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出什么来了?”
“?”
身侧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蓄着白胡须的老头子豪迈般坐在她身侧,笑面吟吟问。
这老头子苏隐见过。
当日在不知名的客栈内,这位白胡须的老头子曾当众摔酒杯,绘声绘色说起楼兰朝廷和西中江湖三百年前的往事。且,他和英娘似乎认识。
苏隐眸光微动。
“您是指?”
“楚清歌这小子自从迷离灭谷之后性子就不大一样了,天天唱这种小家子气的曲子,有剑不使,有毒不撒,有门不出,比我江湖女儿家还女儿家。”
“依你意思,这种曲子便是小家子气了?”
“难道不是?”
“不是。”
苏隐摇摇头,目光里全然没有恼怒和争论的意思,仿佛只是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诸如此调,在楼兰的文人雅士中还是很受欢迎的。”
“所以这就是江湖和宫廷的区别,江湖意在快意恩仇洒脱不羁,而你们所谓文人雅士满腹子是弯弯绕绕,明明想害人却挂着一幅与人亲善的模样。”
“江湖不也是如此?”
“你这女娃子看来没那么深居简出嘛,还是看得挺清的。”
“以前常和太师父出宫,所以见过。”
“见过,但是无法理解。”
“我们的生活很简单。”
白须老头子闻言没什么波澜,仿佛早已经知道这个事实。
苏隐往深处一想,便猜到这个人的真实身份。
但对方不挑明,她便也没有提起。只是深思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望向白胡须老头子。
“所以这种曲词曲调和楼兰朝廷以及西中江湖有什么关系?”
“今日这风俞台若是换成李英,开口定然是一阵河东狮吼——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白胡须老头依然笑面吟吟,音腔醇厚,说词清晰。
苏隐微微怔,困惑。
“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
“女娃子,不用这么看着我老头子,这首歌是只有扛刀的泼妇会唱,我一个老头子可不会唱歌。”
“”
“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习惯,李家当年领兵数万,所以李英从小性子偏向军营的英气。当年她初到江湖怎么说还有点书生的酸柔气,后来扛着一把杀猪刀就往众多侠士中砍,至今没人敢娶。”
“您这是话中有话?”
“一个人生活的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喜好,从细微之处便能观出一个人的来历品性和目的,你这女娃子要学的可多着呢。”
白胡须老头子笑面吟吟,话中既意味模糊也不点破话。
苏隐微微沉思。
余光角一袭红袍摇曳,楚媚踏着步子慢条斯理走到桌案旁。
“柯老头,今日你家那位小祖宗没跟着来?”
“活祖宗在看孤本呢,天天不是看巅峰人物的简本就是看仙魔妖神的孤本,人物不厉害的就不看。我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被他使劲折腾,果然是捡来的。”
“搜刮孤本可是你们的专长。”
楚媚挥挥衣袖,落座。
他望向苏隐,大大方方开口。
“柯老头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说你这曲词虽然小家子气,但其实还是中听的。”柯老头笑面吟吟。
“你不是向来都嫌弃这些曲子吗?”
“虽然我老头子的确欣赏不来,但我什么时候嫌弃过?没这回事。”
柯老头不介意话中半真半假,也不介意谎话连篇。
楚媚深知他的脾性,索性不提这些事了。
“柯老头,你来这里干嘛?”
“我就是没事来听听小曲儿。”
“那你不如这几日住我这儿,天天有曲子唱给你听。”
“虽然我老头子也是挺想住的,可惜我家活祖宗要的孤本神谱你这里没有,我老头子还是回去好了。算算时辰,我也该回去了。”
“你就这么走了?”
“你费尽心思留下我是不是有什么情报要提供给我老头子,十两黄金一个字给你,怎么样?”
“你不是没事闲走闲说的人。”
楚媚不理会他瞎掐的天价情报金额,直言不讳道。
但柯老头只是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苏隐,笑里带着无限的意味深长。
“我今日就是来听小曲儿的,曲子听完了就该走人了。”
“天大地大情报大,祖宗第二,我老头子得回去哄着第二了。楚小子,女娃子,咱们改日再聚。”
第11章 我心往之()
柯老头说走就走。
楚媚望着他气概豪迈的背影,若有所思——诚然,柯老头不是没事闲走闲逛的人,今日忽然到访东栏只怕是冲着苏隐来的。
想起他最后目光里的意味深长,楚媚眸光微微一闪。
“柯老头行事是越发的毫不遮掩了。”
他伸手倒了杯清茶,淅淅沥沥声回响在茶杯雾汽里,眼底是不动声色的清光。
“又过了一日黄昏。”
“黄昏对于东栏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为什么这么问?”
“几乎每一日的黄昏时辰,东栏众人都会不约而同齐聚风俞台下。而你,便会在此处唱曲子。”
“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楚媚容颜清丽。
他望着苏隐,目光里的笑意逐渐恍惚,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起初大家只是想听听曲词,于是都来了,后来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嗯。”
苏隐漆黑明亮的目光含着并不明显的笑意。
楚媚眉眼微勾,慢声问:“方才那支曲子我唱得如何?”
“很好。”
“就这俩字?”
“我对音律并不熟知。”
“世间音律不尽相同,结果也不尽相同,但其实听法是一样的。相和曲词也好,山川岳音也好,最后都是一种情绪上的感受。”
“你唱着这首歌时你想到了什么?”
“世有名花,我心往之。”
楚媚容颜盈盈带笑,眼波如水。
他话中的世有名花是指曲名还是另有所指,苏隐并不知道,她也没问。
楚媚思绪从回忆中抽离,目光逐渐清明。
骨节分明的指磨砂赤灰茶盏,他想了会儿还是问道:“你今日可还去盯梢悦来客栈?”
