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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事,快过年了,我正想给家里人都求个平安符。”燕七道。
“行吧,那跟我走吧。”崔夫人拉着燕七上了她的车,路上嘴也没闲着,“你大伯最近忙不忙啊?也不见他到我们家来做客了,前儿你崔伯伯老家那些个不着四六的亲戚倒是送了几坛子好酒来,回去跟你大伯说,让他有空了到我们家来吃饭尝酒……我陪嫁的衣服铺子里最近也得了几件好皮子,你大伯穿衣服讲究,这皮子指定合他意,他什么时候想去铺子里看就让人来支会我一声,吧啦吧啦吧啦……”
燕七:“……”
“你家二姐定了亲,下头是不是该轮着小五啦?”崔夫人话题也是四通八达想哪儿说哪儿,“看好人家儿了没?若是还没有……改天请你大伯母到我家里来坐坐。”
“……”这是要把燕五和崔晞撮合成一对儿吗?“我大伯母也常去普济庵的,您没在庵里见过她?”
“见过是见过,只没捞得上说话,你大伯母有钱,不像我们这起子穷鬼。”崔夫人说着边翻白眼边撇着嘴角哼哼了两声。
“去普济庵还要花钱吗?”燕七问。
“你当斋饭是白吃的啊?”崔夫人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摇来摇去,“我跟你说,普济庵有三宝:茶香、斋美、推拿好。这茶是庵里自己种的茶,在南方包了茶园,自己独家秘制出来的,不外售、不赠送,想要喝的话只能去庵里花钱喝;
“那素斋呢,以前只道千叶寺的素斋全京闻名,如今跟这普济庵的素斋比起来啊,真是差着味儿呢!就连我这样每顿不敢多吃的人都忍不住要吃上两大碗,其味道可想而知!只这斋饭也要花钱买,虽然贵,但吃后你便觉得这钱花得值!
“再就是推拿,你也知道,这宫中虽专设有司推拿的大夫,可那都是男人,只能在爷们儿身上施展,像我们这样的内宅妇人,每日持家应酬,往往一端坐便是一整日,再有那烦心事内外交加,更觉体乏筋累,只靠家里的丫头婆子那些二把刀揉揉捏捏压根儿管不得大用,民间又极少有那专司推拿的女大夫,长久以往,这颈子、这腰、这肩胛后背哪一处不生毛病?
“这普济庵妙就妙在住持师太对于推拿之术颇为精通,教了好些徒弟,专可为我们这样的内宅主妇进行推拿按摩、消痛解乏,那手艺可真叫好,每每捏按完毕浑身上下那叫一个舒坦!周身轻松酥软,好几次我都忍不住睡过去了,一觉醒来是精神百倍烦恼顿消,天大的事在头上也不觉得烦忧了。
“只是这推拿比茶和斋饭要的钱更多,我可比不得你大伯母,做过七八次后我便不敢再做了,且得缓上一阵子才行……倒是你大伯母,三不五时去做上一回,这平日在家里是有多少辛劳愁苦呢?”崔夫人说着又翻了个白眼,“知道的是她陪嫁底子厚不怕花钱,不知道的还道你们家里是有多乱多糟让她这么耗心耗力呢!也不怕这么着挥霍影响燕大哥的考评!”
