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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丫头面面相觑,“我们在里头肯定不说的,不是在这儿瞎聊聊吗?你可别告诉你们小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148章 委曲求全(三)()
“这一年来家里出了多少事;我家小姐吃了多少苦?我看在心里,好不容易在这儿安顿下来了,我怎么可能在这儿挑事?她听了不知道要怎么样呢。”万万没有想到,文竹已经有这样深的心思了。
“你们小姐,好像确实在这儿待着也不高兴;这要是换个小姐;这可是程将军的私宅,能被他请到这里;还不高兴坏了;现在肚子里又有他的孩子。”闻莺问文竹。
另一个丫头抢着说,“我就说人家是个女学生;定和你说的那些又有些不同的。”
“你们小姐待我们都不错,她心性高也是她的事儿,我们不好说什么,可你要劝劝,知足是福,可不能心比天高;我们当然不敢教训她;可眼看着,我们少爷这”闻莺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她的意思冷伊都明白了;转身悄悄走回院子里去。
听到后面文竹细声细气地还在说;“我也希望她在这儿好好待着就是了;何必自寻烦恼呢”
冷伊立在床边;抬头看;小藤箱高高地摆在衣橱的上面,她是该走了,她是个女学生,她的想法和有些人的想法终归是不同的,她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可这种安生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手抓着床栏,可这步子她又迈不出去,她害怕,她如果独自一人,真的就一走了之,可现在这个样子,她不敢想象旁人看自己的样子,没有结婚,孩子在肚子里,她万万没法承担那些非议。
“冷小姐,这些东西我替您收收罢,少爷让我们伺候好您,可您在这儿一坐就是一天地译稿子,东西都不怎么吃,少爷一会儿进来,看到您吃完饭还在这儿写写画画的,要骂我们了。”闻莺垂着手,可怜兮兮地立在边上。
思忖了下,冷伊点点头,将稿纸摞好,让她收到了边上,成天地译稿子,确实奇怪。“这书留下吧。”参考用的一本英文书用手压了下没有收走,“坐在这儿一天,总得有点东西消遣消遣。”
程昊霖推门而入,带着满身的寒气。
冷伊站起身来,却被外面冷风一吹,侧过身来。
他急忙合上门,“昨晚上回来得太晚,你都睡下了”。
他第一句话就是解释,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哦”了一声,“听说了。”
两人隔着五步站着,闻莺和文竹对视了下,小声道,“我们去外面收拾收拾。”
门又被合上,没了她们,少了一层尴尬,面对着他,又多了一层尴尬。
“手怎么了?”他盯着她裹在一张丝帕里的右手,走上前来,揭开一看,掌心鲜红的,如被剥了皮般,“这是烫的。”他皱了皱眉,向外面招呼一声,想来她俩走远,也没人应,他只得自己拧着眉,在五斗橱边上的抽屉里找出一盒药膏来,看那动作很是娴熟,应该对这个屋子了如指掌。
她先还以为他肯定一直歇息在另一头的院子里,在王依从前歇息的院子里,这样想的时候心总是没来由地颤。他身边的人太多太多了,心就颤个不停。
扶着她坐下来,让她掌心摊开,药膏均匀地抹在手心里,和前几天一样。她终于识破了,他就是这样让她变得不清醒的。看着他的手掌抚过她的手,近到听得到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沉,感受得到他的鼻息,一个抬头仿佛两人间就没有了距离,他漆黑的眸子有让人沉醉的力量。
这要是换个小姐,这可是程将军的私宅,能被他请到这里,还不高兴坏了。冷伊脑中晕乎乎的,都是闻莺这句话。
“疼?”他的眼神里有点探寻。
她才发觉,抓着他的左手不知不自觉中攥紧了,只得松开,摇摇头。
“我看看你都干什么了?”他将桌上那本书翻了翻,“这些我可就看不懂了。”他笑笑,“听说虹雨现在学了个半吊子,不知道看不看得懂。”
中午程夫人对程虹雨还而恶言恶语,一扫之前温和的妇人神色,心有余悸,她们之间定是有深得解不开的结,“今天夫人来了。”
他刚帮她把手包好,听了这话愣了愣。
她心里一凉,闻莺找了他这么久,现在他这样茫然,一定是上午之后既没有回过家也没有去过军政部,脸上竭力地绷住,不想露出什么猜疑的神色。
“她没为难你吧?”
