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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得远远的,离姐就把我恨上了,她用眼白瞪着我。这是咋哪,难道她知道我心里在想,就是用一只手也比她削得要好?
这是我必须要穿过的竹林。
“离姐。”
“叫我七嫂!”
“离离姐你好。”
“你要帮你哥证明,证明你七嫂还是个处女!”
题目虽难,我却长吁了口气,原来恨的不是我,是我那个恨的人太多的七哥。
再难的题,还能唬得住成心考零分的吗?
小弟我狡猾地顾左而言它:“已经证明,最佳线球球状理论,在最小的平面内,开拓出最大的空间,平面运动学……”
我哥就是七哥,七哥也不是我哥的正式称谓,哥触电了!
哥说:“我学到的不及父亲的十分之一,父亲金木水火土门门俱精。”
哥没有谦虚,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天要在一棵四丈高的树干上安探照灯的建议被采纳,施工员要电工从光溜溜的树干上爬上去,电工很为难:“这还得要去找全套的电工爬电杆的工具。”
3★。
哥说,何必那么费事。大树离四楼,一丈阔,哥一步就跨了过去。
哥就是这样的人,有本事,就不藏着掖着,他是全武行习性。他这点就不像文武全才的父亲,父亲半藏半掖。至于我,就是想不掖着都不行,都当我是书生,没有谁当我是个粗人。
哥触电不是这次,这对哥来说,只是小意思。
哥那么横行无忌的人,却总爱说对不起。哥是大错不常常犯,小错不常常断。他知错就道歉,道歉后又犯。
那个八月天,不会游泳的我在豆腐堰中学船,离岸边最近也有四百米远,突然一个金黄梨子破空飞来。这大老远都能掷过来的,只有我的哥。也只有他才会好心好意之下只顾念着给我送吃的,忘了我必须掖着,不能接的。
那颗金黄金黄的梨子在我船板上磕得稀烂,正好可以扫下去喂鱼。梨子是烂了,它带来的温暖却烘热了我的心,朝那方向看去,就看到我的哥从那棵巨大的金黄梨子树上倒吊而下,向那个她伸出了他热情的大手。
我目力奇佳,看见她就站在那蓬最茂盛的草地上,用长叉竿下梨子。摘梨子不上树,像她那样一个两个地摘,要慢了十倍都不止。拉她上树去,哥爬树的本领出神入化,有哥护着,可保无虑。
眼见着她像一只云雀,从哥的手里飞上了高枝,我几乎忘了这件事,继续学船。
过了二十多分钟,蓦然从那边传来她的惊呼,我再抬头看去,只见得她忽然从那棵树上一头栽了下来。
我摇摇头,八成是故意的,离七还真干得出这种事。
故意的又如何?正在树下的哥哥能不接么?
哥的长臂,将她的小腰一揽无余,“对不起!”哥一定这样说了,将她轻轻放在那蓬青草上。
4★。
人是放下地了,裙子却没有放下来。她惊惶无措,吓着了自己,彩裙翻卷到蹆根。
哥从来没有见过有这种粉光致致的涂料,涂在两根曲线玲珑的釉蹆上,闪烁着萤光,嫩白如豆腐,明媚滴透得过亮。
(他髮誓今后要亲手调制成功,那是一笔大生意,哥后来真的拍下了一家大型涂料瓷砖厂,交给我的一位堂弟打点。)
哥那样的汉子,一向只欣赏男人的蹆,强劲,坚挺又结实,撑起数百斤的重量,还能跑。那是能承担一个家庭的健美。
没有想到这个异类的蹆脚这么玄乎,只不过是看看,还没有咋咋滴哩,楞是叫哥哥的长蹆都在打颤。
厉害!难怪是男人们的克星,她出众的色泽最快地迷乱了哥的眼。
书上说过人对红色的反应要比对白色的反应快得多,哥却是被那两柱白银色迷得七荤八素,后来才看到了她红色的底绔。
一般神经脉冲的速度,每小时只有250公里,而她身体髮出的强烈信号,距哥只有半米。
哥的大手麻利地一抹,原本是想抹下她的裙摆,不想使她过多地淋了太阳雨,何况旁边摘梨子的人个个双眼都变得贼亮。哪知一向就不是很稳重的大手更是大大地失了准头,就那样当着那么多人华丽丽地把人家从中摸到下!
