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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袍狼君要逐一点人在正室单独接受问讯,指使着众人哆哆嗦嗦地往旁边的侧间去,还使了一名武僧守在侧间门口,负责监督这几个当事人不得交头接耳互串口风。
冬日的天黑得特别快,方才紫袍狼君背后的那抹山巅残阳,此时已落下了山头,只在铅色云团间留了一条光的尾巴,蜿蜒似蛇。
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居然会下毒杀人,是怎样的一种仇恨才能给她们如此的勇气呢。
通常女人间有矛盾的情况下难道不该是唇枪舌剑斗心机比手腕的吗。
上来就直接杀人太凶残了有木有。
一直以为刷的是种田副本啊怎么画风突变改刷法制在线了。
在佛门净地杀人真的好吗。
我是不是该表现得怕一点紧张一点啊,否则会不会被人认为是生理机能不健全。
比如不孕不育什么的。
麻痹将来娶我的男人会不会以这个为借口要求纳妾啊。
我哪有那么衰一嫁就嫁渣男,呵呵呵呵呵呵。
还是先准备几个完美杀人的手法好了。
杀了渣男就潜逃出国。
话说邻国是什么国家啊。
说到杀人啊,对了,刚才发生了命案来着,谁会是杀人凶手呢?
燕七面瘫着一张脸坐到窗根儿椅上在脑里刷弹幕的时候,紫袍狼君对当事人的单独问讯还在进行中,第一个被叫进去的就是李桃满。
燕七听武玥说起过,锦绣书院的四大才女之中,有李桃满,也有梁仙蕙。这两个人之间颇有些瑜亮之争,表面上持着风度,实则都有几分拿尖儿要强的心,两人都是美人,都是才女,都是名媛,被人拿来比较再正常不过,前几年李桃满名气更大些,梁仙蕙实属后来才突然有了声势,甚至风头更劲,隐隐有了胜出李桃满一肩之势,往日那些因被李桃满在颜值与才华双重碾压下而森森嫉妒的人们便趁机冒出头来,里里外外没给李桃满什么好话,捧高踩低者不在少数。
因心理失衡而产生杀意,这也不无可能,尤其传闻梁仙蕙并无真才实学,全是靠枪手上位,这就更让人忿闷了。
第二个被叫去问讯的就是传说中梁仙蕙的枪手,周四小姐周汀兰。
陈八小姐说周汀兰有把柄在梁仙蕙手里捏着,因而不得不做她的枪手,明明真正有才华的是她周四,却只能隐于幕后用自己的才华捧红梁仙蕙,成为她争名夺利满足虚荣的工具。若果真如此,梁仙蕙怎么可能只用这把柄胁迫周汀兰为她写几首诗?也许更见不得人、更丑陋难堪的事亦没少做。把柄,不仅代表着隐私,更代表着尊严,一个人被别人拿住了把柄,就等于被别人踩下了尊严,有些人宁死不受辱,有些人无耻求苟活,还有些人忍气吞声万般退让,忍无可忍才鱼死网破,若说最有杀人动机的,实属周汀兰。
第三个被问讯的是陈八小姐。陈八小姐暗慕林大才子,据说在诗社里并不是秘密。林大才子的声名连死宅如燕七者都听闻过一二,传闻才高八斗外形俊朗,人还未出仕,已是京都官家圈子里最热门的乘龙快婿人选、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陈八小姐就是这无数少女中最为执迷的那一个,听说她为了在林大才子所经之路上“偶遇”他一回,竟撑了伞在大雨里足等了近两个时辰,回去生了场大病,险些香销玉殒,病好之后非但没有收了心,反而变本加厉愈发不能自拔,而自从得知林大才子似是有意于梁仙蕙之后,每次诗社聚会必要想方设法地明嘲暗讽梁仙蕙几句,很有几次两人甚至当场翻脸,矛盾日积益厚。
情杀,是所有杀人动机中最无法阻挡的理由,任何道义道德道理在愤怒的痴迷者眼里都疲软无力。
再下来依次进去正室接受问讯的是吓到言行凌乱的刘三小姐和一脸防备的武十四,这两人是否有杀人动机,谁也不敢保证,一个人有多少的秘密、这些秘密有多可怕,本人不说,外人就永远无法想象。
梁仙蕙是喝了苦茶之后顷刻毙命的,如果毒是下在茶水中的话,为什么在她之前抽中喝苦茶的人都安然无恙呢?莫非毒是后来才下到茶水中的?可凶手又如何能确信新一轮游戏会抽到蚣蝮签的人是梁仙蕙?还是说凶手本来就是无差别杀人,所以不管是谁抽到蚣蝮签都无所谓?那又图什么呢,愤世嫉俗?既如此还不如下在众人都喝的盛有松针茶的茶壶里,杀一个与杀多个反正都是杀,反正抓住了都要判死刑,愤世嫉俗的话还在乎多杀少杀?
