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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陛下。”明越泽拱手一礼,缓缓道。
凝妃见弟弟成功洗脱了身上的嫌疑,心中却还是恨得不行,若不是越泽前两日伤到了手,现在只怕又是另外一种情形了,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口道:“陛下,既然此事和臣妾的弟弟无关,那便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妾和臣妾的弟弟。”
苏代双眸如霜,泠泠的瞧着凝妃,她知道,凝妃这是认为是自己在陷害她,她原本也以为是凝妃,可现在看来,疑点重重,其一,白羽箭上的刻字被磨掉了,欲盖弥彰;其二,牌令掉落的地方实则和珩儿中箭摔下马背的地方仅有十步之遥,方才明越泽说的确实有理,刺客潜伏的地方应该在百步之外,若是只在十步的地方,她是肯定会看见刺客的。
看来此事是有人想要陷害凝妃,且慢,陷害凝妃,同时又除掉了自己,一箭双雕,坐享渔翁之利的人,除了贤贵妃,只怕再无旁人了。
也只有她能将手伸到围场来,纵然她现在被软禁,可昔日统领六宫参残余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
若是此事能成,协理六宫的两位宫妃都被除掉了,若是不能成,至少能让她和凝妃相互猜忌,贤贵妃便可隔岸观火。
可她千算万算却单单算漏了被最关键的棋子——明越泽竟然出了问题,前两日伤到了手,导致不能拉动弓弦,一步算错,满盘皆输。
“凝妃姐姐难道觉得此事是妹妹想要陷害于姐姐?”苏代忽然轻笑一声开口道。
凝妃脸色微微一变,她习惯了后宫里的人都是话里有话,几番迂回,可懿妃竟然直言说出了她心底所想,这倒是让她无法接话了。
怔了片刻,凝妃才微微一笑道:“懿妃妹妹说笑了,姐姐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在谋害妹妹的同时陷害给姐姐。”
苏代点了点头,淡淡道:“此事必然要彻查,陛下说是不是?”
“自然,此事不会就此完结,朕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荣秉烨微微颔首,眸底满是阴冷,连声音里都透着几分森寒。
就在众人散去之时,坐在车辇上的苏代轻声叫住了正欲转身离去的凝妃。
凝妃微微驻足,苏代撩起帘子望着她,轻笑一声徐徐道:“我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可是我也同样有话要说,姐姐仔细想想,此事若是发展的万无一失,获利最大的人会是谁?”说完,未待凝妃出声,苏代便让宫人驾着车辇离开了。
凝妃的眼底渐渐冷意袭来,若是此事万无一失,获利最大的人是谁?万无一失,懿妃真的中箭,越泽的手没有问题,矛头直指自己,谋害宫妃的罪名便扣在了她的头上,而最大的获利者,呵,还能是谁!
想到这里,她眼底的阴冷渐渐转为狠厉,一双丹凤眼全无了平日里的媚色。
夕阳渐渐染红了半边天,风光正好,潋阳打断了凝妃的沉思,“娘娘,该回去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为他周旋()
苏代可不管凝妃在她走后会想些什么,凝妃若是没看清,她也不过是提点一下,战火别烧到自己身上就好。
其实现在的局势很微妙,贤贵妃、凝妃和她,算得上是三足鼎立,若说从前,贤贵妃手中的权利完全压得过她二人,而现在却不一样了,她心里清楚,现在最忌讳的就是二人相争,落单的那人便能坐山观虎斗,最后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渔翁得利。
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最好是贤贵妃和凝妃相争,二人最后都两败俱伤,而她坐享其成,可贤贵妃的目的却是想要挑拨她和凝妃的关系,做最大的赢家,她偏不如她的意,若是争斗起来,没人能置身事外,可这却是必然要经历的一个过程。
胥珩朦胧间悠然转醒,满脑子还混沌不清,眼前像是蒙了层白霜,雾茫茫的一片,睁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看清帐顶上的花纹,上头绣着小荷初探,不是他房里的陈设,心思一阵恍惚,似是脑子清醒了不少之后,才猛然间感觉到小腹传来的疼痛。
他这才想起在林中的时候,有人要刺杀代姐姐,他下意识的推开了她,而自己却中了一箭。
疼痛让他脑海中的思绪越来越情绪,那后来代姐姐如何了呢?刺客可又对她下手?
