中作个手势,一怔道:“我要求暂停。”
方才那份契约上本来没暂停条款,几人商议后决定加上一个,每方可暂停一次,时限五分钟。
枢木白狂冷笑,三浦梧楼道:“可以。相信顾国士凭自己的实力一定能走出困境。”
三人来到隔壁一间静室,梁青雅神色郑重道:“和你对弈的不是枢木白狂,是伊藤博文。我认得他的路数。”
黄裳一惊,反应过来,道:“凭依之术?”
梁青雅道:“若是完全程度,枢木白狂已成一具空壳,我早会出手。那是浅层次的凭依,借某物将两人意识联结起来,说是枢木白狂也行,伊藤博文亦可。”
黄裳道:“那付围棋?”
梁青雅缓缓道:“应是伊藤博文惯常所用。他凭此物意识显现,与你隔空对弈,当有更大图谋。顾北,师父很快就会察觉到异样,出手狙击,寻找机会袭杀此人。伊藤一除,日本必将大乱。你能否在棋盘上拖住他?”
黄裳早先估错枢木白狂棋力,一时心理落差太大,此时明白真正的对手,冷静下来道:“我会全力以赴。”
夭夭在心里叫嚣道:“打死这坏蛋!”
重返对局,黄裳审视棋盘,忽然想到一事。伊藤博文擅长预知,很可能凭此能力看到自己将要下的棋,方才那种鬼魅似的可怕棋力多半由此而来。
预知属于时空层面的力量,黄裳本人暂时无法触及,但夭夭身为时空妖精,这是本能。
将想法透给夭夭,小妖精登时兴奋起来,黑宝石似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淡青光华,居于心灵至深层次的二人螺旋纠缠灵魂更近一分,感知共通,黄裳落下一子,着意细看,看到枢木白狂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又恢复成那种成竹在胸的淡然之态。
便在此时,黄裳隐隐感到一道意念波动从雷音山而来,落入棋室,于某个玄妙不可测的层面显化成一缕若隐若现的五色华光,青赤白黑黄,分合五行,精神一振,情知孙禄堂已然出手。
枢木白狂身子一震,闭上眼睛,下了一子。
这一子虽依旧不凡,却已没了那种未卜先知的可怕压力。
心魔已去,智慧顿生,黄裳妙手迭出,渐渐扳回局势,异变又生。
跪坐旁观的三浦梧楼身上陡然涌起一种无形的奇妙力量,上溯那一玄妙层面,显化出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嫣红若血,遍布芒刺,刺入五色华光中。
交锋余波之下,无形压力透将出来,室中骤起波澜,绘有日本人物山水的屏风画图隐隐震动,梁青雅早将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