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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抬起一只手臂,冲着吴汐的脸上直直的抓过来,十指尖尖,利如锋刃。吴汐的身体向后一倾,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犄角向前一挥,从女人的腹中划了过去。那女人发出一阵轻嘶,瞬间化为一缕白烟,飘散开去。
吴汐刚刚缓了口气,不想身后那些穿着旗装的影子越聚越多,她们歪歪扭扭的走了过来,将她围在中间。吴汐感到一股透彻的寒冷,那寒冷就像一条锋利的冰凌,从天灵盖直穿脚跟,把她死死地钉在地上。她一动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女人在自己面前越聚越多,她们染着丹蔻的指甲在她面前挥舞着,争先恐后的抓向她的脖颈。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莫小姐。”
这三个字一出口,聚集在她身边的魂魄突然像玻璃般炸裂开来,变成万千细小的碎块向周围弹开,渐渐消失在雾气中。
吴汐喘着气看向前方,那片蜿蜒盘旋的雾气中,一双暗红色的婚鞋慢慢的浮现了出来,鞋头尖尖,鞋面上绣着粉色的荷花。
五根指头从上方覆盖在吴汐的眼皮上,指尖上的冰凉让她的眼睛都痛了起来,她的脑子中突然涌现出一副奇怪的画面:两个宫女模样的女子站在一张圆桌旁边,其中一个人手里抱着一口水蓝色的钟表。
“这是什么?宁?难道她还当真了?”其中一个小声的窃笑。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真以为宁公子能看上她呢,人家可是官宦世家。”另一个宫女斜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冷哼了一声,拎起茶壶走到床前,眼都不眨一下就将里面的茶水浇了上去。
床上的人猛地坐了起来,她护住自己的头部,惊慌的看着上面,“喜儿,你这是做什么呢?”
“小姐,宁府派人捎话来了。”
“说什么了?”女人掀开被子走下床,她眼里满满的期待快要溢出来了。
“宁公子说,要小姐好好养病,等到春暖花开时,他自会请宁大人向皇上提亲。”
“提亲?”女人转过身,她羞得满脸通红,但是心里的惊喜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从眼角溢到眉梢。
关上门后,喜儿捂着嘴笑了半天才停下。
“你过分了啊,她要是真的信了这件事,变成了一个痴子,最后还不是得我们来伺候她吗。”
“让姑奶奶伺候她?呸,她就一个民间的耍杂耍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格格不成?”两人嬉笑着走远了。
屋内,莫知闲在桌边坐下,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水蓝色的钟表,嘴里轻轻的说道,“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她痴迷的看着它的光可鉴人的外壳,那上面,有一个刀刻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宁”字。
眼睛上的钝痛迫使吴沙回到了现实,尖尖的指头已经陷入她的眼皮,一点一点的向下用力,正准备将她的眼珠子连根拔起。几滴咸咸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进嘴里,顿时一股子血腥味儿就在唇舌中弥漫开来,连带着眼睛上的刺痛一起,让她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剜去这双眼睛,他就不会再念着你了吧。”莫知闲冰冷的气息吹在吴汐的脖子上,给她带来一阵绝望的窒息。
“我不懂,为什么是我?”吴汐冲她发出最后的嘶吼。
一道白光从头顶洒下,她的耳边略过一阵风声,然后身体被稳稳的托起,升到了半空中又落回地面。
“对不起,我来晚了。”
吴汐睁开眼睛,透过被鲜血粘住的睫毛看着外面,那里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像被一阵大风给卷走了似的,只有徐行自责的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徐行,”她拽着他的胳膊,“我知道座钟里的冤灵是谁了,是那个鬼新娘,她好像在等一位姓宁的”
她突然被他抱进怀里,“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先回家,你的伤要赶紧医治。”
“我没事,你找到章颐之了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一章 祭品()
章颐之把车停到路边,拎着一袋汤圆从上面走了下来。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乱糟糟的贴在头皮上,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眼角布满了皱纹,显得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他步履蹒跚的走到路边一棵被拦腰折断的大树旁边,伸手摸着伤痕累累的树干。几天前,他的女儿驾车撞上了这株大树,然后一命呜呼。章颐之对那个夜晚的记忆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接到警局的电话之后匆匆赶了过来。当时现场一片狼藉,女儿汽车的车头几乎已经插进了这颗百年的古木之中,挡风玻璃完全震碎了,安全气囊全部弹出塞满了驾驶室。
然而,章淑娴却不在车内,她在撞车的那一瞬间被巨大的惯性从车窗内拉出,整个人狠狠的被甩向茂密的树冠,然后又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章太太在看到女儿的尸身时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尖叫就晕了过去,章颐之勉强支撑着身体跪在好容易被警察找全的那一堆肉块前面,喉咙里发出阵阵干嚎,这声音好像不属于人类,而是野兽才能发出的哀鸣。
后来在派出所,他无意间听到了警察的对话。
“章淑娴的化验结果出来了吗?胃里有没有酒精?”
