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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忽然拉了我一把。我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她,却发现封峥正站在我身后不远。
丫鬟和厨子一溜烟就跑不见了,后院里只剩我和封峥。
我慢吞吞走过去,呵呵笑了两声,“你回来啦?正好,今天杀了猪,我叫他们把耳朵卤了。我记得你十分喜欢吃的。”
封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过手来,帮我弹了一下衣服上的灰。
我想他大概又要开口数落我,没想他说:“我吃了才回来的。”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是为他没数落我而高兴,还是为他吃了饭而失落,只好僵站在那里。
封峥看看我,低下头,然后又抬头看看我。我也那么傻乎乎地看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好好,我陪你吃饭,好不好?”
我这才展露笑脸了。
我们俩慢慢往内院走去。天色还早,院子里也没什么人,到处静悄悄的。我见小金叼着一只鸟一样的东西从墙上跳过,还不忘回头瞟了我一眼。
我被它逗得笑了一声。封峥回头问:“怎么?”
“哦,没什么。”我忙摇头,“那个,你今天还顺利吧?”
“唔。”封峥应了一下,“也就是聊了阵天。”
聊的什么,还拖到吃了午饭才回来?
我一时嘴贱,问:“国师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封峥立刻说,脸上一下就放出光芒来,“她知识渊博,谈吐儒雅,待人又温和有礼,真不愧是名门之秀。哦你知道吗?她原来并不是北辽人,而是出生在离国,后来因为名声太甚,才被……你怎么不走了?”
我站着,抱着手,头微低垂,视线却上挑,直直盯着他。这种表情我也常在我娘脸上看到过,不过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结果封峥显得莫名其妙,“你眼睛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悻悻地收了眼光,酸溜溜道,“既然谈得那么开心,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天色快暗了,我继续留下来,怕坏了国师的名声。”
我忍不住继续泛酸水,“你倒真为她着想,人家不定还指望着你多留一阵子呢!”
“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封峥不悦,“国师大人不是那种轻浮之人。”
“我不过随便说说,倒这么急着为人家辩护了。”我绕过封峥径直往前走,才走两步,就被他拉住了。
“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我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我发疯?我不过问两句你就当我发疯?对不住了,我这人说话就这样,没办法像人家谈吐儒雅,口灿莲花。”
我一把推开封峥,提着裙子朝内院跑。封峥叫我,我没理,一溜烟就不见了。
后来我回了房,以为封峥会过来找我。可我左等右等,等到天黑了,该吃饭了,卤好的猪耳朵也端上桌了,也没等到封峥的消息。
我气都气饱了,娟子还小心翼翼问要不要把猪耳朵给封峥送过去,我一把抢过盘子大口吃起来。
吃得正起劲,忽然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院子传来:“借酒消愁愁更愁呀。”
夏庭秋背着手一派风流公子的架势,迈进房来。我把油腻腻的脸转过去,他身形一顿,脚踩着了门槛,差点跌一跤。
屋子里的姑娘们都噗哧笑了一声。我被他这么一闹,心情也好了点。
“你这么早就吃过了?”我问。
“吃是吃过了,不过……”夏庭秋看到了我手里的卤肉,露出垂涎之色,“来得早,倒不如来得巧。来来,给我一双筷子。”
夏荷拿了筷子递过去,夏庭秋还没接到手,就被我一把抢着,刷地一下丢出门外了。
“啊呀呀!”夏庭秋跳起来,又在我摄人的目光下坐了下来。他扯着桌布角,一脸小媳妇样,道:“我的好师妹,这你也不能怪我呀?当初同意他去赴会,也有你的一份。如今他对那妖女动了心,你当初不也估计到了的吗?”
我只笑不语,拿着筷子轻敲碗沿。夏庭秋赶紧站起来给我添了一碗饭。
他继续说:“你倒也不用如临大敌的样子。男人嘛,谁没几个红颜知己?公子哥儿玩的就是这个调调。他再是清高自爱,和美人喝酒聊天也不是做不得的。到时候我们回东齐,那美人又不可能抛下这里的一切跟着他私奔。”
我没好气,转头把侍女全都支走了,对夏庭秋说:“你以为我担心什么?我是担心他这样,我们的计划就要搁浅了!”
“死鸭子嘴硬。”夏庭秋眯着眼睛看我,“你要真喜欢他,这就冲去告诉他。憋在心里冲我发火,算个什么事?”
