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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还拿不准,至少也能有个寄托。
檀生不知该说什么为好,她突然兴奋起来,又是斟茶又是端碗碟,明明欢喜却无端克制。
他家阿俏眉飞色舞的目光让人心疼。
许仪之鬼使神差地拿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鬓发,揉完之后便如触电一般闪了回来,“我我一定帮你找到人。”
君子一诺,千金。
许仪之不是君子,所以他的承诺还要贵一点。
起码万金。
他一定会帮他家姑娘把人找回来的。
一定。
檀生鬓发间有陌生的触感,叫她突然愣在原处。
直至马车避开那一众书生,驶进赵宅之内,檀生才愣愣地下了马车,再愣愣地看着那马车从赵宅离开。
谷穗赶忙来扶,“姑娘,你怎么傻了…”
你才傻了,你全家都傻了!
檀生掩饰般地低头抿了抿鬓发,“…被蚊子叮了一口…”
只是没叮在皮肉上。
叮在了心上。
谷穗嫌弃脸,“这死蚊子命还长咧!秋天都到了还不死!”
马车从书生堆里趾高气昂地驶过,死蚊子许仪之坐在马车里,埋着头,漫不经心地拿手就着一不小心泼洒在木桌案上的茶水渍画画写写。
“爷…”许千听了一路,谁家的爷谁知道,反正他在暗影出生入死十来年就他妈没听过他家爷以如此缱绻情长的语气,听得他都要吐了,“您何不直接去赵家提亲呢?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马车都要赶两趟。”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徐图之。”
“那您也不怕赵姑娘给跑了!赵姑娘样貌在定京城里能不惹来豺狼虎豹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急不得缓不得,松不得紧不得,方行军。”
那桌案上的茶渍快干了。
水渍风干,隐约间藏了一个字。
檀。
赵檀生的檀。
许仪之眸色一深,向后一靠,胸有成竹。
第一百四十章 残暴一枝花(上)()
许仪之那一鞭子,抽花了白面书生的脸,也抽颓了那一众读书人的势气。
赵宅门前可算清净了一两天。
第二日,京中传来国子监伴读学士陈盛回家途中被匪类劫财重伤,不治而亡的消息。这个消息倒未曾引起波澜,一个小小的国子监文官一无权,二无势,三无家族,死了就死了,报到刑部去,刑部如今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又哪里管得到一个伴读学士的死活。
到第三天,赵家门口情势回炉,甚至有愈演愈烈之趋。
傍晚时分,赵显出了门子后驾马车回府,马夫被门前风平浪静的假象所迷惑,一不留神选择从大门回府。镇国公府的马车,书生不敢惹。
赵家的马车,书生一看,顿时群情激奋。
如一滴水,掉进了油里。
之前的平静都好似韬光养晦。
书生们一把簇拥而上,誓要把马车掀翻在地,口中叫嚣着,“还命来!”、“官不官矣,国不国矣”、“苍天有眼无珠!”
赵显紧紧抓住车辕,车夫见势不妙,盘算了一把,这车中既不是他们家大姑娘,也不是他们家官妈妈,故而当机立断顺势而为——缩到了车底。。。
马车越渐向一边倾斜,赵显慌乱之中从挑开车帐从车厢赶忙佝头出来!
眼见有人从马车里出来,书生们当下欢呼起来,“出来了出来了!”、“就是刑部直隶侍郎赵显!”、“上啊!”
书生将赵显压倒在地,把赵显的脸摁在地面上,人荒马乱中也不知是谁的两只手胡乱拍打在赵显的脸上!
赵显何时受过这般折辱,当即怒号,“放开!放开!本官乃朝廷命官!尔等刁民…”
赵显的话尚未说完,摁住他的那读书人手一用力,将赵显的鼻梁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一时间,两管殷红的血液就从赵显的鼻子里淌出!
赵显只觉眼冒金星,脑中一片金光!
大门“嘎吱”一声开了,冲出一列拿着木棒的小厮,读书人顿时作鸟兽状散开!
赵显被一左一右搀扶着,逃也似的进了赵宅内院,赵老夫人一见幼子如此形容,赶紧迎了上去,一边拿斯帕子给儿子擦鼻血和脏污,一边哭嚎道,“那些挨千刀的哟!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还不快去叫大夫!”
