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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羽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丽姐一个激灵,灵台一阵清明,她突然身上有了力气,一把推开了李光平,慌慌张张地向后退去。
青羽的喊声又传了过来,听着更近了几分。
李光平一看,旖旎不再,默默地笑了笑,倒也并不强求,只装作委屈道:“妹妹可是怪我唐突?我给妹妹赔礼了。”
他说着,弯下腰,给丽姐行了个礼。
若说丽姐方才还有些觉得他哄骗了自己,可再看他那规规矩矩的委屈模样,方才那一丝疑惑也消散殆尽了。
“不怪表哥。”她忙道:“只我婢女找来了,再不能与表哥一处。”
李光平松了口气:“妹妹不怪我就好,那妹妹快去吧,莫要让人等急了。”
他说着又行了礼,侧身从丽姐身边走过。
丽姐见他走了,由不得一阵失落,方才还情浓意浓的两个人,转眼间却如同陌路。
就在她鼻头一酸,泪意上涌之际,却见李光平忽地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等我。
他声音虽清,可那两个字却入定海神针,深深地扎到了丽姐心里,让她方才的泪意转瞬间消失无影,心里正如吃了蜜一样甜。
“嗯!”她使劲点头,朝着李光平展颜一笑。
李光平得了她的笑,又看了她一眼,便转头走了,可他背过身去时,嘴角浮现的邪魅的笑,丽姐却看不见了。
接下来的日子,丽姐过的如梦似幻,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就要飞入高门,坐那高门嫡妻,呼风唤雨,众人敬仰,一会儿又觉得自己马上进了京都,以她的惊为天人,似平六哥这般俊美潇洒的公子,还不都匍匐到她的石榴裙下。
这样矛盾的梦,也只有丽姐这个尚未及笈的姑娘家才会做了。
可能终究是梦,大梦一醒,世事皆空。
日子一晃到了上元节,去岁的上元节,元姐还在山上同秀姐一道赏花灯,猜灯谜呢。
武昌府的花灯要如何璀璨如星她不知道,因为楚王府里也办起了花灯展,而且名门云集。
元姐作为一个异军突起的新贵,得了皇后的邀请不说,连那些平日里都不认识的高门夫人,千金小姐也都围了上来,个个对她比亲人还亲,把她从头夸到脚,都不见一字重复,当真厉害。
元姐想起去岁在山上的情形了,那些山上的婶子大娘们可不也是这般,只是不如夫人小姐们说话文雅,不着痕迹罢了。
元姐瞅了空当,笑着躲了出去,往无人的廊下换了几口新鲜气。
还没到宴席的时辰,姑娘们多三五成群的说说笑笑。
元姐看着微微嘟了嘴,摇了摇头,她在这儿可没一个能说说笑笑的小友,就认识的那几个人,和丽姐见面如仇,和章琳琳剑拔弩张,虽然戚棠没跟她怎样,可她总觉得同戚棠还不如同戚朗亲近,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身旁不远处,有几个同她年岁差不多的姑娘家在低声说笑,她摇着头刚要走开,就听到那边只言片语顺着风,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将军真的英姿非凡,我不骗人的!”一个娇俏的声音说道。
将军?哪个将军?莫不是……
“我也见过明威将军,只远远的看过一眼,身量可高着呢,我们楚人少有这么高的。”
另外一个说道。
明威将军呀,她们说的是四哥。
元姐忽地来了兴致,支着耳朵又往那边挪了几步。
“噫,在北边也算高的了,而且不是那种竹竿,风一吹就倒。”这个姑娘北方口音很重,连元姐都听得出来。
她不由捂了嘴笑,若是瘦的像个竹竿,那得有多瘦。她四哥可不是那样的,结实着呢。
元姐有心再听几句,却见一旁又结伴走来三个人,当头的一人说道:“不知道明威将军来没来,前几日我回乡下去了,都没去迎接,今日若能一睹将军风采就好了!”
啊?又是明威将军!
