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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戚朗那根玉笛细细地擦拭了一遍,双手捧起,交还与他:“多谢公子。”
可她却不敢抬头了,总觉得刚才那戚公子的眼睛犹如一口深井,深得可怕,和平常看人的眼神不太一样。她不敢再看,只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笛子罢了。
戚朗双手接过笛子,尚能感受到那玉笛上浅浅的温软之意,心中不由自主乐开了花。
他突然想到了“欢喜”二字,想到了元姐悠扬的笛音,清爽的气息,想起他来之前听到母亲帮表哥说亲一事,忽然醒悟了过来。
他由不得大吃一惊,自己,难道是中意谢姑娘了吗?
那边二姑姑已是点了自家妹妹,让她献上琴曲与众同乐,可他耳朵里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傻傻地,直直地,看着那晶莹细腻的玉笛发呆。
“少爷!”彭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他一大跳,他回过头去,瞧见彭远看着玉笛,又低声道:“奴才帮您收起来吧。”
“不用。”戚朗闻言直截了当回道,只自己一心一意地把玉笛握在手心里。
此时同样发呆的,还有丽姐。
元姐那一番话语,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拍在她的心上,而她意料中让元姐出风头,得罪戚棠的一幕,却始终没有发生,而那戚棠反而站起来替元姐说话。
她原本只想着一门心思把元姐抬得高高的,好让她跌得惨,没想到一个疏忽,竟把县令家的蒋小姐忘了,让自己摔了一跤。
王丽不知道,她自己忘了,元姐却没忘,还把那话专门挑了出来。可偏偏,戚棠还知道那蒋小姐的母亲是名门座下子弟。如果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她都怀疑元姐是和戚棠串通一气,让她难堪。
听着元姐悠扬的曲子,王丽第一次抬起眼帘,审视她面前这个与自己同龄,从山村里出来的,秀才的外甥女。
每一次,自己心机设局,都被她轻巧躲过;每一次,自己高高举起,都被她轻轻放下;每一次,自己怒目圆睁,都被她视而不见。
从前,自己只知道她巧言令色,蛊惑人心,没想到,今日她还花言巧语,反唇相讥。
丽姐心里的恨意一层层加深。她看这元姐拿着戚大少爷借给她的玉笛,在人少卖弄,恨不得上去将她撕碎,可理智却让她冷静了下来,她就不信,她想尽办法还能扳不到那谢元,那粗野的乡村丫头?
丽姐盯着元姐,却还有人盯着她。
“蠢不可及!”章琳琳在心底无声无息地对着丽姐说道。
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人,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也咬不了人。
章琳琳将丽姐鄙视了一番,又抬眼看看元姐
。那倒是个聪明的,
她想,可惜有点子小聪明就目下无尘,不就仗着戚二的看中吗?
也不想想,那戚二要是有本事,还至于到如今都嫁不出去?全是傻冒,不过运气出身强些罢了,有个什么了不得的?
在各怀心思中,戚棠的琴到了厅里。
净手,焚香,落座,那些优雅和蒋月颜别无二致。
果然出自同一门,必然又是一场视听盛宴,元姐心想,倒没有因为方才丽姐出言挑衅而闷闷不乐,反而期待着戚棠的琴技,能否让她耳目一新。
戚棠弹的这首曲子元姐没有听过,不过她技法成熟,元姐倒是听出来了。说句实话,元姐觉得她的技艺与自己应在伯仲之间,不过她比自己年幼,算是更胜一筹。
元姐还是有些感触的。自己弹的曲子,多是些耳熟能详的名曲,而对于后来新兴的曲目确实知之甚少。而且她技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身边也无人能再指点一二,想要像蒋月颜那般自己谱曲,或者有更多的进益,怕是很难了。
元姐止不住有些失落,看向戚棠的眼神里羡慕之情一闪而过。
戚棠自是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同与赞许,而她好似也习以为常,姿态优雅地谢过众人,回到了座位上。
之后是戚茉如和戚朗合奏的一首笛曲,元姐也没有听过,好似塞上风情,恣意辽阔,让人不禁一阵胸怀激荡。
元姐心里的失落更加明显了,她直觉得自己就是那坐井观天的青蛙,因为有一点点能力沾沾自喜,当真不知天大地大。
可她当然不会因此自暴自弃,妄自菲薄,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待她回到武昌,便去书肆大量的淘书,奋发学习。
想着自己能很快就得到充实,她又高兴了起来,总觉得这次消暑也没白来,知道了自己的差距,尽力追赶也就是了,对于学习,她总是不怕的。
章琳琳也是弹得一手好琵琶。这《昭君怨》从琵琶里流淌出来,自是与琴曲有着不同的韵味。
最后便是丽姐了吧,元姐倒是猜不出来她要表演什么。丽姐的琴真是不提也罢,字写的也不好,没听珍姐说过她有什么擅长啊?
