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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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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叫气场。

    “杀害曹溥的凶手,就是……”燕子恪才刚开口,便觉有一团花花绿绿的影子挤了过来。

    “大人,我好害怕……”刘云仙哭哭啼啼摇摇晃晃地向着燕子恪扑过去。

    “拿下。”燕子恪凉声道。

    左右衙役立时上前将刘云仙反剪了双臂摁跪在当场,刘云仙吓得脸色刷白,再没想到这位看上去风流倜傥的英俊郎君竟是这般冷酷无情,丝毫不肯怜香惜玉。

    “擅自打断本官断案,视为藐视官威,按律当责廷杖二十,拖出去。”燕子恪语气平常地吩咐着,屋中众人却觉得骨头缝里渗凉气,眼瞅着刘云仙挣扎哭求着被衙役拖去了院子里施刑,谁都不敢吱声,连刘漳都顶着一脑门子冷汗硬撑在那里。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主动交待罪行,”燕子恪垂着眼皮儿,“我或可让人给你安排个略干净的牢房,伏罪之前少吃些苦。”

    在场众人一阵沉默。

    是谁,究竟是谁杀了曹溥,让他死时都衣冠不整、现丑人前?

第132章 教训() 
刘漳泣血般的控诉在曹溥陈尸的这房间内嗡嗡回响,却闻院外亦隐隐传来哭声,是方才被拖出去施杖刑的刘云仙,燕子恪偏着头听了片刻,问向刘漳:“她又是为的什么要掩护你实施杀人计划?”

    “她那性子本就不同常人,”刘漳哑声笑了一笑,“她在家中乃庶出,姨娘是我爹花钱赎了身的青楼女子,自小跟着姨娘没学了什么好,言行举止皆是轻浮下贱的套路,成日在府里招招摇摇丢人现眼,没人肯理她,她却也是自得其乐。

    “直至某次我实在看不过眼,说了她几句,将范昴曾劝我的话拿来讲与她听,谁想她竟笑着道了句:‘这个人好,我要嫁他,肉身嫁不成,那便用精与神嫁,从此后我便将他当了我的郎君’,自此竟收了那轻浮之态,在家中循规蹈矩起来。

    “后来听闻范昴死讯,又见我主动要求监工家里在清凉山上造别苑一事,不知怎么就被她偷看到了渴乌的设计图纸,从而猜到了我的目的,便要求与我同来。而之所以除攀岩社这几人之外还请了元天初和燕翩然,一为着借奉承元天初以混淆众人视听,二为着范昴曾说过,他极佩服燕翩然,年纪虽小,心怀高远,两人似还曾聊过计划出外游历之事,颇有些谈得来,我便想将燕翩然请来,以曹溥之命祭奠范昴之时,望他在天有灵,能够看到害他之人伏诛,他敬之人亦在,当无憾了。”

    “……”燕九少爷慢吞吞揣起手,垂下眼皮儿,“我并不认为你如此做会令他高兴。”

    “也许吧,也许人死后根本就是烟消云散,什么都不会再知道,我这么做无非是给自己一个慰藉,人性本就是自私的,说到底,我还不是为着想让自己能痛快些。”刘漳惨然一笑。

    “你那设计渴乌之策,是自己想得的,还是由书中所学?”燕子恪忽地插话。

    “皆不是,”刘漳了无生趣地道,“有人教的,渴乌的图纸也是别人给的。”

    “那人是谁?”燕子恪问。

    “不知。”刘漳道。

    “不知?”燕子恪凝眸盯着他。

    刘漳这时却笑了:“您别问了,我要么不知,要么一个字也不会说。”

    燕子恪果然没有再追问,刘漳的眼神任谁都看得出来,再问下去绝不会有什么结果。

    曹溥遭溺杀一案水落石出,刘漳兄妹被衙差们押回了京都,顺便通知曹溥的家人过来领尸,其余众人多留无益,便都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城。

    燕子恪却还要留上一阵,因为午饭还没吃。

    燕七和燕九少爷自然也就跟着留了下来,外带个元昶

    。

    “我们一会儿谈谈那什么出外游历的事。”燕七对燕九少爷道。

    燕九少爷:“……”

    “不如先谈谈雇马车准备去北漠的事?”燕子恪对两个侄儿道。

    燕七&燕九少爷:“……”

    “案子已了,为什么你们还要围着个只穿着亵裤的尸体说话?!”元昶吼道。

    燕家伯侄仨:“……”

