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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书岚不知前因后果,见她如今还一门心思惦记着公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责怪之意,回她道:“公主无事,你救了公主。”
可他终究按不下心头的疑惑,沉声问她:“元儿,舅舅问你,平日里我总教你不可太过大义,孤注一掷,你怎敢舍了自己性命,往那刺客身上扑呀?!”
正当他心里已是准备了说辞,欲再三提醒元姐之时,却见她轻轻摇了摇头,道:“非是我不听舅舅劝告,是戚棠推我。”
林书岚闻言恍然大悟,再看靳赋毅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是了,论起大义凛然,舍生取义,元姐的父亲才是那最最忠义之人。
林书岚突然不知道还说什么才好,却听靳赋毅说道:“你舅舅说得对,要审时度势,谋定后动,不能当那孤胆英雄。”
林书岚没想到靳赋毅竟然有此说法,再想他十年卧薪尝胆,更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记得了。”元姐连忙应下,说了这会儿话,胸口的疼更厉害了,她觉得自己眼皮似有千斤重,头脑昏昏沉沉,下一息便又昏睡了过去。
冬砚前脚刚去,夏墨后脚便跑了进来:“三老爷,姑老爷,何内侍来了,是来宣旨的!”
靳赋毅不明所以,不过林书岚毕竟是常在皇上身边走动的人,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八成是元儿的事,我先过去了。”
“对了,姐夫的事,皇上如今也都知道了,若是何内侍要见你,姐夫还是先有个准备的好。”林书岚想了想道。
靳赋毅点了点头。
自他从胶东那边的海岛上逃出来,本想着将吴王的罪行大白于天下,自己也算了却一桩夙愿,安安心心地回老家度过残年也就罢了。
谁知,他来了京城,递上密信,要走之时,竟发现女儿还活在世上。
他哪里也不去了,就留在她的身边,要看她嫁人生子,儿孙满堂。
第一百七十章 客气()
正院里,一片肃然,只有何轩笑咪咪地自说自话,他见林书岚过来了,连忙给他道喜:“给林大人道喜了。”
“何内侍快厅里坐,皇上有何恩典,还劳您亲自跑一趟?”他寒暄着。
“说什么劳烦?令甥女可清醒了?”何轩问。
“托皇上的福,方才醒了一阵,到底还未痊愈,又昏过去了。”
“哟,那就没事了,可去请了田院判?”
林书岚点头应是,何轩突然道:“既然靳姑娘还未清醒,那就劳林大人代她领旨吧。”
果然被林书岚猜中了。
接下来,就在林书岚以为金银珠宝、锦缎布匹纷至沓来的时候,却听到了“乡君”二字如雷贯耳。
“……册封靳氏湘元为勇嘉乡君。钦此”
皇上册封乡君的消息不胫而走,待到下晌,前来恭祝之人便纷纷上门来了。
徐纪文早就听皇后提起此事了,这一次,他大大方方地踏进了林家的大门。
林家果然人来人往,当然他也并不大张旗鼓,见林书岚忙的不可开交,他倒是主动请缨,帮着迎来送往。
林书岚自是知道他的为人,谢了他两句便自己忙活去了,不过林贤与他并不相熟,倒是不好意思指使他做事。
徐纪文正是凑着林书岚对他放任自如,和林贤对他尊敬有加的空当,问了人,三转五转地到了元姐所住的东小院。
元姐这里颇为安静,他和语剑在门口听到了秋云和春霞的说话声。
“赶紧趁着姑老爷进宫去了,给姑娘擦擦身上,里里外外换上新衣裳。”
秋云道。
“嗯嗯,就是,不然姑老爷这样日夜守着姑娘,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春霞回道。
“谁是姑老爷?”徐纪文在一旁听着困惑不已,转到院门前,出声问道。
倒是把秋云和春霞吓了一跳。
二人回过神来,赶紧给徐纪文行礼。
徐纪文大手一挥,免了二人,又问了一遍:“你们二人方才说姑老爷,是谁?”
春霞被徐纪文吓得噤若寒蝉,秋云想了一下,轻声回道:“回将军,是姑娘的父亲,靳老爷。”
徐纪文脸色大变:“说什么?那不是……?元儿知道了吗?”
