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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代点了点头,应允了他的提议。
现在最紧张的应当不是荣秉烨,而是凝妃吧,这是她一直期盼的筹码,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她这一年就白筹谋了,更何况她的协力六宫之权还被撤了,若是连这最后的一个筹码都没了,只怕朝中支持凝妃的势力就要慢慢转移了。
只是现在苏代已经无暇顾及凝妃了。
殿里传来暖阁里女子撕心裂肺的喊声,她下意识的抓紧了折颜的手。
那声音太过于凄厉了,怎么生孩子倒像是将人活生生劈开一般,她心中这样想着,额间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密密的细汗,唇色泛白。
众人的注意力皆被那一声声喊叫给吸引了,倒是无人留意到她的状况。
唯有折颜时不时的低头看看苏代的神色,却见她端坐在椅上,紧抿双唇,神色凛然,整个人僵硬的很。
“娘娘?”折颜微微俯下身,轻声低唤了一句。
苏代抬眸朝她看了一眼,唇角扯了个牵强的微笑,而后复又低下了头。
又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看见暖阁中跑出一个脸上带着欢喜笑意的嬷嬷,她刚走进殿内,便笑着道:“恭喜陛下,是个小皇子。”
荣秉烨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他唇角不自觉的上扬,笑着道:“快,抱过来让朕瞧瞧。”
接生嬷嬷笑道:“还请陛下稍等一会儿,小皇子正在洗浴。”
凝妃浑身的力气像是渐渐剥离了身体一般,她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贤贵妃留意到了凝妃的神色,眸色微微一顿,转而笑着对荣秉烨轻轻屈膝道:“恭喜陛下喜获五皇子。”
殿中妃嫔皆齐声贺喜,众人脸上皆带着与有荣焉的微笑,倒真像是发自肺腑的替灵顺仪高兴,可却不知是否真有一个人是真心的。
就在此时,殿外缓缓走进一个嬷嬷,她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一进殿门,众人的目光便被吸引了。
小人儿在嬷嬷的怀中哭闹,眼睛也睁不开,小脸红红皱皱的,半点也没有一般见到的孩子可爱。
妃嫔中忽然传来一个惊呼的女声:“这个孩子怎么这样丑。”话音刚落,众人便循声望去,却瞧见阴美人正掩唇,她自知说错了话,神色惊恐的看着满脸不愉的荣秉烨。
阴美人也是新晋六个妃嫔中的,以锦贵人风头最盛,岑贵人其次,接着便是阴美人了,阴美人确实是个美人,举手投足之间满是风情,半点也不逊色于凝妃。
贤贵妃淡淡睨了她一眼,才笑着对荣秉烨道:“刚生下来的孩子都是这样,渐渐就好了。”
凝妃接过嬷嬷手中的小人儿,一脸的柔和,轻声逗弄着五皇子,而后对荣秉烨笑道:“请陛下赐名五皇子。”
荣秉烨微微沉吟一番,才笑道:“《诗·小雅·信南山》曾说,茂盛,如疆场翼翼,黍稷彧彧。就叫荣彧吧,望其能像草模板茂盛,也带来大楚的繁盛。”
“陛下圣明。”众妃嫔齐声道。
五皇子荣彧被嬷嬷抱下去之后,荣秉烨便让众妃嫔散了去。
“娘娘怎么了?”耳边传来折颜焦急询问的声音。
这时他才留意到苏代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双手死死地抓着椅子的扶手,他有些担心的望着她,轻声道:“灼灼?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
苏代缓缓站起身来,不住的笑着,她双手护在肚子前,近似癫狂的笑着。
荣秉烨被她吓坏了,忙拉着她的手:“灼灼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言罢,他对着殿中的宫人厉声喊道:“还不快宣太医!”
苏代一把甩开他的手,眉目间满是戒备,她双手死死地护在肚子前,五官扭曲瞪着周围的人,好一会儿,她才缓缓低下头,神色柔和的看着隆起的小腹,喃喃的说道:“走开!不要动我。宝宝,我们回宫。”
她一步一步走出流华宫,荣秉烨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柔声安慰道:“灼灼,朕陪你回宫好不好?你告诉朕究竟是怎么了?”
