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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对啦,你和流徵的游记要起个什么名字呢?”
“安安起一个可好?”
“我哪儿会起名字啊,要不叫做燕先生的奇幻漂流?”
“呵呵。”
“被嫌弃了。”
冬日的山间确无甚景可看,然而伯侄俩还是赏到了及将中午,仿佛眼前光秃秃的山岩上开满了缤纷的花,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中午还是干粮肉和咸菜,燕七用热水把肉、酱和菜泡开泡化,还放进从林间挖到的冬菌熬成浓汤,就着烤热的窝头饼子,吃来也是喷喷香。
吃过午饭,伯侄俩各倨一个狍皮筒,烤着旺旺的篝火睡了一个饱足的午觉,下午起来继续看山看树看天空,有时候聊两句,有时候就只默默看景。
到了夜里,燕七给燕子恪的伤处换药,见皇上给的御药果然疗效奇佳,也幸好燕五刺的那一刀先捅在了燕子恪腰带上嵌的一块玉上,而后刀尖才滑到了旁边,多少卸去了一部分力,这刀没能捅得太深,否则伤口可恢复不了这样快。
“可以了。”待燕七重新缠好绷带,燕子恪道了一声。
“真的可以吗?”燕七看了看他的脸色。
“明日吃过早饭就动身罢。”燕子恪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臂。
“好吧,那我们今晚早点睡,把精神养得棒棒的。”燕七给他铺被窝。
燕子恪在旁坐着,偏头看了眼洞外寒星寥寥的天。
多年以前,从这个洞里看到的夜空可不似这样的凄清,满天盛大璀璨的星倾了盆地泼洒下来,由天至地,由山巅到树尖,处处都闪烁着晶光。
“所以比名字的话,你们两个都输了。”流徵指着洞外,“瞧,瞧见没有,那就是我,星河!”
“这么说满天都是你的**吗?”玄昊手搭凉棚向着夜空张望,“你那七具**排起来好像个勺子哦。”
“北斗星在北边好吗这边是南谢谢。”流徵道。
“噢,对对,我晕了,怪不得眼前直冒金色的你的**,”玄昊指着自己眼前的虚无处,“哎哎,你的**还在围着我转呢!”
“总之这个洞起名应为观星洞。”流徵道。
“够了啊,千岛湖那个岛上的洞你说萤火虫像星星然后就叫了藏星洞,到这儿又来个观星洞,你是不是这辈子就只认识自个儿的名字啊你说!”玄昊道,“爷不干了!这个洞的名必须爷来起!”
“你起你起,”流徵道,“话说前面,不许再起下流名字!”
“嘁,不下流能算真男人吗?!这洞爷就叫它‘小洞’洞!”
“”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不起爷的文采吗?!”
“好吧好歹比清商起的名字正常多了。”
“是吧!你听他起的那叫啥鬼名字!欧阳洞,西门洞,刘洞,董洞,还他娘的有个少数民族的名儿叫完颜洞!给洞起个人的姓儿是正人君子该干的事吗?!”
“您这位邪道皇子也没干什么正经事好吗。”
“那这么着吧,咱哥儿仨猜拳,谁赢了这洞就用谁起的名儿,敢不敢?!敢不敢?!”
“猜个拳而已为什么要摆出用刀互捅腰子的气势”
燕子恪微微翘了翘唇角,仰了脸去看洞口上方内侧的石壁,见三枚歪歪扭扭的字一如数年之前刚被刻下时的样子,在火光里时明时昧。
“小洞洞,”燕七循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这三个字,“谁刻在这儿的呀,这么萌的字体。”
那是玄昊坐在流徵的肩上摇摇晃晃刻下的,玄昊输掉了猜拳,却锲而不舍地要把自己起的名字刻在洞内。
而真正的洞名都写在洞外,这么些年过去,已经被山藤掩盖了住。
真是字如人生。
“那么接下来该你做向导啦。”燕七站在晨光里,望向东边金雾弥漫的群山。
“呵呵,这边走吧。”燕子恪手里拿了根长且直的树枝子做登山杖,带着燕七往东去。
“你们的三友小团伙很厉害啊,寻常人进到这样的山深处是会迷山的,你们居然还能探索到一条神奇的路。”燕七夸他。
“误打误撞罢了,”燕子恪呵呵地笑,“亏得运气好。”
“娘的,什么鬼运气!迷山了!”世子爷贾城忿忿地一脚踹折一棵只有胳膊粗的小树。
“莫急莫急,越急越找不到出路。”尤华忙笑着安抚,“不若我们往回走,这一路我们也做了不少标记,只要找到一处此前做过标记的地方,我们就可以重回正途了,不知秦驸马和穆大人之意呢?”
