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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却养出了她这只小弱鸡。
檀生将头埋得更低。
第一百二十四章 汗巾之争()
赵显一惊。
他还想问是谁下的手。
可眼风一瞥,瞥见了檀生,话闷在了嘴里,无法说出。
正觉女冠目光如炬,死死盯住赵显,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贫道看见了一位上了年岁的女人正在抖落粉末,抖在一碗深褐色的药汤里。”
上了年岁的女人。。。
赵显深喘了几口粗气。
他有所猜测…
这和他的猜测完全重合。
他从来都不相信阿九是正常病死的。
可远在广阳府,又有谁能日日解除,有这个机会呢?
而他的母亲,一直希望他能找一个对他仕途有帮助的伴侣。。。
赵显正觉女冠还想再开口,赵显却将她一把止住,“可以了!女冠!可以了!”
正觉女冠眸光深沉地看向赵显。
赵显避之不及,僵硬地转移开了目光,看见檀生眼神清澈地直勾勾地望着他,赵显突然心下有些慌乱——若是檀生知道了怎么办?正觉女冠如此厉害,透过他便能看见这么隐秘的事情,万一正觉女冠看见了檀生其实是他的亲生骨肉怎么办?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答应正觉女冠收檀生为徒!
赵显顿时六神无主。
话说出口,就不是那么容易往回收的。
“那贫道这只卦,可是算完了?”正觉女冠顺水推舟开口问道。
赵显稳了稳心神,点了点头,如掩饰般解释道,“只是一位早逝的故人,一直没有想通她是怎么过世的,忽而方有今此一问。”
赵显一语言罢,简直想落荒而逃,转头看向檀生,“咱们下回备足了礼给女冠磕头拜师,今日时辰不早了,便…”
正觉女冠不待赵显说完,再面无表情道,“这人对赵大人很重要吗?”
赵显登时僵在原地。
正觉女冠看了赵显一眼,“既然重要,赵大人为何连祭拜都没有去过?”
赵显不知所措,亦不敢出声辩解——檀生还在旁边,他不知该如何辩驳!
是辩驳他为何没有去过!
还是辩驳这个人对他而言不重要!?
正觉女冠再轻声一语,“对此,这人很是伤怀。咱们活人掺和不了阴间事,赵大人还是应当做好活人该做的事儿。”
赵显局促之余看了眼檀生。
只见檀生神色平和,眼神未有丝毫波澜。
赵显似仓皇脱逃,待正觉女冠不说话了,欲带走檀生,“阿俏,咱们启程回京。”
“合真暂时留在东岳观中。”正觉女冠语声不容置喙,“哪有该拜师的居士就回俗世,岂不是走过场吗?”
檀生脸上的肌肉一抽动。
是克制不住的笑意使然。。。
经刚才那一手,赵显不敢与正觉女冠过多争辩,赶忙后退一步开口道,“那要在观中留多久呀?”
“三日。”正觉女冠道。
檀生的眉眼瞬间垮了下去。
才三日啊!
连观中的小吃都尝不完!
酥炸豆腐圆子、油煎二面黄、炖三鲜、杂菌汤。。。
她都想了几个月了!
既然只有三天,那一定要好生安排一下。。。
檀生陷入了深思,落在赵显的眼里,这神色颇有些高深莫测。
赵显不敢回绝,拱手抱拳,“承蒙女冠厚爱,那家侄就托付给女冠了。”
一语言罢,赵显撩开帘子,正欲抬腿出门,却又似是想起什么来,转过身支支吾吾道,“此事…还望女冠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
正觉女冠大气颔首,“这是自然。”
赵显轻叹一口气,终究大步流星绝尘而去。
山下由京兆尹押送的那周笃蓬头垢面,手戴镣铐,脚穿脚链,神情极是深沉。
赵显高声吩咐道,“给周老先生的手脚松上一松!别叫老人家吃了苦!”
这到底是天下清流之首啊!
