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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又在偷看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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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平日里都会过来打扫一二。”

    苏瑾盯着阿澜看了好一阵子,等到对方脸色都被瞧红了,才悠悠地说:“你看着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叫我师父,那你是什么时候拜入我门下的,几年了?”

    阿澜疑惑地抬眼看了一眼苏瑾,觉得他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眼熟?五年前明明是他把他带来招摇山的,现在居然说觉得他眼熟?还问他是何时拜入门下的?

    他心里闪过各种不解,辗转了许多理由,最可能的一种是师父或许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这个念头一下子冒出来,就似狂风在心底呼啸而过,云海被卷起有万丈高,直直地淹没了他整颗心脏。一瞬间,他呼吸变得急促,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拳头紧紧地捏住像是蓄力待发的铁球。

    他十分愤怒,也十分委屈,同样也十分难过。

第22章 错认(三)() 
当初明明是面前这个人带自己回来的,说会保护他,不会让他吃苦,就算帝天再也没有地方容下他,至少他有地方可以够他藏身。

    当初的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诺,即便是五年后的今日,他也依旧记得清楚,连一字一句间的语气神态都没有半点遗漏。

    可是现在,这人却记不得他了。

    这五年来,他日子难过,被同门是兄弟嘲笑,帮后厨做些事都会被说上好久,明明他只想为招摇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报答师父的收留之恩的。每年的除夕都是自己一个人过,仿佛世间就只剩下他这一个人了,还是如此特殊的存在。

    现在是昌南的天下,他一个帝天的遗孤,存活于世到底是什么样的境地?

    “嗯?”苏瑾看到这小孩脸色不对劲,于是又问。

    阿澜看着自己一直恭敬对待的师父,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像他一般傻的人了,愚蠢又天真!他憎恨这种感觉,就像那座火烧的不夜城,他被人推到了密道里,除了逃跑,他什么都做不了,连放弃这条命的资格都没有!

    那日长街尽头,黑色的烟雾包住整座旭日城,天是深色的,云也是,好像与那烟雾一样缭乱。他在一片漆黑的烧焦的房屋和猩红的火光中,看到的那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风度翩翩、飘然出尘,他心想自己向上苍祈求的愿望似乎实现了。

    阿澜眼红着眼点点头,那双拳头捏紧又松开,在衣角处抓出了错乱的褶皱,虽然眼睛依旧是红的,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是冷漠的。

    可就算再怎么装作不在意,再怎么稳重成熟,他也只是个孩子,还没有学透彻大人是如何解决事情的模样。就像是现在,除了僵硬地站在原地红着眼冷着表情以外,他再也做不来别的。

    苏瑾看着他,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面前这人死死忍住快要哭出来的神色他不是没有瞧出来,只是他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半刻前说的话,并没有看出任何不妥之处。他确实觉得这孩子十分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是自己门下哪位弟子。

    看这孩子的模样,看他如此激动的情绪,于是立马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坏事。可是他这人本就健忘,而且还有些记不住人脸,见一个人的次数要是低于十次,他就叫不上来对方是谁,等到下一次的时候,就会当做是不相熟的人,重新生疏地对待。

    无奈之下,他只能说:“为师近两日困乏得很,脑袋不是很灵光。看你浇花浇得这么好,以后天天来为为师的花浇水如何?”

    阿澜不可置信地看着师父,眼睛瞪得硕大。原本红色的眼眶里本就干涩得快要流泪,这会儿被一阵微风一吹,瞬间落下泪来,看上去倒是因为太过激动而流下的。

    苏瑾轻笑了一下,勾着薄唇,眉尾出的深色朱砂痣也跟着动了动,活泼地好像要在跳舞。

    没想到这个小徒弟还挺容易被感动地。他这么想着,然后缓缓向着南殿的门口走去,嘴里念叨着:“太可爱了。”

    让站在原地的阿澜听到,脸都黑了。

第23章 打听() 
前两日下的雪,到现在都还积着一些。都说化雪的时候比下雪的时候更冷,苏瑾很赞同这话。

    昨日深夜比起今日清早,不知道暖和多少,穿着的青色袍子都快被他揪在一起了,四肢却直直打颤,他跺着脚,像只活蹦乱跳的猴子,偶尔路过弟子么修习的书塾时,却又会立马严肃起来,表情里带着些许的欣慰和肯定,看得众弟子都愈加发奋。

