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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袋上还顶着没扯下来的蒸汽眼罩，碎碎念道：“翟风那个小气鬼一定是故意的，不就是吃了他一份宵夜，至于那么记仇嘛！大清早让我们去见委托人。”
可惜她抱怨的对象是沈奉。
沈奉专注开车，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看不出愉快，也看不出愤怒，仿佛是一尊石雕：“委托人鼬先生晚上在K大夜市街摆摊卖烤串，只有这点才有空。”
“烤串？”程沐兮突然道，“师兄，距离我们吃宵夜已经过去了五小时又零贰分，你肚子饿不饿呀，要不要我们先找一家早餐店吃了再去找委托人。”
沈奉闻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问：“我们才认识不到两天，但是你已经问了不下十次我要不要吃东西了，为什么？”
因为师兄你是半妖饕餮啊！！！史上最能吃的凶兽没有之一，我时刻关注您的食量需求，是为了自救啊！！
程沐兮内心千回百转，可没胆子说出来，干笑道：“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我这是在向师兄你表达我的关心。”
沈奉：······
人类果然很奇怪！
虽然这辆破车发动机响的可以与拖拉机制造的声响媲美，但速度不慢，加上还没有到早高峰的点，两人颠着颠着，二十来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K城的城中村之一水浸巷。
水浸老巷的破旧楼栋在将亮未亮的天色中倒显得有几分鬼影幢幢，头顶遮天蔽日的瓦砖房和远处高高耸入乌云的现代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
程沐兮联想到之前周静母女的惨案就发生在附近，脑内小剧场控制不住爆发了，什么末日丧尸，借尸还魂等中外著名恐怖剧情都过了一遍，恨不得把自己跟座位融成一体，根本不想下车。
老街的道路太窄，车开不进去，沈奉只得把车停在路口后下车，尽管不情愿，但程沐兮觉得自己一个人呆在车上更恐怖，只得硬着头皮下了车，紧紧跟着沈奉。
“走吧。”沈奉抬腿走进巷子。
地上东一汪西一滩都是随手泼出的生活污水，昏暗的路灯从他们头顶，将两人的影子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无限放大。
“你们是第十九灵异稽查科的人吗？”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趴在一处墙头上，两只眼睛在雾色中折射出诡异的亮光。
程沐兮觉得第一次出任务，应该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笑眯眯道：“是的，您是委托人鼬先生吗？”
第202章（）
“你见过猫会给自己取一个名字跟鼠有关的吗？鱼唇的人类。”
傲娇，是每一只猫应有的态度，野猫精也不例外。
程沐兮感觉自己的笑容产生了一丝裂缝。
沈奉眸色闪了闪，和野猫对视了一眼，反问道：“难道你不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我们，要带我们去见那位委托人吗？”
野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我原本确实是为了要给你们带路的，不过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为毛线！！！
程沐兮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牺牲了宝贵的睡眠时间的第一单案子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野猫感觉程沐兮此刻的眼神简直有毒，讲话都心虚起来：“小丫头，放你们鸽子的是老鼬，不要一副我是渣男的表情好嘛，话我带到了，就酱紫白白了，两位。”
“等一下！”沈奉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程沐兮心中警铃大震，师兄该不会是没吃早饭低血糖犯了吧，惨了惨了，我就说嘛，饕餮是不能空腹办案的······
野猫显然同样被沈奉的气场震慑住，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你们是公职人员，如果因为白跑一样对普通老百姓打击报复，我一定会去纪检组那里投诉你们。”
“我们的委托人之所以失约，是因为他死了。”
“不可能，他刚才还让我出来跟你们说不报案了······”野猫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也闻到了空气中突然弥漫的血腥味。