所以,凶手不是无差别杀人,她的目标很明确,她的目标,就是梁仙蕙!
在梁仙蕙之前,曾有九人次喝过同一把茶壶里倒出的苦茶,可见下毒的不会是处于望峰庐之外的人,而在游戏过程中,乃至“中场休息”的时候,所有小姐们带来的随侍下人都在侧间待着,因而也可排除在嫌疑之外,那么有机会下毒杀人的,只有除死者之外的这八位小姐,凶手,就在这八人之中。
488 番外五(1)魂梦与君同()
一撕裂
当我从这个男人的身体里睁开眼睛的时候; 我绝计未曾料到,等待着我的是怎样一段比穿越还要离奇的人生。
视角里的雕梁画栋,意味着我重生在了一个远自千年的时代。然而令人意外的是; 重获新生的这一刻,“我”; 是站立着的。
有人在掌控着这具**,但这个人不是我; 我想,应该是这具肉身的本尊。
我无法理解这离奇的境况,我不知道我该算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是一个独立的灵魂?还是除了意识之外什么都没有的非物质?
不,很快我就知道,我不仅拥有意识,也拥有一套正常的感官系统; 我甚至还能感到难受,难以承受的难受; 这不是**上的感触; 而是精神上,心理上; 情绪上——是的; 我好像能共情到这个本尊的情绪,他很悲伤,我感受得到,可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够悲伤到这样的程度; 言辞无法表述,但我体会到了更直观的,来自于这个男人的悲伤——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去,从天到地,从屋檐梁角到满地狼藉,全是灰色,一片灰色的世界。
最初的一刻,我以为他是个全色盲,可很快,他的视线所及就推翻了我的推断。他看到了血,满地的血殷红刺目,我这才发现这里死了人,不止一个,是几十,上百,死了一地,每个人都被砍下了脑袋,每一具尸体都是灰色的,可每具尸体上流涌出来的血,都是殷红的。
眼前的情形让猝不及防的我震骇到忘记了一切,我想闭上眼,我想狂吼,可我发现我根本操纵不了这具肉身。
这个男人笔直地站在尸体堆里,站在一个只有灰色和血色的世界里,他悲伤痛苦到让我无法承受,可我却分明地知道,那时那刻,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挺立着,双手负在身后,像是一个冷酷的行刑官,毫无怜悯地审视着脚下的刑场。
然后他动了,迈开腿,一步一步走得稳当,我不知道这算什么,一个男人的坚强?还是自虐式的承当?