六安忙快步往外走。
“等等!”赵显一只眼睛睁开一只眼闭上,有气无力道,“别去…这事儿不好传出去…”
刑部侍郎在自家门口被一群读书人给揍了。。。
这事儿传出去就是给人乐的!
檀生袖手冷眼旁观。
是够乐的。
赵显瘫在赵管事身上,白净的脸上满是血污。
赵老夫人一声痛哭,“赵管事!去!去报官!殴打朝廷命官!这世上还有没有道理了!他周笃犯了命案关在监牢里,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周笃惹的仇家太多,被人给杀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往日只是围门,今天变成打人!之后呢!是不是要放火烧房子了!?”
赵老夫人难得失态。
檀生埋首挑挑眉。
李氏听闻此事,火急火燎赶了过来,一见赵显狼狈不堪,再看檀生稳坐泰山,不觉厉声道,“三间铺子!一千两白银!你倒是狮子大开口,什么都要到了!现如今呢!?事态可曾有半分好转?把银子吐出来!”
李氏尖利之言,让赵老夫人的目光聚焦到了檀生身上。
赵老夫人搀扶住幼子,嘴角一嗫嚅,想说些什么,可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拿不定赵檀生这本经。
害怕赵檀生当真有法子,若她出言附和了李氏,岂不是惹恼了这妖货!?
可她也觉忿忿不平!
没有道理收了银子不办事的!
“如今情势越来越烈,若是阿俏回天有力,倒不妨一试!”赵老夫人憋了一憋,却到底将矛头对准了檀生。
李氏尖声冷笑,“事涉朝堂,我本就不信这小货能有什么本事!”
“官妈妈,让厨房烧一大锅滚烫的开水。”
檀生的声音紧紧跟在李氏的冷笑声后,她眼看赵显被人轻放在软榻上,这堂中蹦跶的全都是女人,赵显虚弱地巴在软榻前阖眸养神,不觉心头泛起一阵恶心。
女人堆里长大的男人,脂粉气当真很重。
不是油头粉面的那样的脂粉气,而是软弱。
骨子里就像个没骨气的小姑娘一样的,软弱。
檀生缓缓站起身来,不看李氏,眼神看向赵老夫人,轻声问,“我只需要为叔父解围对吧?”
赵檀生有法子!
赵老夫人连忙点头。
“会给别人招惹来什么祸端,不在我的考量范畴内,对吧?”
别人是死是活,关他赵家什么事!
赵老夫人再连连点头。
“只要这一群读书人从赵宅门口离开,并且叔父完完全全从周笃一事中清白抽身,对吧?”
是是是!
对对对!
赵老夫人头如捣蒜!
“可还有其他的要求呢?”
檀生再问。
赵老夫人沉吟半晌,摇摇头,自觉面面俱到,没有任何需要补充的了。
苦主了解了。
檀生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拍拍手,带上官妈妈气势汹汹地向二门走去,赵老夫人思量片刻,埋头跟在檀生的身后。
五指宽的酸枝木大门外,喧嚣声不绝于耳!
檀生站在门后静静听了片刻,不觉感叹:读书人就是不一样!骂人都讲究对仗!
再待片刻,官妈妈与谷穗一人抓住大铁锅的一只耳朵,铁锅中沸水还在翻腾,蒸腾出氤氲的热气与雾气!
檀生面无表情地一挥手。
大门再次打开!
读书人们眼见赵宅的大门缓缓打开了,正欲举双手欢呼,却有眼尖的人透过雾气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一只大铁锅后面。
“又是那姑娘!”那人语声惊恐,高声唤道。
众人惊惧!
还来不及躲!
滚烫的开水便扑面而来!
“滋滋滋滋滋!”
热水扑在地上,滋呀乱叫!热气蒸腾起来!
有的书生闪躲不及被开水溅到了皮肉,当下鬼哭狼嚎起来!叫闹声此起彼伏,赵宅门外登时如一片修罗之地,读书人们左右乱窜,生怕踩在了淌在地面上的热水!