野猫不敢再耽搁，以墙上的某点为中心，张开猫爪画了一个简单的阵型，不甚明亮的巷子开始扭曲，慢慢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泛着波浪状的“门”，野猫弓着身子就冲进门内，沈奉也跟着嗖地一声消失在门后，只剩下程沐兮和恰好到点熄灭的路灯。
“喂，女士优先的道理你们懂不懂啊——”
程沐兮翻了个白眼，反正有沈奉出马，应该搞得定，自己还是在附近找个早餐店点好单，师兄拯救世界回来就能吃上热腾腾的早餐了。
计划就是用来被打乱的，程沐兮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魅妖的气息！
“我怎么可能‘闻’到其他种族的气息呢，没理由。”
程沐兮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
这时，一个醉汉骂骂咧咧地出现在程沐兮的眼前，跌跌撞撞地就要扑到程沐兮的身上。
程沐兮被冲天的酒气呛地下意识后退，醉汉扑了个空，眼看着就要脸朝地摔了个五体投地，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醉汉动作敏捷地一把抓住程沐兮的衣领，借力挂在了她的身上。
“大叔！你没事吧？醒醒！”
程沐兮用尽全力才勉强没有被醉汉带着摔倒地上。
叽里呱啦······
一连串火星语从醉汉口中吐出，趁机将程沐兮抱地更紧了，突然，一只芊芊细手抚上了他的咽喉，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将他的骨头捏碎。
“我说魅妖，陶欣姐姐那张皮你不能用了？”程沐兮嫌弃地拉开两人距离，冷冷道，“怎么连性都变了，这品位真差。”
醉汉的眼神骤然变得深沉，哪里还有半分酒醉的模样：“小兮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这么快就认出我来了。”
第203章（）
程沐兮心知肚明，看似控制住了魅妖“陶欣”，实际上处于劣势的是自己，普通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伤到她（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默念口诀，尝试没有任何武器辅助之下将力量集中在掐着魅妖脖子的那只手，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一股暖流缓缓从身体某处注入她的手心，是灵力！
自己居然也有灵力了？难道是西夏王陵的后遗症！
“陶欣”的脸色也变了，显然她感受到了灵力的压迫，笑嘻嘻的脸渐渐变得狠厉起来：“你果然不是普通人，呵呵，居然赫连术他们都没看出来。”
切，就连我知道都不知道好伐，程沐兮心中吐槽。
“别岔开话题，鼬先生的事情你干的？”
“陶欣”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沙雕表情：“我要强烈声明，我虽然喜欢借用别人的皮相，但魅妖也是有追求，像黄鼠狼这种自带体臭的肉体，我还是嫌弃的。”
“那你怎么这么解释，此时此刻刚好出现在这里？”
“响应国家号召，前来此地扶贫攻坚，这个理由可以吗？”
······
程沐兮正想义正言辞地拆穿“陶欣”的胡说八道，无意间对上了她的眼睛，没想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直逼她的喉咙，压着不让她开口，然后蔓延到全身，仿佛落入了一个静谧的空间，氧气被人急速地往外抽走，让她耳膜膨胀，拼命吸取越来越稀薄的氧气，却也无法拯救越来越模糊的神志。
那只扼住“陶欣”喉咙的手无力松开，程沐兮整个人脱力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该死，大意了，魅妖最大的本事就是魅惑人的心智。
“陶欣”看着缩成一团的程沐兮，渐渐出现了嘲讽淡漠的笑意，双眼如毒蛇般贪婪，她的五指，只离程沐兮一步之遥。
可惜她没有机会再出手了，刚才还神色痛苦眼神迷茫的程沐兮双眼已是一片清明，那块龙鳞幻化成的翡翠从她口袋中飞出，十指翻飞，变成一张密密麻麻的蚕丝网，“陶欣”附身的那具醉汉身体被龙鳞的森然之气径直贯穿！网将半透明半液化的“陶欣”从醉汉身体中扯飞，撞到了围墙上，依附着墙体，化成了模糊的人型，整堵墙萦绕着黑色的妖气。
程沐兮在身上翻找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那本一片空白的猎妖手册，笑眯眯道：“哎呀，没想到我这本手册这么快就要有第一只妖了，你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陶欣”发现自己被网牢牢钉在墙上动弹不得，干笑道：“好惊喜好意外啊，不过我这种魅妖，品阶不高，又常见，作为你猎妖师之路的首发阵容，不太好吧？”