我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地,呢喃道:“那么唐突,我怎么说得出口?”
“你不说,就永远说不出口。”夏庭秋大口吃着,言语含混道,“我是并不觉得他有多好,只是因为你是我小师妹,你要喜欢他,那我也只有试着接纳他。雨儿,师兄我不忍心见你这么难过。”
我嘀咕:“我……他分明都对我没意思啊。”
夏庭秋白了我一眼,“平时看着那么机灵的,关键时刻脑子都被猪吃了。行不行,不去说怎么知道?”
“万一被拒绝了,多丢脸。”
“又不会掉块肉。再说你的脸早就不知道丢了多少次了,到时候师兄给你捡回来安上。”
我又好气又好笑,抓了一块卤猪嘴巴朝他扔过去,被他一把接住,丢进了嘴巴里。
“硬了点。”夏庭秋叭嗒了一下嘴,“火候还不够啊。”
吃完了饭,他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干坐着,抿了两口清酒,愈发觉得无聊了。
正是月头,外面天空里悬挂着一轮圆圆的大月亮。
小时候女师父叫我们几个拿月亮来写诗,晚晴写“玉环原是天上物”,只有我写“白面馒头挂天空”。同窗们笑死了,女师父还打了我手板心。
我脸皮素来厚,手疼了就吹吹,照旧嬉皮笑脸的。抬头就见小封峥一身青衫站在私塾门口,正轻蔑地笑我。我觉得我大概从那个时候起,就很想朝他脸上扔马粪了。
夏庭秋问,我到底喜欢他什么?他是对我温柔了,还是贴心了?我还真回答不上来。
我倒是想,我和晚晴从小到大,兴趣爱好从来没有一处相同的,连模样都不像,没想如今在封峥这里却找到了共同点。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听夏荷说,封峥又收到了国师的信函,请他去京城戏楼听大鼓。第三天,约了他去赏腊梅。第四天,又邀请他去城郊游湖。
这北国才开春,小风刮着还冷飕飕的,游劳什子的湖啊?
不过封峥还是屁颠屁颠地跑去了,一点都没犹豫。他这几天脑子发烧得厉害,神智全模糊了,一提国师就满脸带笑,直夸人家多好多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美人过从甚密似的。
你说这人傻不傻?当初在北辽皇宫里,那北辽帝对国师美人是什么态度,他又不是没看到。天下美人何其多,他怎么那么想不开,和去皇帝抢女人?
若不是我那把马粪把他砸傻了,就是什么时候脑子被驴踢过了。
我对夏庭秋说:“游吧!好好游!最好来一阵邪风,把船吹翻了,你赶紧跳下去到那国师身上把宝印搜出来。咱们这就大功告成了!”
夏庭秋忙道:“我伤风才好。这么冷的天,我才不要下水呢。”
“说笑的,你还当真了。”
夏庭秋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出馊主意:“完全可以带人去事先凿了那艘船。到时候等他们划到湖中心,船往水里沉,他们两人都要淹成落汤鸡……等等,封峥可会水?”
“会。”我有气无力地说。
“那就不行了。淹死倒不要紧,成全了他英雄救美那才不划算。”
我说:“二师兄,我们俩真像一对奸夫那个什么妇。”
夏庭秋眼睛笑得弯弯如月,像是修炼成精,化成人形的狐狸,“小师妹,这话要让师父听到了,怕是要打我板子的。”
我笑,把手一松,小金蹭地一声跳起来,扑到他的脸上挂住了。夏庭秋嗷嗷叫,手忙脚乱地想把小金扯下来,结果一脚踩空了阶梯,咚地一声跌了下去。
“喂。”我蹲下来拍拍他的脸。
夏庭秋闭着眼睛,说:“我死了。”
“哦。”我站起来,“来人啊,把这人抬到城外乱坟岗去埋了。”
“别!别!”夏庭秋一下弹跳起来,“还有口气呢!”
“那就把这口气憋着。”我说,“咱们去那个什么罗刹湖吧。”
我往外走,夏庭秋死命拉着我,“姑奶奶,要凿船,何劳你亲自动手?”
我转头回了他一个白眼,“凿个鬼的船啊,本郡主是要去游湖!”
第 38 章
“我觉得我真傻,真的,我明明知道会有今天,我怎么会同意跟你出来游湖呢?”
