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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泽自然也看到了苏琬清,那一霎那,他挺立的身躯塌了下去。她,到底是选择了那个人。
楚修泽握着缰绳的手渐渐收紧,咬牙对左右吩咐道,“掩护朕退至金陵城,将皇贵妃一并带过来!”
宇文彻与苏琬清之间隔着层层厮杀的将士,他想尽快到她面前,却不料,就要触及她时,她被楚修泽的人给带走了。
“形势不好,那就退兵!”
这是苏琬清被带走前吼出的八个字,足以代表她全部的心意。她无法看着他体力耗尽,更无法看着这样多的青壮将士葬身沙场。也许,她有自己的办法,让这个世界归于安宁。
金陵城墙之上,可将战况一览入眼底。苏琬清被“带”上来时,宇文彻还在奋战。
她踉跄走到了楚修泽的面前,见他神色无华,是如死水一般的沉寂。
“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
苏琬清道,“但我现在后悔了。”
“哦?”楚修泽竭力压制自己的暴躁情绪,尽量心平气和地同她讲话。
“我改变主意了,现在我想交付身心的,是你。”苏琬清颤抖着说出这句话。
楚修泽忽然放声大笑,颇含痴狂之意,“我知道你的条件了,让我退出这番争斗,是不是?清儿,其实就在刚才,你出现的时候,我也改变主意了。”
“”
苏琬清屏住呼吸,听他一字一字道,“我忽然间对中原江山也有兴趣了,这统一之任,交予我完成未尝不可!”
“你做不到!”她矢口说道。
楚修泽气忿地侧首,盯着她道,“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
苏琬清不愿在此时激怒他,平心静气地道,“泽哥,你莫要再痴人说梦了。虽然十年前宇文彻攻破南楚是个意外,但十年后你重建南楚又何尝没有机缘巧合之说?”
“你胡说些什么!”楚修泽正欲和她理论,忽闻传达军报的将士窜上城楼。
“报!夏朝川军已破合肥,另有一支不明所属的队伍,自淮安而来,支援夏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3章 修将以泽()
“什么?!淮安的兵力不是都已经登陆了吗?”楚修泽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旋即便想通了原因,到底是他失算了!宇文彻根本没有完全调动淮安水师营的所有兵力!
川军已经破合肥,不消半日便能攻到金陵,这场战争的形势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苏琬清见他脸色憋红,苦笑道,“泽哥,时至今日,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楚修泽暴跳如雷,嘶吼道,“我执迷不悟?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十年才重建故国!你到底是不是先皇的女儿,在此时,竟然为灭国仇人说话!”
苏琬清颓然地变了脸色,是啊,她本为楚氏后裔,现在却倒向宇文彻,父皇母后在天之灵也不得慰籍,她是十足的不孝女啊!
“传令!竭力围攻夏军,砍下夏皇头颅的,世封公爵!”
听到他的话,苏琬清只觉心在狠狠抽动,今日,你死我活是不可避免了。
残阳血红,却比不及长江水红。金陵城外的尸首已堆积的如山一般高,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味。尽管苏琬清被人看管在城楼的阁室内,单听刀剑相撞的声音,便让她战栗不停。
这一战,万骨枯。
未酉相交,川军破金陵西城,支援了苦战近六个时辰的夏军。直到多年以后,苏琬清仍不能忘记这一天的场景。
宇文彻身着的金色铠甲上,飞溅星点的血。大夏将士开辟出一条道路,他骑在汗血宝马之上,缓缓走到前面,如天神之降。
夏军没有反绑楚修泽,只是押着他缓缓从城门中走出来。他那双眼睛中,再没了任何光彩,没有飘逸似仙的出尘,也没有猜忌划谋的狡诈,是死一般的沉寂,仿佛已经与这个世界隔绝。
押着他的兵士在他小腿肚上踢了好几脚,但他始终没有向宇文彻屈膝。宇文彻扬手道,“罢了!此战已定,你已是阶下囚,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苏琬清看到他张狂地仰天大笑,满含身败之后的凄楚。他一字一字道,“此刻,我与那周郎又有何区别?既生瑜,何生亮?老天既给了我复国兴楚的机会,又为何要让你有一统天下之命呢!”