“谁也不能将他从我肚子里拿走!他只能待在我肚子里!”苏代尖声叫着,情绪颇不稳定,她捧着肚子往外走,一面走,一面低声轻喃道,“外头太凶险了,宝宝就待在额吉的肚子里一辈子,额吉保护你。”
“灼灼。”荣秉烨跟着苏代,神色满是担忧,都怪他,就不该同意让她留下的,现在她被灵顺仪生产给刺激到了,这可怎么办?
“不要跟着我!”苏代尖声对着荣秉烨喊道,她现在的情绪极度不稳定,看着四周的宫人,她心中一阵恐慌,直觉他们都是来抢她孩子的。
她没有扶着折颜的手,费力的坐上仪舆,脚下险些踩空,看得荣秉烨一阵心惊胆颤。
“回未央宫!”她对着抬仪舆的内侍喊道,内侍下意识的朝荣秉烨看去,只见荣秉烨朝他们点了点头,他们这才抬起仪舆往未央宫走去。
荣秉烨不放心她,便让四五名内侍跟着苏代的仪舆,一路跟到了未央宫。
苏代回到未央宫,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整个正殿殿门紧锁了起来,连折颜和赛罕也不让进去。
荣秉烨赶到时,正瞧见折颜和赛罕站在紧锁的门前,满脸担忧的说道:“娘娘,让奴婢进去吧。”
“怎么样了?”他低声问道。
赛罕都快急哭了:“娘娘一回来就将奴婢们赶了出来,紧锁殿门,怎么也不肯开,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流华宫回来就这样了呢!”
他摆了摆手,顿时,在场的所有人皆退了下去。
他走到殿门前,轻声道:“灼灼,开开门可好?是我,没有旁人。”
殿中久久没有声音传来,久到他几乎以为殿中的人已经出事了,正要撞门,却听见殿中传来一个惶惑的声音,“我该信你吗?”
“你当然能信我了,我是你的夫君,不会骗你的。”他耐心的安抚道。
她的声音里满是惊慌:“不,我不能信你,你从来都不信我,这一次你肯定又是骗我的!”
顿时一股苦涩之意缓缓席卷了上了心头,他只觉得口中像含了冰水一般,牙龈深处都是酸冷。
“从前是我不好,可是你现在可以信我,我发誓,若是我敢骗你半句,就不得善终。”他轻声说道,只盼着殿中人的情绪能微微安定下来。
殿中再也传不出来声音了,他只得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慌,她已经慌了,此刻的他更要镇定。
过了良久,才听见殿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渐渐有了脚步声,忽然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站在他面前的女子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个不停,他心中一阵怜惜,长臂一览,将她带入怀中,柔声安慰道:“不怕,我在这里,灼灼不怕。”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久久没有反应,过了许久,她才环上他的腰失声痛哭。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止了哭泣。
他轻轻地将她的脸抬起,手指温柔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柔声问道:“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了?”
她声音里带着些许啜泣,小声道:“我不想生孩子了,太可怕了。”
荣秉烨这才明白,是灵顺仪生产时的艰难和撕心裂肺的喊叫让她彻底慌了心神,也让她心中生出了抵触。
“我们先进去吧,别站在门口,倒叫人看了笑话了,一向淡漠的懿妃怎么忽然哭得这么厉害了?”他柔声哄着她。
她点了点头,随着他走进了殿内。
荣秉烨拉着她在罗汉床上坐下,轻声道:“生孩子也不都是这样,听接生的嬷嬷说,是因为灵顺仪怀孕时吃得太好了,后期又没怎么走动,所以彧儿才生得艰难些,可是你不一样,自打有了身孕,你不一向是遵照太医的嘱托的麽?更何况灵顺仪今日虽然生产艰难了些,可是到底是没出什么岔子,你也不必担心了是麽?”
苏代听着他的话,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可是听到最后一句时,她忽然又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不要,他就呆在我肚子里,一辈子也好,外头那么凶险,更何况是皇家!”
