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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管事过来,看到阿澜手法娴熟,嘴上夸了两句,就和他说起梦澜殿里的事:“今天仙尊居然迟迟没有离席,都看了两支歌舞了,还坐在上头动都不动。”
阿澜心中一动,手上的事半分不耽搁,轻轻地说:“师父大概是觉得歌舞好看?”
孙管事摆手,说:“怎会?仙尊他老人家见多识广,什么歌舞没见过,还会稀罕这昌南的那些抛头露面的舞姬?”
阿澜听到昌南,脸色在火光映衬中变得难以言喻,随后他又说:“或许师父心中有事吧,不然如此反常,当真不解。”
孙管事觉得有理,点了点头,说:“还有几条鱼?既然仙尊今晚离席得迟,最后一条鱼就备给他吧,这从后院塘子里钓上来的锦鲤,也让他品品味道。”
“嗯。”阿澜点头应道,木盆里还剩最后一条鱼,他也不多做处理,打算整条直接供至案前。一想到师父今日或许多有忧愁心事,又一想到自己烤的鱼能让师父尝到,不知为何心里就生出不一样的意味来,拿在手里的竹竿子都觉得被火烧得烫手,他捏紧了几分,手心里隐隐约约又有薄汗渗出来。
第15章 再遇()
苏瑾坐在软榻上醉得云里雾里,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大概是喝多了酒,许久不喝酒,没想到一次喝了四坛竟然就吃不消了。现在脑袋里不止冒出了东岳大帝,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在天界的百花节,众神皆在觥筹交错间谈笑着,有漂亮的仙子在翩翩起舞,烟雾缭绕,他独自一人坐在一角,面前的琼浆玉露已经被喝了大半,菜肴却半口未吃。同来的几位仙友过来举杯,他都是爽快又利落地下肚,毫不推辞墨迹。
这一场景冒出来,他就觉得自己大概醉得不轻,眼前的那一个个扭着腰软着身子像一条条水蛇一样的舞姬,眼花缭乱间他看得更加迷离。
坐在软榻上做得久了,他看着时辰差不多,于是准备偷偷溜了,可手掌刚刚扶着膝盖准备起身的时候,孙管事却端上了一道菜——整条硕大的、金黄色的、冒着滋滋的汁水的烤鱼,诱人的香味至袭他的鼻尖,让他生生地顿住了起身的动作,臀部只离开软榻不到半寸就复又坐了回去。
孙管事敛着眉看了一眼仙尊,在招摇山多年,她第一次瞧出了仙尊他老人家眼光里带着的是什么意味了,于是连忙把烤鱼放在了桌子的正中间,然后快速离开。
苏瑾先是盯着烤鱼看了一会儿,在意识到这东西定要趁热吃的情况之后,也丝毫不扭捏造作端着架子了。
烤鱼被处理的很好,上面只是撒了一些盐巴和胡椒,味道就上来了,汁水嵌在被刀子划开的鱼肉里,外焦里嫩,鱼肉入口即化。
一口下肚,他就想忍不住夸赞。这几百年间,也算吃遍了山珍海味,自家养的锦鲤没想到味道竟也不错,抛却鱼本身就是上好的锦鲤,烤鱼之人的手法也是相当地道。没想到那个什么厨子还有两把刷子,还以为只会做辣菜呢!
