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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不是春天-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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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月把脸一板:“怎么可以,礼崩乐坏,如何可以!”

    眼看最后一声炮即将响起,刀斧手已拔出闸刀,周何氏叩头道:“我将把众仆妇的卖身契送与姑娘,求姑娘手下留情。老妇人头发长,见势短,求姑娘……”

    最后一声炮响起,刀斧手砍了下去,鲜血溅起一丈高。周何氏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周堡主眼睛充血的瞪着清月,牙齿咬得咯咯响。

    弄醒了周何氏,清月吩咐:“带周岳乐。”周家两口子一脸迷茫。

    当周岳乐进来时,周何氏失声痛哭,周家堡堡主也泪流满面。清月砍掉的只是一个死囚,不过是让他换上了周岳乐的衣服。

    三人齐刷刷跪在清月面前,谢清月不杀之恩。清月摇头道:“我只是让你们感受一下失亲之痛。再卑贱之人,也有至亲至爱,人死不能复生,所以,周老堡主、夫人,也请你们善待他人。”

    一番话,说得二人都是惭愧。

    处理完这害死人的封建礼教,清月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有西北大营来报:西北大营受重创,哲都带领二十万人马,击败了西北大营,西北大营损失了十万精兵。

    这边我们消灭了阿拉布坦十万精兵,那边阿拉布坦消灭了西北大营十万精兵,一胜一负,不输不赢。清月跌坐在椅子里,如果康熙较起真来,她的风险有点大。心头不禁狂怒,西北大营的主将——赫果里简直是个饭桶,占着这么好的地形,有着最强的军队,还有她事先送去的情报,居然输得这样惨……

第四十三章 决战(下)() 
新月挂在当空,荒漠高高低低,远处时不时传来一声声狼嚎声,马掌落在沙地上,留下一瞬的印记,随后便被风吹散。周岳乐一刻也不敢松懈,死死盯住手中的地图,生怕认错了路。沙漠中行走,没有任何可参照的地标,而且沙漠会随风迁移,唯一能帮他们辩别方向的,只有天上的星辰和古河道,若失陷于此,绝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清月在马背上吞下药,胸口的隐疼似乎好了些,可胳膊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了。沙漠,是野狼都不敢踏入的境地,想到这,清月慢慢放下心来,他们绝不会遭到野狼的袭击。领头的周岳乐时而低头,时而抬头,万分小心。本来周家堡的那俩位,打死也不放周岳乐,她也准备另想办法,可周岳乐还是翻墙出来帮她。铁流也嚷嚷着来帮她,她摇头,铁流此次伤的也蛮重的,区区几天时间,不足以让他恢复到能随她穿越沙漠。此时,已月上中天,不知周家堡那两位是否已发现他们的宝贝孙子已出逃,是否已杀到将军府,找自己要人;是否望向西关,声泪俱下的诅咒自己……

    得到西北大营惨败的消息,清月马上询问报信的人,那人哭的稀里哗啦,说先锋官带一千人护送他们小队三十人冲出重围,砍杀到最后,就他一人逃了出来,其他人全都阵亡了。那人一跪在地上就给他们磕头,求陕甘这边发兵快去解围,六万大军全在粮库死守,只盼陕甘军队来解救。

    但王毅手下的几个副将都力劝她,目前救西北大营是来不及了,应该马上调动川军入陕甘,守住陕甘是当务之急。一开始,清月不是没考虑过他们的建议,从情势上来看,自己若调动陕甘守军去解围,阿拉布坦就可能偷袭空城,夺取陕甘总督府,占领粮道,掐住西北大营命脉;又或者在中途截杀援军,在天时地利都不占的情况下,用五万人马,去与二十万精锐人马拼命——况且赫果里自己战败,由他一人自行承担,若陕甘门户失手,才跟这几位副将有关,不为别人的错误买单,不失一种明哲保身的方法,命令一群有这样想法的军士与阿拉布坦死拼,绝非明智之举,她也不可能笨到这种田地。“丟車保帅”,似乎是最好的举措。然而,放弃西北大营的想法虽然合理,可现实却不那么丰满!阿拉布坦暗袭不成,已转为明抢,他正面重创西北大营,一旦西北大营没顶住,全军覆没,大营的粮食都归了阿拉布坦,那么,擅长骑行的蒙古士兵,带着干粮,不出一天一夜,就能杀到城下,那时,他们或许等不到远在四川的援军,所有人都会死在狼刀下。考虑到这层,她才不得不冒这个险,去稳住西北大营阵脚。还有,童凌不在,王毅阵亡,铁流重伤,她身边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只能由她亲自去趟西北大营。

