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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臣妾参见皇上~~”惶惶之声,盈盈拜倒,弱柳之姿,娇弱不堪。
方才义愤填膺,各个恨不得摩拳擦掌的嫔妃瞬间转变为脆弱蛛丝,似风一吹,便会不可抵挡的飘散而去。
水灵灵坦然自若,欠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冰冷的话语,硬掺入几分刻意的淡漠,掩盖着冷硬寒冰。
皇帝聍不答话,扫视周围一圈,最终,目光停留在隐露不屑的皇后身上,积压胸膛多时的不安、惊惶、愤怒、焦躁,不断的相互冲积、碰撞,游走全身,似在寻找一个较为薄弱的突破口,一涌而出。
“啪!!!”
水灵灵身体不受控制的斜倒下后方,重重摔在地上,冰冷坚硬的地面,硌痛骨头,擦破肌肤。
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男人与女人之间先天的差异究竟有多大。
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男人,竟有如此力气,将身怀绝学的她一耳光打倒在地。
闷哼一声,习惯性的沉默以待,水灵灵不瞧身上伤口一眼,径自站起身来,笔挺的脊背,犹如屹立风雨中千年不倒的松柏,目光下敛,似无限恭敬。
火辣辣的疼,渐渐传来,不需要抚摩,水灵灵也能猜出一边脸颊肿成什么样,一丝腥甜淡入口中,嘴角似有粘稠液体悄悄划落,应该是殷红色的吧。
卷一 第68章
“皇上?!”贤妃失声惊叫,忙扑过去拦住皇帝聍汹涌如潮的怒气,“臣妾求求皇上,千万别伤害皇后!”
皇帝聍不可置信的瞪着贤妃泪痕犹在的脸庞,怒火更甚。
一下朝,负责守卫来仪宫的侍卫就来禀报,说太妃强行将贤妃带去衍喜宫。
心急如焚,心急火燎的冒雪匆匆赶来,不等守卫太监通报就急吼吼闯入。
瞧见贤妃安然无恙,他吊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下,舒缓了焦急的情绪。
冷静下来的他,无意瞥见满屋子战战兢兢的嫔妃,其中一个嫔妃更是满嘴鲜血,打地不成样,白晃晃的白绫飘荡眼前,似随时会夺走他心爱女人的生命。
再看看周围,太妃坐着,惟有皇后一脸冷漠傲然,不须多想,积压胸口多时的焦急、不安、惶惶、愤恨,喷涌而出,冲毁了理智。
当刺耳之声响起,他便立即恢复理智,心中懊恼自己为何如此沉不住气。
当皇后神情漠然的站起身,他心头怒火烧的更旺,纂紧成拳的手,奋力压制着想再掴她一耳光的冲动。
当贤妃红肿着眼,扑到他面前求他,求他别伤害皇后时,他的心似乎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伤害皇后?
哼!
他的皇后不伤害别人就很不错了,有谁能伤的了她么?
嗤笑声些许,幸灾乐祸的眼神更是将水灵灵从头瞄到尾,怨毒之火灼烧着她冰冷的肌肤,愣是烧不出半点温度。
鄙夷愤恨的瞪了皇后一眼,皇帝聍目光慢慢转向坐在一旁的太妃,从他进来时,太妃脸上不安的神色就没减退过。
“姨娘安好。”冷冰冰的问好,不似以往。
恋太妃干笑几声,不知如何是好,直勾勾地瞅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贤妃,闹不明白,一个出身卑贱的乡下野丫头,怎能在得到皇帝青睐有加时,又得到皇后的袒护?
缓了缓气息,她暂时不再坚持赐死贤妃,她知道,今天是不可能的了。
“安好。”有气无力的两个字,是罢手的宣布。
“太妃娘娘,您怎么可以……”
急切出声,是一旁站着的嫔妃。
冷锋直扫,皇帝聍神色大变,半眯着的黑眸,盯着忍不住叫出声的嫔妃,幽深而黑暗。
“本宫方才说的话,妹妹没听清楚么?”水灵灵抬起头来,冷漠如远山的望着说话之人,眼中毫无杀气,说出的话却杀机四射,叫人不敢与之交锋抗衡。
“贤妃妹妹乃太子璃轩义母,想杀太子之母的,给本宫站出来!”雷霆万钧气势,震骇众人,“怎么,刚才不是叫的挺起劲,现在一个个哑巴了?”