夏庭秋打一个哆嗦,又把这句话念了一遍。
我不耐烦地瞪他一眼,“有完没完?不想跟过来现在就回去嘛!”
“我倒是想呢。”夏庭秋打了个喷嚏,朝四周望去。四周都是水。
这是当然的,因为我们正在湖中央呢。
其实老实说,我也承认这次罗刹湖之游是仓促了点。而且天不遂人愿,也不知道“国师要游湖”这个消息怎么泄漏出去的,等我们赶到湖边的时候,附近人家的船全都被国师美人的仰慕者给包了个干净。属下跑了半天,才找来一艘只能坐四个人的小船。
夏庭秋觉得这船太简陋了,不符合他南海巨富夏家二公子的翩翩形象。我眼见着国师的御船就要划得不见影子了,一脚把夏庭秋踹到了船上。
我跟着上船。湖面一阵寒风吹来,夏庭秋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安慰他,“放心吧,我会医的。到时候你万一真落水重病……”
“谢小师妹医救!”夏庭秋扑到我脚边。
“……我会回去给陛下上表为你厚葬的。”我笑盈盈道,“抱歉,我说话慢。”
这人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大冬天还跳河里捞鱼游泳,却在这里装弱不禁风。
京郊的这个罗刹湖虽然比不得白头海大,但是也不算小。船到湖中,之间四面茫茫都是水,看不见岸。
我们事先打听了,那国师请封峥游湖,主要是听他看这罗刹湖最著名的一景“林海望雪”。说是湖西岸边有一大片松树林,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比如今天,就能望到树林后远远几百里外的雪山。
我们的船往西划,渐渐看到了其他船只。那大都是冲着国师去的信徒或者富豪贵族,所以船都十分华丽,有的甚至有三层高,雕梁画栋,挂着灯笼,歌女弹琴唱曲。
而我们这艘小船只有个乌蓬,连张帘子都没有。水上风大,冰凉刺骨。我一想到此刻封峥正坐在暖暖的厢房里,吃着点心,听着小曲,看着美人。我却在这里喝着西北风,听着夏庭秋鼻音浓重,顿时就怒火中烧。
夏庭秋在那里哀号不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早知道……我当初就该阻止你的。你说你跟过来,又不凿船,到底想干吗?看他们两个卿卿我我,还是想从中插一杆子?”
我没好气,“我就不能来看林海雪景吗?”
夏庭秋裹紧了衣服,缩在船舱里,嘟囔道:“早知道你是这反应,当初我宁可自己去调戏美人,也不说动封峥去了……”
“别闹了。”我拉了拉他,“你过来看看,那船像是官船。”
夏庭秋探头看了看,“是官船。这罗刹湖里,官船也不少,没什么奇怪的。这官船没挂灯,想必也是冲着国师来的。”
我指了指湖上大大小小一、二十艘船,问:“这些都是为了见国师而来的?”
“不奇怪。”夏庭秋说,“每年国师在正法寺里大祭,都有一个下午的时候是来接待普通百姓的,洒圣水赐福。到那时候,整个正法寺里里外外都挤满,少说都上万人。万人空巷啊,这场景你见过?”
“没见过。”我摇头,“听说咱们前国师国祭的时候,也上演过。我爹见过,被深深震撼了。不然我怎么会被送去师父那里学玄学?”
“那你也真够让你爹失望的。”夏庭秋一边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团,一边说,“学了十年,还是这么碌碌无为一个人。走出去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师妹。”
“你倒是有为啊。”我哼,“那赶快施法,让船自己开啊。”
夏庭秋啼笑皆非,“我要得道,早就成仙了,还用在这里陪着你受罪。”
侍卫忽然道:“郡主,夏公子,可以看到国师的船了。”
我抬头望过去,只见宽广的湖面,数艘画舫游船之中,一艘古朴坚实的两层官船正在水面上缓缓行驶。
我大喜,“赶快追!”
我们的船小又灵活,穿梭在其他的大船之间,行得飞快。我坐在船头,迎着风,看着那国师的官船就近在眼前了。
那艘船在周围一圈华丽的画舫之中,显得特别素雅。船身是红铜色的,用金粉写有一个“官”字。船上窗户半开,也看不清里面的人,船头船尾有数名奴仆侍卫在走动。
我看到一扇窗户里有人影闪过,酷似封峥,吓得急忙一身子一缩。
小船顿时一阵摇晃,夏庭秋抽着鼻子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