宇文彻沉默不语,开战前,他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倒是楚修泽的诡谲,让他为之惊艳。只可惜,他处事为人太过凌厉刻薄,又偏执自负,即便是文武全才,也注定为时势所弃。
“楚修泽,你若早些缴械投降,朕兴许还能考量,饶你一命。可你瞧瞧,多少青壮男儿因你的野心而死?你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该死!”
被押在不远处的苏琬清看到他从背后抽出了箭,搭在了满力拉开的弓上,便知宇文彻意欲射死楚修泽。纵然之前她被楚修泽钳制受了很多委屈,但到底是没有恨他到入骨的地步,她想也不想冲了出去,“不!不要!”
幸而箭未离弦,宇文彻看到她时,亦是说不上来心中的滋味。思之欲狂的女子就在眼前,他恨不得现在冲过去将她抱在怀中,可现在,她却是在维护败于自己手上的人。
她就那样跪在自己面前,不停叩首,“求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楚修泽一把拉起了苏琬清,双手捏住她的肩膀道,“不许你求他!江南楚氏都是有血性的人,我楚修泽堂堂八尺男儿,还畏死不成?”
“泽哥!”这一声用尽了她毕生的力气。
楚修泽苦涩地浅笑,“清儿,我不怕死。真的,我不怕死。时势如此,我到底是无能,不能给你家国温暖。”
苏琬清看着他脸色一点一点变差下去,他忍不住耸起了眉,似是有割腹般的疼痛缠绕着他。
直到他嘴角流出那一丝暗红,苏琬清恍然大悟,他是那样圣洁似仙又自尊傲世的人,即便兵败,也不容许别人侮辱于他,所以,他选择了自吞毒药,结束此生。
苏琬清像疯了一般拍打着他,“我不要什么复兴南楚我只要你们都活着父皇,母后,皇兄,还有你。你们为何如此狠心,定要离我而去,将我一人撇在这凄苦寒冷的世间!”
“你错了清儿你还有那个孩子还有他”楚修泽侧首望了一眼慢慢朝她走进,神色却寡淡的夏朝帝王,又转过脸来对她讲了最后一句话,“清儿好好活下去吧”
“不!”
斯人已乘仙鹤去,梦中唯见飘渺影。
在他吐血而亡的那一刻,她的心神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直直地倒了下去。只不过,她没有摔在血流满布的地面上,而是落入了一个久违的怀抱里。
十年一梦到潇湘。苏琬清梦到了从前,一切都那样不可置信。
她坐在太阿湖旁的石头上,扑腾着小腿唱歌,一个高瘦的身影就那样闯入了她的世界。他面孔微显青涩,俗不可耐地披散着头发,穿着淡灰的锦袍踱步而来。
她跑过去,张开双臂坏坏地道,“哥哥抱!”
未等到青稚少年将她抱起,画面一转,又是一堆孩子撑船在太阿湖里采莲子。孩子王当数当朝六皇子,但六皇子是十足的妹控,时时刻刻护着她。只可惜,她乌溜的眼珠总盯着坐在船尾的那个小男孩瞧。
她剥开莲子,从人堆里爬过去,仰头望着他道,“你吃不吃莲子?”
一切都看不到结尾,可她心中却明朗。
苏琬清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正躺在揽云阁的寝房中,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侍周。
侍周将她扶起,堆砌好秋香枕,慢慢让她靠了上去,而后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公主,这是先皇陛下留给您的。”
苏琬清没有急切地去拆信,“他”
侍周知道她想问什么,“夏皇有令,于紫金山帝寝厚葬先皇陛下,一切规制按南楚宗法来。公主当知,从紫金山上,可观整个金陵城乃至江南一隅。”
“他终于永远守在了金陵。”苏琬清攥着手中的信淡淡道。
侍周拿眼角余光瞥见了进来的人,趁着苏琬清怔忡,她悄悄退了出去,只是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她听到那个男子出声问道,“那你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214章 苦渡情海()
苏琬清早知道自己将不可避免地面对他,按理说,如今形势已定,当再无顾虑,可她却不知该以怎样一种姿态去和他交谈。
“你睡了整整三日,我以为你要随他而去,弃了我呢。”
听来颇有委屈巴巴的意思,苏琬清侧首望着挺立如松的男人,铁甲未卸,余晖镀金,那腔调和姿态实在不相衬。
她转了转眼珠,“这世上再无南楚,可金陵却永存。我只想知道,你将如何对待江南。”
他微微挑眉,无奈撇嘴,“你跟我讨论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今后的行政区划!”他嘟囔一句“真没良心”,接着答道,“古有节度使割据藩镇,近有先周藩王架空中央。朕自诩圣明天子,并楚地后,一视同仁,改全国区划为道,金陵乃江南道首府。”
苏琬清垂下了眼帘,“瑞瑞好吗?”