他飞速下筷,完全不担心有鱼刺卡喉咙,再配着酒水,做神仙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算逍遥快活。
一条八斤的大鱼,转眼就被清理干净,鱼骨头摆在盘子里倒像是个完美的架子。苏瑾满足地摊在软榻上摊了一会儿,后又想到这是在梦澜殿,连忙正坐起来。吃饱之后腹部就涨,没坐半刻,他的皮痒痒了一般,最终还是偷偷遁了。
从梦澜殿的后门溜走,迎面吹来一阵冷风,酒饱饭足之后的身体暖和转眼就被这冷风打回了原形。他没有刻意用仙气护体,所以身上那件又旧又薄的青色长衫也抵不了多少风寒,凛冽的风像是一把锋利的长刀刮在一具还算坚固的躯体身上,虽然并没有带起伤疤,但是却依旧疼痛。
抛开这身修为和仙躯来看,他苏瑾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若没有四百年前的得道飞升,估计指不定连六十岁都活不到就踏进黄土堆里去了。
可是他却宁愿在四百年前的时候死去,也好过现在这般郁郁不得终,漫无目的地漂泊在这世间,到哪里都一样,到哪里都没有她。
无限的寿命,不会生老病死,可以上天入地,能够受到万众凡人的恭敬和朝拜,却也比不过当初缩在落魄茅草屋里抱着古书翻来覆去,吃着糟糠,喝着米汤,只为一朝金榜题名来的享受。
被外头的风吹的耳根子都红了,他浑然不觉,唇齿间还留着刚刚下肚的烤鱼的香味,觉得哪天要再去后院的塘子里多钓几条上来,叫那个后厨的厨子烤着吃。
月色下,一仙人踱步在山间林里,身形打下的阴影又深又重,快要和地面上的黑土混在一起,分辨不明。
烛光中,一少年将熊熊燃起的火堆熄灭,零碎的火星子在空中飘着,像是红色的萤火,被风卷到半空中,不一会儿就灭了。
第16章 再遇(二)()
苏瑾漫无目的闲逛,山上大片的花和大丛的树此时在黑夜里显得杂乱无章。他甚至连路都记不清楚,好几次踩到了娇艳欲滴的花朵,皆是花色饱满的兰花,他对比自己南殿门前的那两盆君子兰,觉得这里的品质似乎都不怎么样,于是也不大在意了。
十几年前有一次回来住的时候,他大肆修缮了一番,往山上种了许多东西,凡是能长出果子开出花的,他都种,直至整座山上全是植被。
虽然招摇山顶上没有仙气笼罩,但是这山顶之外的地方却都多多少少被他照顾着,尤其是那些种着的花木,不然如此寒天,也不会漫山遍野地开着了,可现在脚下踩着用微薄仙气滋养着的各式花朵,却已经不成样子。
他往前行了几步,就到了竹林,身后是一条由兰花铺着的小路,花茎被压得折了下去,奄奄一息。
又走了几步,前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耳朵灵敏,心里想过百中结果,手里已经蓄起了仙术结印,准备随时动手,却不料只看到一个削弱的身影在竹林间猫着腰,似乎在低头寻找着什么。
“明明在这里的……”那人小声呢喃着,借着月光摸索着。
苏瑾站在黑暗中,他暗暗地收回了术法,借用一根粗壮的竹子隐住了大半个身子,其实他完全可以隐身躲着,不消多少仙力。但他却只是躲着,盯着对方看了几眼,也没瞧出来到底是谁,但是看那人腰间的令牌,是招摇山的人无疑了,于是摇摇头放下了戒备,准备转身离开。
转身走了没几步,他脚底踩到了什么物品,捡起来一看,是藏书阁里的书,回头望了一下依旧在原地摸索的那人,心想大概找到就是这本书吧。左思右想,他还是没把书扔回原地,随手一丢就丢到了林子深处。
那人应声而去,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书本,于是捡了起来,抖抖封皮上的泥土灰尘,塞到了怀里,然后向着竹林的某一处地方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多谢。”
苏瑾回身踱步,听到那声极轻的“多谢”,嘴角一勾,有些好笑,心情莫名地好了些。
______
阿澜捡回了书,心里猜测着对方到底是谁,是敌是友半分不知。但是书总算是捡回来了,只不过多留了几分心思,匆匆离开。
他独自一人回到住宿,多半的人都没有回来,这会儿都在梦澜殿里看歌舞罢。他洗漱了一番,然后躺到了床上。
床顶上的纱帐朦朦胧胧,有银辉照得屋内亮堂,同住的那位师兄还没有回来,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于是偷偷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条红色细线编成的链子,上面挂着一张黄符。那条红色的细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编着的花纹间缝隙里还留着些许污垢,若不是常年佩戴在身上,那细编绳子怎会又旧又老。
他指腹不断地摸着那张黄符,借着从纱帐透进来的光,看到上面的赤朱符咒,上面的符咒不知道是用什么笔写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半点褪色,黄符纸又软又韧,好几次他把这黄符混着衣服一起洗了,却也没有半点事,上面的赤朱咒文依旧鲜亮无比,新的一样。
他出生那年,天降祥瑞,清晨的时候天边紫气腾腾,万千百灵鸟齐齐从山顶飞出,世人皆道此乃象征帝天定会千秋后代国荣昌盛,父皇便特地去找道观里的一位云游大师求来的了这张护身符。帝天道术昌盛,十个人里面就有七个是修道的,皇室则更加尊崇,先皇太祖毕生所愿就是寻仙问道以求长生不老,后世承祖辈遗愿,渐渐的道士比将士还多,多得道观都快装不下了。整个帝天王朝,人人都只向往天界仙法、长生不老,愈演愈烈,直至后辈三百年,终于是撑不住了。
不过须臾几百年间,蛮子踏平了整座帝天王朝,三百年的雄厚基业,一朝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看来他也不是什么象征帝天繁荣昌盛的祥瑞,帝天从他出生起,不过九个年头就灭亡了,这不是祥瑞,这是厄运。命由天定,天要这帝天亡,帝天下一刻就会被别人踏碎,连苟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服,凭什么,凭什么好好的国,被人说打就打,难道这就是命吗?