踱着莲步,穿过皇帝聍身边,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不顾及红肿火辣的脸颊,水灵灵步步向那些嫔妃逼近:“站出来说啊,又没人拔了你们舌头,怎么不吭声了?哼!大伙同是大莫皇朝之人,同国之人,却一个个张牙舞爪,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难道是怕别人打不进来灭不了咱们的大莫江山,自己帮上别人一把么?同是大莫皇朝的嫔妃,好好的一家子不想着家和万事兴,天天勾心斗角、阴谋暗算,是怕传扬不出去,没人不笑话咱们么?”
冰山叠压地扫了她们一眼,见她们各个有郁愤不满之色,却没一个人敢说半句反驳之话。
静待片刻,始终不见一人开口,水灵灵说道:“今天本宫给你们机会说,你们却不说,以后谁要是再敢拿太子义母生下死婴之事做文章、嚼舌根,可别怪本宫不念及姐妹之情。若再有人提及此事,本宫就拔了她舌头、绞了她头发、罢了她份位,撵到庵里做尼姑去,听见了么!”
“听……听见了……”寂静了良久良久,嫔妃们才颤着声呐呐道,隐忍了所有的不甘毒怨。
“记住了?”水灵灵再问。
“记……记住了……”
“那好,以后谁要说没听见、没记住的,一律廷杖八十,削去封号。”水灵灵冷哼一声,转过身望着软在皇帝聍怀里惊恐如惊弓之鸟的贤妃,问道,“贤妃妹妹可满意本宫的主张?”
贤妃尚未从皇后雷厉风行的决断中回过神来,启着白唇,含着残泪,半晌没说出一个字,只是不住发抖。
“贤妃妹妹不满意本宫的决定,是否贤妃妹妹还想补充什么?”水灵灵问得极为客气,隐藏于黑暗中的无数把利刃磨的更为锋利,随时准备出鞘。
“不……不是……嫔,嫔妾……”贤妃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打卷的舌头难以说出完整的话语。
“既然‘不是’,就是对本宫的决定满意了,不需要补充了,那就好。贤妃妹妹满意就好。”水灵灵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直接封结掉她所有的辩词。
她活的痛苦,谁也别想活的安宁,皇帝,就更别想。
皇帝聍眼色抽紧,他不明白水灵灵想做什么,但她这种做法会带来什么样的效果,自小生活在皇宫中的他能不明白么?
当下,对水灵灵的痛恨又深切了几分。
而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他对她的痛恨再深切,也深沉不过水灵灵对他的憎恶,深入骨髓的憎恶,陪伴了她一生,折磨了她一生,煎熬了她一生。
“皇上,”微欠着身子,视线落于地面,额头下低,水灵灵强忍着心头的恶心,说道,“贤妃妹妹为大莫皇朝孕育子嗣,虽最终不成,终是大莫皇朝的一大功臣,臣妾身体抱恙之时,多亏贤妃妹妹照料太子,臣妾觉得象贤妃妹妹这样德行皆倍的女子,皇上应该晋她一级。”
从皇帝走进衍喜宫的那一刻,他身上浓烈的龙涎香就不停的熏着她,熏的她忍不住想呕吐,几欲昏厥。
此话一出,顿时惊翻了所有人。
贤妃不仅死不了?
还要再晋她一级?
她已贵为正一品贤妃了,再晋一级,难道皇后要让出自己的后位送给贤妃么?
皇帝聍压抑住心头诧异,不动声色地望着皇后的头顶:“按皇后的意思,应该晋贤妃到什么位置呢?”
她会将危险抛给他的贤妃,他就不会把危险丢还给她么?
一份危险,两个人承担,总比一个人承担要轻松的多。
水灵灵佯装蹙眉沉思片刻道:“贵妃吧,晋贤妃妹妹为正一品之首贵妃,贤妃妹妹可否满意?”她再次将危险抛给贤妃。
贤妃忙摇着手连连说“不”想要拒绝。
她被带来衍喜宫前就做好死的准备,谁想现在不仅不用死,可以永远陪伴在她所爱的男人身边一辈子,还要晋她的位,皇后的大恩大德,她怎么受的起。
水灵灵一惊,迟疑道:“贤妃妹妹是嫌弃‘贵妃’的位置,难道贤妃妹妹想要的是本宫的……”后面的话,不须再说。
贤妃慌得赶紧跪下,心急如焚的她越想解释越是解释不清楚,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模样甚是可笑,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可恨可妒,恨不得冲过去一刀捅死她。
皇帝聍阴沉了脸,若非他受制于舒相,定会二话不说砸了皇后头上的凤冠,说声“既然皇后有意谦让,这后位就让给贤妃吧”,然后赐死她,省得看她矫揉造作的在眼前演戏。
可惜现在不行,他必须忍着,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受苦、被人刁难,却无法伸出手援助,无法敞开怀抱保护、无法站出来制止。
皇帝聍黑眸一倏眯,说道:“那就按皇后的意思,册封贤妃为正一品之首的贵妃吧。”贵妃,距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
“恭喜贵妃妹妹了,往后,贵妃妹妹可要多协助本宫料理后宫之事,若是哪位妹妹做错什么事,妹妹可要多担待些。”水灵灵暗吁口气,随即赶紧屏住呼吸,免得龙涎香见缝插针。
众嫔妃各个恨得咬牙切齿,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说什么她们也不急着弄死贤妃了。
这下可好,贤妃成了贵妃,好不容易才压过贤妃没两天的德妃又被贵妃压在头上了,这高高在上的日子可真短暂啊!
