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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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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便都笑了,附和着道:“可不就是一厢情愿么,想得头魁,也得先看咱们让不让啊!”

    燕七登上马车的时候,燕九少爷正歪在车坐榻上拿了卷书看,显然已经等了她不短时间,听得她进来头也不抬,只管敲了敲车厢壁,前头车夫听见,驾了马儿缓缓开动。

    “天天让你这么等也不是个事儿。”燕七道。

    “我也这么觉得。”燕九少爷丢开书,慢吞吞伸了个懒腰,“马车里太闷,我觉得可以考虑坐船。”

    “……这不是重点。”不要学神经病大伯啊喂。

    “嗯,‘重’点是你。”燕九少爷道。

    “……会聊天吗你?”燕七道

    。

    回到坐夏居的时候,烹云正和沏风俩立在廊下交头接耳,见着燕七进来连忙迎上前,煮雨在后面笑嘻嘻地问:“你俩说啥悄悄话呢?快给我也听听!”

    烹云和沏风一阵尴尬,然而煮雨憨乎乎的都已经当着她们主子面问出来了,两人也不好再瞒,烹云只得压低了声音和燕七道:“五姑娘要把孙福来拉出去打死,这会子正在上房闹呢。”

    “孙福来是谁?”燕七随口问着进了屋,浸月忙着将参茶端上来。

    烹云便道:“孙福来是给二姑娘和五姑娘赶车的马夫,听说今儿两位姑娘从书院回来时……那拉车的马忽然闹起肚子来……喷得车厢门上到处都是,偏那时就离书院门口不远,许多散学回家的人都看见了,惹得众人哄然大笑,五姑娘丢了面子,回来先让人把那马给弄死了,接着又要活活打死孙福来,说他给马乱吃东西,那孙福来的老娘是给老太太拾掇花草的嬷嬷,闻讯求到了老太太面前去,把老太太也给惊动了,这会子正在上房哭呢。”

    燕七边换衣服边纳闷:“孙福来给马吃什么了?”

    “也就是马儿常吃的青草、麦麸、料豆,”烹云一看就是深度八卦过的,细节方面打听得颇清楚,“然而那都是中午回府时喂的了,孙福来说下午去了书院之后就再没给马儿喂过东西,从中午喂过之后足有两个多时辰,那马儿一点事儿都没有,偏就等二姑娘和五姑娘上了车,没过片刻那马儿就闹开了,孙福来直劲儿喊冤,还要拉来葛黑给他作证。”

    “葛黑?”燕七喝了口茶就往外走,去前厅和燕九少爷一起用晚饭。

    “葛黑就是给您和少爷赶车的车夫。”煮雨连忙插嘴。

    “哦。”燕七想起那个葛黑的样子,又瘦又黑又高,有些沉默寡言,“又关他何事?”

    “因他们等在书院门外的时候,葛黑一直同孙福来在一起聊闲天儿来着,两人一直站在五姑娘他们的马车边上,葛黑正可以给孙福来作证,证实孙福来其间并没有给马乱喂东西,”烹云说着摇了摇头,“然而……”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五姑娘是谁啊?要星星不能给月亮的小公主,这次她脸丢大了,众目睽睽之下,骄傲的小公主从喷满马粪的马车里走出来,这情形儿还不如你一刀捅了她让她感到舒服呢,骄傲的人最不能丢的就是面子,管你谁是谁,赶紧打死了消气!

    不过燕家人再宠她也还没到放任她想杀人就杀人的地步,孙福来就算是燕府的奴才生死由主,燕府到底也不好传出一个轻践人命的名声出去,燕老太太出面打发了孙福来去庄子上挑粪,给燕五姑娘重新换了个车夫,这事儿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你脸都丢出去了,还能把所有看见此事的人都杀了灭口啊?

    据说燕五姑娘哭闹了一晚上,第二天请了病假不肯去上学,然而这也挡不住碎嘴子们广而告之的本事,不过一上午大家就都知道了桃花班有个小姐让马粪给淋了,什么嘴角被粘了一块没消化完的,什么滑了一跤蹭了满身,什么身上那臭味顶风飘出十里地——闲话嘛,话经三口就夸张到不能直视了。

    后来燕七上到三年级的时候才从医药课上知道百药庐外的药田里就种着一种能迅速致人畜泻腹的草药,叫做番泻叶。

    ……

    “赏葛黑一锭银子,拿去给他母亲请医治病。”燕九少爷慢吞吞地吩咐自己的小厮水墨。

第31章 打扮() 
早上一去书院,武玥就凑过来,伸出手比了个“五”,压低声问燕七:“你们家这位昨晚上没闹?”