“没有,除了几个元宵什么都没有。”
此后几天,他夜夜梦到自己的女儿,她坐在他的床头,一脸惊慌的看着他瑟瑟发抖。
“淑娴,你走的不甘心是不是?你有什么未完的心愿告诉我,我去帮你达成。”他把手伸向女儿,她的样子和生前完全不同了,以前的章淑娴,心性颇为骄傲,甚至还有几分跋扈,但他就爱她这脾性,谁让她是他章颐之的女儿呢,她生来就应该是骄傲的公主,可以活的肆意洒脱而完全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可是梦里的章淑娴,却像一只惊弓之鸟,好像在提防着什么令她恐惧至深的东西。
“淑娴,你到底是怎么了?”
“钟声钟声杀人”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几个字之后,她便渐渐的隐入黑暗之中不见了。从那天起,章颐之夜夜都会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再不能成眠。
“淑娴啊,爸爸今天去买了最爱吃的元宵,”他蹲了下来,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大树旁边,“你看看,什么馅的都有,黑芝麻的,山楂的,豆沙的,你喜欢吃就多吃一点。”章颐之的肩膀抽动起来,他突然把手重重的砸向树干,“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不知过了多久,手背上的刺痛提醒着他不能再这么疯狂下去了,他精疲力竭的靠在树干上,呆呆的看着地面。
一阵大风刮过,把一只塑料袋吹到了章颐之的脸上,他没好气的把它扯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前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粗布裤子,脚上踩着一双军绿色的布鞋。章颐之抬起头,他能看出这个人在俯身望着他,只不过由于夜色太浓,他看不清楚他的脸。
“这身老式的装扮,不会是什么流浪汉吧,”他心里猜测着,“难道他饿的急了,看到了元宵竟然跟了过来?”