幸福的日子,总是稍纵即逝的。
想不到贤妃不仅有皇帝做靠山,还有皇后做靠山,一个出身卑贱的乡下野丫头臭狐狸竟有如此能耐,以往倒是她们小瞧了她。
互使了个眼色,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使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嫔妃联起手来,联手对抗她们共同的大敌。
春风又红百花园的甜腻娇媚恭贺之词此起彼伏,如山峦起伏,充斥着偌大的衍喜宫,差点没把衍喜宫挤暴。
水灵灵嘴角微抽,身子一低:“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熊熊战火燃起,她不赶紧抽身隔岸观火,处在里面做什么?
069章
宁静的夜,点点繁星,夜幕中静静点缀,北风冷冽,冻不着它们。
迟疑步履,徘徊而行。
一挥手,阻止了守门太监的通传之声,皇帝聍踱着局促的步子,慢慢走向内室————凤暄宫的内室。
白天,他口头上下了册封贤妃为贵妃的圣旨,册封大典要待礼部挑选好良辰吉日才能正式册封贤妃为贵妃。
来仪宫里,他从贤妃口中听闻了事情发展的来龙去脉,不免深深迷惑。
皇后要害贤妃,他明白。
可她为什么要救贤妃?
还命贤妃做她儿子的义母?
一句“太子之母,何人敢杀”,堵住所有人说辞。
太子之母是谁?
是皇后啊!
满朝文武,试问有谁敢杀皇后,敢杀舒相的女儿?
没有人敢。
就连他这个皇帝,暂时也不能杀她。
今夜,是贤妃跪在地上,哭着苦苦哀求他来凤暄宫的,来探望皇后,来宠幸皇后。
而他,顺着贤妃的台阶,徘徊而来。
其实,早在他下旨册封皇后的儿子为太子的时候,他便决定了,暂时收起所有利爪,变成温顺无害的小猫,极尽可能的宠幸皇后,让她取代贤妃风浪尖上的位置,成为后宫嫔妃的箭靶子。
例行公事的宠幸,从他宠幸生平第一个女子起,便是如此,如今在他例行公事的名单上多加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
本来,他是这么打算的。
可他走进凤暄宫后,不禁被凤暄宫的布置吓到。
素雅清幽的布置,脱俗不凡的品位,安逸静心的环境,微冷空气,随时保持清醒头脑。
这里,是一个皇后住的寝宫么?
这里,是大莫皇朝第一大贪官奸臣女儿所住的寝宫么?
怎么看怎么象冷宫。
若非有许多静静伺候着的奴才跪在眼前,他一定会认为这里是远离尘世的冷宫,而非一个妇人所住的地方。
使了个眼色给身旁伺候的毛离顺,让他在外伺候着,独自一人,缓步向内室走去,边走边悄悄四处打量,似乎是第一次仔细看凤暄宫里的布置。
笑颖暗暗欣喜,满怀期盼的望着皇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纤眠隐隐担忧,忐忑不安的凝视着皇帝背影慢慢消失。
凤暄宫里谁不知道,入夜之后,皇后习惯只穿一件薄纱在内室逗弄太子,不喜人打扰。
此时皇帝进去,看见的会是什么样春意盎然的场面,谁都想不出来,至于后面会发生些什么,又有谁想不到呢。
面对衣衫半透明佳人,哪个男人把持的住啊。
更何况是不知“克制”为何物,拥有后宫三千粉黛尚嫌不够的人间帝王。
皇帝聍脚步极轻,极佳修养的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显得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哪怕是最焦急的时候。
云鬓松绾,铅华褪尽,素面朝天,薄纱披肩,玲珑曲线,若隐若现,侧面娇颜,白里透红,嘴角弧度,柔缓舒心,甚为满足,细声轻语,轻哄稚儿。
好一派和谐安详的画面!
不知为何,皇帝聍看着眼前温暖如春的一幕,一股暖流悄悄流进心田,驱逐了内心的冰冷,连对皇后的厌恶之感,瞬息间似乎也淡化了些许。
袅袅淡雅熏香,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