“去看一会儿。”
“太夫说病人就应该安生静养,好好吃药,这样才能好得快好得利索。可你才刚能下床便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
“我只是去看看,并不用多长时间。”
“可惜自从离开迷离谷之后,为了让别人放心,我已经和过往的人过往的事都断绝了个干净。如今我手底下无人可用,不然还能帮帮你。”
“这件事我自己处理,你已经帮了我太多了。”
“有件事我还未告诉你。”
“嗯?”
“柯老头之前同我说悦来客栈那一晚之后有好些人寻着你的踪迹,但柯老头早派人混淆他们的视线。所以除了晓生楼和其它心思通透的人,没有人知道那一晚那个人是你。”
“谢谢。”
“这会极大减少你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也方便你行事。不过也幸好这西中江湖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你,总之,对你来说都是好事。”
楚媚望着苏隐隐隐苍白的精致容颜,再三思忖。
“我观你伤势,你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有些事我必须做。”
“非做不可?”
“是。”
声音缓慢而坚定。
在茶香冉冉的飘渺中,楚媚见她眼底闪过一缕熟悉的情绪,和那一夜在东栏门前他挑着四方星盏等候她时一模一样。那是一缕杀机,而苏隐是楼兰预测天机的卦主。
楚媚捻着茶盏,神思清明。
“可你还是该好好养伤,不然遇上危险该如何顾全自己?”
“你不必担心我。”
“你有法子?”
“卦术中有一门术法叫遁形术,一叶障目,泰山可掩,我当日从楼兰帝城一路逃往西中江湖,若非是掩盖了自己的存在,恐怕也不会走到这儿。”
“这术法听起来倒是不错。”
“可它有缺陷,不能惯用。”
苏隐摇摇头,目光越过楚媚越过东栏的墙瓦,直达天际。她的眸光和她的神思一样飘忽,左手捻着茶盏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尘世远离,喧闹远离,此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廊边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嗒、嗒、嗒。”
镂空的墙窗侧走来一袭粉衫,有人突兀出声:“公子,苏姑娘,吃饭了。”
苏隐回头见小小夏秋笑露虎牙,十分乖巧。
楚媚扬扬海棠点映的红袍子,容颜带笑。
“走吧。”
“好。”
一餐过后,天色尚明亮。
苏隐站在梨木雕花窗前,望着悦来客栈的方向发呆。万里霞空飞鸟盘旋,楼下人行人往,苏隐漆黑的眸子微地一凝,忍不住越窗而出。
岚风城千重檐瓦,晚风如寒掠过。
她立在并不明显的角落,静静看着悦来客栈的方向。
“女娃子,你这都看了几日了,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身侧忽然走出一名白须英迈的老头子,背脊直立,宛如寒风中一株不歪不倒的大柏树。但他脸上是笑吟吟的,目光里尽是精明和通透。
是柯老头。
苏隐微微意外。
“您怎么在这儿?”
“第二睡着了,我老头子闲来无事就四处走走,正巧就看到你这小丫头站在这儿。”
柯老头笑面吟吟,目光随着她的视线扫向悦来客栈,目中精光一闪。
“诶,这客栈人进人出的真是热闹。”
“的确是很多人。”
“女娃子,你是不是也想开一家客栈?”
“为什么这么问。”
“悦来客栈分家遍布江湖,每日都会入住江湖上许多有名无名的客人,可以说是日进斗金。虽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谁人会不喜欢钱?”
“我以为您知道我的目的。”
“女娃子,我老头子行走江湖多年,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想法奇葩特异的人有,心思无常的人也有。还有些人天生就难以猜测他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可苏隐知道您知道我在想什么。”
是有点猜测。
柯老头依然是一贯的笑脸相对。
“女娃子,知道晓生楼吗?”
“江湖百晓生,通晓百事,通知古今。”
“也没有这么夸张,不过这天下各地人各地事的消息的确是瞒不过晓生楼天罗地网的耳目,只除了三种人。”
“哪三种人?”
“籍籍无名的人,势力顶尖的人,隐世高手。前者由于太过普通而不为人所记住,所以搜不到太多资料;中间者是因为他的档案为人保护,机密性太强,但还是可以找出蛛丝马迹;后者武功卓越,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种人要找出他的平生事迹最是困难。”
苏隐垂眉,漆黑流澈的目光微凝。
柯老头笑意吟吟。
“悦来客栈的那名白衣男子风采实属罕见,如此人物必不会让人忽视。但是两个月过去,晓生楼只找到了他在岚风城和百梦的活动痕迹。”
”整整两个月,查无从查。”
“他的身份、来历、以前全部是谜。”
第12章 画中人是谁()
怎么可能查得到?
这个人就算能查到蛛丝马迹,那也必定不是记载在人物传记和英雄本上。
苏隐想到这儿,指尖微微苍白颤栗。
柯老头看着她的异样,目中精光再闪。
“据我所知,你们卦天师向来最忌讳惹杀戮因果。”
“卦门中的确是有一条门规,劝诫门人勿妄动杀念,造杀孽,惹因果。”
“也就是说只是劝诫,并不一定不能杀人。”
“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
“现在就是迫不得已的时候?”
晓生楼情报探子遍布天下,柯老头此人精明又老练。苏隐清楚以自己的道行就算要瞒着他也是瞒不过的,不如坦言。
“是,现在就是迫不得已的时候。”
苏隐垂眉,明澈的眼底掠过丝丝缕缕的幽暗。
柯老头意味深长地笑了。
事情看起来好像就是这么简单,但若将他老头子所掌握的消息串联在一起,这桩桩件件可就不简单了。
“那你想怎么杀他?”
“我不知道,我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没想过买凶?”
“没想过。”
“我老头子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