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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家吃了药就睡到现在,现在才跟她说起这件事来。
“为何?”
“他得让人信他。”
许双婉拉着因他的动弹又乱了的被子,给他盖好,“那我信他。”
宣仲安不禁抬起了眼。
“他上次见我的时候,看着我的眼睛,欢喜得就跟孩子一样,他有双好眼睛。”许双婉与他道。
宣仲安这下心中怪不是滋味了,“那是眯眯眼,瞪大了都找不着眼珠子在哪,哪好看了?”
许双婉失笑,“我是说,他就像个孩子。”
“他比你大。”
许双婉菀尔,“是。”
“胡大夫说你伤情没有外露的那般严重,”她又道,“我想了想,那日见面,你对他的爱护之情作不得假,我心想这当中可能另有内情,便没有恨他。”
她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我不喜有人伤你,夫君,你总是受伤,双婉内心再坚固,也并不一定能受的住。”
她伸手拦着他的眼,道:“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她生在许家,又并不真是认命的性子,夹缝当中渴求甚多的她要走出一条路来,也是磕磕碰碰不知撞破了多少次头才学会了不去伤心,她是比很多人能承受得起更多,也比同年纪的女子能承担的更多,但这并不是说,她承受的起,她就不会受伤了。
宣仲安听着,闭着眼长嘘了一口气。
“下次咱们要小心些。”许双婉与他道。
“嗯。”宣仲安探出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
等他顺过了这口气,他坐了起来,让她进了他的被子,夫妻俩相依偎着挤在一起后,他不断地亲吻着她的脸颊,过了一会,他道:“宝络性情柔软,但并不软弱,他真正像了的是是他的母亲明娘。他是明娘的心头宝,明娘当年带他出京,孤儿寡母在金淮过的并不容易,我听他说,当年他母亲生病躺在床上双腿不能走动,在床上听说有邻居指使家中孩儿欺负他,她拿了宝剑让人背着出来,硬是逼得让人那家人写字画押赔了罪,宝络说她是平时从不高声说话之人,但只要他受欺负的时候,他母亲都会护在他的前面,从不曾伤过他的心。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真是假,我只知宝络说起他母亲时的不舍和伤心是真的,外祖也与我说过,当年明娘离京,他与祖父都不知她怀有身孕,被那位欺霸之事……”
宣仲安说到这,沉默了一会才接道:“当时都当她想隐姓瞒名嫁到外地过安稳日子,两位祖父都未听到她一字的冤屈。”
“宝络自生下来,过的很好?”许双婉看着他,轻声地问。
“过的很好,”宣仲安点了头,“宝络说,他母亲给他取名为宝络,就是说他是经由一条络子系在她心上,挂在腰上的宝贝,时时都离不得身,就是他有一天离得远了,他也会经由络子回到她的身边,让她宝贝着他,痛了累了的时候他也可以经由络子回到母亲的身边,让母亲安慰他。”
宣仲安见她听得都怔忡了,伸手摸向她的脸,“宝络很喜欢跟人讲他的母亲,我在金淮那几年,听的最多的,就是他说他娘如何如何,他的母亲于他千般万般皆是好,明娘过去很多年了,他还像她昨日刚刚离去时那般惦记着他,婉婉,宝络是他的母亲护在掌心当中长大的孩子,我相信他此生会辜负任何一个人,但他都不会辜负他的母亲,他的母亲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要他能跟喜爱他的人一起活到老,活到死……”
“宝络尊我为兄,”宣仲安抚摸着她的脸,与她细说道:“从他十五岁那年赴京找到我认我为兄那天开始,他就把我当成是他的兄长了。他是个重感情的人,别人对他千刀万剐,他未必会当回事,但他喜爱看重的人要是怀疑他一点点,他怕是会受不住。”
说到这,他笑了起来,与妻子道:“许还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许双婉见他说着还笑了起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他也喜爱你。”
许双婉眉毛不自禁地往上翘了翘,是吗?
见她眼里都有笑意了,宣仲安也是好笑,更觉舒适地往她身边靠了靠,方道:“他头次见你的时候,你知道他喊你什么吗?”
“是什么?”