元姐一阵疑惑地看向丽姐,却见丽姐也看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元姐似乎从她的眼神里听见了一声冷哼。
丽姐一扫方才的窘迫,似乎又回到了元姐第一天在学堂见她的样子,骄傲美艳,得意洋洋。
她要做什么呢?
(。)
第一百零七章 道歉()
“既然方才大家都表演了好才艺,那我便不献丑了。”丽姐开口道,厅里众人皆是一阵疑惑,又听她笑道:“不过大家方才也都累了吧,我倒想请大家喝杯茶。”
她说着,丫鬟紫衣便托了一盘仿宋钧窑茶具娉婷过来了,后面跟着端了红泥茶炉的青羽。
元姐恍然大悟,丽姐这是要奉献茶艺呀。也难怪,毕竟王家是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大茶商。
元姐在心里暗自点头,哪怕各门功课不精如丽姐,也是有拿得出手的技艺的。不过自己确没见过丽姐烹茶,也没听珍姐提起,想必丽姐这般本事不轻易献与人前吧。
丽姐用的,还是当下最为流行的泡茶之法。这泡茶道茶艺讲究备器、选水、取火、候汤、习茶五大环节。元姐于此着实不精,舅甥二人饮茶,多是韩先生侍弄,元姐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不过,韩先生的烹茶之法,一切从简,而丽姐却是复古而行,工序看起来甚是繁复华丽。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倒是惹了众人刮目相看,更有小小的宜春郡主公然叫好:“这个姐姐举止漂亮,我喜欢!”
元姐远远地瞧见丽姐闻言手抖了一下,想必心中也是极为欢喜吧,她想。
谁人都想得到他人的认可,可踩着别人上位,却是不应该了。
元姐轻轻地摇了摇头,丽姐如果把她那些不正的心思和拙劣的手段都收起来,自己难道就不能和她平心静气的相处?她自问,从未觊觎别人的荣耀地位,又为何让丽姐这般记恨在心呢?
丽姐带来的茶,也和她的动作一样清新文雅,博得众人点头称赞。
元姐自顾自地品着,想起她与丽姐的种种过往,好似没一件让人心怡的回忆,又不住叹惜了三分。
“元妹妹。”有人叫她。
元姐立即从回忆里剥离了出来,抬头往声音源头寻去,正巧见丽姐那俏丽的脸蛋。
“姐姐有事么?”元姐不动声色地问道。
“妹妹还在生我的气?语气这般疏离。”丽姐微微垂了头,一副懊恼的模样。
又来了,元姐心想。
“姐姐怎地这般说?我是想着姐姐方才华丽的茶艺,心生佩服,一时走了神罢了。”元姐道,丽姐与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架不住她直剌剌地走了过来,厅里就这几个人,谁会错过这桩事呢?因而,元姐自是打起万分精神来,与丽姐对话。
丽姐闻言却顿了一下。元姐越发地滑不溜手了,她心里一声冷哼,可面上却缓了下来:“是姐姐口拙,妹妹莫怪。”
她说着缓缓举起手中的釉红茶碗,婉转道:“姐姐今日也不知怎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了浑话,妹妹也知道我平日再不是这样的,且原谅则个吧。姐姐以茶代酒,敬妹妹一杯。”
说完,她昂头一饮而尽。
然元姐见她这般惺惺作态,心里一阵膈应,道歉都成了逼迫,还觉得别人都傻,看不出来?
还是舅舅说的对,再多的对与错,旁人都只是看个笑话罢了,偏丽姐以为人人都是包青天,还来断个孰对孰错?