穆承宣抱着怀似笑非笑:“世子爷不是一力要求我们跟着那鹰飞去的方向追么?如今追到一半鹰不见了,这就要往回走,若走着走着鹰又出现了,还追不追?追来追去越绕越迷,无端的体力消耗算谁的?”
“你可以不追!”贾城一肚子火,“原地歇着等大摩的人自投罗网才好!”
“大摩人会不会自投罗网我不知道,但我确信若再这么追着鹰跑下去,我们一定会投入大摩人的罗网。”穆承宣冷笑。
“怎么,难不成穆大人害怕与大摩人正面较量?”贾城讥讽道。
“死在敌人的手下并不可怕,”穆承宣淡淡笑着盯向贾城,“可怕的是死在蠢如猪的队友手下。”
“你说谁——”贾城气冲顶门便要扑上来,被尤华一把抱了住,好说歹说给劝了下来。
穆承宣却不理他,只看向一直倚着树立在那里含笑旁观的秦执珏,道:“不知秦驸马有什么好主意可解眼下困境?”
“那鹰若当真是大摩人所养,显见是想以此来消耗我们的体力,”秦执珏微笑,“史上也曾有过以鹰做军事探子的例子,我虽不了解鹰的智慧能到怎样的地步,但我想它至少可以把我们这些人所在的方向传达给它的主人。我之拙见,起码不能让大摩人掌控到我们的行踪,化明为暗,反引对方出动。”
“怎么反引?”贾城问。
“这鹰飞得再高、看得再准,也只能追踪一个人,现在是我们在追它,如果我们放之不理,反其道而行,它会不会反过来追我们呢?”秦执珏道。
“届时我们分散而行,它便也只能盯住其中一个人,待这个人将鹰引得远了,其他人再重新聚集起来,暗中跟随,说不定可以遇到大摩的人。”穆承宣略略点头。
“所以我们最好希望这只鹰聪明到可以把我们有人落单的情况传达给大摩的人,”秦执珏微笑,“如此,大摩人也许会蠢蠢欲动,改变以守代攻的策略,冒出来想要杀掉我们的人。”
“可以,我同意这个法子!”贾城果断地道,冷眼瞟了一眼穆承宣,看样子是不想再和他同路行动,所以这个提议倒正中他下怀。
“我也没意见。”穆承宣懒得理会他。
尤华自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个提议便一致被通过。
“我们分别往四个方向跑,半日后若未发现鹰跟随自己,便即刻原路返回,还到此处集合,如此,我们看到时缺了谁便往谁的方向去,”秦执珏道,“而被鹰跟随的那人,记得沿途做好记号,如遇危险即刻掉头往回跑,争取能早一点与我们会合。”
众人点头,秦执珏最后却又笑了笑,道:“这是个笨法子,诸位莫要只听我一家之言,凡事无绝对,重要的是我们的安全。不知诸位可还有更好的法子?”
贾城哼笑道:“驸马未免太谨慎了,这样的比赛原本就是要冒风险的,只一味求稳求全,那就不要来参加了,在家里头喝茶看戏不好么?”
这话不好听,秦执珏却不以为意,只是道:“既如此,我也只能望大家皆有好运了。那么,我就往这个方向去吧。”说着指着北边。
其他三人各选了一个方向,未再多耽,瞅见那鹰又在空中盘旋的时候,立刻兵分四路冲了出去。
秦执珏一路向北,没过多久便已看不见了那鹰,然而他并未停留,一直向北去,直到约定的半日时间已到,停下脚来,回首向着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浮起一个微笑,却是转回头,循着只有他和做记号的人才识得的标记,继续向着北边去了。
455 策略()
大家都是成年人。
成年人和小孩子最大的区别就是; 小孩子管不住自己,而成年人太能管住自己了。
太能管住自己的副作用是不大肯轻易听从别人的话; 尤其是身居高位手中有权者; 习惯了别人听从自己,就不太能降低身段去屈就别人; 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
所以天。朝的这帮高官权贵们,彼此的无间合作没能坚持过两天,就又原形毕露了。
“这样太过被动,”武珽淡淡地看着薛恭,“大摩人熟悉山林,在此处留下如此明显的人来过的痕迹,显然有诈,我们不能一味跟着这些痕迹走; 否则迟早要落入圈套。”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该像群无头苍蝇一样乱打乱撞了?”薛恭冷笑,“对此我不敢苟同; 陈老爷子,您怎么看?”
