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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们,这些全都是谣言!”武玥大声道,“毫无根据怎么可以信口雌黄!”
“你们这样乱传乱信,会毁掉一个无辜的人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陆藕也气道。
“而且如果我真是鬼狐的话,你们这会子早被我变成满脸长脚毛的丑八怪了。”燕七道。
“你——”那几个姑娘惊疑地看着她。
“我就是燕家七娘,”燕七道,伸手捏了个兰花指,“要不把你们都变成大鼻涕吧,嘛咪嘛咪哄。”兰花指向着几个姑娘一指,吓得那几个齐声尖叫。
“究竟是谁在传这样的谣言?!”从刚才那轩馆里出来,武玥仍愤愤着。
“会不会就是那个从锦绣转学离开的姓郑的?”陆藕道。
“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燕七道,“那位如果想造这样的谣,早就应该造了,在他刚转学时造,时机比现在要好,都过了这么久,忽然想起这出来,未免有些奇怪。”
而且这股子谣言风潮来得实在是有些迅猛,突然就兴了起来,听刚才那几个姑娘话里的意思,还不止一伙人在拿此事当谈资,传播速度快,辐射面积广,而且时机还卡得非常好,正好在闵家宴请的这个时间和场合,闵大人的寿辰,闵家人几乎请了当朝的大半壁江山,这样的谣言传出来,只怕没多久便能举朝皆知,且最狠的一点是——因为这谣言所经之口众多,彼此认识的传给不认识的,听说的间接听说的交叉传递,想查源头简直难于登天!
无论是在口头交流的古代还是在网络发达的现代,谣言,都是毁掉一个人最有效、最恐怖、最恶毒的武器。
第275章 冰嬉()
无端生出这样的谣言,燕七那里还不觉得怎样,武玥先就没心情玩耍了,忿忿地在雪里踩来踩去,把一片无人染指的雪地踩得泥泞不堪,幸好穿的是长筒的靴子,最后还是弄了一鞋底的泥,不得不猫腰用攥成块的雪球擦掉这些泥水。
“别折腾啦,有啥可生气的,”燕七劝她,“鬼狐附身这种话只能唬住一小部分愚昧的人啊,子不语怪力乱神,有文化的人才不会理会这个。”
“刚才那几个也是上学念书的人,她们却都还传!”武玥恼道。
“你当她们真信啊?”燕七道,“谣言这种东西,很多传它的人自己都不会相信,他们只是乐于传播,喜欢享受传播的过程而已,她们刚才之所以会感到害怕,不是因为真把我当成了鬼狐,而是心虚,心虚是因为知道自己做得不对,而她们又之所以乐于传播,大概是出于嫉妒亦或见不得别人好的幸灾乐祸心理,跟这样的人生气实在不值当。”
“可是小七,你的名声——”武玥急。
“你会因为我的名声不好而不再跟我做朋友吗?”燕七问她。
“当然不会!”武玥大声道。
“这不就得了,”燕七摊手,“真正对我好的人不会因此离开我,这就已经足够了,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关我底事?”
“可——人言可畏……”
“畏惧人言,是因为怕被孤立,而我的好朋友和亲人不会因此离开我,我永远不会被孤立,这人言也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燕七道,“造谣传谣信谣的人,根本不值得我交往,被这些人疏远孤立,何尝不是一件幸事,至少我可以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交,什么样的人不可交,聪明人不会信,该怎么对我还是会怎么对我,傻子们信就信了,我又不指望靠傻子帮我什么或是从傻子那里得到什么利益,傻子们能这样对我,就能这样对别人,我倒真不觉得傻子们的真心朋友能比我的多。”
“哈……”武玥终于被燕七说得笑起来,“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这事儿没啥了,小七你真是不同常人,别人最怕就是名声有染,宁舍性命不能丢名声,千方百计地想要在别人眼里树个好口碑,想要人前人后能落几句好话,你倒好,别人爱说说去,一点儿不在乎,愣头青似的!”