“……”崔夫人这性子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啥都敢说,听说未出嫁时在家里就是娇惯出来的,在娘家父母惯,嫁人了以后到了婆家公婆丈夫儿子惯,没多少心机,也不怕燕七往外说。
当然燕七也不会往外说,京里官家圈子中的权夫人贵太太暗中yy燕子恪的人多了,对燕大太太自然就看不上眼,眼前这位是做得最不加掩饰的一个,不过真要是燕子恪和崔淳一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人绝对毫无二话站自己老公并且帮着上手削死燕子恪的。
听崔夫人讲普济庵这意思,怎么有点像是大保健一条龙服务呢?喝茶,吃饭,聊天,推拿,就差个洗澡k歌加开房了。燕大太太最近的确烦心事不少,去推个拿放松放松也是极有可能,而且推拿不仅能放松筋骨啊,很多内外科病症都是可以用推拿的方法来治疗的,甚至听说还能帮助增加受孕机率。
难道燕大太太就是为了这个?怪不得值得大把大把花银子。
不过……咳,燕子恪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与她同房过了吧?当然,她也正可趁着这功夫抓紧时间调理。
说着话的功夫马车已在普济庵门前停下来了,崔夫人带着燕七并两个贴身丫鬟往里走,在第二进院门处向着守门的尼姑出示了名刺,而后径直就奔了第三进院。
第三进院门口也有守门的,仔细看过了崔夫人的名刺还不算,还要问燕七与崔夫人是什么关系,崔夫人想都不带想,瞎话张口就来:“我侄女儿啊,长得像她大伯。”
“……”好像有什么不对……这是口头上占了燕子恪的便宜吗……
那尼姑在燕七脸上看了好几眼,这才肯放众人进院,院内布局燕七那晚同萧宸夜探时就已经了解了,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崔夫人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往东厢去,从北往南数第二间房,推门进去,里面已有两三位年纪相仿的太太在坐着喝茶了。
崔夫人给燕七做了介绍,见都是工部礼部相关官员的妻子亦或姐妹,众人相互已是熟得很,说笑着围坐闲聊,一时有小尼姑端了两盏茶上来,分别放在崔夫人与燕七的面前,燕七端起来闻了闻,果觉香气扑鼻。
“这盏茶得多少钱?”燕七悄悄问崔夫人。
“喝吧喝吧,我请你的。”崔夫人爽快地道。
喝盏茶都要用上“请”字,可见这茶肯定是便宜不了。
崔夫人很快便加入了几位太太的闲聊话题,无非是快要过年了家里都忙些什么、官家圈子里的八卦绯闻、道听途说的奇闻异事,与平日聚会时的话题并没有什么不同,燕七在旁边静静坐着,一边听这几位阿姨侃大山一边望着玻璃窗外。
小半个时辰之中第三进院又来了好几位客人,各自去了不同的厢房,燕七只能看到对面的厢房,从玻璃窗望进去,对面房间里的人也不过是喝茶闲聊同样的模式,这情形有点像休闲会所,一个一个的小包间,人们在里面同三五好友小聚,开个茶话会打发时间。
坐了一阵,燕七借口如厕从房里出来,逮着负责端茶递水的小尼姑问:“我想做推拿,要往什么地方去?”
那小尼姑看了看她,行礼笑道:“小施主是第一次来吧?不知庵里的规矩——新客是做不了推拿的,需在庵中用过九九八十一盏罗汉茶、食过七七四十九餐菩提斋,脱去凡胎、换去凡骨,方能享用推拿、洗髓易筋,成就金刚之身。”
……这特么的庵主绝壁是学过现代营销术啊!这跟消费够多少钱可以升等级加特权的路子有什么两样?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第三进院应该是有最低消费的限制的,比如最低也要消费一盏茶钱,或是有包间钱,更搞不好这庵里还给香客们建立了会员档案呢,每消费一笔就给你记一笔,消费够了就给你升成黄金会员乃至白金会员——
“我如果从现在起开始常常在你们这里用茶用餐,你们怎么给我记录已经用过多少回了呢?”燕七就问。
“庵中为每位香客单独备有香火簿,施主每用一杯茶、一顿斋饭,都会记录在册,茶钱饭银,皆会做了供奉佛祖的香油供品,佛祖自会知道施主的一片诚心。”小尼姑道。
果然吧?还真的有客户档案。
至于什么香油烛纸和供品钱,这也就骗骗老人小孩和真正虔诚的教徒,否则那么高的消费,这钱能买多少香油供品啊!佛他老人家又不吃荤,供素斋才能花多少钱?塑个金身能用好些年,你赚了香客这么多银子,难不成是要给佛祖一天换套金衣服?!用这钱买的香烛你当柴禾烧都烧不过来!
暴利!有人打着宗教的幌子在牟取暴利!