去他娘的!
父皇说等他长到十五岁的时候就要给他取名字,入皇室族谱,承袭储君,说他往后一定是帝天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帝王,当会流芳百世。
可是名没有取,字也没有赐,只留了“阿澜”这一个乳名,还等不到他长到十五岁,就什么都没了。
阿澜盯着黄符出神,房门突然被推开,有人进来了。他连忙把黄符藏到枕下,然后坐直了身子。
应是那位同住的师兄,喝得醉醺醺的,老远就闻到了陌生的酒气。
那位师兄看着床便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差点扑倒桌子上摆着的蜡烛。阿澜急忙下床把蜡烛点上,烛火烧得旺了,屋内一瞬间就变得亮堂了起来,他掌灯坐下,一回头,却发现回来的并不是那位同住的师兄。
第17章 再遇(三)()
苏瑾漫无目的闲逛,山上大片的花和大丛的树此时在黑夜里显得杂乱无章。他甚至连路都记不清楚,好几次踩到了娇艳欲滴的花朵,皆是花色饱满的兰花,他对比自己南殿门前的那两盆君子兰,觉得这里的品质似乎都不怎么样,于是也不大在意了。
十几年前有一次回来住的时候,他大肆修缮了一番,往山上种了许多东西,凡是能长出果子开出花的,他都种,直至整座山上全是植被。
虽然招摇山顶上没有仙气笼罩,但是这山顶之外的地方却都多多少少被他照顾着,尤其是那些种着的花木,不然如此寒天,也不会漫山遍野地开着了,可现在脚下踩着用微薄仙气滋养着的各式花朵,却已经不成样子。
他往前行了几步,就到了竹林,身后是一条由兰花铺着的小路,花茎被压得折了下去,奄奄一息。
又走了几步,前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耳朵灵敏,心里想过百中结果,手里已经蓄起了仙术结印,准备随时动手,却不料只看到一个削弱的身影在竹林间猫着腰,似乎在低头寻找着什么。
“明明在这里的……”那人小声呢喃着,借着月光摸索着。
苏瑾站在黑暗中,他暗暗地收回了术法,借用一根粗壮的竹子隐住了大半个身子,其实他完全可以隐身躲着,不消多少法力。但他却只是躲着,盯着对方看了几眼,也没瞧出来到底是谁,但是看那人腰间的令牌,是招摇山的人无疑了,于是摇摇头放下了戒备,准备转身离开。
转身走了没几步,他脚底踩到了什么物品,捡起来一看,是藏书阁里的书,回头望了一下依旧在原地摸索的那人,心想大概找到就是这本书吧。左思右想,他还是没把书扔回原地,随手一丢就丢到了林子深处。
那人应声而去,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书本,于是捡了起来,抖抖封皮上的泥土灰尘,塞到了怀里,然后向着竹林的某一处地方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多谢。”
苏瑾回身踱步,听到那声极轻的“多谢”,嘴角一勾,有些好笑,心情莫名地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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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澜捡回了书,心里猜测着对方到底是谁,是敌是友半分不知。但是书总算是捡回来了,只不过多留了几分心思,匆匆离开。
他独自一人回到住宿,多半的人都没有回来,这会儿都在梦澜殿里看歌舞罢。他洗漱了一番,然后躺回了床上。
床顶上的纱帐朦朦胧胧,有银辉照得屋内亮堂,同住的那位师兄还没有回来,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于是偷偷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条红色细线编成的链子,上面挂着一张黄符。那条红色的细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编着的花纹间缝隙里还留着些许污垢,若不是常年佩戴在身上,那细编绳子怎会又旧又老。
他指腹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