“喊你娘。”
许双婉愣住了。
要按他说的话,他们以前就见过她,这时候再往早里算,那时候她也还未出嫁,这怎么跟娘搭上的边?
“说你笑起来跟他娘很像。”
许双婉若有所思了起来,她想着点了点头,“难怪他那般看我。”
眼神欢喜又带着一点点讨好,那种讨好,又不像是男子看女子般的讨好,而是一种想跟她亲近,想让她喜欢他的讨好,没有丝毫男女情思在里头。
“嗯,要不,我岂能容他们放肆。”
“我很明娘很像?”许双婉问了一句。
“我没见过明娘,想来很像,回头得空,你再问问他。”
“好。”
“婉婉。”
“诶。”
“把他当成我的亲兄弟,把他当成洵林也可,他不会辜负你,就像不会去辜负他的母亲一样,懂吗?”
“懂。”许双婉说到这,抬头看着他的眼道:“这就是你想让我为他做媒的原因?”
宣仲安颔首,“也是他想的。”
夫妻俩这厢还不知道老皇帝已经不想许双婉为肖宝络做这个媒,他才不会让归德侯府接了这份恩典,让宝络跟归德侯府牵扯不清。
这过了两天,奉家那边也是知道了宣仲安在宫里拒绝诛三族的事情,被责令反省的奉先承没去找宣仲安道谢,而是找来了他在朝中几个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弟子,让他们这段时日就跟着宣大人的脚步动。
奉先承这时也是有点心灰意冷,等着圣上清算,但同时他也冷眼在看着这朝中的动向,这时候的他比之前要冷静多了,这朝中风向一天一个变化,谁知道明天怎么变,而这位年轻的宣尚书一路闯到了今天这步还没死,不管他是打的什么鬼主意,奉先承也还是想在他这边押一块宝,许可能他这步棋,会是步走到后面的活棋。
奉先承说是认命,也并不认命,他走到右相这一头,他的成功并不是来源于他的步步经营,几次的高升都是纯粹靠的他神来一笔的运气,这一次,他希望他能再次迎来转机。
而宣仲安告病在家没几天,皇帝开始上朝,开朝那天就是废太子,告太子荒*淫无道,要开宗庙废太子。
朝廷官员一听这个消息,也是哑口无言,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哪是什么只废太子,早不废晚不废,偏偏这时候废,这是要开宗庙,把那所谓找回来的皇子的名牒请入族谱吧?
老皇帝这道圣旨,也是把满朝的官员当木偶傀儡摆布了,眼看礼部尚书谢尚礼又要跑出来,他身后的礼部侍郎硬着头皮,伸手扯了扯上峰的后背。
如若不是受人所托,他真想让他这上峰去送死才好,省得挡他的路。
老皇帝见他颁完这道旨,没人说道什么,殿中鸦雀无声,他又下了另一道旨,着令礼部即日就择日祭宗庙之事。
这朝开的让百官有嘴不敢言,哪想,这朝刚散不久,这些人还没走出皇宫,就听后宫传来消息,说圣上下令,赐前太子妃白绫三丈,毒酒一杯,令其择一奔赴黄泉赎罪。
今日开朝,霍老将军来上了朝,一听到这个消息,老将军当下就朝太极殿的方向五体投地,老泪纵横道:“圣上开恩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还是两章防盗章,中晚两个老时间段更换。
第93章()
这京里,这大韦,但凡让皇帝觉得嚣张的,都已经死了。
霍老将军当下请求面圣,见圣面后,他请求圣上宽恕他霍家女,承认这是他霍家教女无方,随即他痛哭流涕交出霍家兵权,告老还乡,还请圣上饶他霍家女一命,允他带她回家再行教养惩戒,待教好了来日再来圣上面前告罪。
圣上面色淡淡,霍老将军匍匐在地头都磕破了,他才道了一个“准”字。
霍家交出兵权,把与人苟合的霍家前太子妃带回了家,这消息一出,不说朝野,就是霍家上下也是心思各异。
而前太子妃霍文卿孤身一人回到了家中,迎接她的,是兵败势倒的霍家各房人马对她的各怀心思,而家中女眷当中,唯一接她入家门的人是她的母亲。
霍大夫人站在了家中小门处迎了女儿。
霍文卿只看到了母亲一人带着下仆站在那,心中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上了前去,扶住了先她流出眼泪的母亲。
“回来了就好,”文卿是她的第一个女儿,也是她唯一的一个女儿,霍大夫人从小把她当成心口的心尖尖,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明白不过,这时候她也无法安慰她这个骄傲的女儿更多,流着泪道:“儿,你只要回来了就好,娘不盼更多了。”
霍文卿替她母亲擦干了眼泪,她的眼泪怕是在宫里都流干了,看着母亲的眼泪她心如刀绞,却一滴泪都流不出,“不,母亲,你会有更多的。”
你可以盼更多。
我霍文卿只要没死,就绝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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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那边被圣上逼着在十五日内择出一个吉日开庙废太子。
礼部尚书苦不堪言,废太子您让我择个吉日?