    回想起刚才的场面,不能怪他故意遁了,和那孩子对立站着,比起偷看到男女在野|外卿|卿我我还要尴尬,这让他端了四百多年来的淡定,在那小子面前近乎于分崩离析。

    这种意料之外情况让他莫名心慌,于是二话不说就“逃”出了南殿。后又想到居然用了“逃”字,他摇摇头,对自己说他哪会如此狼狈,只是不想耽误人家给他院子里的花浇水罢了。

    脑中又浮现出那孩子红着眼睛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真的需要去打听打听那孩子到底叫什么,下次万一再遇到,也好回上一两句来,不至于传出去说他这个师父为人师表却如此不尽责如此云云。

    近两年来,招摇山的生源是越来越差了,到今年,统共才收了五十三位,除去今早离开的八人,整个招摇山不过四十五位弟子。

    四十五位?!

    算出这个人数,苏瑾自己也惊了一下。没想到他堂堂天界仙君,亲自在人间开山收徒,居然只有四十五个徒弟。

    连人间的书院或许都有成百上千,较之看他,弟子数量居然只有这么点,少得可怜了。

    他摇摇头,又突然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招摇山每年满十六岁的弟子,都会由他这个师父送出山门,亲手送到那些孩子的父母手上,再传达一下他本人收徒的意愿,让百姓前仆后继地来他这里拜师。今日他却因为外面日头还不算太亮,就以为时辰还早,却不想现在已经是巳时末了。

    等到他风风火火地赶到山门口的时候,门口连个影子都没有,只有从山脚下不断袭来的冷风,让照在身上的太阳一点也不暖和。

    昴日星君好好的,干什么离他招摇上这么远?不知道他从来都是看着日头升才起了吗?

    他遗憾地摇摇头,无精打采地折身准备回去,路过弟子书塾的时候,却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商陆。

    “师父。”商陆双手交叠放在一起,然后向前鞠了一躬。

    苏瑾点点头,算是回礼,然后才开口说:“今日早的时候,那八位离开招摇山的,你怎么处理的?”

    他装模作样地问,还真有几分为人师表的样子。

    商陆拿着一本经书,沉着回答:“弟子今早已经把要出山的八位师弟全部送出山外,师弟们的爹娘也十分喜悦,还说回去之后一定会大肆宣扬招摇山,让山门都被人踏破了台阶。”他笑了一下,彬彬有礼又有几分孩子的稚气,瞧去越发乖巧可爱。

    苏瑾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昨日看你喝了不少酒,今日不重要的事就先放放也不打紧,好好休息,为师先走了。”

    商陆恭送。

    苏瑾心里的遗憾一扫而空,走了几步之后却又折回来。

    商陆看着他,用眼神询问。

    苏瑾眼神飘忽了一下,朝着自己南殿的方向指了指,问:“你可知道那位每日来我南殿浇花打扫的是谁?”

    商陆心有疑惑,不解地问:“师父说的是阿澜吗?难道他做了什么惹师父您生气的事,还望师父多多包涵他。”

    苏瑾在心里“哦——”了一声,心想:原来他叫阿澜啊!可是阿澜又是谁?看着那孩子的模样还觉得有几分眼熟,可是一听这名字,就半分都不知道了,他从来不知道招摇山的弟子当中还有叫阿澜的,难道他没有名字吗?

第24章 打听(二)() 
于是他又不自禁地问:“他是哪一年入门的弟子,父母是谁?叫什么名字?”

    商陆看着同往日十分不同的师父,心里猜测难道阿澜真的惹师父不快了?但他还是老实回答道:“他是五年前入门的,是当时师父亲自带回来的弟子,至于他的父母是谁,弟子不知,只知道他对外人说自己叫阿澜,其余的……”他摇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苏瑾听了,对上年月,一下子就想起来这个叫阿澜的是谁了!