    “这么快就传开了?”燕七惊讶,虽然还是一副面瘫脸。

    “哪儿啊,昨天事发的时候武十四正好在门口,全瞧见了,回去也只跟我说了,”武玥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么说虽不大好——但我觉得挺解气的,小时候燕五可没少欺负你。”

    “我哪有那么挫。”燕七从书匣子里往外掏书。

    “你以为呢,”武玥白她一眼,“我记得她闹得最凶的一次就是六岁那年吧?去我家做客那次,咱们一群人在湖上坐船,她非要伸手去摘莲蓬,你怕她跌下水去就去拉她胳膊,她反倒怪你弄脏了她袖子,结果闹起来,竟故意一歪身子往湖里栽,还顺手把你也薅下水去了,幸好我爹和你大伯他们的船也在附近,两人跳下湖去救,一人捞了一个上来,结果就因你大伯捞的是你不是她,她就疯了似的闹,又哭又拽,非要再把你推下湖去,说什么只有你死了她爹才肯把这疼宠放在她身上——老天,她那时才多大啊?就想着与人争宠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自家姐妹闹成这样,我记得你二姐当时过来就给了她一耳光,直接把她打懵了……”

    “多久远的事儿了,你老记着这个有什么用。”谁五六岁的时候没犯过二啊,真让她跟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一般见识,那她才叫丢人了。

    “你二姐昨天好像也在那马车上来着。”武玥悄声道,然后心里补了一句吐槽:但是“风采”全被燕五夺走了。

    因着昨天燕七的“吃纸事件”,诗书课先生陈八落被气得不轻,今日索性告了病假没来,梅花班的学生们只得自己看书,之后便是按部就班地学习其他各科目,到了下午第三节课就去修习选修课,第四节课参加社团活动,晚上回家写写作业,做做自己喜欢的事,到点上床睡觉,日子一天天过得充实也不乏辛苦

    。

    好在每周有两天的公休。

    嗯,燕七确信自己没听错,学校周一至周五上课,周六周日休息。

    这么先进又科学的现代化安排真是好呵呵的设定啊。

    这里的一周七天用七曜来表示,从周一到周日分别为月曜日、火曜日、水曜日、木曜日、金曜日、土曜日和日曜日,于是土曜日和日曜日就是天下书院的休息日。

    可惜这开学后的第一个休息日,许多官家子女并没能得闲,二月初八正好是大理寺卿崔大人的寿辰,且还是个整寿,自是要大办,早早便将成箱的帖子派发出去了,预计今日上门的客人能有小几百,还不包括客人们的仆从。

    早上去上房请过安、一家人用过早饭,燕七就回到坐夏居由着丫头们给她收拾赴宴的妆扮,煮雨的意思是梳个双丫髻,配上燕七胖嘟嘟的脸显得比较可爱,烹云却觉得双丫髻太小孩子气,怎么说也是个上学的人了,不如梳螺髻更淑女。

    然后两个丫头就吵了起来。

    最后燕七拍板中和了一下,梳了个双螺髻。

    接下来讨论戴什么首饰,煮雨说插一对儿金累丝蝴蝶步摇,烹云说系两串细绢桃花流苏,最后燕七就系了两串细绢裁的小蝴蝶流苏,指甲盖儿那么大,哗啦啦从髻上绕下来垂在肩头,戴了一对粉嫩的桃花玉耳坠子,腕上套一枚冰花芙蓉玉的镯儿。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不必擦脂抹粉,只用茉莉香露在耳后根和手腕处各点了两滴匀开,举手投足时便携了似有似无的香风,令人仿佛提前沐浴在了浓春的酥暖里。

    去做客,穿着上更要讲究,因为你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代表了整个家族的脸面。衣服是提前半个月就做好了的,燕老太太在这方面和燕大太太难得地有志一同,婆媳俩都是燕府的当家主母,家里人穿得抠抠缩缩地去做客,别人看见只会指责你这做主母的失职失德,自己坏了名声不说,还带累了丈夫儿女,再加上上流圈子人人把面子看得比性命还重,怎么显摆怎么来,怎么光鲜怎么整,瓤子里过得再拮据穷酸,壳子外也得让人看着繁花似锦豪奢霸气。

    更何况燕府也不穷啊,老太太大太太三太太,娘家全是土豪,官商结合是本朝最流行的婚姻搭配,重农抑商那是什么?不知道,反正皇帝就只认准一点,你经商的挣得多上的税就多,管你们谁跟谁,谁给老子交税老子就疼谁,老子江山万里土地肥沃,还愁疼了商人就没人给老子种地打粮食了啊?农民,商户,都是老子的子民,一样的疼,一样都得交税!

