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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许双婉,许双婉便道:“相左就相左罢,您是皇后娘娘。”
她才是掌凤印的后宫之主。
许双婉握向了她的手,与她轻声道:“她之前本只是先帝诸多后妃当中的一个妃子,是圣上挑了她,她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之前挑她,也只是让她在您未进宫之前暂代管理一下宫务,您进来了,自然是您的意见为首,她只是代了两个来月而已,不是两年,也不是二十年……”
她有什么能跟皇后娘娘对着干的?
但许双婉也知道,皇后要是弱了,她强了,她掌权的时间一久,对皇后更不利,这日复一日的,她对宫中的撑控也就越深。
她地位固然有不如皇后的地方,但权力这个东西,是掌握在活生生的人手里的,古来都有能当傀儡的皇帝了,傀儡皇后更不是没有,不管是性格还是能力不如人的,很容易就被地位远远不如他们的人操控在手中动弹不得。
但齐大姑娘不是这等性子,这也是许双婉觉得她适合宝络最重要的原因。
许双婉的言下之意皇后是听懂了,她轻声回了一句:“不瞒嫂子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太妃说如何就如何,她这个皇后的话反而当不得数,久了,宫里的人都觉得只有太妃娘娘的话才是懿旨,那她这皇后岂不成了摆设?
太妃又不是太后。
遂齐留蕴也没跟陈太妃妥协,太妃娘娘说的话,只要不是出自她的意思,那就是不成,没她的懿旨,这宫里不能动的事情就不能动。
皇后进宫也有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她先前还敬着太妃几分,这个月来,她跟太妃就有点针锋相对了,但陈太妃娘娘也着实不好惹,很多事情皇后也让她拿着长辈的身份压着一头,好在,圣上是护着她的,但齐留蕴也知道这后宫之时老让圣上为她出头是不成的,她娶来就是管着这片后宫的,末了反倒让他为着她出头,那就本末倒置了,长期下去,那太妃娘娘就更有话说了,怕是前朝都会对此有话要说。
齐留蕴想的就是在事情没出格之前,把太妃彻底压下来,她也不是压不下,现在她最怕的就是陈太妃告状告到圣上的嫂子面前来。
齐留蕴之前听说陈太妃跟圣上的这位嫂子颇有些交情。
但现在听嫂子这口气,这哪有什么交情,看起来,圣上的嫂子是完全站在他们这对的,对陈太妃也是不以为然。
“你心里有数就好。”见她有主见,许双婉也就不多说了,说罢她看了看皇后的肚子,又道:“小心为上。”
这宫里,其实已经宫变过好几次了,好在这几场宫变在苗头之初就被压了下去,前朝也给后宫施加了不少压力,这宫里头,可是关着两个前太子,一个皇太孙,在这当口,这些人杀不得也不能放,稍微一出点差池,这天就变了。
现眼下许双婉知道了这件事,表面上笑着,心里也有点沉重了起来。
圣上还没出殡,这在百日之内圣上是可以成亲,但在这段时日内皇后有了身孕,那些旧臣也不知道要拿此怎么说宝络与她了。
这事还是先瞒着,等这些旧臣子差不多形不成气候再说。
“多谢嫂子,留蕴知道的。”皇后对此比谁都谨慎都多,如若不是圣上说嫂子可信,她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可以跟她商量,再加上她的婚事本就是圣上的这位嫂子一手而为,她绝对不可能把此事透露给许双婉听。
这头她知道了许双婉的态度,也安心很多了,许多事她也敢下手去做了。
许双婉回了侯府已天黑,洵林正和望康在炕上打滚嬉戏,看到她回来,两人都站了起来,一个笑着叫嫂嫂,一个伸着小手就叫娘。
望康一岁多了,他周岁的时候他爹忙着呢,没给他做什么席,也就那天抱着他去上了一天的衙门,回来的时候就忙不迭地把他扔到了她手中,还说这种儿子,一辈子生一个就行了……
望康太活泼,太喜欢热闹了,他一岁前,许双婉都要带着好几个丫鬟娘子带着他才能带得过来,现在还好有了他小叔陪他玩,要不然许双婉可能也得赞同他爹所说的话了。
这种只要睁开眼就满地跑,一不小心就不知道他跑哪去了的儿子,生一个就有点看不住了,再来一个,她怕是也得学他爹,手里执着棍子在后面追了。
“娘,娘,来。”见到母亲,看她还不过来,望康就朝她招手,一等到人过来,他就往她身前倒,知道她不可能不抱他,等到母亲把他抱起,他就双手捧着母亲的脸蛋,咯咯笑起来,“娘,娘。”
说着,还拿自己的小脸蛋去碰她的脸蛋,又两手抱住了她的脑袋,咯咯大笑着道:“回家家了。”
他娘回来了。
许双婉笑了起来,把他送回炕上,望康又把他的拔浪鼓往她手里塞:“娘,玩,好玩。”
见他娘不动,他拿起拔浪鼓就玩了起来,还嘟着嘴“啾啾啾”了起来,眉开笑眼地哄他娘玩。
洵林在旁忍着笑,抱着他往炕角拖,“跟小叔玩,娘要做事。”
许双婉回来就来看他们了,姜娘她们都还等在外面打算跟她说事,这厢她也没立刻出去,而是上了暖炕,把望康抱在了怀里,跟洵林道:“嫂嫂陪你们坐会,跟嫂嫂说说,你今日带着小侄作甚了?”