只要皇帝的谕旨一日不下,就一日不能把他当做阶下囚来对待!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若是做恨了,就算他赵显经此一案声名大噪,周笃教诲过的门生士子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
赵显回望迅速隐匿在云雾中,半山腰上的小观一眼。
更何况,今日之时声名大噪的或许不是他,而是小檀生啊。
赵显心中竟不知是喜是忧。
“请周老先生上马开路吧。”赵显大声道。
赵显一走,临近傍晚,去却几位留宿的夫人,其他前往东岳观祈福上香的民众渐渐散去,小观之中恢复了往日的静谧与清闲。
青书奉命带檀生四处走动。
她对这位从石头缝里突然蹦出来的小师妹有些许好奇,故而对话中心渐渐从景观简介变成了道术研讨,再变成了私人八卦…
“师妹以前从没拜过师吗?师妹道术这么了得,必定师从大道吧?”
“有啊,小时候师从一位云游道长,而后道长得道归西,留下临终遗言说我将师从一位道法高深的女冠。”檀生现在脸皮厚得撒谎连红都不会象征性红一下了。
青书喟叹道,“那可真是…”想了想再问道,“俗话说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梆,在旁人眼里,咱们其实和下九流没什么区别,你们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怎么能叫你学这个?”
除了正觉女冠,这观里…哪一个是真有本事的啊?
都有骗银子的本事!
檀生笑起来,“那青书师姐觉得敬一道人是几流?”
青书赶忙道,“这可不敢说!敬一道人被尊崇为国师呢!”
“那不就得了。”檀生远观青山如黛,“只要有人愿意捧,越多的人捧,这流数就越不重要,捧着捧着就进了上九流,谁又敢说你是非呢?”
青书敬畏地看着檀生,虽然听不懂,可莫名地觉得好有道理。
“那…师妹真的会道学吗?”青书试探性发问。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走,不一会儿走到了一间密闭的院落,院落中有女人尖利的哭声。
檀生站住了步子,笑道,“我有没有道学不要紧,要紧的是,我能让这女人不哭了。”
青书满脸不信。
檀生便笑起来往前走,边走边轻声道,“若是我做到了,我要青书师姐枕头下藏着的张猎户洗澡用的汗巾!”
青书愣在原地。
一脸发懵。
不知所措。
忧虑地想,这小姑娘要张猎户的汗巾做什么!?她是不是也看上张猎户了!!?
檀生一回头便见青书的神容,便知其在忧愁什么。不觉哭笑不得。
我的青书姑娘诶,您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她怎么知道张猎户的汗巾在枕头下面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汤包()
第一百二十五章
檀生笑着进入厢房中。
厢房中幔帐里躺着一位声嘶力竭的妇人,赫然便是今日惨被揭开家中秘闻的周笃夫人赵氏,周妪侍奉其右,一见檀生入内便挺胸护主,悲愤哭道,“小娘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何必穷追不舍啊!”
她又不是狗,还穷追不舍…
跟这样愚忠的人,檀生无话可说,越过这周妪径直端了杌凳坐在赵夫人身侧,俯身凑耳轻言一句。
檀生说完一抬头,赵夫人闭了嘴不再哭喊。
檀生转身走向目瞪口呆的青书,伸出手掌心来。
青书木愣愣地问,“怎么了?”
“汗巾子啊!”
你说!你要张猎户的洗澡巾到底要干嘛!是不是想勾引他!
青书无比悲愤地想。
檀生哈哈大笑起来。
心情瞬时无比畅快。
还是东岳观的风水好,旺她!
在这儿连说话都能大两个声调!
檀生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大摇大摆走在了前面,青书反应过来了凑近了连声追问道,“你究竟说了什么呀?”
檀生摇头晃脑,“天机不可泄露也!”
“我把张猎户的衣褂子也给你!”
原来青书师姐,你对张猎户的爱,就这么脆弱啊…
檀生笑起来,“我要张猎户的衣褂子做什么?”