“……愣头青什么的也太有辱我的风仪了,我这根本就是孤标傲世好嘛!魏晋风流好嘛!玩世不恭好嘛!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堵车去吧好嘛!”燕七道。
陆藕在旁边抿嘴笑着看武玥揉搓燕七,她也认为燕七的话是有道理的,然而,仅适用于燕七。这世上能有几人可以完全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议论?能做到无视一切的人,必须要有一颗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心才行吧。
武玥憋屈了半天,这会子好容易被劝开了些,便要拉着燕七陆藕去疏散一下心情,仨人就又去逛园子了,途中遇见好几拨人,有认识燕七的有不认识燕七的,有悄悄指指点点的也有浑然不觉的,五六七一律不理会,只管说说笑笑玩玩闹闹。
后园子里这会儿比方才要热闹得多,终究是年轻人,大家拘谨了一阵子就都渐渐放得开了,满园子里开始跑马放羊,最受欢迎的消遣是打雪仗、堆雪人和冰上游戏,打雪仗的多是男孩子,女孩子们因怕发型乱了衣服脏了影响形象,见着打雪仗的就连忙躲得远远,却也逃不过故意想要撩骚异性的年轻男孩子的攻击,躲得再远也能追过去不轻不重地给上一下子,捱了攻击自然要反击,于是撩骚成功,前面掉头就跑,后面佯作恼怒红着脸举着雪球追,前面的故意滑倒在地,后面的追上摁着狠狠一阵搥,打闹间难免肢体相触,换得心荡神摇回味无穷,一时间笑声闹声娇呼声起伏交织,蓬勃热烈地冲破了这冬天的寥落清寒。
五六七三个避过了三四拨打雪仗的,慢慢地逛到了湖边,湖水早就已经冻得结结实实,这会子成了年轻人们游戏的天堂。
古人把溜冰活动称为冰嬉,冰嬉也是古代冰上活动的总称,作为冬季为数不多的一种消遣方式,在当朝十分盛行。这种活动起源于正史上的宋代,在北方的民间较为普遍,种类也多种多样,最常见的是跑冰,也就是穿着有铁齿的鞋在冰上滑,类似于现在的速度滑冰,而溜冰既是武备又是强身的武术,所以当朝每年从冬至到三九,还要从京师各大武备部门挑选上千兵士在冰上进行培训。
爱娱乐爱热闹的□□人民还将这项冰上体育运动变成了国俗,某代皇帝就说过:“冰嬉活动为国制所重。”于是后头每年的农历十一月十二月,宫中还会举行正式的冰嬉比赛,到时候皇帝会乘着特制的冰床御驾亲临,王公大臣、文武百官也要到现场观看。
跑冰比赛规则简单,会有个发令官站在皇帝的御用冰床旁,手举小旗儿,连晃三下,参加比赛的兵们足蹬一种底部绑着铁条的简易冰鞋,身穿箭衣,在距皇帝冰床三里外的起始点一字排开,见到发令官晃小旗后就向皇帝的冰床方向冲,最先到达冰床的“运动员”便是头魁,众运动员按先后顺序站在皇帝的冰床前依次向皇帝行礼,还能够得到皇帝的赏赐,这种比赛又称作“抢等”。还有一种比较牛逼的滑冰方式,是从冰山上往下滑,称为“打滑挞”。
除了跑冰,古人的冰上游戏还有圆鞠、花样溜冰和冰上杂戏等等,圆鞠就是冰球,多为年轻男孩子们所喜欢,眼下这湖上就被划出了一块场地,二十来个大小子在那里玩儿得正上瘾。圆鞠不同于现代的冰球用球杆打,而是要赤手空拳,既可用手也可动脚,鞠是用羊皮制成的,里面充着气,双方各设一门,每队数十人,争抢一球,经过数次传递,能够将球送进对方球门的一方为胜。
这个游戏看上去比较野蛮,却也是最为精彩激烈的,双方队员猛虎下山一般,常常十几名乃至数十名壮汉撕扯在一起,撞得人仰马翻,场面相当惊心动魄。
听说皇上本人就是个圆鞠粉儿,每年一入冬月就张罗着办圆鞠比赛,带着王公大臣们在场边观战,甚至还有专门的啦啦队负责给两队摇旗呐喊加油助威,那热闹劲儿也是声震四野,有时候皇帝同志看得兴起,也跟着挥臂而呼,俨然一个铁杆球迷,带动得民间百姓也相当喜爱这项运动——好吧,当朝人民大概没有什么热闹是不喜欢的。
这拨年轻人在这里比圆鞠,旁边就围了好些人在观看,离此不远的地方,又有一大群人在那里团团围着,五六七凑过去细瞅,见是闵家专门安排的花样滑冰和冰上杂技表演,请来了京中有名的杂耍班子,里面竟然还有好些□□岁的小孩子在表演,什么单人花样滑、双人花样滑、多人叠罗汉、冰上倒立、击鼓舞刀……