洵林连忙爬去炕角,“我今日默了一遍汉语三章,洵林陪我念了好一会书,可乖了,嫂嫂我把默的字给你看,你看看我有没有错字。”
“好,你慢着些,慢慢,诶?洵林,莫要磕着了……”许双婉看他爬得急,眼睛跟着他道。
“知道啦。”洵林坐到了小桌边,从他的书本字画当中挑起了下午才默的字。
“娘?”许双婉一回头,拘在她怀里的望康就朝扭过小脑袋,哇哇拍起了手来,“小叔,小叔,玩。”
“你啊,说话可要轻些,”许双婉低头笑着跟他道:“要不回头你爹又不认你了。”
他爹可从来不是个高声说话的人,许双婉还记得他爹小时候,可已是个最高贵矜持不过的小公子了,别说高声说话,就是让他显得急切都很难。
望康却毛毛躁躁的,喜欢大声说话大声欢笑,也不知道像了谁。
“爹?”望康听不懂母亲所说的话,但“爹”这个字却是听懂了,一听到爹,他就扁起了嘴来,小手大力往前挥,“打爹,坏。”
他爹老打他的屁股蛋,望康的屁股蛋好疼。
“不打你爹啊,你爹对咱们可好了呢。”洵林拿了功课过来,忙哄他。
“打!”望康不服气。
“不打,不打等会小叔就背你去大殿里看柱子……”
“喔喔。”望康眼皮子浅,马上被看柱子吸引住了,流着口水就摇头道:“不打了。”
说着就不要母亲了,往小叔那边爬。
许双婉看他哧溜两下就爬到了小叔的脚边,小身子一个转身一摆,就坐在了他小叔怀里,哪想他一个没坐好小身子就倒在了一边,没等身边侍候的丫鬟们跑过来,还有母亲去抱他,他却自己飞快爬起来坐着咯咯大笑了起来,自个儿就把自个儿逗乐了。
许双婉先是一惊,这厢也是好笑又好气,被这老是大笑个不停的小孩儿逗得笑出了声。
不过,等她一出门,收到了福娘交给她的慈心庵主持师太给她的信,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而净。
主持师太,她的清心师姐在信中道,霍家那位贵女在庵里借住了些时日,庵里的一些居士成了她的信徒,那位贵女说她对她有些误解,那些居士当中有人要帮她们劝和,问到了她那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107章()
“大过年的。”看罢信,许双婉摇了摇头。
慈心庵那边,自她与霍家那位贵女见过面后,那些以往被她搭救过一二的家人还真找到了侯府后,她就不再过问。
升米恩斗米仇,她也不是个真的活菩萨,举手之劳她自是愿意帮,但过了头,她也不会任由人摆弄就是。
许双婉把信交给了身边的姜娘她们,让她们也看看。
姜娘和福娘都看过后,福娘先开了口:“您是打算?”
“她们没那个脸。”许双婉笑了笑道。
朝廷官员夫人都未必有那个能给她说和的本事,昔日她搭救过的平民百姓就有那个脸了?她们在自个儿的家里都未曾有人把她们当回事,说话算句话过,她们如何觉得她们在她面前能?她们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却枉想掌控他人的?