元姐咽了口吐沫,没想到四哥这么出名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游园()
“将军来了,我看见了,就在花园小湖那边!”一个约莫和婧姐一般年纪的小姑娘跑了过来,追上了边说话便行路的三人。
“姐姐们快去看吧,将军在和几个世家公子连句呢,我方才去找我哥哥的时候瞧见的!”那小姑娘又道。
这话可引了不少人的耳朵,连方才坐在一旁说笑的几个,也转身看去。
“呀,将军还会连句,那岂不是文武双全!”果然有人称赞。
众人称赞之间,都起身往小湖那去了。
元姐看着啧啧称奇,而且她也想瞧一瞧四哥文思飞扬的模样,遂也跟在众人后面去了。
秋云拿了蜜合色缠枝牡丹暗纹兔毛镶边的披风跟了上来,看到众人分说那徐四爷,呵呵地笑:“往日在京里,徐四爷的名头可没这般响亮,大多能传入后宅的,都是徐家二爷的事。”
“嗯?四哥的二哥么?”元姐听着觉得有点意思,问道。
“是呀,徐二爷人称徐青天,是京卫指挥司的指挥佥事,倒是专爱管些诉讼冤屈之类的事,名气大着呢。”
“噫,这倒有意思。听说四哥家是忠勤伯府,在京里很得百官们看中吗?”元姐又问。
他们的姻亲家,大都是诗书礼仪传家的耕读世家,和忠勤伯府、清宁伯府这样的贵勋,并不怎么联姻,或者说,两边是有些互看不上的。
耕读之家看不上贵勋凭借祖辈的功勋整日不思进取,甚至玩物丧志,觉得他们不过是有个好祖宗罢了。而贵勋们也看不上文官们的酸腐模样,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常常挂在嘴边。
“忠勤伯府最有名气了。盖是几代忠勤伯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与那些没落的混日子的贵勋全不一样,他们家四个儿子也都有出息,忠勤伯夫人可是文官之后,据说还是太后娘娘的远房表妹。如今他们家又出了个明威将军,是真正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元姐也跟着点了点头。
四哥出身名门望族,难怪是文武全才,人才出众,也难怪这些武昌的小娘子急吼吼地要去瞻仰他的风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她们到小湖沿岸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小姐丫鬟一箩筐不说,甚至还有些年轻的妇人。
再是过来围观,也不过是隔着小湖,远远地瞧上两眼罢了,毕竟男女有别,自是不能真地围过去的。
元姐越过人群和小湖,一眼就瞧见了夹在众男子当中的徐纪文。
只见他一袭宝蓝色镶毛边长袄,腰上系了墨色封腰,坠了他时常带着的那个石佩。远远就可看出他身形高大,正如方才那几个姑娘所说。
这会儿,他正背着手,嘴里念念有词的,似乎在夸赞方才连句之人。
元姐看了一会,那边说话,这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不由觉得无趣,还不如听几个小娘子嘀咕,来的有意思。
她别过眼去,而徐纪文却正好转过脸来。
元姐正在人群后面想寻找一个能小心听别人说话,被人发现又不会尴尬的地方,她踮起脚尖,四处看了看。
她本就比同龄人高些,又垫了脚,徐纪文想不发现也难。
旁人都在看他,唯独她在看旁人。
徐纪文苦笑一声,忽地有些理解了赵祁威的无奈。
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
“哟,将军笑了!”有人眼尖,立即嚷道。
“将军是朝着谁笑呀?”
这个问题问得很实际,问话的人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地嘀咕了起来,也有人立即顺着徐纪文的眼光看过去。
元姐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挪了过去,正倚在一颗老树下兴致勃勃地听人说话。
“她们说到哪了?”元姐问秋云道。
“奴婢也没听清楚,姑娘把披风穿上吧,这儿冷。”秋云道。
这处确实风大了些,她便转过身来,由着秋云帮她披上。
她拢了拢披风,又聚精会神地听人说话。
“是不是清宁伯府的棠姑娘?!”元姐前边有人问,话语里隐隐的兴奋露了出来。
元姐一看,戚棠可不就在她方才站的地方的前方么,盖是她身边围了好几个人,元姐没瞧出来。她们说戚棠做甚?不是说四哥么?
她正疑惑着,那几个姑娘又嘀咕起来。
“噫!定是,不然将军在这儿能认识谁?”一个道。
“是呀,你们想想,都是风头正盛的伯府,年龄也算相配,恐怕皇后娘娘也是乐见其成的。”一个年龄大些的说道。
啥意思?什么乐见其成?