他有些无奈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待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才柔声道:“灼灼,你这是胡思乱想了,被灵顺仪刺激的糊涂了。”
“我没有糊涂!我现在清醒得很!”苏代猛地甩开他的手,双眸凌厉的睨着他,神色有些激动,“五皇子出生后,你们可曾有一人问过灵顺仪的状况如何了?没有!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你也没有!她是为你生孩子,可是你连她的安危问都不曾问一下!”
荣秉烨被她的话噎住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时确实是这样,五皇子一出生,所有人皆忙着道喜,就连他也是十分高兴,一门心思的扑在了荣彧的身上,没有一个人问过灵顺仪的情况,可是,自古以来生孩子不都是这样麽?更何况他心中对灵顺仪又没有什么感情,若是换做她,就不一样了。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确确实实的知道了她郁结的点究竟在哪里了。
“灼灼,你不要胡思乱想,灵顺仪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若是有问题,接生嬷嬷肯定就说了。朕自然是猜到了她无恙,才没有过问的。”他还是耐心的开导她,只盼着她的情绪能不要这样大起大落,“更何况,灵顺仪是灵顺仪,若是你生产,朕问的一定是你的情况。”
“真的是这样麽?”她神色恍惚的望着他,眼中带着浓浓的不确定。
“自然是这样的。”他趁着她心绪微微平复之际,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你忘了?朕曾和你说过的,在朕心里,你和旁人不一样。朕不在意其他人,可是要是没了你,朕会疯的。”
她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神色恍惚,只听她低声轻喃着,“真是这样麽?”
“灼灼,你忙了一日了,现在已经快亥时了,你累了吧,快睡下吧。”他温柔的声音里满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像被施了咒一般,苏代只觉得倦意袭上了双眼,她不想睡,她怕她一睡,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了,可是闭上双眸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她喃喃道:“可是……我……不想睡……”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呼吸已经渐渐匀速了,荣秉烨微微低头,看着她宁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像一扇门帘遮住了双眸,他不禁轻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拔步床上。
她明明已经怀孕九个月了,可是浑身还是没什么重量,若不是知道她平日里的饮食很健康,他几乎要疑心有人刻意凌虐她了。
他静静看着床上睡得不太宁静的人儿,她今日受了刺激,情绪波动的厉害,险些将他吓坏了,还好被他安抚好了,幸好灵顺仪没出什么事,若不然现在就不是哄几句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她下意识的拉住了手,只听她呓语着,“不要走,不要走。”
“好,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四月临盆()
苏代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梦魇惊醒的。
梦里一直有个人拿着一个木棍,对准她的腹部一下又一下的重击着,她想要逃,可是双腿像是被绑了千斤重的东西,怎么也迈不开半步,只得任由那人高高举起木棍,手起棍落,一下又一下。
她撕扯着嗓子尖叫一声,直挺挺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帷帐,又是个梦。
荣秉烨被她的动静惊醒了,猛地坐直了身子,神思还未清醒之际,口中便已喃喃着说道:“灼灼不怕,朕在这里。”
她额间满是密密的细汗,后背的亵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荣秉烨瞧清楚她的神色,不禁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可是做噩梦了?不怕,梦是相反的。”
苏代脸上的神色没有半点波动,她被他抱在怀中良久,才抬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竟是蒙蒙大亮了。
熹微的晨光从窗中漏进来,满室皆渡了层淡淡的琉璃般的光辉。
她轻声道:“什么时辰了,陛下怎么没去上朝?”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间,笑了笑道:“你一直拉着朕的手不放开,朕让桓谙其散了今日的早朝。”
顿了顿,他又道:“这可是朕登基以来的头一回。”
苏代心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她坐直了身子,淡声道:“陛下还是去上朝吧。”
“哪里这么容易,百官已回府了,难道还再将他们召回来?”他唇角含笑的凝视着她,“朕既然托了你的福,难得惬意一回。”说完,他便褪去身上的外裳,在苏代身旁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