程沐兮点头，深以为然：“说的也有点道理，这样吧，给你个B选项，我刚刚想起，我好像学过一个叫魂飞魄散咒的，要不你让我练练手？”
“陶欣”苦着脸，咽了咽口水：“还有C选项吗？”
第204章（）
程沐兮翻了个白眼：“我第一次自己一个人搞定一只妖，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作为一只求生欲极强的魅妖，“陶欣”挣扎道：“你努力想想，我身上说不定还有别的利用价值？”
程沐兮就等着她这句话：“告诉我，陶苏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不是赫连术把她带走的嘛，陶苏已经知道我是假的陶欣了，她又不会特意跟我报平安。”
程沐兮像是完全不介意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像拍小猫小狗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轻描淡写道：“我这边还有案子要查，没时间看你表演，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最后再多看一眼这初升的太阳吧，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陶欣”长叹一口气：“得罪赫连术的下场，只怕比得罪你惨······”
程沐兮皮笑肉不笑：“看来我的废柴形象，深入人心了是吗？”手中的猎妖手册已摊开，发出巨大的吸力——
“······唔！！”
“陶欣”本就模糊不清的人形更是因为抵挡不住册子的猎妖咒变成青白之色，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喊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陶苏她······这一世命数已尽，赫连术若是想救她，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把她变成魔，一个是去冥界盗取生死簿，改了陶苏的命数。你······可以找机会去冥界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有线索。”
程沐兮到底是不忍心，看着呼吸越发沉重的“陶欣”，收回对她的束缚，待“陶欣”缓过来才继续问道：“凡人寿命再长，也不过百年，你为什么觉得赫连术不会选择把她变成魔？而选择舍近求远去冥界。”
“陶欣”如溺水之人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一般，整个人脱力摔倒地上，大口喘气：“我不过就是一颗棋子，赫连术他们要做什么，我根本无权知道，只不过当日我被派到陶苏身边，本来就是为了监视她，上边迟迟未有行动，我猜测，或许是担心她凡人的身体，不能承受成魔的痛苦？”
程沐兮神色复杂地看着“陶欣”，似乎在判断她的话的真伪，突然像是醒悟了一样，旋即不自觉地握紧拳头，轻声道：“是了，我怎么忘了，九天之方，可以扬兵布阵。玄女之力是六界中多少人垂涎三尺的力量，陶苏现在，还不能称之为玄女，就算赫连术想到办法，他身后之人，也不可能让陶苏在此刻成魔的！一个凡人入魔，如何比的上神坠魔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
“陶欣”一愣，呆道：“啊？魅妖的名字，不过随着身上这张皮而变，哪有什么属于自己的名字。”
程沐兮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却放柔了许多：“你成为魅妖之前的名字呢？你当人的时候，总有名字吧。”
良久，才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回答：“太久了，我只依稀记得，似乎是叫阮罗。”
第205章（）
刚放走阮罗，程沐兮口袋里统一配发的通讯器就剧烈地响了起来！
“喂？师兄······”狗腿的笑容在程沐兮脸上绽放，完全忘了对方看不到。
“执法记录仪是不是在你身上？马上进来，委托人死了。”
“哦，好的，师兄，具体位置是哪······”
程沐兮看着手机被挂断的界面，叹气道：“就说了让你吃了早餐，饿了脾气多大？唉。”
程沐兮快步在小巷里穿梭，好在这次虽然没有人带路，只要闻着血腥的妖气，就能在水浸巷东拐西拐不会迷失方向。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住在这里的居民已经开始自己忙碌的一天，本来就狭窄的巷子变得更加拥挤，程沐兮在人来人往中低头快走，却莫名地觉得后颈有点发凉，停下脚步四处观察，却没有发现异样，只能选择忽略这种怪异感，先与沈奉汇合。
又走了五分钟，入眼看到的是好几排低矮的平房，却分配成好几十间小格子房，程沐兮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