秋云闻言摇摇头:“姑娘只上晌醒了一阵,三老爷和姑老爷怕吓着姑娘,没敢说,所以……”
徐纪文点点头,元姐此时不过刚刚清醒,大喜大怒都是禁忌,他自然知道轻重。
他抬脚就往房里去了,秋云和春霞对了个眼色,没敢拦。
语剑一副牙疼不已的表情,自家四爷一言不合就要闯人家姑娘的闺房,这是什么事?
那姑娘的两个丫鬟也不拦着?被有心人看见可怎么办?可是,他也不敢拦……
这边,徐纪文已经大步进了元姐房里。
房间里暖融融的,案上摆着的粉彩插瓶里错落有致地插着几只白丁香,花密而洁白、素雅而清香,正如元姐素日的模样,清雅可人,并不矫饰。
然而丁香的清香还是掩不下房间中弥漫着的苦涩的药气,那样压抑的味道,还是让徐纪文心中一痛。
花开富贵纹的雕花拔步床上,元姐躺在那里无声无息,好似外间的恭贺她册封乡君的热闹,和她半分关系也无。
床前摆了一个鸡翅木的绣墩,约莫是她父亲坐的吧。
不知道元姐看见她父亲活生生地站到他面前,是个什么模样。
徐纪文拉起她的手,看着她的面庞,两日不见,更瘦了。
叹气声不由自主地从他口中冒了出来。又想起他这一次探看的不便之处,着急求亲的心绪又浮了上来。
定了亲,他也总算可以名正言顺了吧。
以前他总想着,他母亲定是愿意的,她舅舅,他也有几分把握,元姐儿自己,也定然不会拒他于千里之外。可如今,她父亲回来了,这件事会不会有了变化?
徐纪文摇了摇头,天下父亲都想要自己女儿过的好的,自己那般真心,他又有什么不愿意呢?
胡思乱想之间,手上一股似有若无的力道传来。
徐纪文心中为之一震,下一息,元姐睁开了眼。
“四哥?”她眯着眼睛,张了张嘴,轻声道。
“是,是,元儿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徐纪文欣喜若狂。
元姐见他眼角眉梢流露出了喜意,也跟着弯了弯嘴角,微微点了点头。
也许是上晌田院判过来开了镇痛药的缘故,她这回醒来,明显觉得上轻快了不少。
“四哥怎么来了?来了多久?”她笑问。
徐纪文却觉得元姐这话客气了些,他以为他和她之间经历了这场生死考验,哪里还用的着说这样的话?
不过元姐刚醒,比起这一星半点的不快,他更多的是欣喜。
“不过刚来。”他如实道。
室内外安安静静,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元姐想了想,眼角扫过案上放着的一套粉彩茶碗,客气道:“没法招待四哥,四哥若是渴了,自己去倒杯水吧。”
往日里在楚王府,徐纪文跳了窗子看她,若不急着走,她还是回认真地招待他一下的,而如今她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她如何能怠慢徐纪文呢?
可徐纪文听了这话,又看了她认真招呼他的神色,方才那一星半点的不快却忽的放大了。
“我不要你招待,你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他看着她,直言道。
元姐被他的话说的有些晕头转向,不过话里待她的好意,一如往日,她笑着点了头:“多谢四哥。”
她自认为自己没说错什么,可那个“谢”字,还是让徐纪文,心里有不适起来。
秋云进来给徐纪文奉茶了,看见元姐醒了,也是满脸惊喜:“姑娘醒了?院判大人说,要问问姑娘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他,姑娘快说说看!”