心里着急的厉害,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大幅度的动作惊醒了床榻旁的苏代。
苏代本是用手轻轻托起下巴小憩一会儿,却被声音惊醒了,她猛然睁开了双眼,却看见床榻上的胥珩正挣扎着要起身。
她心中一跳,忙上前按住了他。
胥珩眼风稍稍一斜才瞧见原来她一直就守在他身旁,他略略有些苍白的小脸上顿时一阵紧张,拉着苏代的手便问道:“代姐姐,你可有受伤?”
苏代心中一暖,柔声道:“我没有受伤,你放心。”
胥珩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这才放了下来,他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苏代见他双唇干涩,都略微翘起了死皮,遂低唤了一声:“折颜,倒点水进来。”
折颜就在外间,一听见苏代的话,不出片刻便端着茶盏进来了。
苏代小心翼翼的服侍着胥珩喝下水,正欲转身交给折颜,却瞧见折颜一脸惊异的望着胥珩,苏代这才注意到方才胥珩挣扎着要起身,结果动作牵扯到了腹部的箭伤,缠着布条的小腹隐隐有殷红渗了出来。
她双手一颤,险些将茶盏摔了出去,急忙回眸对折颜吩咐道:“快去请陈太医过来。”
折颜低低答应一声,便疾步走了出去。
赛罕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外间走了进来,轻声问道:“娘娘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娘娘的脚……”
还未待她说完,苏代便厉声打断了她的话,“退下!”
她不想让胥珩知道她的脚崴到了,一是脚崴到了和他为了救她中的箭伤相比确实算不得什么,二是他现在养伤要紧,她不想让他知道了反倒更担忧,此前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再耳提面命不许将此事告诉给珩儿,没想到赛罕刚睡醒一不小心就透露了这件事。
赛罕浑身一个激灵,睡意顿时了无,自知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忙低下头道:“是,奴婢这就退下。”
胥珩眉心一蹙,小脸上满是疑惑和些许的紧张:“代姐姐也受伤了?”
“没有,赛罕这是还没睡醒,糊涂了。”苏代唇角牵起一丝笑意,转头对他柔声说道。
胥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面上孩子的稚气在一瞬间烟消云散,眼底的深沉让人一阵恍惚,不禁有些怀疑这真的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吗?
“代姐姐,你的脚受伤了是不是,你每次撒谎的时候,笑得都很假。”胥珩认真的望着她,老成的模样远远超过他自身的年龄。
苏代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真的吗?她每次撒谎的时候笑得都很假麽?为什么从来没人说起过这件事。
胥珩瞧见她的举动,不由轻笑一声道:“自然是只有我看出来了,你不知道小孩子的眼光总是要比你们这些大人要灵的?”
他的眼眸中略略带着几分狡黠,嘟起腮帮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小老鼠。
苏代不由哑然失笑,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头顶,柔声道:“我的脚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崴到了,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
顿了顿,想起他方才的话,眸底透着几分迷蒙,喃喃道:“不过你真的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吗?”
算计人心简直不输给任何一个成人,他也是她到目前为止见过城府最深的一个孩子,一眼就能看透她是不是在撒谎,更诡异的是他更是洞悉她内心的想法,上一个让她这样惊叹工于心计的人,是赵念绾,而他便是第二个。
胥珩听了她的话,脸上又顿时恢复了天真烂漫的微笑,稚声稚气的说道:“我当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了,代姐姐是看我长大的,竟然还能问出这样笨的问题?”