尤其是那几个小孩子,表演得尤其好,一会儿“哪吒探海”,一会儿“金鸡独立”,一会儿又“□□燕”,最惊险的是在数米高的幡杆顶部,这些孩子们也能做出各种惊险的高难度的动作,什么“童子拜观音”、“凤凰展翅”、“猿猴献桃”,直把围观众人唬得惊叫连连,闵家人特特准备了好几大笸箩的铜钱让人抬来放在场边,客人们觉得这节目演得精彩了就顺手抓了铜钱往场子里扔,算是赏给这些杂耍艺人的辛苦钱。
不得不说闵家人这场寿宴办的也是很有心,充分利用了季节的特性,把能取悦客人的东西全都搬了出来,让人不必窝在屋子里无聊闲话,否则关于燕七的那段谣言只怕会传得更凶。
离开这边的杂耍圈子,再往远处走走又是好大一群人围着,走近前一看,原来是在进行冰上射箭比赛。冰上射箭也是宫中冰嬉盛会最精彩的项目,参加表演的甚至能有上千人,届时会在冰场上设有三座旗门,门上高高地悬挂着彩球,每一二百名参赛者一字排开,号令一响就疾速滑向旗门,持弓射球,每人三箭,那情形甭提有多壮观了。
眼下在这片冰湖上,一大伙年轻人也在进行着这样的射箭比赛,因着今日箭神就在闵府,引发了年轻人们对射箭的狂热之情,这会子都争先恐后地要下场比试,一个个戴着皮护膝,脚下穿着装有冰刀的皮靴,这些冰刀的制作也比较简单,在木板下镶虎牙状的钢刀或钢片,绑在皮靴底下即成。
武玥瞅见自家好几个兄弟混在里面煞有介事地跟那儿比,其他人也是射得一本正经,有的躬身施射,有的滑过旗门后来个“犀牛望月”回首疾射,有的单脚点冰如金鸡独立,乍一看如同群魔乱舞一般就从眼前的冰上滑过去了……
射箭是当朝真正的国□□动,因而此处围观的人最多,有男有女,都看得兴致勃勃,五六七三个正凑着头瞧,忽听见旁边有人咦了一声,转过头看着燕七笑道:“哟,这不是传闻中‘不可思议的神箭手’燕家七小姐嘛!既然来了,不妨就露一手给我们大家看看,好教我们知道知道七小姐是如何在这个年纪练成如此高绝的箭法啊!”
循声看过去,却见是闵红薇,一对青蛙眼向外微微凸着,让她这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看上去尤为狰狞。
旁边人一听这话,不由齐刷刷循着她的目光望向燕七,眼神里或带着审视或带着质疑,或带着一些不可描述的深意。
“过奖了,”燕七道,“我也只是和闵三小姐一样,在某些方面较其他人略‘突出’一点罢了,不同的是,我们笨人只能靠苦练,闵三小姐却是天生的。”
“噗——”有人没忍住崩出一声笑,连忙抿住了嘴,可更多的人被这声笑感染,又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主人家笑出来,只得强自忍着纷纷别开了头去,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去研究燕七啊,人一笑,什么鬼狐精怪都变得喜感了,什么谣言传闻都变得智商欠缺了。
第276章 舌战()
闵红薇都快气疯了,在她的家里这个燕七都敢如此放肆,简直比燕五还讨厌!没看燕五现在都老实得不敢把她怎么样了么!这个燕七算老几啊!一张脸白惨惨的跟死人一样,不是鬼附身还能是什么!这样大好的日子里谁不给她闵红薇几分面子,偏这燕七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给她难堪——这口气绝不能咽!
“燕七小姐也真是太自谦了,”闵红薇强压怒火咬牙切齿地道,“听说在锦绣书院还参加了综武社的终极队,成日同一帮男人摸爬滚打,想必很辛苦吧?”特意把“男人”和“摸”、“滚”几个字咬得极重,惹得旁边众人不由又转回脸来,拿着暧昧不明的目光重新瞟向燕七。
“再辛苦也要坚持啊,”燕七像没听出话中暗意一般,仍旧泰然自若,“开国皇后跟着太祖马背上打天下,不也一样和男人似的土里来泥里去,没有这般的辛苦坚持,哪里伴得了太祖打下这万里江山。”
这话说得众人唬了一跳,连忙收回刚才轻佻的目光——把开国皇后都搬出来了,这谁还敢指摘她燕七成天混在男人堆里啊,非议她就等于非议开国皇后,要说无视男女大防,开国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