    所以本朝商人地位并不低,虽然仍比不上书香大家世代清贵,但比起穷苦农民和手工业者来说,已经属于高高在上的存在了。

    因而不得不说燕老太爷这位饱学之士也是有着精于世故的本事的,不仅自己娶了位富商之女,还给大儿子和三儿子也各娶回一个富二代老婆,加上老太爷自个儿继承的上头一代代积累下来的田庄铺子,只要持家有道,就不至于坐吃山空。

    这么一个财大气粗的家族,还能连身儿去做客的新衣服都做不起?是,平时按例每季只给大家做那么几身衣服,但那是固定的呀,你穿或不穿,都会给你做这么多,你若愿意从自己私账里出钱另做新衣,也没人拦着你,其实真要只指望公中按例做的那几身衣服,还确实是不怎么够这些名门淑媛们穿,燕大太太就经常性地从长房账上拿出钱来给自己的儿女们置办新衣,也就燕七这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家伙摁着份例的衣服来回穿,那也不是老太太大太太苛待她,实在是人婆媳俩每天太忙了,常常一不小心就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号存在啊

    。

    大理寺卿崔大人的整寿,大办是必然的,宾客众多,更要注重自家形象,因而这一回燕大太太早早就请了燕老太太的示下,从公中拨了银子给一家老小做新衣,这事儿燕七压根儿就不知道,也没人过来给她量尺寸,也没人拿了样子来让她挑花色,反正她的喜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配合大家别在人寿宴给燕府丢脸。

    新衣服三天前送到了坐夏居,仔细地洗过,拿香熏了,熨平挂好,这会子取出来,精心给燕七裹上。很传统的一套齐胸襦裙,就是颜色让燕七血流满面——白色绣着小碎花的上襦,奶黄色的长裙,系一根浅蓝色的长绦。

    穿好了对着落地镜一看,浅色调带给人的膨胀感完美地体现在了燕七的身上,活活比平时胖了一圈出来。

    这特么穿出去就不丢脸了?

    尺寸还小了一号,感觉衣服都贴在肉上,裙子下面连鞋面儿都露出来了。

    燕九少爷跨进门只看了一眼,一声未吭地就又退了出去,燕七听见他在外头指使沏风和浸月:“去找榔头和钉子来,把这屋子门窗从外头钉死。”

    这是不能放胖子精出去报复社会的节奏。

    燕七看着镜子里的胖子也觉得欲哭无泪,她平时吃的也不算多啊,怎么这孩子就能这么胖呢?这真是典型的“喝口水都长肉”的体质,可燕小九和她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怎么那货就能生得恰到好处骨肉均匀呢?

    燕七这里正对镜发呆,耳后就又响起脚步声,有人从门口迈了进来,月洞窗下的鹦鹉绿鲤鱼倏地爆出一声驴叫,撕心裂肺气壮山河。

    然后燕七就听见一声轻笑,像春风拂了带露桃花。

    “大老爷。”屋里的煮雨烹云连忙行礼。

    “嗯。”燕大老爷燕子恪随意地应着,随意地踱着步子走到燕七身后,随意地向着镜子里看了几眼。

    “大伯。”燕七转身行礼。

    “这衣服怎么回事?”燕子恪随意地坐到靠窗的小炕上看着燕七。

    “我又胖了。”燕七道。

    “呵呵,胖了好。”这位大老爷随手从炕桌上燕七的零食碟子里拈了颗蜜饯放进嘴里,“我小时候也胖。”

    “胖到几岁就瘦了?”燕七打听。

    “六岁。”燕子恪道。

    神经病!

    神经病偏头看了眼架子上的钟漏,不过辰时初刻,巳正才动身去赴宴,还有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于是站起身,向着燕七伸出手:“走。”

    伯侄两个手拉手出门去了,煮雨烹云面面相觑:怎么有种大灰狼拐走了小胖兔的即视感啊……您二位去哪儿好歹交待一声儿啊,大家都这么熟了交流起来用不用这么惜字如金啊

    !

    差一刻巳正的时候小胖兔自己回来了,进门时煮雨差点没认出来,头上那两坨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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