大约是觉得她好心,好说话?
这人呐,活得太糊涂,未必是好事。
“少夫人,我看这事,那一位有针对您的意思?”姜娘轻声开了口。
“嗯。”许双婉点了点头,没否认。如若那霍贵女恨她,这没有什么意外的,她也不奇怪,不过,可能也是因为她有点熟悉这个人了,她对这位前太子妃没有了先前的敬意了。
不是她现在觉得这位前太子妃没手段,而是那手段,是许双婉以前最忌诲莫深的那种——这位前太子妃要是真是有一位胸有大志,胸有丘壑的女子,许双婉还是会敬她几分。
有野心是件好事,但如果她的野心是以蒙骗诱惑别人成全她个人的私欲,这种野心,就显得可怕了。
“那您打算?”
“她现在是住在庙里不走了。”许双婉看向问话的姜娘,轻声问她,“你知为何?”
姜娘犹豫了一下道:“许是去忏悔的?”
许双婉摇摇头,平静地道:“庙里大多数的人是怎么去当的尼僧,她就是怎么进的庙。”
想来她也是霍家过不下去了,才去庙里暂避锋芒的。
要不好好的家里不住,去那单调简陋的庵堂?她都未必睡的下寺庙里那单薄孤冷的床,受得了深入骨子的寒冷。
她就是霍家的长孙女,但霍家不是她一个人的,霍家那么多的人和人心,看在很多人的眼里,她就是霍家用兵权换回来的霍家嫁出去了的女儿,还是一个失败没有给家族带来荣华的女儿,霍家的人有几个能清明到不责怪她?
她回霍家的日子注定是不好过的,而且许双婉也明白,这位前太子妃的高傲是刻在骨子里的,让她低声下气在霍家过下去,她宁肯住到庵堂暂避霍家家中的风头。
这只能说是暂避她霍家家中的风头,而不是避世,从这位霍家女选择暂住的庙和她这段时日来干的事情,许双婉就知道这位霍贵女不会做无用的事情。
许双婉的话姜娘还没听明白,但福娘听明白了,她朝少夫人也启了嘴唇,小声道:“她在霍家过不下去了,也许霍家里头的人能治她?”
许双婉朝她摇摇头,她的手哪能伸到霍家去。
“见机行事罢,”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兵来将来,水来土淹,以前侯府颓势一面倒他们家都过来了,没有理由现在情况好了,他们还想不出办法来,“先看看。”
慈心庵那边还有静心师太,她那位挂名师姐会替她看着点。
不过,许双婉到底是不敢小觑霍文卿,回头就把这事说给了丈夫听。
宣仲安听后奇怪道:“她还有了不少信徒?”
“嗯。”许双婉点头,另道:“我觉得往后会更多。”
宣仲安看着她。
“这位前太子妃很会说话,也很会看人心,”许双婉怕他不明白这其中的意味,很直接道:“前去上香的香客,都是有所求的人,她只要与她们搭上话,她自然有办法让她们相信她,久而久之,她的信客会越来越多,声名也会传出来,到时候她想翻个身,也不是很难的事。”
她怕丈夫因前太子妃是女子就小看了她。
许双婉亲眼见过那位前太子妃盅惑人心的本事,即便是她很清楚那位前太子妃所说的话都只是拿来骗她的,她也动容不已。
她要是心志不坚,都想信了她。
“呵。”宣仲安笑出了声,“又一个陶靖?”
许双婉没料他这般说,愣了一下,尔后缓缓地点了下头。
她没想他拿她与陶阁首相比。
“好,我心里有数了。”宣仲安看向她,见她看着他笑了下,他沉默了一下,问她:“最近累吗?”
许双婉摇了摇头,只是他的眼睛太温柔了,许双婉轻叹了口气,捏紧了他那只握着她的手,“比不得你累。”
宣仲安把她揽在了怀里,“如若跟我过一辈子这样的日子,苦不苦?”
许双婉靠着他的胸,有美人美如玉,她家的长公子何尝不是一块美在其内的瑜玉,她心悦他的,不止是他对她的好,而是他的志向不在高山不在流水,而是在于这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