    清月反复斟酌后,决定让府尹暂代理将军府一职,安排他城门紧锁,深挖坑广积粮,又拨了两千军士到周家堡,守卫周家堡,与城池互为犄角。随后见了陕甘总督,她此次入西北大营,不会调陕甘府一兵一卒,但要求陕甘总督立下军令状,若西北大营失利,陕甘府必需依托城池,坚守一个月,以待援兵。

    贾大夫主动提出他入西北大营,清月留在陕甘坐阵指挥,清月否决了他的提议,她需要贾大夫入川,调动援军,以备她失手。丢了西北大营康熙还可有能饶了她,丢了陕甘,她绝对得翘辫子。

    部署完毕后,她调出了所有地图,准备找一条最近的小路,插进西北大营的粮仓,可查遍所有的地图,除了那条粮道,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通路。她不想放弃,又找来商贾、脚夫进行寻问,商贾、脚夫都道,那里除了粮道,四周都是**谷、沙漠、石滩,一旦进入,就再也出不来了,所以,就连蒙古大军也只敢走粮道,不敢随意行军。听完,她眉头紧锁,或许她真的应该放弃自己的想法,布置好陕甘府军队,以死待敌。

    “将军姑娘,我也许能帮你。”周岳乐走进来说。

    清月从城防图上抬起头,周岳乐气色并不是十分好,胡子拉碴的,身上还带着一股酒气。清月不能肯定,他是在说醉话,还是在说真话:“周少堡主,不用叫我将军,我也不是将军,你叫我清月就好。当时,我只是想救人,所以狐假虎威了一把,让你笑话了。”

    “我并不赞成爷爷和奶奶的做法,可作为孙儿,我……”周岳乐苦笑道。

    清月懂他的意思,在封建礼教中,孙儿是不可违背长辈的意愿的:“可少堡主,你应该知道,不能愚孝,孔子还有句话是: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能因他们位置所在,而改变是非曲直,让无辜人枉死,对吗?”

    周岳乐怅然所失的闭上眼,静静呆了一分钟,才睁开眼,对清月一鞠躬,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周某,枉为男子汉大丈夫。”

    天阴沉沉的,只有自鸣钟机械走动的声音,清月看了看时钟,到了她准备出行的时间。于是对周岳乐说:“少堡主,你先休息。等酒醒了,我们再谈,你如何帮我之事。”

    周岳乐摇头,从袖口掏出一方小绢来,双手捧上:“这是去西北大营的小路,这份图是云惜的爹临终前给我的,他原来是我家马队的马夫长,常年游走与蒙古和大毛子地界,我和云惜的事,被我爷爷、奶奶所不容,他给了我这份图,为的就是让我躲过爷爷、奶奶带云惜远走高飞。我终是负了他们父女俩。若我早下决心,带云惜离开……”周岳乐说到这哽咽了。

    离人愁,棒打鸳鸯苦命多。

    清月接过图,上面曲曲折折的,除了西北大营的路线,还有直通陕甘总督府各县、乡的的路线,更远甚至到了贝加尔湖,途中的地形、隘口、关卡标得一清二楚。清月心里一惊,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私奔地图,这和她桌子上放的军事地图,别无一二。她发现这方绢的边缘只有两边上了边,剩下两边全是毛边,单凭这点,她可以断定,这是一份被人分为几份的军事地图。她对周岳乐笑道:“图,我收了,谢谢你。你早点回去休息。”周岳乐却跪倒在地:“清月姑娘,周某有个不情之请。”清月边把图收进手袖中,边问:“什么不情之请?”周岳乐说:“请让我带路,我和云惜都曾和庄老爹——也就是云惜的父亲,多次出关。这次,要走沙漠,姑娘一定会用到我的。”

    噹噹噹,时钟响起,刚好到了下午三点。琉璃座寿禧纹铜钟里蹦出个打更的小人,击打了手中的小更三下,一只猴子骑着一匹马,滴溜溜跑了出来,绕着打更的小人跑了三圈,屋子里才恢复了安静。或许是间谍当久了,她太敏感了,若不信周岳乐,那他的这份图就毫无价值,甚至是一个陷阱,要信就全信,不信就全不信……清月开始卷桌上的城防图,边卷边回答道:“少堡主,等我安排好后,再通知你,好吗?”周岳乐点头答应。