    了却了抱秀山馆诸事回转京城时已是黄昏时分,燕家伯侄三人进了燕府大门后便各回各院,燕七带着煮雨刚踏进坐夏居第四进院的上房门,便觉一股子凉风扑面而来,登时便吹散了浑身的汗意,煮雨欢欣地叫了一声:“有冰啦!”连忙去瞧屋角日常用来置冰鉴之处,果见那乌木錾珐琅的冰鉴盒子里放着一块被雕做荷花荷叶状的剔透晶莹的冰,四个屋角一角一个,都是荷花荷叶式,有雕成花骨朵的样子的,有上头停着蜻蜓的,有荷叶上坐着青蛙的,还有已经结了莲子的,端地是惟妙惟肖。

    “冰库昨儿一早就让人送了冰来,这已经是第四回了,每回送的冰都能用上近六个时辰,一昼夜用上两回正正好,”留守在家的烹云笑眯眯地和燕七道,“送冰的还向我打听姑娘喜欢什么花样儿,好教凿冰的匠人下回按着姑娘指的花样儿凿。”

    “老天爷!每回都凿吗?这得费多大的功夫和心思?!”煮雨大呼小叫地惊讶着,“姑娘喜欢肉啊!可以雕成烧鸡、烤鹅、肘子什么的样式……”

    燕七:“……”

    “那库里凿冰的原来还有这样的好手艺?”煮雨纳罕。

    “呃……并不是,”烹云压低了声音,“原先管冰库的朱顺和他手下那几个凿冰运冰的,让大老爷给要走了,听说是大老爷一个同僚调任到北边去,手底下有几个官缺,大老爷说看着朱顺不错,是个能干的,不若正好藉此提拔提拔他,让他跟了那同僚去任上就职,也算是代大太太报答贡嬷嬷的哺育之恩了,可把贡嬷嬷高兴坏了,脸上的笑这两天就没断过,朱顺更是喜上眉梢,因着昨儿下午就得走,中午的时候还大大破费了一笔请了外头几个管事的吃了一顿,听说是狠狠显摆了一回,那几个凿冰的大老爷也让他一并带了去……

    “现下冰库的库管和凿冰的都是大老爷带回来的人,说是那同僚要走了我们府上的人,不好教我们吃了亏,就回赠了几个善凿冰的匠人——这当然是玩笑话,然而既然是赠的,倒不好安排到别处去,大太太也就顺应着将人放在了冰库执事,这几个倒是通透得很,每次送的冰量既足还雕了各种的花式,各房的人都喜欢得紧呢!”

    “嘁,”煮雨撇了撇嘴,“朱顺倒是好命,这辈子竟还能做个官儿,大老爷也是太善待他了!”

    “知足吧!有冰用比什么都好。”烹云白了她一眼,转脸又笑吟吟地和燕七道,“大老爷还让人拿了许多新鲜的水果来,让小婢冰在冰鉴里,一会子拌上牛乳给姑娘做水果冰粥消暑可好?”

    “好。”有的吃燕七啥时候都没意见。

    煮雨拿着燕七的包袱进了卧房去收拾,一时又大呼小叫地在里头喊:“姑娘!您床上多了个玉枕呢!”

    “是大老爷让人拿来的,”烹云笑道,“说里面是中空的,还有个夹层,上有一个可注水的洞口,夏天睡前用从井里刚打的凉水注入其中,上垫枕巾,头枕其上,凉爽宜人;若到了冬天呢,便灌温热水于其中,暖和得很。”

    燕七主仆在后头享用着冰室生凉闲话说笑的时候,燕九少爷正站在自己书房的冰鉴前额筋直跳——这冰雕的是特么什么鬼!雕个人就雕个人吧,你好歹雕个颜值高些的啊

    !雕这么一嘴歪眼斜朝天鼻香肠嘴的货这是想要半夜吓死爹啊?!最恶心的是你得考虑到冰特么会化啊!这么丑一货他慢慢融化的样子那能看吗?!连鬼见了都要怕好吗?!

    “朱顺被带去了什么地方?”燕九少爷收回望在冰上的目光,慢吞吞地问他的耳报神小厮丹青。

    “说是最北边的苦寒之地,终年冰雪覆盖,然而冰下含铁的石矿量极大,皇上想要开发起来,便令人先去除冰,大老爷所说的官缺也不过是个芝麻粒儿大的小官儿,就是专为着朝廷挖冰的凌人,朱顺带着原库里那几个凿冰的这一去,估摸着三五年内是回不来的了。”丹青脸上带着坏笑地回道。