元姐有些许迷惑。
她看向戚棠,见她披着件真红色镶红狐毛边披风,白嫩的小脸在寒风里有些泛红,可她好似高兴得很,和一旁的几个姑娘有说有笑的,似乎还带着几分羞意。
元姐正琢磨着这些事情,戚茉如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过来了,她给元姐行了个礼,道:“姑娘往泷翠厅去吧,这儿冷。”
“哦。”元姐有些迷惑,问道:“可是二姑姑找我?”
那丫鬟笑了声,点了点头。
元姐不疑有他,带着秋云跟她去了。
泷翠厅是花园里的一个花厅,这回也收拾出来给游园的小娘子们歇歇脚,里面放了不少精美的瓷器,倒是个好去处。
泷翠厅离得不远,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元姐进了厅门,一股热气涌了过来,让她觉得一阵舒坦。
“元儿妹妹。”有人叫她。
元姐转头看去,正在右手边的一人高的描金青花瓷瓶旁看到了身着朱红色绣金花长袄的戚朗。
“朗大哥。”元姐眯起眼睛笑了笑:“可是大哥找我?不是二姑姑么?”
戚朗听她这么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不是姑姑,是我。我怕外间太冷冻着妹妹,正好听说这边没人,便把妹妹叫来了。”
其实,这些话戚朗都不想说,他只是自那日安氏带着元姐进府之后,便没再见到元姐,偏偏王府众人要搬迁京城,日日忙的脚不沾地,有点闲功夫还被自己妹妹找了去。
今日他早就想好了,非得和他的元妹妹说上话不行,谁也别拦他。又怕元姐不敢离了人,只好使了戚茉如的小丫鬟去报信。
第一百五十九章 碎片()
元姐笑着谢了戚朗,又问道:“戚大哥怎么不去连句?我看不少世家公子都在那边对诗呢。”
听她问了话,戚朗点了点头:“我也是从那边过来的,也是那边太闹了些,才来这里偷个清净的。”他说着,看元姐身上还披了披风,忙道:“妹妹当是把披风去了才是,不然回头出了门该冷了。”
秋云也觉得正是这个理,便伺候着元姐脱了披风。
戚朗在一旁看着,见元姐清清爽爽地穿了件藕菏色的素面小袄,身上也同平日里一样,不施香粉,只觉得更加欢喜了。
“妹妹不爱些香粉香脂么?”他忍不住问道。
元姐听她问起这个,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不爱,只不太习惯用那些香,总觉得在鼻前绕来绕去的,不怎么舒服。”
戚朗听了更合意了,又拉了元姐,给她絮絮叨叨说这说那,两人还把厅里摆的几件有些来历的器皿说了一遍,直到彭远过来传话,才道是要开宴了,戚茉如领了不少人往这边来,他二人便联袂离去了。
二人刚刚走出泷翠厅的门,一旁的小路上便一前一后闪出两个人来。
“戚大少爷怎么和她在一起?”当头一人正是丽姐,她看这戚朗和元姐远去的身影,眯着眼睛道。
“姑娘先别管旁人了,赶紧让奴婢给你补一补裙子是要紧。”丽姐的大丫鬟紫衣道。
丽姐没再说话,又皱着眉头看了眼那二人离去的方向,拎着裙子去了厅里。
“当真晦气,先一条缃色的被一群熊孩子弄脏了也就算了,偏这个替换的又被人踩掉了边。”她气道,说着又指了紫衣:“也是你们没看好,这么不经碰的衣裳带来做甚?!”
紫衣连忙请罪,又道:“奴婢带了针线,这就给姑娘缝上,旁人保准看不出来。”
“哼。”丽姐鼻子出了气,虽是不快,倒也没了别的法子,当下允了。
紫衣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也就给她把踩掉的部分连了起来,刚想咬断针线,就听有人进来了。
“丽妹妹。”章琳琳进门喊道。
丽姐一看章琳琳来了,哪敢怠慢,当即一下子站了起来,要去迎她。
可她忘了,自己的裙角还连着针线的,而紫衣正捏住针要咬断。
“啊!”
丽姐这一站一走,那根被她忘了的针便就这紫衣的手狠狠地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