“走走走,”章颐之不耐烦的冲他摆摆手,“这是祭奠死人用的,你一个大活人难道还惦记这个。”
那人没有说话,他还是安静的站着,不动声色的瞅着他。
“不对。”章颐之的心像被一个大锤子狠狠的砸了一下,自己怎么会这样糊涂呢,连如此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他这一身装扮哪里是什么流浪汉,这一套蓝色的粗布衣服,可不就是那时的工装吗?那个年代,只要在街上看到这身衣服,就会知道这一定是江洲钟表厂的工人。工人们都以此为荣,因为只有他们的厂子才能一年发两套衣服,所以即便在休息日,也都会穿着它出门。
“你是”章颐之又一次把头抬起来,他眯着眼睛望向那张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孔:他头发微卷,面颊消瘦,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又一阵风刮过,男人的袖子被吹得簌簌抖动。章颐之看着他的手,那上面长满了茧皮,无名指上面还有一道又长又细的疤痕。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这道疤痕他还记得,那是被修表专用的镊子给划出来的。那天,那个人正在专注的修理一只从外地寄来的手表,没想到被身后的自己撞了一下,结果一个不小心划伤了手指。
“艾康。”他嘴里哆哆嗦嗦的说出这两个字。
“这只表是你做的?当真没用别人的零件?”章颐之看着眼前这名貌不惊人的男孩子,他一脸青涩,但是手指上却满是粗茧。
男孩使劲点点头,没有说话。
章颐之把表拿在手里,它虽然貌不惊人,但是走的却极为精准,这“嗒嗒”声听在心里,简直让他每一个毛孔都觉得畅快至极。
“艾康,你知道如果这只表能量产的话,对我们意味着什么吗?”他试探性的问他。
“以后大家就不用带贵的要命的进口手表了。”
艾康的语气很诚挚,但是章颐之却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他是真的不知道吗?不知道这只手表背后潜藏的巨大的利益。
“如果我们把这只表交给政府,那将来很可能会组建一个表厂,那么你一定会是厂长的不二人选。”章颐之的眼睛转了几圈,进一步试探他的心思。
“不不不,”艾康急得连声拒绝,“我不要做什么厂长,我哪里当得了。”
“那不如把它交给我,”一丝狡诈光从眼里闪过,“将来我在厂子里给你谋一个好职位。”
“只要能让我修表做表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他的笑容腼腆而单纯。
“我错了我错了。”章颐之起身跪在地上,咚咚咚的冲身前蓝色的身影拼命地磕头,他的泪水布满了苍老的面庞,“艾康,我不该把你”
那个人还是没有说话,就像他年轻时一样少言寡语,不过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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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同谋()
徐行把药膏涂在吴汐的眼皮上面,那火烧火燎的痛感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凉,让她觉得十分舒适。吴汐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清隽的人影,她笑了,“我没事,看把你紧张的,又不是瞎了。”
徐行刮了下她的鼻子,“回来的路上一直哆嗦的厉害,现在又开始说大话了,”他扳过她的脸仔细的看着,“还好没留下什么疤痕,不然我真要考虑下还要不要你了。”
吴汐捶了下他的肩膀,“坏蛋,”她转念一想,“可是徐行,莫知闲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口钟里?那天在楼梯间跟着我的分明是一个身着工装的人呀,还有,她为什么这么恨我呢?”
徐行沉思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她跟你究竟有什么血海深仇,但你说过那口钟是艾康从古玩市场上淘来的,我想它上面肯定附着着莫知闲的一缕魂魄,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到现在才出来杀人,”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难道那口钟以前一直被困在什么地方,如今才重现人间?那它现在究竟在哪里呢?”
是啊,它在哪里呢?只有找到它才能消除附着其身的怨灵,不管是艾康也好还是莫知闲也罢。
吴汐的手机响了,她把它接起来,“周茉?有什么事吗?”
“吴汐,章颐之死了。”
两人又一次来到章家的别墅,同样是丧事,但是这次的章家和上次人头涌动的情况完全不同,院中连个花圈都没有,只有两三个帮佣模样的人在摆设灵堂。
“人情当真如此凉薄吗?这人才刚走几天。”吴汐感叹道。
“一个公司在人事上出现重大变动时,必然会影响到它的经营,想必章颐之那些所谓的朋友都怕被借钱,所以对他的死才会如此回避。不过连他的亲人都没来,看来这个人在生前确实是不得人心,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你们到底会不会做事,让买点颐之最爱吃的芒果,就给我拿了这一兜子烂苹果回来?”章太太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太太,我就算买人参果回来,先生他也活不过来了,死人不计较,你较个什么真啊。”
“你”章太太被他气得瘫倒在椅子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把东西拿出来。”吴汐大踏步走进屋内对,冲一脸小人得志模样的男人说道。
“什什么东西?”男人突然结巴了起来。
“我亲眼看到你刚才把一个茶杯藏在裤兜里了,怎么,非要我报警你才会交出来吗?”她的声音清脆有力。
那男仆瞪了她一眼,不甘心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白玉制成的茶杯,用力的放在桌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院门。
“是你们。”章太太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