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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门帘被人挑起,苏代穿着一袭嫩黄色的衣裙,懒洋洋的站在门前,面上带着盈盈的笑,“姐姐这是做什么?我还以为昨夜一别,我与姐姐已是情同姐妹,可姐姐现在竟是要擅闯我的住所?我不知又是何处得罪了姐姐,还请姐姐告知。”
梁顺仪娇艳的脸上满是讥讽,上扬的唇角尽是刻薄,只听她冷笑一声:“我好心好意款待你,想和你修好,还赠与你价值不菲的挽发梳,可你倒好!人心不足蛇吞象!竟是将我陪嫁的蓝田玉镯给偷走了,如此不识好歹,你我姐妹不做也罢!”
“哦!顺仪怎知一定是我拿了你的镯子?你身边伺候的人就一定手脚干净麽?”苏代笑意不及眼底,似笑非笑的说道。
扶着梁顺仪的沛鸢啐了一声,骂道:“呸!我怎么可能偷小主的东西,定是你昨晚趁小主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小主的镯子。像你这种北狄来的野人如何能见过这等好东西,见到了还不得眼睛放光想占为己有!”
“和她费什么话,你们,都给我搜!”梁顺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身后好几个膀大腰圆的宫女便虎视眈眈一步步向正屋逼近。
“放肆!这宫里难道是没了主事的人了麽!我大小也是正五品嫔,你们擅闯妃嫔住所该当何罪!”苏代眯起双眸,声音里满是凌厉,“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无视宫规,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第八十一章 一唱一和()
在场众人皆是被苏代凌厉的气势震住了,梁顺仪沉吟一口气,冷声道:“静嫔,你不让我进去搜,难道真是你偷了我的镯子?”
苏代嗤笑一声:“我可没偷你的什么镯子!你带了这么多人想进我的门,我怎么知道这些人手脚都是干净的!万一她们其中一个偷了我的东西,或是趁乱扔了什么东西进去,这理可怎么论!”
“你想如何?”梁顺仪上吊的眼尾刻薄尽显,半点都没了娇艳之色。
“去找贤贵妃娘娘主持公道,若是她的人能在我这里搜出半点不该有的东西,我悉听尊便!”苏代站在廊下,居高临下的睥晲着梁顺仪,“可若是搜不出来,我们之前所有的帐,我一笔一笔跟你算!”
梁顺仪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顿时有些没了底气,她心虚的看向沛鸢,只见沛鸢向她点了点头,她便像吃了个定心丸似的,朝苏代讥讽道:“你别以为我会怕你!是你偷了我的东西,你倒还理直气壮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苏代轻笑一声,看向梁顺仪的目光带了些许怜悯。
“我后悔什么!今日死到临头的是你!”梁顺仪不耐烦的说道,苏代的提议正中她下怀,她正愁没办法将此事闹大呢。
苏代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这可不能怪她了,是梁顺仪自己不领情的。
二人来到了关雎宫,通传后不一会儿,小宫女便让她们进去。
关雎宫还是老样子,处处布置的得体,即彰显着贤贵妃尊贵的地位,可又不奢华,一如它的主人。殿内燃了熏香,沉香阵阵,芳香四溢。
贤贵妃着了一身灰绿滚边缎面花卉暗纹对襟袄子,端正的坐在椅上,脸上挂着温和笑意:“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不在宫里暖着,偏跑到我这里来了?春寒料峭,外头风好像还不小,来的路上可觉得冷?”
“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嫔妾不冷。”梁顺仪一到了关雎宫便像变了个人似的,低眉顺眼,声音里还有几分泫然欲泣的味道。
苏代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贤贵妃的话。
贤贵妃看出了端倪,微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竟像快哭了似的?”
“嫔妾……嫔妾……”梁顺仪咬着唇,豆大的眼泪便掉了下来。贤贵妃神色不变,她焉能看不出梁顺仪的这些小伎俩,可还是柔声问道:“怎么了,好好地哭什么,有什么事说出来,我替你做主便是。”
“嫔妾上次因为和静嫔妹妹有些误会,和妹妹生了嫌隙。可嫔妾谨遵娘娘的教诲,心里还是想着和静嫔妹妹重新交好。于是昨夜特备薄酒向妹妹赔罪,嫔妾瞧着静嫔妹妹新年里打扮得还这样素淡,便送了她一只挽发梳。谁知……”说道这里梁顺仪便掩面哭泣,哭得梨花带雨叫人怜惜。
站在身后的沛鸢好像愤愤不平似的,开口替梁顺仪抱不平:“哪知这静嫔小主是个贪心的,竟是看上了小主的蓝田玉镯子,一声不吭的便偷了回去……”
“沛鸢,还不退下!”刚刚还在掩面哭泣的梁顺仪突然厉声对沛鸢呵斥,沛鸢瑟缩了一下身子,像是被吓到了,可还是低声咕哝着,“小主就是心善,才会被人欺负到这般田地。”
苏代瞧着她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不禁笑出了声。
贤贵妃睨了眼苏代,问道:“静嫔,你笑什么?”