谢尚礼觉得他无颜面对礼部案着敬着的那几部礼典。
肖宝络则在宫中迎来了他的两位好兄弟戈玉瑾与林八笑。
两兄弟走进来,看着宫地宫殿一路张着嘴道了好几声“这也好大”,“那也好大”,“快看,那个更大”,进了肖宝络的寝宫,两兄弟摸着床,林八笑还下嘴啃了啃床角,结果很失望:“不是金子。”
是木头。
坐在床上的肖宝络狠狠抽了他的脑袋一下。
戈玉瑾看着地上,也是有点失望,“地上没金子捡。”
说着还抬头看,摸着头喃喃自语:“也没见砸我头上啊。”
两兄弟当下就朝肖宝络一前一后扑上去,挠阴着脸的宝络的痒,“这宫里没金子捡,你干嘛不回去啊?”
“我的娘,宝络,宝络,你怎么成皇子了啊?我是不是有大官做了?”
前面说话的是戈玉瑾,后头的话是林八笑说的。
“滚滚滚滚滚!”肖宝络被他们压得憋着笑,滚字都带着笑意。
见他终于有个笑了,旁边站着的太监宫女还都急了,看样子是上向前来拉他们,戈玉瑾和林八笑不得不放开了他。
肖宝络坐起后,挥退了宫人。
“少没规没矩的,”人一走,肖宝络就道:“叫你们进来是侍候我的,侍候懂不懂?”
林八笑二话没说,当下就扒衣裳。
肖宝络气得捞起玉枕就砸他。
林八笑接过玉枕,眼睛一亮,细细打量玉枕,“这个值钱呀!”
说着就硬在往怀里塞:“宝络哥,谢赏了啊。”
这厢戈玉瑾已经与肖宝络交换了几个眼神和他们兄弟之间才懂的小动作,知道这宫里说话不安全,这厢也是跟着起哄:“宝络哥,我的呢?”
“滚。”肖宝络瞪了他一眼。
“诶,宝络啊,”林八笑又窜了过去,坐在床边,跟他道:“叫我们哥俩进来陪吃陪喝啊?这行啊,老规矩,酒呢?美人呢?”
肖宝络又瞪他:“都什么时候了,还酒,还美人,你们赏我啊?”
“说真的,宝络,你这是不打算回去了住这了?”戈玉瑾也走了过来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要是不回去了,干脆把你那宅子赐给你两位穷哥哥住算了,那宅子大,我就是把我一家老小接回来也够住。”
“你还要不要脸了?”肖宝络鄙视他,“那是我的宅子,我真金白银买的!”
“你都皇子你还跟兄弟计较这个?”林八笑这时候朝肖宝络的手写字,道仲安兄那边给他们传话了,说他放心,尽管做他想做的就是。
肖宝络有些着急,他的字刚落完,就着急问林八笑他有没有生气,在林八笑手里飞快写了“气否”两字。
林八笑因此笑了起来,他看着总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宝络,朝他摇头,又在他手心跟他讲:我们宝络人见人爱,不会有人生你的气,你义兄就更是了。
“说个话啊,宝络,”戈玉瑾站他们面前还在说,“能不能赏哥哥们了?”
“不赏,没门。”肖抠门想也不想气急败坏地道,在林八笑手里飞快写:我是问婉姬,我管那劳什子的宣白脸。
“宝络啊,这评书里可不是这样写的,都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这都当上皇子,连个宅子都不给哥哥们住,这回去了你要怎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