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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过后,如愿来到未央宫道谢,晴柔见如愿前来,赶忙迎上前来,“三皇嫂快请进。”如愿拉着晴柔的手,“那日一定是你请张贵妃出面相帮的。”二人正说着,张清瑶已走了过来,如愿赶忙施礼,“张贵妃万福。那日幸得张贵妃相帮,才解了如愿与哥哥的围。”“那日,本宫正在抄佛经,晴柔匆匆跑过来说首辅与你受人陷害。本宫便遣驸马去探查刘德与采薇的底细,果然探出了端倪。”晴柔笑了笑,“若不是三皇嫂,晴柔哪里能与驸马都尉结为连理。三皇嫂受陷,晴柔哪有不帮的道理?”清瑶说道:“就算如愿没有撮合成晴柔与穆肃的婚事,那天的事本宫也会相帮的,因为杨首辅是陛下的肱股之臣,他能帮助陛下实现永乐盛世的宏愿。”如愿说道:“张贵妃虽然在未央宫礼佛,却心怀父皇的大业,着实令人敬佩。”张清瑶叹了口气,“谁愿在此礼佛?谁不想常伴你父皇身侧,为他的大业尽心?”晴柔见母妃伤怀,赶忙相劝,“母妃也曾与父皇那般恩爱过。”清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只是时日太短。自从玉竹进了燕王府,本宫便再也留不住陛下的心了,所以父亲在临终前,才求陛下好好待本宫。父亲知道,一定有昏死的兵士逃回去,将他的话告诉陛下。父亲临终前都担忧我不受夫君宠爱,我为父亲吃斋礼佛半生,难道不应该?只是在陛下心里,本宫并不重要,若没有父亲临终的嘱托,本宫哪能当上这贵妃?”如愿见张贵妃脸上的神情那般哀伤,赶忙劝道:“其实父皇很是敬重娘娘。”清瑶听了此话却哽咽了,“本宫不想让他敬重,本宫要夫君敬重做什么?本宫与世上的女子一样,想要夫君的宠爱。”
如愿见张贵妃这般伤怀,赶忙走上前去,拉起张贵妃的手,“娘娘可曾想过,这敬重背后便是宠爱。”清瑶紧皱的双眉舒展了半分,“此话怎讲?”如愿问道:“娘娘五行可是缺水?”清瑶露出惊讶的神态,“你怎知道?”如愿一笑,“‘亭亭明轩照,落落清瑶流。’五行缺水,才在名字中补水。”清瑶点点头,“本宫出生之时,阴阳生算得本宫命中缺水,父亲便为本宫取名清瑶。”如愿接着问道:“那碧环是娘娘嫁入燕王府后,父皇赐予娘娘的婢女?”“正是。当年的燕王殿下,也就是本宫的夫君,听闻本宫五行缺水,便将府上叫碧环的丫头赐给本宫了。”如愿又是一笑,“‘东海如碧环,西北卷登莱。’这‘碧环’又是‘水’,父皇用东海之水滋润娘娘,父皇对娘娘真是用心。父皇还有更用心的,晴柔可是生在初夏的。父皇为女儿取名字真是用心至极,取自诗中,诗中要有水,还要是初夏风光。那杨万里的《小池》最合适不过。‘树阴照水爱晴柔’,常乐公主这名字既是父皇对公主的疼爱,又是父皇对娘娘的款款深情。”如愿说完又指了指未央宫的小池,“父皇在未央宫设这小池,便是父皇对贵妃母女款款深情的铁证。”
清瑶欣慰地笑了,“你这丫头果然机灵,怪不得陛下与杨首辅都那般疼爱你。照这么说,陛下心中还有本宫?”“当然,不管多大的事情,只要娘娘一句话,父皇便听信,难道这不是夫妻间的信任与敬重?父皇是天下君父,天下女子都是父皇所有,后宫妃嫔都是父皇的女人,可能得父皇信任与敬重的能有几人?难道这信任与敬重背后不是父皇对娘娘的深深爱意?”见张清瑶紧皱的双眉全然舒展开来,如愿接着说道:“父皇最倚重的后妃,只有四位,那便是徐皇后、王贵妃、权贤妃,还有您张贵妃,坤宁宫的菊园、长乐宫的竹园、乾清宫的洞房,还有未央宫的小池,都是父皇对娘娘们的深情。可若问父皇心中最爱之人是谁,恐怕父皇也是答不上来的。在父皇心中,四位娘娘各占一席之地,各有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分量,谁也取代不了谁的。”清瑶听了这番话,甜甜地笑了,赶忙吩咐道:“碧环,把高燧也请到未央宫来,让他们在未央宫用膳。”晴柔说道:“三皇嫂,母妃二十年来都没这般高兴了。”
七十五、杨首辅刚正陷诏狱 赵王妃机智救表兄()
没有扳倒杨士奇,朱高煦与韦凤娘怎能善罢甘休?于是,朱高煦花重金串通朱棣身边的宦官们说杨士奇的坏话,不断有人对朱棣说:“杨首辅为太子一党,杨首辅一直想助太子早日登基,而他便成了新帝登基的第一功臣。”朱棣经不住身边人不断煽风点火,终于对杨士奇起了疑心。
这日杨士奇正在文华殿教习《大学衍义》,见高炽唉声叹气,便问道:“殿下何故叹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本宫这储君做的兄弟不睦,手足相残。更有忠臣为本宫锒铛入狱,本宫心中实在不忍。本宫这太子当得整日里担惊受怕,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还是不断遭人算计,这太子不做也罢。”杨士奇听闻赶忙劝慰:“殿下万万不可如此想,‘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苦其心志而有所成。若他日汉王登基为帝,东宫上下哪个还能活命?再者说汉王绝非治国之才,若殿下将储君之位拱手让与汉王,殿下将至天下万民苍生于何地?”