“嫔妾没有偷顺仪的镯子,也不知顺仪为何一口咬定就是嫔妾偷的。”苏代上前屈膝行了一礼道。
梁顺仪难以置信的看向苏代,眸中满含泪水,她摇了摇头哀声哭道:“妹妹若是真喜欢那镯子,大可向我讨要,我亦不是那等悭吝之人,可妹妹万不该不告诉我便拿了去。”
“什么拿,那就是偷!”沛鸢自以为小声咕哝着,可声音正好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苏代转身冷声道:“真是有意思,你们主仆二人一口一个我偷了东西,证据呢!没有证据如何能证明就是我偷的镯子!”
梁顺仪似是被苏代的气势震住了,怔怔地愣在那里不说话。沛鸢护主心切的拦在梁顺仪面前:“昨天就你一人进了小主的内室,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若不是心虚,为何不让小主进去搜?”
“好!”苏代挑眉道,转身对贤贵妃行了一礼,神色恭谨,“恳请贵妃娘娘遣人去嫔妾的院里搜查,以正嫔妾的清白。”
所有人浩浩荡荡的来了沉香馆,贤贵妃带来的人开始在西院里翻箱倒柜的找,贤贵妃神色淡淡的端坐在椅子上,苏代无意瞥见梁顺仪正一脸得意的睨着自己,当自己看向她时,她朱唇轻启轻轻吐了句:“你的死期到了!”
苏代莞尔一笑,靠近梁顺仪轻声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趁着事情还未闹大。”
“哼,你算什么东西,方才你若是能求求我,也许我还能动一下恻隐之心,饶了你这一回。”梁顺仪眉目间满是得意,连带着声音里都带了股轻快,“可现在,晚了!就是菩萨来了也救不了你!”
几乎是将沉香馆西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梁顺仪所说的镯子,虽然是春天了,可还未真的暖起来,梁顺仪竟是觉得身子愈发的冷了,想到苏代今天的整个反应,冷汗不一会儿便湿透了整个小衣。
就在此时,内室走出一个小宫女,她低眉道:“娘娘,奴婢在妆奁后面找到一只玉镯,不知是不是梁顺仪的。”梁顺仪和沛鸢飞快的对视了一眼,见沛鸢满脸喜色的点头,梁顺仪便胸有成竹连声道:“就是嫔妾的。”
苏代轻笑一声,真是个草包,这般沉不住气。
贤贵妃微微蹙眉道:“梁顺仪,你都未曾瞧一眼这镯子,如何便能知道就是你丢失的那只?”梁顺仪被问得一时语塞,讪讪笑了笑没有说话。待那名小宫女将镯子呈上来,贤贵妃淡淡开口问道:“梁顺仪,这可是你的那只镯子?”
梁顺仪瞪大了眼睛瞧着小宫女递给她的镯子,白润的玉色中夹杂着鲜红的血玉,白里透红,竟像是血丝一般。她嗫嚅着双唇,手指颤抖,半晌才道:“启禀贵妃娘娘,这不是嫔妾的镯子。”(。)
第八十二章 祸水东引()
“这当然不是你的镯子,你的镯子是蓝田玉的,我这只是凤血玉的。”苏代轻笑一声,拿过梁顺仪手中的镯子,“这是我从乌珠尔沁带来的陪嫁,前几日便找不到了,原来是不知何时掉进罅隙里了。”
梁顺仪心中慌乱,手心冷汗直冒,强壮镇定,声音却还是颤抖不已:“贵妃娘娘,可是所有地方都找过了,会不会有的地方漏掉了,比如床底?”
贤贵妃蹙着眉问暮年道:“她们可是都找过了?”
暮年低眉答道:“回娘娘,床底都查看过了,没有任何东西,也没见过顺仪小主的镯子。”
贤贵妃凝神道:“梁顺仪,你莫不是记错了?”