这个男人穿过堆尸如山的院子,他似乎很熟悉这个地方,七转八绕,他找到了他想找的。
之所以知道那是他想找的,是因为在他视线下灰色的世界里,只有那个人是有颜色的。
那个人穿着件颜色湛蓝如晴空的袍子,远远地立着,就好像心有所感一般,忽然转过头来看向这边,相貌英俊,笑起来阳光灿烂——是的,他竟然还能笑出来,然后冲着这边摆了摆手,用口型说了一句话。
我看不懂唇语,但我所附身的这个男人看得懂,所以我莫名其妙地也就懂了,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就把那蓝衣人的话解读了出来。
他说:别难过,不怪你,好好儿的,下辈子你还来找我玩儿。
而后他就死了。
被人一指头戳在身上,一声不响地倒在地上。
那一刻,怎么说呢,我从来不知道悲痛是这么有质感的东西,就像是有两只巨大的手,分别抓住了你的左半边身子和右半边身子,然后这么一用力,活生生地把你的血肉筋骨撕成了两半。
就是这么疼。
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没心没肺,可在那一刻,我却疼得撕心裂肺,恨不能立刻就死,而我所附身的这个男人,竟然还能立得稳,稳得纹丝不动。
他盯着那个蓝衣人的尸体看,看了很久很久,看得仔仔细细,从头发丝到鞋底沾的土,每一厘每一毫都不放过,就好像想要把这个人牢牢地刻在脑子里,过上一万辈子都不会模糊掉关于他的任何一个细节。
我不知道精神上的痛楚竟可以是**之痛的千倍万倍,我痛到拼着命地想要逃离这具**,哪怕离开它的那一瞬便会灰飞烟灭。我想逃,可那痛楚紧紧地攫住我,就好像连这**也已无法承担这痛,必须要找一个载体来替它分流和分担,必须要有另外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我万般挣扎,苦苦求脱。直到这个男人转身离开,把那蓝衣人的尸体抛在了远远的身后,我感觉到他的悲痛到达了顶点,然后那两只巨大的手终于狠狠地撕开了他,撕开了他的血肉,筋骨,甚至精神。
事隔多年,我仍然不愿再回忆那活生生被撕裂的感受。
用人类的语言乃至宇宙的语言都无法用来形容。
然而不会有人知道,痛到撕裂,还不是这段悲剧的华彩之章,痛到一撕为二,为自己衍生出另一个人格,用来日以继夜地重复这段撕痛来惩罚自己,才是这个男人一生中最悲哀的地方。
二共存
来自那个脑洞漫天飞的时代的我,对于自己穿越后附身的这件离奇事,接受度还算高。
唯一令我觉得特别的是,我没能像电影或中那样独霸这具**,这**本尊的灵魂竟然也在,我是在他活得健健康康的时候穿上身的,他也始终占据着这具**的主导地位,而我就像一个突然多出来的附属品,和他的灵魂一起挤在这个肉身里。
比较郁闷的是,虽然我也是一个正经的、完好无损的灵魂,却没有任何支配这**行为的权力,我只能被迫看他所看,触他所触,感知他一切的感官感受,通达他一切的情绪和想法,以及做为一个旁观客,被动地被他操控,听凭他的指挥。
这种感觉十分不爽,让我觉得自己像特么一个受。
所以更多时候我愿意这样劝慰自己:能强“上”一个健康活着的大老爷们儿(的身),老子绝壁是个强攻。
至于为什么我能“上”一个活人,我很花了一段时间来琢磨这原由,而结论似乎比我上了一个活人还要离奇——如果把灵魂的栖息之所称为“魂器”的话,那么一个人的肉躯通常只能匹配唯一的一个魂器、唯一的一个灵魂,而这个人,在经历那场极致的悲痛时,他的精神遭受重创,他的魂器被一撕为二,于是**里就多出来一个可以容纳灵魂的所在。
心理学上来讲,人在遭受巨大的精神刺激后,或长年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时,往往会于自身裂变或衍生出多重的、各自独立的人格和相互分开的思维方式来,用俗话说就是精神分裂,玄学意义上是一个身体里拥有两个或多个灵魂。
总而言之就是一种精神病,但这个家伙比较幸运,在他撕裂了魂器却没有来得及分裂灵魂之前,遇到了我的灵魂,于是我找到了栖息之地,他避免了变成一个真正的精神病,所以我们两个都是完整的——以及,他神经是因为天生神经,绝壁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附身初期,有诸多不适。
每天早上醒来看着镜子里的那张陌生的脸,长得再帅也不如看自己的脸来得舒心,更别提洗澡和方便的时候,手里摸到的都是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体——这简直就特么像在跟这人搞基。
不幸中的大幸是这个男人没有什么不良癖好和手头运动,否则我真能哕他一魂器。
也幸亏,他一切的身体感官感受都是我的感受,就算吃我从前并不喜欢吃的东西,肠胃和味蕾也不会生出反感,往往也能产生愉悦的大脑反馈。
虽然在感官感受方面不会给我造成困扰,但在行为方式和习惯方面,还是会时常让我感到不适。
比如他只要不忙,几乎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练字,一练就很久,不厌其烦地写上几千个毛笔字,我真是要看吐了,哪怕他看看书,我还能跟着消遣消遣,总比一个劲儿盯着白纸黑字看强得多,有一次这混蛋神经兮兮地写了六百遍“爹”字,搞得老子直接完形崩溃说什么也不认识“爹”了。
每当这样的时候,我都会有一种被拘禁和强迫着的恼火。
可以试想一下,你被强行桎梏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