    燕九少爷翘了翘唇角:岂止三五年,凿冰与开山的难度差不许多,并且那地方还极寒冷,一杯热水泼在空中直接就冻成冰掉下来。且开山那是人干的活儿吗?古往今来那些开山建陵的皇帝不知累死了多少工匠,那些冻了百年千年的冰,坚硬度只怕与山石不相上下,见天儿在那样冷的环境里凿冰,不冻死也要累死,累不死也说不定会病死,浑身长冻疮因而至皮肤溃烂死亡的例子年年都屡见不鲜,听说朱顺走得急?当天得到消息吃了午饭就跟着上路了,药什么的没来得及准备吧。

    三五年?呵呵。

    “这两日府里可还有别的事?”燕九少爷坐到书案旁端起他姐让人送过来的水果冰粥。

    “大事没有,不大不小的事倒是有那么一件,”丹青略压了压声音,“大老爷不知何故,原说带着四少爷和五小姐伴驾去千岛湖御岛别宫避暑之事突然作罢,惹得五小姐又哭又闹地折腾了一场,大老爷仍未肯同意,连大太太说情都不成,后来五小姐搬出了老太太,却也只得了大老爷一句‘若不肯在家,便去家庙修身养性’这样的话……

    “隐约听得大老爷对大太太说,避暑假过后要从外头请知名的女通儒进府教导五小姐,六小姐也须跟着学……大太太脸色有些难看,嘴上没说什么,私下里却让几个心腹到下头各处去打探五小姐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次日一早忽将杨姨娘和六小姐打发到了庵里去吃斋茹素,说是老太太身上不好,原该她这个做媳妇的去庵里给老太太念经祈福消业,可是合府这么多的事还需她操持,只得由杨姨娘和六小姐代她前去,一直要念到避暑假过完前才能回府……”

    燕九少爷端了盅子的手半空里顿了片刻,半晌眉尖微微一动——燕六?

    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眸,唇角抹上一丝凉笑,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还有被自己亲闺女坑得不幸躺枪的那位,脸色难看?岂止。只怕整个人都感到很难堪吧。大伯鲜少插手她分内的事,在合府人面前给足了她尊重和颜面,可惜,她却辜负了丈夫的信任与好意。

    在他们这样的大府人家里,教导女儿本就是母亲的职责,逼得辛苦挣钱养家的丈夫百忙中分出神来劳心劳力,她脸上有光才怪。

    而至于燕五,呵,教训她那样的人,责骂与惩罚早已起不到任何作用,对她来说,最难以忍受、最让她心根儿都疼的事,就是越想得到的越得不到,越想去的地方越去不了,就比如,御岛别宫。

    姜还是老的辣,燕九少爷慢悠悠地喝了口粥,一出手就是直击要害,打蛇要打七寸,说的就是这个了。打上那么几次,让她从骨到筋都深深地记住这疼,下一次再想胡乱咬人的时候,她自己就会条件反射地先疼起来了,疼得多了就成了教训,教训得多了,就改变了习惯。

    ……

    六月初六一大早,煮雨烹云几个丫头就把燕七的衣服从柜子里翻出来搭到外头衣绳上暴晒,因为这一天差不多是在小暑的前夕,一年中气温最高、日照时间最长、阳关辐射最强的日子,京里头时兴“晒伏”,宫里要晒皇帝的龙袍,百姓就晒自个儿的衣服,为的是去潮去湿防霉防蛀,被子鞋冠也要晒,花花绿绿的转眼搭了一院子

    。

    燕七同武玥陆藕约了出门逛庙会,因而换上了行动方便的胡服,头发编了几条麻花辫,总到脑后绾成个花朵儿似的髻,用一根烧制成仙客来花式的琉璃簪子固定住,看上去也算得上是一团利落的小肥肉了。

    事实上这样一个日子没有哪个孩子愿意在家里宅着,哪怕外头烈日流火。就连还在同燕子恪闹脾气不吃不喝好几顿的燕五姑娘也从房里走了出来,画了精致的妆,穿了夺目的裙,脸上虽然还很是不爽,但也挡不住这个日子对于她的吸引力。

    为什么这样一个酷热难耐的日子如此招人待见呢?

    因为每年的今日,京中百姓都可以“宣武城南尘十丈,挥汗骈肩看洗象。”

    皇帝老子的仪仗里它有象啊!虎豹各二,驯象六。否则你以为象棋里的“象”是怎么来的?每逢皇帝在朝会、祭祀或出巡的时候,为了显示其至高无上的皇威,都要摆出一支由车、马、象、鼓乐、幡伞组成的庞大仪仗队,其中强壮威武的大象是不可或缺的成员,甚至这些象还特么依照等级官衔领取奉禄呢,官衔从武士一直到大将军,按级别享受不同的待遇。

    听说皇帝老子宫里一共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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