二人正说着,纪纲带着锦衣卫前来,“杨首辅,陛下有旨,劳烦杨首辅与我诏狱走一趟。”高炽大惊,赶忙站起身来,拦住锦衣卫,“先生无过,何故要去诏狱?”纪纲拱手说道:“太子殿下,臣也是奉命行事。”杨士奇赶忙拉过高炽的手,“太子殿下不要惊慌。殿下仁厚刚正,日后必成一代英主,请殿下答应臣,以后的日子里,不论如何艰难,都不可轻言放弃。殿下多保重,臣去了。”说完杨士奇凛然而行。
杨士奇入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万安宫,急坏了赵王妃柳如愿,柳如愿赶忙托赵王朱高燧前去打探。朱高燧打探完消息急忙跑回万安宫,“表哥不是去的刑部天牢,而是去的锦衣卫诏狱。”如愿大惊,“诏狱?进了诏狱,有几个还能活着出来?这可如何是好?你打探好了?确是诏狱?”“父皇派纪纲去的文华殿,错不了。”如愿一听纪纲的名字,突然想起了郑和第一次出海时朱棣践行的场景。那纪纲盯着王贵妃含情脉脉,定是心中爱慕贵妃无疑,如愿心想:“欲救表哥,恐怕要找王贵妃了。”想到此处,如愿快步冲出万安宫,朱高燧不明就里,边跟着跑边大喊道:“如愿你去哪?”
如愿径直跑到了长乐宫,不待宫人通报便跑到玉竹面前,卟嗵一声跪倒在地,“贵妃娘娘救我哥哥性命。”王玉竹听闻杨士奇入诏狱一事,正要去奉天殿替杨士奇求情,见如愿如此慌张之态,急忙扶起如愿,“如愿快请起。杨先生的事情本宫已知晓,杨先生刚正不阿,乃我大明忠臣良相,如今陛下遭奸人蛊惑,怒迁于杨先生,本宫绝不会坐视不理。你在此等候,本宫这便去奉天殿。”如愿赶忙拉住玉竹,“纵使贵妃娘娘求情,恐怕哥哥也难逃牢狱之苦,诏狱刑罚骇人听闻,哥哥万万不能受那般苦。其实欲救表哥,除贵妃娘娘相求于陛下之外,还需一人相助。”“何人?”“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玉竹思索着说道:“有纪纲相助,杨先生必定平安无事。只是你我皆为后宫女眷,要见纪纲,谈何容易?”正在这时,朱高燧跟到了长乐宫,玉竹与如愿都看了一眼朱高燧,心知有了去见纪纲的人,于是相视着点点头。
纪纲得知救杨士奇是王玉竹的意思,于是对朱高燧说道:“赵王殿下放心,纪纲定会相帮。陛下正在气头上,此时你我皆不能轻举妄动,待臣想个周全的法子。不过赵王殿下放心,杨首辅在诏狱绝不会受苦。纪纲保证,十日之内必救杨首辅出狱。”
虽然有了纪纲的保证,可杨士奇毕竟还在诏狱当中,如愿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如愿在万安宫踱来踱去,“那诏狱阴冷得很,每日吃的都是冷食,哥哥如何受得了?”高燧在旁劝道:“如愿,纪纲已经答应本王了,不会为难哥哥的,诏狱的那些苦,哥哥肯定不会受的。这两日本王都问清楚了,穆肃每日都给哥哥送去好酒好菜。再说,有贵妃娘娘与纪指挥相帮,十日之内,表哥必会重返文渊阁,别再着急了。”如愿停下脚步,“殿下可不可以带妾去诏狱探望哥哥?”“万万不可。父皇怒气未消。若此时你我去探望表哥,不只你我会落下私闯诏狱之罪。恐怕连表哥都会落下结交皇子皇妃的罪名。”如愿焦急得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哥哥此刻心中不知如何悲伤。我却不能近前劝慰。纪纲就不能快些将哥哥救出?偏偏要再等几日。”“纪纲说得在理。父皇怒气未消,趁这功夫,就让纪纲想个周全的法子。纪纲向本王保证,表哥在诏狱绝不会受苦。如愿你就放心好了。”“虽免受皮肉之苦,可他心中苦。他为大明鞠躬尽瘁,为朝廷殚精竭虑。如今遭奸人构陷,竟入了诏狱。‘信而见疑,忠而被谤’,心中如何不苦?”如愿转念一想,突然又问道:“殿下可不可以去打探一下哥哥在诏狱的哪一间?妾想到诏狱的后墙去。”“诏狱的墙那么高那么厚,即便知道是哪一间,你喊破了嗓子,表哥也听不见。诏狱里的人受刑之时,鬼哭狼嚎,外面都听不到一丝动静。”如愿推着高燧出了房门,“殿下尽管去打探,妾有办法让表哥听到。”高燧将信将疑地去打探了。