于是哥就触电了,他被电麻了,也电傻了,呆呆地望着自己像是被电烧的手,连指头都不敢动一动。
当晚哥老是问我为什么会触电,总把我当成个才子,要我给个解释。我是学文科的好不好?我的亲哥,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连半碗水都没有,于是我又胡说:“你中了电磁波。自然界的物质都是以电磁波的形式时刻不停地向外传递能量,以显示自己的存在,你一定是摸到了高能量。还有,物体的温度越高,它的辐射最密部分的波长愈短,反之就波长越长——哥,你摸到的是冷还是烫?”
5★。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又麻又爽还有点点像蜂糖。”
“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的感觉?物理书上可没有这样写的,那你是被烫了手了?”
“可我又觉得是我的眼睛先触的电。”“这就对了嘛,眼的可见光的波长在0。7至0。76微米之间,在真空中以每秒30万公里……”
“哎,小弟,你还是不懂。”我当然不懂,所以才多次拿波长来说事,而且不只是对一个人说。
我现在知道了,我不懂的是爱情,爱情不是用物理学能够解释的。
那时我不仅不懂爱情,也不懂亲情。
父爱的光辉像阳光一样无所不在,原来离七的出现并不偶然,是父亲和离家长辈早有安排,还安排了离姐就近组织一切。离姐是离人村当之无愧的大姐大,能劳动到她的大驾,可见两家对联姻的重视。
哥哥,她真想变成你手里的梨子,不是想被你削皮,而是被你含在嘴里仔细咀嚼玩味。
她说,她从未见过那样我哥吃相的男子,比品烟草还专心。她是何时见到你的吃相的,有记录吗?哥,是你自己回忆,还是由我来帮忙你追忆出来?
记录是我的强项,但哥却顾左而言它,他说到削皮,你是我的老师,弟弟。但说到爱情,你还不懂。
我不懂,就像只听过梅酸梅也毒,却还没有见到过梅是啥样子。
第0049章 瓦碎瓦全人去人还 路是双头蛇()
后来前台山下的香蕉还没有熟,罗租村出租屋双胞胎姐妹遇险,就像两枝红梅染毒,梅也有毒。
宁愿梅更酸,不要梅也毒,若梅酸得不够,还可以令梨也酸,梅也酸了梨也酸了,就别毒了吧,好不好?
到了南方就忽然不冷了,七哥,离离,住在了前台山下。
是离人,几行情泪!她是离人村的,就是黎杏花娘家所在的村子。离多最是东西流水,水不暖月,但也不愿水与月相隔,但离人,总是要离开的。月儿不是鱼儿,说是可以离得开水,人儿也不是鱼儿,也可以相离的,只是人比鱼比月,多了一个情字。
离情,比梅与梨相加,还要更酸楚。
离人村出了个大干部,稳坐龙王镇领导班子的前三把龙头大椅子。他的宝贝女儿离七,看上了人才溜溜的我哥,一心想当我的七嫂。离叔叔是家父的老相识,二老也乐见一双小儿女能成就好事。
看似简单,那真是一曲曲梅酸梨也酸的故事。
一则,梅酸梨又酸。
“你快进去,外面太凉!”你在雨中走出很远,再回过头,见她还站在屋檐下望着你,你对她喊。你的声音在雨中如同灰暗的灵鲤向她游去,还没有游到,就被密密的雨针钉在地上。灵鲤的挣扎如雨水一样白白地流失着。
她听不见,你自己也听不清,如灵鲤的声音乘着风雨化去。
“你进去。”你宽大的手牚在雨中扇了几扇。她的目光隔着雨帘见得你的手掌如同一个可爱的小精灵在向她点头。
“——你说什么?”她竟然跑了出来,冒着雨,在雨中颠簸着,跳动着,在你的眼中闪现着,雨丝撇撇捺捺地略写着人字,她的人字穿过一层层一层层的雨帘,把你带着水色的目光一寸寸地拂断挥散。
2★。
你的别离情感一下子被通通打湿。沉甸甸,水分十足,实实在在地坠满心头。你只有向她奔跑回去,斜斜针对着你的密密雨丝被你撕得淅淅沥沥,又被您踩得稀里哗啦。你往回的冲锋很勇猛,雨珠像流弹一样飞射,雨水像炸弹一样爆炸,溅射的雨花开满你的六合方位。