    他走后,清月翻出将军府所存地图一一比对,发现这份图的可信度极高。又吩咐人找来府尹,把以前的城防布置推翻,重新布置了一番,她一直笃行这一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有事情安排完毕,她才派人去找周岳乐,准备今夜酉时出发。

    吃过晚饭,请周岳乐的人回来了,跪在地上一脸愧色。清月询问,那人禀报,周家堡堡主夫妇知道周岳乐要随清月闯西北大营,一万个不同意,周何氏寻死腻活地阻拦周岳乐出门。周岳乐无奈,只好放弃随清月出行。所以,周岳乐修书一封给清月,请清月见谅。清月接过书信,让手下人退下,随后展开了信:

    少年轻狂仗剑行,

    时不待人空欢喜。

    即已无缘了宏图,

    行到船头自然直。

    清月暗笑,看来周岳乐已经从愚孝中醒过神来,周家堡堡主要头疼了。因为这是四句藏头诗:少时即行。

    可等到酉时三刻,周岳乐还没到,清月想,他一定是逃跑时被那两人发现了,有些事,没有缘分就是没缘分。她不能再等了,随即吩咐启程。陕甘府的绝大部分暗线都随她一起入西北大营,虽然以前,这些人也在刀尖上跳舞,可面对这样一场硬仗,他们都显得有些紧张,表情多有些僵硬。望着这群悄无声息的人,她也无法,兵行险着,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出了城池,顺粮道行了四里地,到了地图上显示的岔口。

    岔口前,一人一骑,黑衣短刀,背后是寥寂的石滩孤月。风吹过荒野,发出嘶嘶的低吼,马蹄踩着砂砾,咯咯直响。

    “周岳乐,你来了?”

    “是,清月姑娘。”

    清月从袖口掏出地图,顺风丢给周岳乐,周岳乐轻松的在风中抓住地图,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胤禛只恨自己为什么不等局势已定,再离开清月。等他接到赫果里战败的消息时,他已走到了河南地界,要再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他奔向空旷的麦地,对着天上一弯新月大喊:清——月——

    马一陷,清月一个趔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她顺着沙脊滚落到沙坑里。众人忙下马来救她。她摇手示意,不碍事。在手下的搀扶下,重新又爬到了沙脊上,她的坐骑惊叫着想把前腿拔出来,却徒劳无益。

    周岳乐从马鞍上取下马棍,系好绳子,一头把绳子栓在自己马身上,另一头把马棍放入马嘴里,准备好后,一吆喝自己的马,清月的马借力才从陷沙中腾了出来。马腾出来后,不住的踢踏四蹄,周岳乐拍着不安的马说:“以后还敢自作主张吗?不要随便超近道。”说完,瞟了瞟清月。

    好吧,清月咬了下唇。刚才一时走神,才任由坐骑超了近道。她似乎听到了胤禛在叫她,吓得她一时四处左顾右盼,生怕那主,突然冒出说:清月,我也要去!可四下张望,全是黑漆漆的沙漠,以及无处不在的风声……或许她太紧张了吧?

    一缕晨光从天边升起,早晨的太阳总是这么和美,你能仰望它,不必担心的它的刺眼。

    走了一夜,清月打算让大家休息一下,可周岳乐说,最好再走一程,趁着天气不热,等太阳再升高,谁也熬不过中午的太阳,到时再休息,既不耽误行程,又躲过太阳。清月同意了,看来周岳乐离开了周家堡,还是蛮有脑子的。

    太阳逐渐升高,地表温度也随之升高,找了一个背阴的沙坑,所有人都睡倒在里面。他们的坐骑则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水囊。一阵阵风起,把黄沙直直搅上天,风托着沙,向天边一动,恍惚间到天边后,消失在远处的沙山上。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风儿吹过天山去,沙儿跟过天山去……”清月碎碎念着。

    “喝水。”周岳乐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清月接过水,喝了两口,就停了,或许他们还要走很远,得省着点。

    “清月姑娘,您再喝点。”周岳乐把水再次递给她。清月摇头:“不知前途如何,还是省一点。”周岳乐道:“不会太远了,今傍晚我们便能出了沙漠,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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