“和他的汗巾配套收藏。”青书闷声道。
檀生抹了把额上的汗,“师姐您还是自个儿收好吧,要是让女冠看见了,女冠能扒掉师姐你一层皮…”
救命,她只是想逗逗青书。
她对张猎户的汗巾完全不感兴趣。
她只对张猎户的身材,还算有兴致。
随后两日,檀生欢快地投入了道观生活中,整日逗猫惹狗,沾花惹草,很是潇洒,常常借算命看相之名把守门的小道姑逗弄得面红耳赤,一看小姑子脸红了檀生就舒坦了;再不是就是守着斋房两位老道姑油炸二面黄吃,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哄得那两个姑子如沐春风,自然炸出锅的二面黄亦是春风得意,十分酥脆…
檀生就像一只解了绑的蝴蝶儿,欢畅地投身于花丛之中。
“随她去吧。”正觉女冠立于高台,见檀生混得如鱼得水,不由眼带宠溺,“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如今好歹能在东岳观避一避,又何必拿世俗规矩拘束她?”
正和女冠不解,“这姑娘,与咱们东岳观素日无来往,怎么就得了师姐你的喜欢?”
正觉女冠抬了抬眼皮,三个字回道,“你不懂。”
你不懂,梦里有多痛。
你也不懂,她和这孩子缘分有多深。
你更不懂,这孩子愿意为她死。
正觉女冠忆及赵显,这白脸男人着实让她恶心,平白长了一张哄骗小姑娘的脸皮,却生了一颗猪狗不如的黑心,一副优柔寡断的腔调只会让檀生的处境更加为难。
还有梦中的那个袁修。。。
正觉女冠眼神一黯。
那个男人才是该死!
“若是赵姑娘藏有祸心…”正和女冠犹豫再三终于开口,“会不会对东岳观不利?如今京中局势如此复杂,难免有人觊觎东岳观诸多家财。。。”
“她不会。”正觉女冠断然道,“她将这里当成家。”
又有谁会亲手毁掉自己的家园呢?
“如果出事,由贫道一力承担。”正觉女冠眼看太阳西落,明月东升,再观星宿间乌云盖顶,启明星剑出东方,直指长河。
正觉女冠蹙眉低声道,“天象变了。”
正和女冠没有听清。
正觉女冠没有再言了。
欢快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
第二日傍晚,檀生用过晚膳后,老神在在地坐在窗台青石板上剔牙看月亮,没一会儿听草笼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檀生剔牙的动作缓了缓,默默把裙摆放了下来,遮住了白生生的腿。
又过了一会儿,那响动声越渐清晰,檀生没转头,轻声道,“出来吧。”
不一会儿,一只颀长的黑影渐渐投射在了地面上,又随着余光的移动越拉越长。
许仪之没有半分夜闯香闺被撞破的尴尬,无比自然地撩袍席地而坐,与檀生肩并肩,从怀中掏了个被荷叶包裹得极好的圆乎乎的物件儿出来。
“喏。”
许仪之递给檀生。
檀生没接,笑问,“这是什么呀?”
“淮安府的名小吃,笋干汤包。”
“好吃吗?”
“好吃,笋干晒干,灌菌汤,包薄皮儿,放在竹屉笼里小火慢煨一个时辰。”
许仪之一边说,一边将荷叶小心翼翼地打开来,里面的汤包比掌心还大,薄皮儿里藏着鲜美的汁水,借着月光可见汤汁中小心流动的笋干与杂菌。
闻起来就很香。
檀生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把目光收回来,看向许仪之。
多久没见他了来着?
得有一个月了。
自从下了船,赵家租马车向定京赶路,许家行水路向淮安府挺进,一个着急接任,一个要去看娘家。
实打实的一个月没见了。
如今一见,这许纨绔怎么又长了一头。
就算是同样坐着,也比她高出大半个脑袋。
真是不公平。
她不仅没少吃饭,还每顿饭都争取把自己涨得半死啊。
少年郎在月光下眉目浅淡,手里捧着那只薄皮儿笋干大汤包,眼神无甚波澜,叫人看不出情绪。
许纨绔语声平和,“…我想着你明天就要离开淮安了,翁笺说你若是没吃到这闻名的笋干汤包或许要发脾气,就让我来送一送。”
这么远的路,还有一半是山路。
这薄皮儿竟然都没被颠簸烂。
檀生觉得自己好像对许仪之的功夫有所误解啊。
这分明是一个内力极强的人才能做到的。
檀生笑起来,“谢谢阿笺,也谢谢你,还记挂着我。”
许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