宇文彻不禁嗤笑,“也只有你才会想那么俗气的小名,就不怕孩子长大了怨你。”他正色轻咳一声,“他日日抱着你留下的墨玉石入睡,连我都不能碰那玉石半分。苏琬清,你真的舍得吗?”
“舍得?”她喃喃细吟,“那是亲骨肉,我怎可能舍得?只是,宇文彻,你我已经不是从前了。你是大夏皇帝,我是亡国公主”
“怎么和以前不一样?难道以前你不是”宇文彻气地想扇自己耳光,果然长久不和女人打交道了,也不会说甜言蜜语了,“你知道我只爱你一个。”
她咬牙道,“对不起,宇文彻,我不知道。就算你还愿意要我,可你的大夏臣子能接受我吗?我也是被他册进后宫的人。”
“哎。”宇文彻抖抖手臂,死皮赖脸地坐到了她身边,“你刚睡醒,可能还不知道。楚修泽这个人啊,真是猜不透他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就在朕将你送回来时,他的近侍,那个叫康什么成的,给了朕一封信笺。”
他神秘兮兮地将手中攥了多时的纸张打开,呈现到苏琬清面前,那三个字深深刺着她的眼。
和离书。
“楚修泽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宇文彻也止不住感慨,感情是做了两手准备,若南楚不败,等着让苏琬清给自己收尸。若南楚败了,他自个儿服毒飞升,顺带着将苏琬清放了。他狡黠地盯着面前微张嘴巴的女人,“苏琬清,你还有何话说?”
但苏琬清没有像他预想地那般,高兴地弹跳起来,她仍是死气沉沉地闷坐在锦被之中,格外沉静。
“宇文彻,你出去。”
之后,接连几天,宇文彻都曾到揽云阁外驻足过。但她没放话,侍周也只有委婉地拒绝了他。
他停留的时间不长,毕竟大战之后,南楚归夏,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侍周不了解她的心性,见着她与大夏皇帝不冷不热,所以也从未讲宇文彻在金陵的作为。直到,画琴被送过来伺候她,苏琬清才不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夏皇令人厚葬先皇陛下,楚军将士凡主动缴械者,不予追究过往。重整金陵军队后,夏皇竟任命了柳晔为主帅,公主可知,柳将军是先皇陛下的心腹。”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罢了。”苏琬清淡淡答道。
“外面都盛传夏皇圣明,对两军战死的将士皆发放了体恤,他这几日奔波于金陵城周遭的小镇,大大俘获民心。而对于此前倒戈的两广军帅,则采用了极其狠戾的手段——斩首示众,由此,谁还敢再有歪心思?”
苏琬清默然没有答话,呆呆地望着阁楼外向阳生长的玉兰树。花期将至,硕大的花蕾已经结在树枝之上,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盛开。
“公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您以前不是一直盼着南北统一吗?怎么如今却看不到您半点欣喜?”
苏琬清思来想去,唯有跟画琴讲讲心中的苦楚,“我并不爱楚修泽,可无论他怎么对我,我在心中都视他为兄长。他去的太突然,南楚消失的也太突然,就像一块巨石一样梗在我的心头。我知道,这和宇文彻没关系,我对他没有半分的怨怼。只是,画琴,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该怎样面对,就怎样面对!”
阁楼外传来严厉的声音,苏琬清侧首望去,大长公主手执雕凤木杖站在菱花木门处。
“姑姑?”苏琬清匆促起身,披上外袍迎了上去,“清儿不孝,大变之后,还未去探望姑姑,倒让姑姑先来我这儿了。”
大长公主听闻金陵城破,楚修泽含恨饮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