元姐再不想和她扯来扯去,也端起只剩半杯的茶水,也一饮而尽,微笑道:“妹妹原谅姐姐了,姐姐也莫要放在心上,快回去歇了吧。”
就这样?
丽姐颇有些惊讶,她以为元姐会捏着她不肯放呢。若是元姐捏住不放,她必然垂泪求她谅解,装作无比悔恨的样子,别人定然觉得元姐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而她丽姐却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姑娘。
然而元姐直接就原谅了她是怎么回事?还好言好语地安抚她?
她又看不懂谢元了,更觉得她百变面孔,滴水不露,简直妖孽。
其实她从头到尾也没能真正地看清元姐,元姐不过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懒人罢了,再不想出风头,再不想招惹是非的。
丽姐心知这次又不能成了,只好按捺下心中的厌恶,退了回去。
她一转头,正好看到章琳琳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咯噔一声。一瞬间,她醒悟过来。明明章琳琳也不看不惯元姐压在她头上,却拿了自己当枪使,偏偏自己还这般后知后觉。
可她再不敢表现出来,她还得靠着章琳琳才能继续呆在郡主身边,哪里敢轻言得罪与她,不过,下次她再让自己出头,自己却要好生思量了。
众人一番才艺表演过去,天色也不早了,更有宜春郡主年纪尚小,如今已是捂了嘴打起哈欠。
“琪儿困了吧?姨母带你回去吧。”戚二姑娘走过去,爱怜地搂了郡主的肩膀,问道。而宜春郡主也顺势依偎在她的怀里,点点头。
元姐远远地看着,倒有些替戚二姑娘酸涩,若是她能顺顺利利地成亲,这会儿也还有自己的孩子了吧。
她出神看着戚二姑娘,戚二姑娘也看了过来:“元姐也累了吧?”她问道,又笑着看了看诸位小姑娘,开口道:“大家都回去歇了吧,明日我们再聚。”
众人无有不应,皆称好。
元姐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角,等着宜春郡主先行,她一旁的戚朗也跟着连忙站了起来。
“姑娘笛子学的真快,假以时日,定能大有进益。”他脸上微红,和元姐说起话来。
元姐见他脸红,还以为他也多喝了两杯,心想,倒是和他妹妹一样贪杯呢,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人喝了酒,往往特别高兴,元姐不想扰了戚朗的兴致,回道:“戚公子的笛声才是真正的好,我怕是望尘莫及了,不过我对笛子还颇有些兴趣,也希望能更上一层楼。”
听到元姐的夸奖,戚朗笑了起来,笑意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
元姐忽然觉得,比起丽姐带着恶意的伪笑,自己心里厌烦却不得不应酬的笑,戚朗的笑却像满天星辰一样清净明亮,是真心的笑。她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姑娘若是瞧得起,如有技法上不明之处,倒是可以问我,我还是明了一二的。”得了元姐的笑脸,戚朗受宠若惊,比起第一次相遇的责怪,元姐的真诚与善意让戚朗的心快跳了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劳累()
“嗯。”元姐笑着点头,虽然她知道,自己定是不会去向这位人人关注的戚大少爷的讨教,却还是不想拂了戚朗的善意。
“哥哥和谢姐姐说什么呢?”一个俏生生的声音问道。
元姐回头看去,原来是戚棠过来了。
戚棠穿着件粉色撒花夏裳,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即便不动不笑,圆圆的脸蛋上,嘴角也微微上翘,让人一看就心生欢喜。
她比元姐小了不到一岁,但她身量却还小,而元姐又在同龄人中都算个头拔高的,二人站到一块儿,倒像差了两三岁的样子。
见到妹妹过来了,戚朗好似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跟谢姑娘交流笛子。”
“呵呵呵,”戚棠一听,捂了嘴笑起来:“哥哥可真有意思,平时也没见你怎么练呀。”
一句话说的戚朗尴尬起来,他干笑两声:“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么。”
“那哥哥可要好好补补了,不然岂不惹了笑话?”戚棠笑嘻嘻地斜目瞧了戚朗。
她这一句说完,一时竟无人说话。
元姐觉得气氛变得有些莫名其妙,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杵在这儿听人家兄妹说话,微微福了福,道:“戚公子,棠姑娘,我先回去了。”
戚朗闻言忽然张口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望着元姐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