高燧领着如愿来到了诏狱的后墙。“就是这儿,隔着这堵墙,表哥便在墙的那面。只是你可别大声喊,不然宫中耳目必会告知父皇。”如愿走到墙根下,捡起一块石头,她左手扶着墙,将左耳贴在墙上,右手用石头在墙上扣了七下,坐在诏狱中的杨士奇听到七声石头扣墙的声音,纵然起身,将耳朵贴在了墙上,只听墙那边又是七声石头扣墙的声音,士奇笑了,附身在地上也寻来一块石头,对着墙也扣了两个七声。墙那边的如愿听到诏狱中传来的声音,也欣慰的笑了。如愿回头说道:“妾与哥哥说完话了,殿下,咱们回吧。”朱高燧一脸不解,“说完话了?你们说了什么?”“我言‘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哥哥说:‘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高燧一头雾水,跟着如愿边走边问“为什么扣墙几声便同哥哥说了话?”“当年哥哥丢了官印,回了德安,便住在妾家中。哥哥那时心中不得志,便教了如愿这首七律。那时妾年幼,哥哥便用石头在墙上扣出响声,为如愿打出节奏,如愿便跟着背了出来。殿下可明白了?”朱高燧脸上露出几分惊讶,“这样还能对话?”“当然。”
过了几日,纪纲将杨士奇悉心教导太子读书与治国的画交予朱棣,“臣奉命彻查杨首辅一事,杨首辅乃是遭人构陷。杨首辅入诏狱后,无半点怨言。”纪纲见朱棣有了迟疑之态,又将另一幅画交与朱棣,“奉天殿内的几个宦官着实大胆,他们说陛下年事已高,而他们向来与太子没什么交情,便诬陷太子殿下与杨首辅,企图以此讨好汉王,他们这是离间皇子,来为自己的前程做打算呢。”朱棣拍案而起,“马煜,把他们几个杖毙,他,他,还有他。”奉天殿的宦官们都吓得魂不附体。马煜叫了几个宦官将那几个被汉王收买的宦官都杖毙了。朱棣将画放在一边,吩咐纪纲:“士奇受了委屈,你带上赵王与赵王妃去诏狱接士奇回文渊阁。”
纪纲带着如愿与高燧来到了诏狱。纪纲边开狱门边说道:“杨首辅,陛下有旨,着杨首辅即刻回文渊阁复职。”狱门一开,如愿便扑向士奇怀中,“哥哥你受苦了。”士奇抚着如愿的背,“如愿果然长大了,都能护哥哥周全了。”士奇转身又对纪纲说道:“多谢纪指挥相救。”“杨首辅客气了。不过,杨首辅如何知晓是我纪纲面圣相救呢?”杨士奇一笑,“我若入狱,必是我的如愿心急如焚,急忙相求王贵妃。陛下盛怒之下,王贵妃虽可保我性命,却不能救我出狱,而我,在这诏狱中免不了皮肉之苦。只十日我便安然无恙重回文渊阁,朝野之中,除纪指挥,旁人无这种本事。”纪纲一笑,“杨首辅果然是现世诸葛,有杨首辅在,太子这储君之位无人能撼动。”“纪指挥过奖了。”如愿在一旁赶忙说道:“哥哥,咱们快走吧,再也别来这诏狱了。”于是几人出了诏狱。
高燧、如愿陪着杨士奇去文渊阁复职后,便又陪着士奇回了西杨府。西杨府中人人皆在啼哭。玉梅边哭边说道:“如愿不是说十日之内,士奇定会回来的?如今十日了,全然没有动静,定是如愿怕我着急,说那些来安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