“没有——”她拉长了声音,心砰砰直跳,“她坐在这儿和我聊了聊,饭也没肯吃,又回去了,茹梦陪着回去的。”
他拧着眉,满脸的狐疑,“她们来做什么?”说到唐茹梦,他现在已经不掩饰厌烦了,从前她记得他在人前多少还装一装的,现在倒索性随她去了,“说什么难听的话了没有?”
“没没没,就知道我有了孩子。”她快速地说了,脸上还是一红,“特地来看看我,她挺好的。”看出他脸上的不快,从前应当是有许多过结的,“她说了些从前的事情。”
见得他一怔,大概戳中了他心里的事情,冷伊便不再说话,看看他有什么要说的。
他居然先想到的是询问,“说话的时候茹梦也在?”见得她摇摇头,他释然些许,许多事情,他没有做好同人说的准备,虽然眉间还是拧成一个川字。“从前”他仰头叹口气,可他不说,有别人会替他说,“你知道她的事了?”
冷伊咬咬唇,“她也没细说,只说,你从前是结过婚的”后面几个字如蚊子叫般低了下去,不知自己心虚什么。
他却突然很坦然地点点头,“八年多了,我八年以前结过婚,在盛锦城。”他的声音响亮了些,睁大的眼睛里满是起伏的情绪,“不少人都知道这事儿,不过没多久她就去世了。”他低下头,喝了口她给他倒的茶,“她走了有八年。”这句话他是笑着说的,抽动的嘴角和睁大的双眼,若是换在女人脸上,定是哭着说的。
“她什么样的?”冷伊小心翼翼地问,却觉得自己无聊,一个去了八年的女人,问了又有什么用。
“她。”他定了定神,双眼一直向上看着,点了点头,笑了两声,满是心酸,“哎,其实她的样子,我很多时候是记不起来的,就记得穿个学生裙,梳了两条辫子,不是特别漂亮,嘶,还也挺漂亮的。”他撑着头,说完看看冷伊,自顾自地又摇了摇头,“八年,太久。那时候二十出头,转眼就要到三十。”
她很想问究竟是怎么死的,却觉得此时的他很可怜,迟迟下不去口。
他坐得靠近她一些,“遇见她之前,我坐在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中,仿佛什么都会到我手里,又仿佛一切都不是我的;带着她去了俄国,短短的那段日子里,明明什么都没了,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是鲜活的,好像有了全世界;后来她没了,我才发现,都是假的,虚幻的,我还是从前那个一点能量都没有的人。”
“后来呢?”冷伊的鼻子有点发酸,她确实曾是他的全部,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
他突然张开双臂将她揽进怀里,她的头刚好贴在他的胸前,“后来,我一直想找那个鲜活的感受,每天,我都要比昨天有能量,我手里的东西多了起来,能支配能控制的东西充实了起来,但是也有时候很迷茫,疑心又都是假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在梦里,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觉得自己是没有知觉的,所以更觉得是梦里。现在你在这儿,我觉得自己确实是活的。”他颠三倒四地一直在说。
她不自觉地抱紧了他。从前他拥有了鲜活的生命和全世界,现在他抱着她只是取到了暖,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两行泪落下来,被他羊毛的衣服吸了个干净。
窗外下起了小雪。
“有你,有孩子,我觉得从来没有现在过得这样好过。”他捧着她的脸,吻吻她的额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给我点时间。”
今天是趁冷伊醒着的时候说的,她醒着,他也没有喝酒。
“给你点时间,你要?”她不明白,既然是最好的日子,他还要做什么呢?