苏代有些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顶,见他的头发被她弄得有些凌乱了,不禁报复成功的笑了。
胥珩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躺在床上,有些无言的闭上了嘴,忍了好一会儿,才在她得意的笑声中开口道:“代姐姐你还真是幼稚啊,连小孩子也不服输。”
被他这样一讲,苏代的脸颊像是染上了一抹霞光,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轻咳了两声便说起了旁的了。
秋狩很快便结束了,胥珩的伤还没有养好。
苏代生怕从九成行宫回璃宫的舟车劳顿让他的伤口裂开,便将他的马车布置的十分舒适柔软,还让折颜去近身伺候他。
回到璃宫不久,苏代有一日去看胥珩的时候,正瞧见他坐在床上紧抿着双唇不吭声,像是在沉思什么。
回到璃宫还有几分不真实感,玉华台、九成行宫、璃宫,三处的宫殿皆是不同的美,玉华台如江南水乡一般柔美,九成行宫因建在大楚的东北之处,建筑都是高大雄伟的,而璃宫却又是另一种风情了,白日的璃宫是恢弘大气,到了夜晚,有了月色的映衬,倒是更添了几分秀美。
“怎么了,想什么呢?”她被赛罕扶着走进了屋内,微微笑道。
胥珩恍然一怔,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书信塞到了枕头下。
她瞧见了他的举动,眼底微微漾起一丝异色。
胥珩见她似是有些不舒服,忙解释道:“代姐姐,这封信里说我母后病重,十分凶险,方才看见你,只是下意识的举动,你不要往心里去。”
要不怎么说胥珩一眼便能看透她的心思呢,她只是眸光微微一顿,面上都没有露出什么异色,他都看出了她对他这样的举动有些不舒服。
“嗯,无妨。”苏代笑着点了点头,扶着赛罕的手在椅子上坐下。
胥珩的小脸都皱到了一起,双眸满是愁容,幽幽的叹了口气:“唉,母后病重,我都不能回去看她一眼。”
苏代抿了抿唇,轻声道:“珩儿莫急,我有办法让你回去。”
胥珩一怔,继而眼眸里满是欢喜,此刻才是真正露出孩子天真的一面:“真的吗?”
苏代含笑点了点头,子玙是否真的被荣笙派人暗杀了,此事还未成定论,不过荣笙在她眼中就是个十足的疯子,若是等子玙遇刺的消息传到大楚,只怕珩儿就更回不去了。
事情紧迫,苏代知道,再多拖一分,珩儿回南华的希望就少一分。
从竹意轩回到未央宫,苏代便让折颜请荣秉烨过来了。
用完晚膳,遣退了侍奉的宫人,折颜便将香料放入熏香炉中点上,苏代的眸光静静落在折颜身上,折颜出去前,对着苏代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苏代也微微颔首,便让她下去了。
她倚靠在荣秉烨的怀中,素手轻抬,卷起他轻轻垂在胸口的墨色长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他正低头看书,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她有些慵懒的容颜上,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却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双如繁星般粲然的眸子漆黑得不见底,唇角凝着的几分慵懒的笑意,宽大的袖口微微滑落在她如藕断一般白皙的手肘处,露出了一大截如玉般细腻的肌肤。她胸前的衣裳微微一些凌乱,正露出那引人浮想联翩的锁骨,如墨一般的长发有几缕散落下来,正顺着凌乱的衣领纵伸至最深处,让人一阵恍惚。
他眸底满是缱绻,俯身轻轻在她的唇上研磨着,先是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在听见她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后变得如暴风骤雨一般凶猛,手中的书卷早已不知扔到了何处。
她强撑着手臂微微推开了他的胸膛,娇嗔的眼波里风情万种,“我有事想和你说。”
他压着嗓子问道:“何事?一会儿再说吧!”话音未落,便又俯身想要亲吻她。
她眸子里溢出一丝媚意,手指轻轻在他的胸口划过,激得他浑身一僵后,才一脸正色的说道:“珩儿这次为了救我,险些送了性命。”
“嗯,你若是为他讨赏,朕准了就是,无论良田还是金银,任他挑选!”他觉得浑身炽热,只被她满是媚意的眸光稍稍瞧上一眼,便难以自持,恨不得快点结束这个对话。
她轻笑了一声,素手轻轻在他的胸口出漫不经心的抚摸着,朱唇懒懒的轻启:“良田和金银有什么好的,珩儿才十岁,这么多年一直在大楚,定然是极其思念家乡的,陛下不离乡,不知离乡的苦与愁。”
他听完她的话,大掌猛然捉住了在他身上使坏的手,剑眉紧蹙,沉声道:“你想让他回去?”
她见他的神情骤然一冷,倒是没有任何惧色,莞尔一笑:“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回去又有什么要紧的,你实在是多虑了。”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