檀生面无表情地从热气中稳步踏出。
很好。
她想泼半夜三更念离骚的这群穷书生很久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残暴一枝花(中)()
赵宅外一片喧嚣。
热蒸汽腾腾而上,书生们鬼哭狼嚎。
打前锋胆大的矮个书生一冲而上,越过淌在地上的热水,直冲冲地快步跨到檀生面前,义愤填膺道,“妇孺小儿,端的是心狠手辣!这一大锅热水若当真浇在人的脸上身上,会引起何等巨大的后果!在场的读书人都不是白身,都是身负功名的!你这毒妇的举动可曾知道会毁了多少读书人!”
“我叔父赵显二甲传胪出身!受恩于圣上,官授南昌府提刑按察使侍中,而后升至佥事,三年考评均为甲等,现调升为刑部直隶侍郎,官居四品!”檀生昂首高声道,“你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我叔父不仅身负功名,还为官身!你们这群蛇虫鼠蚁却掀翻马车,将堂堂朝廷命官摁押在地任意折辱,又是如何歹毒的居心!读书人千千万,皆以你们为耻!”
矮个书生亦高声啐道,“我等读圣贤,明荣辱!朝廷命官又怎么了!前朝孝宗皇帝亲小人远贤臣,昏聩无道时天下人皆不敢与之一别锋芒,唯有三百学生静坐广安堂,方引来志士高拔亮剑!”
说得这样冠冕堂皇!
不愧为仗义多为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檀生冷笑道,“所以,你们当我赵家是广安堂,当我叔父赵显是孝宗皇帝?”
此话是天大的忤逆!
无人敢接!
那矮个书生当即忙道,“无知妇孺,休得胡言乱语!我…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檀生踏过门槛,丝毫不惧,站到了大门台阶上,朗声道。
“你们究竟为了集聚赵宅大门?”
“为名!?当然有!周笃乃三朝名儒,受人尊崇,为他出头,是天下读书人的愿望!”
“为利!?当然也有!周笃桃李遍天下,泰半门生领官职吃皇粮,很是显赫!你们不过是一群一心入仕的穷书生,受人怂恿,自然疲于奔命!”
檀生这番话,直白得像一根针,戳破了罩在这群读书人脸上礼仪仁信的面纱。
遮羞布被扯掉了,书生们顿时群情激奋。
“我们是为了仗义!”
“周笃老先生是我辈楷模!”
“我们为正义而战又有何错!?”
“赵显为官不公!”
众人高声的叫嚣声,让檀生私以为她面对不是几十位饱读诗书的读书人,而是五百只鸭子…
檀生耳朵尖,一把抓住其中一位读书人的话,高声道,“我敢问,我叔父如何为官不公了!?”
众书生愣了一愣后,从里面响起一个嗓音。
“他将周笃老先生抓捕下狱!”
“周笃先生事涉谋害亲女,依据大昭律法,应当下狱候审!”檀生斩钉截铁道,“叔父在其位谋其政,只是秉公办事,何来不公!?”
“可周笃老先生惨死狱中!”那嗓音继续高喊,引来无数读书人赞同点头,“周笃老先生竖着进大狱,却横着出来!好好一个人被你折腾没了!我们都是读书的,为周笃老先生声援一二句岂有名利之争!你这小娘子莫要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是!周先生是狱中惨死是事实!若无严刑逼供,又如何叫一个人好好的人没了命!”
“赵显其人乃刑部直隶侍郎,专司周先生一案,却让周笃先生惨死狱中,实在罪不可赦!按照大昭律,可依据渎职处置!”
“我们堵在这门口,无非就是要赵显给天下悠悠众口一个交待罢了!”
书生被这么一鼓动,闹得越发厉害,众人的高喊声险些掀翻赵家的屋顶!
他们只是到底忌惮檀生一开始泼出的那一锅热水,不敢轻易上前活动!否则赵家宅门大开,依照这群书生的秉性,恐怕早已趁乱入了赵宅门将赵显拖出示众了!
檀生面色不改,扯高了声音,“静一静!请大家伙静一静!”
无人听从。
檀生眸色一抬,官妈妈从袖中取出两只大棒槌重重敲在门上,发出“嗡嗡”的震天响!
书生被惊了一大跳。
檀生趁此时机,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当一个人一心向死,旁人如何履职,便也是拦不住的!”
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