既然是太医说的,元姐不敢不听,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上各处,道:“胸口还是有些牵扯的疼,其他也没什么了。”
“那好,那奴婢这就打发人告诉院判去。”秋云说着放下茶碗,转身就走了。
“方才你怎不说胸口还疼?”徐纪文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父亲()
徐纪文的问话,让室内原本欣喜的气氛,为之一凝。
元姐听了这话,不知如何作答,轻轻蹙了眉,小心地打量徐纪文,咬着嘴唇不说话。
徐纪文见她又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心里忽的酸涩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委屈之感涌上心头。
他以为他们早已心意想通,即便尚未心心相印,也应是比旁人亲昵有加,无话不谈,可如今,他却只觉得自己在元姐面前只是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如同秋风扫落叶,他心里那些自认为的甜蜜,全部被元姐的客气一扫而空,他站起身来,再不敢看她,就怕下一息就要扳住她的双肩问她为何这样对待自己。
“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吧。”
他扔下这句话,抬脚走了出去。
这番场景如此似曾相识,可徐纪文心里有的,不再是上次的怒气冲天,而是心凉如水,元姐也不再是上一次的委屈连连,反而又丝丝酸涩涌上心头。
他落寞的脚步似是踩在了她的心头,心里忽然有什么裂开了一条缝,浅浅的,细细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第二日她睁开眼睛,又看到了大舅舅。她总觉得这个大舅舅好似有哪里不太对,可要说哪里不对,她又觉得不好开口,于是,琢磨着问道:“大舅舅今日不用当差么?”
靳赋毅见女儿醒了,正忙着唤了丫鬟过来,听她突然问起,脸上有一丝僵持。
“嗯,不用。”他道。
可看着女儿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他不敢再继续编下去,便道:“你先躺会,我去看看药。”
元姐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靳赋毅刚走,又有人进来了,步履轻快,环佩叮当。
“表妹。”来人道。
“是婷表姐么?”元姐听她喊自己,立即反应了过来。
“是我。”林婷弯了弯嘴角,看着元姐,脸上显出温柔的表情。
元姐还是第一次见她,也立即跟着笑了,她很想站起来拉住表姐的手,围着她跳,可是她不能,只能神色动容地看着林婷。
可是林婷能动,她上前一步拉住了元姐伸出来的小手,顺势坐在了床前的绣墩上,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皆是热泪盈眶。
“妹妹可不能哭,你的伤还没好呢。”林婷忙拿出手帕帮元姐拭泪,倒顾不上自己了。
二人热络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倒像是平日里常来常往的表姐妹。
元姐说了一会,有些累,略一停歇,听到了窗外大舅舅的声音,心中一动,问道:“大舅舅今日怎么没去方差?”
林婷不知元姐为何有此一问,回道:“早早就去了呀,妹妹怎么说没去呢?”
元姐一听,脸色大变,急急脱口问道:“那他是谁?!”
话说的急了,又牵动起胸口的伤来,疼的她瞬间额头出了汗,捂了胸口,脸色发白。
林婷吓得连声喊她,又赶紧往外喊道:“姑父,表妹胸口又疼了!”
这一句“姑父”,让元姐再也顾不上那些疼痛了,一把拉住了林婷的衣摆:“他是谁?到底是谁?”
一脚急匆匆迈进来的靳赋毅却被元姐急赤白脸的问话,怔住了,他知道,这一次,他无法再继续瞒住女儿了。
他走了过去,元姐拉着林婷的手越发指节苍白,眼睛瞪着他目不转睛。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道:“你别急,快躺下,有话好好说。”
可元姐却不听了,不知哪里来了一股拗劲,非盯着靳赋毅一动不动。
林婷早已被这父女俩的奇怪行径搞得头晕目眩,当下也不敢动弹,一声不吭。
靳赋毅也没想到女儿突然执拗起来,她那定定的模样正如十几岁的自己,非得分出个黑与白。
算了,都告诉她吧。
“元儿,我是靳赋毅。”他道。
他不敢说,他是她父亲,他觉得,他没有资格。
可元姐却扎扎实实地听见了这个名字。
他说,他是靳赋毅。
从前,靳赋毅三个字就像是天边的云朵,这朵云曾经在元姐的天地下起倾盆大雨,而后来他渐渐远去,与她再无瓜葛。
如今,这个远得快消失的云朵竟然有一天又忽的回到了她的头顶,这一次,他又要怎样?
她的嘴唇哆嗦了起来,胸口的伤痛好似变成了心中的酸痛,嗓子里堵了一堆泡沫让她泪意上涌。
他的父亲,靳赋毅竟然就在她眼前,他不说他是她的父亲,他只说,他是靳赋毅。
元姐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