但这种作法在当朝应该不算犯法吧……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捱的事,除非普济庵是在行骗,但人家也没有行骗啊,茶,斋饭,推拿,都是明码标价,这就跟卖创意卖秘方卖技术卖品牌没什么两样,同是包子,狗不理比街头小摊卖的能贵百倍,更莫说被佛家视为疗饥之药、可滋养色身、长养慧命的斋饭了。
“我听说这里的推拿很有名,只是怎么没看到有专做推拿的房间?难道是要在佛堂里做吗?”燕七装做很无知的样子继续问那小尼姑。
事实上她就算不装,那张面瘫脸也起到了很好的智障效果。
小尼姑有些好笑,低头掩饰了一下,道:“自是不能在佛堂里做,因做推拿要褪去衣衫,虽庵中都是女客,终究也多有避讳,是以要做推拿,需到旁边的院子去。”说着指了指西边的跨院,然后也不想再多留着跟燕七缠磨,施了一礼后便走了。
西边的跨院燕七和萧宸那晚已经探查过了,都是尼姑们的下榻之处,不过那院子里的房舍很多,腾出几间来做推拿室也是可以的。
真相真的就只是这么简单吗?就为了喝茶吃斋做推拿,隋氏就大把大把地往这庵里贴银子?话说回来,人若真的就是这么壕的烧钱玩儿,她也没理由拦人家啊。
从普济庵离开的时候,燕七被头一次来时见到的那位师太着重地盯了两眼。
回到燕府的时候,从大门到二门处的第一进院子被十几只大白鹅占领了——送年货来的佃户也不知怎么不小心就把鹅从笼子里给放了出来,好家伙,追得府里小厮们满处乱跑,一人屁股后面撵着一只,燕七都没能幸免,直接让一大公鹅追着跑进了垂花门去,垂花门里头一帮婆子丫头正跟另一批送年货的人吵吵呢,什么红缎子少了两匹、绿缎子缺了三样,闹得不可开交,再往内宅里去,见扫屋的拖地的,擦玻璃的换新灯笼的,搬桌搬椅洗衣拆被的,燕七拎着裙子一路跑过去,处处都浮动着年节将近的忙碌和热闹。
腊月二十是个好日子,才一用过早饭乔老太太就让乔乐梓派人去陆府门口转一圈,乔乐梓只觉纳闷儿,老太太几时知道这京中有个陆府了?为的什么要去陆府门口转一转?问老太太,老太太只管拿指头戳他大脑壳子:“管你娘的那么多事作甚?!让你叫人去看就赶紧去!”
乔乐梓没法,只得使唤个下人跑着往陆府去,一时回来说陆府好像在办宴,门口停了不少马车,都是官家的。乔乐梓更是纳闷儿了,人家办宴不正常吗?跟老太太有啥关系?这老太太消息还挺灵通啊,连人陆府今儿办宴她都知道。
回到后头就跟乔老太太说了,乔老太太觑着眼儿瞅他:“门口停的全是官家的马车是吧?人很多是吧?”
“是啊,这有何不妥吗娘?”乔乐梓不知道老娘今儿是发的什么疯。
就见他老娘啪地一声将张大红笺子拍在桌面上:“把你名儿写上吧!”
啥啊就让写名……乔乐梓拿到眼前一看,登时圆头就变方头了:“这是——这——娘!这这这——这是定帖儿啊?!怎么怎么——有我和陆家小姐的名字啊?!您您您——可不敢开玩笑啊!这可不是儿戏!这不行这不行——”
乔老太太一巴掌糊到儿子的大脑袋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说不行顶个鸟用!这门亲事老娘已给你定下了!你依也得依,不依也得依!陆家门儿上今儿请了那些个客人你也看见了——那都是为着今儿见证咱们两家儿交换定帖儿请去的!你敢不依?行!你若是不依,咱就不签这个字,让那陆家小姐丢人去吧!”
乔乐梓闻言已是彻底傻了——这特么是被自个儿老娘直接拿绳吊在脖子上了啊!他若不答应,以后那陆家丫头可就没法子见人了——这真是——要命了我的天!
“娘啊!这怎么能行啊!那陆家小姐才多大啊,你儿子我都——”乔乐梓欲哭无泪。
“废话少说,说也没用!你就说你到底签是不签?”他娘现在比他还像个官威赫赫的大老爷。
乔乐梓真的是要哭了,这会子确是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不签,陆藕丢了这样大的颜面,官眷圈里无法立足先不说,只她那个蠢爹要怎么对她,这就已是无法想象了,而他若签……这这这……这想象不能啊!那还是个孩子啊!
“先定下来,待陆家姑娘及笄再办事也是一样!”他娘*丢过来一句。
乔乐梓仰天崩溃,事已至此,他除了同意还能怎样呢?捂着心口在定帖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刚一签完就听见一阵笑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卫国公夫人同自家老娘就差击掌庆贺大计得逞了,那张定帖交到了卫国公夫人手里,二话不说拿着就往外走:“我这就去陆家了,礼物你们可备好了?”
“好了好了,都已经装好车了!”乔老太太喜气洋洋地将卫国公夫人送了出去。
乔乐梓:……(⊙д⊙)…; 陆经纬今儿休沐,早上在许姨娘的院子里用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