    可不就是当初奉东岳大帝去帝天的旭日城找寻法器的时候,恰巧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孩子吗?脑中有了印象,他对阿澜就立马深刻了起来,当时看到有南蛮子在欺负孩子,他当时喝点酒,没有控制好落地的地方,就直接落到了那孩子面前,看到如此可爱如此可怜的他,于是慈悲心大发,就带着回家了。

    可是回了招摇山以后,他就立马回了天界,这一待就是半年,等从天界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阿澜到底是谁了。

    果然看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敢情真的是自己记性差!他居然还让人家天天来给他的花浇水!

    他记得见到阿澜的时候看他可爱又可怜,于心不忍就说下了一通大话,什么以后会照顾你,保护你,永远都让你没有危险,永远都不受苦之类的云云。

    据商陆说,阿澜这五年在招摇山的日子很不好过,经常被同门欺负,还一个劲地跑到后厨去干粗活,却无怨无悔,还每天坚持来他的南殿浇水打扫,殿门口那几盆君子兰,窗边花瓶里插着的嫩桃花,都是他亲自准备的。

    可现在,人家如此尽心尽力对你苏瑾,你苏瑾却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这个神仙真的是白当了,越活越回去了!

    他痛斥了一番自己,然后把袖子一拢,用了隐身的法术钻回了屋子里,进屋之前看到阿澜在勤勤恳恳地扫地,扫帚扫过的风还刮到了他的脚踝处,有几片落叶擦过了他长衫的下摆,他欣慰地看看地面,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

    刚刚痛彻心扉地自责自己的样子,都被他带进了屋子里,房门一闭,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苏瑾泰然自若地接受了阿澜的一切劳动成果,活像地方乡绅欺压劳苦百姓。

    可怜阿澜这孩子,还在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心中又气又恼,却不好违背师父的命令,只能尽职尽责地打扫。

    他边扫地边对自己说,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傻了,下次若还是这样,他这辈子都不会开口对苏瑾说一个字!等到了十六,就马上离开!

    招摇山,太讨厌了!

    他拿着水桶和簸箕从南殿的后门出去,换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衣,然后穿上了招摇山的月牙白校服,准备去藏书阁看书。

    他带上昨天看完的两本书,从幽静的小道去,路过书塾的时候看向里面,大师兄商陆正在讲课,端着一本书头头是道,看起来温和又亲切。

    藏书阁早上的时候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在听课或者修习,只有他会来。

    来到门前,他推门进去,里面果然没有其他弟子,只要一名老者坐在一张案桌边,正在抄抄写写些什么东西。

    “老师好。”阿澜向着老者行了一礼,然后把自己带来的两本书放到了他面前。

    川辜拿起书看了一眼名字,然后从借书的名单上划去了他的名字,随后说:“《清静经》的内容都了解透彻了吗?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阿澜点点头,说:“书上都有老师您的注释,理解起来还不算太难。”

    川辜放下了笔墨,抬起头。案角边放着的烛灯照亮了他苍老的脸,一双眼睛却清澈无比,对着阿澜说:“你今年多大了?”

第25章 打听(三)() 
阿澜回答:“到今年正月十六,正好有十四了。”他回答了之后又问,“老师您问这个做什么?”

    川辜说:“招摇山弟子满十六离山,还有两年,你也要走了。”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就像是明知道时日会匆匆流过,却只能看着它匆匆流过,然后带着一道有一道皱纹布满脸上,却什么都不能做。

    蹉跎了这么多年的岁月,也不知道哪天或许就烟消云散了。

    阿澜听着老师叹气又摇头,心中一紧,说:“学生会一辈子记得老师的。”

    他笑了一下,断断续续地笑声混着咳嗽一起传来,似乎快要喘不过气。阿澜担忧地上前,他却摆摆手,说:“记着的,忘了的,不认识我的,世间有之。人活一辈子,都只是来世上走一遭,哪里还会在意有人记着你,念着你,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上香祭拜不成?”

    阿澜被说得,脸红了一片,道:“老师说的是,是学生看得太浅了。”

    老者说:“阿澜啊,你来招摇山也有五个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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