他眉间的阴郁从知道这个孩子开始,就没有消减过,每次看着都让人心寒。他抚了抚她的头发,凑在她的耳边,“先让我稳一稳,给你们最好的生活。”
于是那句“现在对我来说,每天都比明天时机好”这样的话便咽回去,他的主意是早就盘算好的,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新官上任的第一天,一早开始就马不停蹄的在金陵城四周巡视,将营防的一个个排检视过去,晚上已经疲惫不堪。说了这么会儿话,似乎伤了他许多神,都是因为从前那个妻子。“妻子”二字一出现在冷伊脑海,就直戳她胸口。
她等着他回对面的院子里歇息,他累了反倒耍赖起来,“我就在这儿睡下。”见她拧了拧眉,“你要是不让我上床,我就在地上睡。”他一手叉腰,一手指指地板,“里面或者这儿。”见她还在发愣,直接拉着她就进了里间,倒头就变得迷迷糊糊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149章 为人做嫁衣(一)()
程昊霖从背后抱着冷伊;半梦半醒间嘴里嘟囔了几句,“陪着我,陪着我。”之后就只有低沉的呼吸声,顷刻就睡着了。
在他呼吸的间隙里,她听见外面轻微的雪声。
窗外雪花飘落;落在已积了雪的屋檐地面上;谁说雪是轻盈无声的?夜晚岑寂的山里,一片片透明冰晶相互触碰的声响仿佛叩在冷伊的心上;夜夜伴着这细微却不断的声响入眠;不记得金陵城几时下过这样绵长的雪,细细小小;白天化一些,晚上冻住再覆盖上一些。屋外的山脊早就一片白茫茫,偶尔有一次,望向金陵城的方向,只有来的路上两条黑线,是车辙压过的痕迹。金陵城与背景融为茫茫的一片。
后面几夜;听着雪声;就想起他凑近的呼吸声,然而他在金陵城里;自己却在这儿辗转反侧。
“幸亏你搬来这儿;家里太吵。”程昊霖很忙;白天忙夜里忙;紧赶慢赶抽空去看冷伊一两次;也不避讳谈起颐和路口大宅子里的夜夜笙歌,他人在那儿,心却在这儿。
可冷伊的心里泛着阵阵的凉意,那夜里辉煌的舞会,多半是和英国人有关,剩下的也是这个将军那个书记,拖着妻儿的家庭宴会。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幸亏你搬到这儿”,真正的下半句也许是,“不然别人会看到你,不清不楚的。”莫名的心惊,勒令自己不去想这样险恶的人心。
他说要她陪着他,定然是因为喜欢她才让她陪,没人会要个看着厌烦的人相伴。然而当她一人独坐的时候,莫名想起前一年的夏天,他俩对坐在湖上的一艘小舟,清清楚楚记得,他那一句“你为了他可以做妾,他又能为你做什么呢?”那一句话点醒了她,让她下定决心和张家撇清关系,然而,撇清了这边,那边又陷入一片泥淖。他能为她做什么?给她最好的生活?什么是最好的生活?
对冷伊而言,院子里淅沥沥的小雨,她,冷琮,娘和舅舅四人坐在屋檐,西瓜刚从井水里捞起来,翠绿欲滴,一刀下去,瓜瓤发出轻裂的声响,那是最好的生活了,再也回不去的日子。
眼下,她住在程家,小腹一日日地隆起,是程昊霖的孩子,夫人知道,唐小姐知道,下人们知道,还有那时时来出诊的医生也知道,被承认才是迫在眉睫的吧?然而,他曾经就是个庶子,其间的苦楚他知道得最清楚,他却还要让她等,让她等一个什么样的似锦前程呢?
再过几天,听说程虹雨要回来了,却不是和李睿盛一齐。李睿盛的父亲上个月携了一家老小去了南面,是想在那个和暖的地方过整个冬天,他也就犯不着往家赶,苦了程虹雨独自一人动身。
他俩去年六月订婚,婚期定在一年后的今年六月,这还有半年的时间,听说金陵城里各家店铺都有些按耐不住,不断托人打听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想要怎么办,去哪儿办,都想在这婚礼上让自己的铺子露个脸。然而听说程昊霖这边始终没给人家透一丁点讯息,不知是李睿盛程虹雨那边还没有想好,还是他这边有了点异议没能商定下来,总之但凡有人问起,他总是一副漫不经心“还早,再说”的神色,让那些跃跃欲试的人都扫兴而归。
于是也有些风言风语,说订婚之后,二人在外面生了许多嫌隙,不然怎么订完婚头一次过年都不在一处?
嫌隙归嫌隙,凡是在南边亲眼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