“乱打乱撞; 兵之大忌。”陈靖捻着胡须; 不怎么理会武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老一辈儿都是这样的看法; 更何况武家小子还在念书; 仕途都还没走上呢; 他懂个屁。
“并不是要乱打乱撞,当然也不是要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武珽淡笑,陈靖的心思他一看就知道,有些老人岁数越大就越是倔强,更甚至明知道你是对的也不肯承认,“大摩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中了他们的圈套,要么东奔西跑消耗体力,要么死于他们设下的埋伏,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被动他们主动,形势对我们很是不利,必须要扭转过来,或者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或者和对方比耐心,将对决的重心放在最后两天,在此之前,我们必须保存体力。”
“我听说你们武家人的作风一向是勇往直前、永不退缩,看来不是传言有误就是武家的后辈没能将先辈的本事传承下来。”薛恭阴阳怪气地笑,“好罢,小武兄弟你若是害怕,我也可以理解,不若你寻个安全的地方等着,待我们取得了胜利,再去接你回家,如何?”
武珽也笑了:“勇往直前不是无脑蛮干,武家之所以人丁兴旺,是因为没人有主动送死的癖好,从小长辈就告诉我们,嘴头厉害不如拳头厉害,然而拳头再厉害,上了战场也要为脑子服务。脑子是个好东西,管得住拳头也管得住嘴。”这是在说薛恭没有脑子,管不住嘴。
“嗬嗬,我倒不知”薛恭还欲再说,却见武珽身旁始终抱怀立着的那个沉默寡言脸上带道长疤的家伙忽然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由顿了一顿,再要往下接,却听得带疤的家伙已是开口,声音像是寒冬的苍岩:“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着竟是转身走了,武珽也跟着大步离去。
“”真他娘的是干脆利落。
薛恭怔了怔,强压心头被武家叔侄堵进来的这团火,望向陈靖:“陈老爷子,您看这”
陈靖也恼火,武长戈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同他打一个,还有没有将前辈放在眼里?
“也罢!与其没完没了地争执,不若分头行事!”陈靖道,“不过那小子有一点说得不错,这些人来过的痕迹显然是大摩人故意留下想要引诱我们进圈套的,然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偏就顺着这痕迹直捣大摩人的中心!哼,老子可不是畏难怕死的人!”
“陈老说得是,”薛恭笑道,“所谓艺高人胆大,只要有这样的本事,又何必管敌人怎么样,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就是了。”
于是两人不变地继续跟着这些痕迹向下追去,当燕七和她大伯还在小洞洞里吃吃喝喝聊聊睡睡的时候,陈靖薛恭已是马不停蹄地追了好几座山头,直追到满眼看哪儿哪儿都是灰白花的尖棱锐角的岩石,和枝枝杈杈令人心情烦躁的枯树。
“不若先歇歇吧,”薛恭看出陈靖的体力已是有些不济,而自己也有点晕山,“找个避风的地方用些食水,缓缓体力。”
陈靖粗喘着点头,两人举目四望,幸运地在附近的山壁上看到了一道洞隙,洞口不宽,只能容一人出入,不过也足能令两人暂在里面歇上一歇了。
两人很警醒,并没有冒进,先将身形隐于暗处待了片刻,仔细观察过周围动静,确信没有什么危险潜伏后才小心翼翼地行至洞前,却见这洞并不深,一眼可见底,洞口虽小洞腹却挺宽敞,藏身于内的话,从外面看是绝看不出其中有人的。
薛恭请陈靖先进,自己则在外面警惕地扫视了眼周围,而后才跟着钻入洞中。
陈靖实则已经很有些疲惫了,年纪摆在这里,不服老也不行,只不过面上强撑着,进了洞缓缓坐下,从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