她的勇敢却更在你之先更比你及远,你们的勇敢越来越接近。
绵雨时节也有中雨,天大地大雨更大,相遇风雨中,您用宽大的胸襟整个覆盖着她,将她拥进就近的一座草堆树下。
稻草堆如同一个大大的刺球,如同被淋湿了的太阳已经收缩了光线变成了好大好大的灯笼悬耀在你们头顶三尺之上。
您让她缩成一团宛如一团毛线变成自己的一怀心绪。
你说过什么她问过什么再不重要,你和她安静下来,外面的雨丝又密密层层交匝成一个更大更大的刺球,将你们结成蛹,封蝉在中心。
这情境成了我今后永久玩味的琥珀,你俩永远踞在其中,大红大紫的你拥着一叶翠绿翠绿的小小的她。
如果雨不是已下了七天,如果不是那座草堆已堆了七年,如果不是那棵堆草的树已经被匝枯了七七四十九个月,如果不是七级风力的小龙卷奇袭了那棵枯树,七十七天前的七月初七,她就已经成了我的七嫂。
你当然就是我的七哥。
你突然将你多姿多彩的故事结尾在离我们七百七十余里外的异地,让我至今奇怪无比。
事实上你也不是七哥,你就是我哥月龙,但是只因为她一直不想当我的大嫂,她说她的小名叫离奇,亲人们都叫她离七,她要我和妹妹叫她七嫂,我哥月龙也被她顺便地改成了七哥。
她不想当大嫂,但她很想很想当七嫂,才刚刚与我哥订婚,就要我们叫她七嫂。
真是滴,她爸是镇公所的三大巨头之一,宣读红头文件一样宣布我们不许叫她七姐,得叫七嫂。
3★。
你们的故事,中间最大的一段,就髮生在我现在的位置,我到此地也已经有七个月,在有空的日子里,我将你们的故事,支离破碎地拣起来,装进我千疮百孔的记忆篓子。
我的记忆篓子被我烧了两次,幸存的不到二十分之一。
篓子虽然漏去了很多,但其中又大又圆结实得如同梨子的,却在其中久久地散髮着又酸又甜又温馨的香味来。
二则,梅酸梨还酸。
“爸,我可不可以不听?”
“当然可以,你可以不听,我也可以说,你老子老眼未花,方圆百里,村村寨寨,哪有几家我不熟的?我瞧着嘛,也就只有她最适合你了。”
“爸,我今天才二十呀,你别不是太保守,怕我老是緾着你,把你的技术掏空吧?就急忙找个人来绊着我!”
“胡说!你也不看看,有几个你这么大了还没有订亲的?”
“爸,我知道哥的意思,他是将自己看得太高啦,怕你给他找个矮姑娘,哥看人家久了会变得弓腰驼背。”
“那是!”七哥得意地笑。
我忙接着说,“七哥,我已经掌握有资料啦:离七,女,岁18,刚参加完高考,毕业成绩是龙王镇中学94级电脑专业第一名,重55公斤,高171。25厘米,这下好了,七哥被人家比下去啦,哥你一米九零,是架九零摩托,人家却是125本田,不在一个级别呀。”
“啊,这样呀?哈,那就看看再说吧。爸,不如这样,你就真的给我买辆本田125吧,我保证跟你驮一个百里之内最好的儿媳妇回来,还不用你花钱。”
父亲故意大怒:“我就是将两三万块钱丢进水里,也不会给你这个傻小子!”
哥还没有明白父亲的话中之意,我又提醒道:“哥,爸将钱丢进水里,等两年捞上来,就会变成十万,二三十万,你放心好了,你不如跟父亲换个条件,你不向他要本田125,他也不强迫你亲近那位171。25,互不干涉嘛。”
4★。
七哥不再要摩托,父亲果然没有再那事。七哥一年来,也老是跟在父亲的身边偷师学艺。
这一年对七哥来说重要万分,这可是正规化的专业学习,虽然他从小就在向父亲学习,但那毕竟是业余,只有亲历了,才知道其中有多不一样。但父亲的技艺博大精深,七哥纵然有闻一知十的本事,仅仅一年也学不走父亲的十分之一。
这一年,父亲果然将五万元倒进水里。
哥在父亲把五万元倒完后,毅然决定抛家远走。远远走出父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