“这怎么可能……”梁顺仪像是没听到贤贵妃的话,兀自低声喃喃自语,突然,她手指向苏代,尖声道:“定是你藏起来了!一定是被你藏起来了!”说完,她对着贤贵妃跪了下来,声音里满是恳切:“贵妃娘娘明鉴,一定是被她藏起来了,求贵妃娘娘再让人彻查一番。”
贤贵妃蹙着眉心,声音里满是不悦:“够了!你还没闹够麽!你说静嫔偷了你的镯子,一口咬定就在她的房里,如今翻也翻了,什么也没发现,你竟不知足!且不说你没有证据,单论你之前刻意刁难过静嫔,本宫几乎可以认定是你在捣鬼!”
梁顺仪心中惊惧,连声道:“娘娘,嫔妾没有,没有啊!”
苏代淡淡睨了她一眼,缓缓对贤贵妃行礼道:“贵妃娘娘,嫔妾这里是被翻过了,可顺仪姐姐那里还没有。”
梁顺仪瞪大了双眼看向苏代,“你!”
“顺仪姐姐的镯子没了不像是假的,嫔妾以为,姐姐的院子里也未必就是干净的,许是被哪个贪心的宫女偷去了也说不准。就如沛鸢说的一样,顺仪宅心仁厚,有些刁奴竟会挑姐姐这样的主子欺负,还请贵妃娘娘帮顺仪姐姐主持公道。”苏代说的恳切。
贤贵妃沉吟一会儿,微微颔首道:“就如你说的做吧。”
众人又浩浩荡荡的去了东院,当小宫女从沛鸢房里搜出了蓝田玉镯时,沛鸢整个人愣住了,梁顺仪亦没有想到事态会循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
“沛鸢,你可治罪?”贤贵妃冷声道。
沛鸢瞪大了双眼看向梁顺仪,连声尖叫:“这……这不是奴婢偷的,这只镯子不是早就……”
还未待她说完,梁顺仪已是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沛鸢,我念在你多年侍奉我,未对你起疑心,原来镯子竟是你偷的!还不跪下!”说完,梁顺仪缓缓走到苏代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面上满是懊悔:“静嫔妹妹,你可别怨我,都怪我竟叫这贱人蒙了心,冤枉了妹妹,还望妹妹不要往心里去。”
苏代任她拉着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的瞧着梁顺仪,她缓缓靠近梁顺仪,轻声道:“别急,此事还未完!”
梁顺仪一怔,未待她反应过来,苏代已是笑意盈盈的扬声道:“我怎么会怪姐姐呢?都是这奴才离间了我们姐妹情分。”
此时,一个宫女神色微沉,疾步走至贤贵妃旁,低声说了什么,贤贵妃顿时脸色大变,跟着宫女便进了屋内,梁顺仪被这一变故吓得说不出话来,直觉告诉她事情有什么不对劲,方才好容易干了的小衣竟是再一次被冷汗浸了个透。
苏代了然,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
梁顺仪慌忙跟了进去,一进门便瞧见贤贵妃正脸色阴沉的站在自己的床前,手里正拿着一只娃娃。
她只觉得顿时就没了心跳似的,双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可嗫嚅了嘴唇半天却还是发不出声音,只听贤贵妃冷声道:“暮年,快去请陛下过来!”
梁顺仪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横了把寒光凛凛的钢刀,随时随地便要将她人头落地。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娘娘,这不关嫔妾的事啊!”
贤贵妃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声音里的寒意似一根银针:“有什么话,还是等陛下来了再说吧!”
梁顺仪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口,瘫倒在地上,双眸空洞,没了半点神采。
荣秉烨来得很快,这是苏代被降位后第一次见到他。他还是这般俊朗,俊朗得仿佛天人一般,她轻轻勾了个唇角,扯了个嘲讽的微笑,罢了,不再想了。
贤贵妃将巫蛊娃娃递给荣秉烨,荣秉烨只看了一眼,便一脚踹在梁顺仪的心口,一口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她抹了抹唇角殷虹的鲜血,哀声求饶:“陛下,陛下明鉴,这不是嫔妾扎的,是有人陷害嫔妾。”
荣秉烨拧着剑眉,怒声道:“还能是谁陷害的你?”
“是……是静嫔!”梁顺仪哭喊着,哭声撕心裂肺。
静嫔?荣秉烨朝低眉而立的苏代看去,只见她神色淡漠,不为自己辩解半分,他不禁蹙眉道:“静嫔?你可有要辩解的?”
苏代嗤笑一声,淡淡道:“嫔妾要辩解什么?信与不信不全在陛下麽!嫔妾若说没有,陛下不信,那嫔妾辩解亦是无用。”她的冷漠像是一把剑狠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