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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士兵们来说,死亡固然可怕,可战死的英灵得不到应有的殊荣,反而要被后人戳着脊梁骨骂无能、甚至于骂乱臣贼子,那才是让人永远无法瞑目的。
然而虽然看透了实情,可苍云如今也着实有些左右为难——明明知道安禄山虎视眈眈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后将双方一起拿下,可奚人仍然要打……没有证据证明安禄山从中作梗,连求和都难。
苍云军说得上话的首领们一面应付着奚人,一面心事重重地商量着该如何解决如今的局面。
燕忘情心里尤其沉重,她总觉得唐惊鸿那句“生死存亡”,并非是无的放矢——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许只能断尾求生了。
*
苍云这边愁云密布,唐惊鸿却已经打算跟唐无乐穿过战场,前往映雪湖了。
前面虽然在打仗,不过这条路显然是不可能真的无法通行的,苍云内部自然有其秘密通路。一般情况下,这样的道路不可能让唐惊鸿他们两个外人知道,不过看在她送来这么重要的消息的情况下,还是可以破例的。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将他们平安送到,苍云小哥们又给他们搭建了苍云军行军用的帐篷——还是高级将领能用的那种质量好的,最后又交给他们一支焰火,说是想要回去的时候燃放这个焰火,自然会有人来接。交代完一切,苍云小哥们就离开了。
映雪湖的湖水终年不冻,只在外围覆了一层薄薄的冰层,碧波荡漾,隐约透出积分春天的气息,附近的地面上压着厚厚的雪,因为战争,人迹罕至,除了他们方才留下的,连个脚印都没有。湖边还栽种了不少树木,挂着一串串冰棱,清澈透明,整个儿仿佛是一个琉璃水晶般的冰雪世界。
这边虽然比之苍云堡更加往北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没有那么冷。
呼吸到的空气格外清澈,清凉醒脑。
正当唐无乐好奇地左右张望地时候,绚烂的烟花突然在脚下炸起。
以他为中心,烟花在身周形成一圈心形,特效绽放出一朵朵硕大的花朵,伴着绿叶纷纷扬扬地在身边旋舞。
“这是……”唐无乐看向唐惊鸿,空气被焰火灼烧得近乎扭曲,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由往前踏了一步。
唐惊鸿正好也往他这边凑过来,两个人瞬间靠得极近,四目相对。
天空恰于这一刹落下细碎的雪花,尚未落地,便被烟花的烟火烫化,变成水,化作雾,弥漫在他们周围。
这么近的距离,什么烟花什么雪景,全都被唐无乐抛到了脑后,正当他要凑上去亲亲唐惊鸿的时候,却突然被按住头。
唐无乐一愣,随后却是唐惊鸿主动上前,吻住了他的唇。
唐无乐心头一阵火热,辗转厮吻间,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了句话:“进、进帮会。”
唐惊鸿睁眼看向唐无乐。接吻的时候唐无乐向来不闭眼,此时他的眼睛里仿佛燃着一簇火,映着四周的烟花焰火,亮的吓人。
唐惊鸿心下一动,不由应下:“……好。”
唐无乐一把握住她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映雪湖畔,唯余名为“海誓山盟”的烟花伴着不远处孤零零的帐篷静静灼烧。而两人早已进了另一个空间,以另一种方式,在另一种情景下,说出“海誓山盟”。
*
映雪湖的风景很美,也很静谧,除了偶尔无意间跑来的雪狼,再无其他生物,确实起到了沉心静气的作用。
两人有帮会领地作为依仗,生活不成问题,甚至因为没有外人干扰,过得比以往更加滋润。
后方有两股……或者说三股势力在打仗,可大约因为离得远,雪又吸音,竟是分毫没有影响到他们。
偶尔唐惊鸿也会忧心苍云的事情,但是她很明白,这场局势不是多了一个她和唐无乐、甚至再多个燕秀小七能够更改的。
两军交战,跟江湖决斗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人的力量再强悍,也抵不过千军万马。
大多时候,她还是在想自己的事情。这一次来雁门关,除了带唐无乐来游戏里的截图圣地映雪湖看看,给苍云传递消息,其实也是在向老无名无声抗议——不管怎么说,他不声不响地毁掉了她找人调查来的证据,她一点脾气都没有才怪。
除了这些,她也想好好整理一下目前的情况以及未来的打算。
之前老无名一直潜伏在暗处,她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一开始尚还能保持警惕,可还是不得不承认,等到后来松懈了很多,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什么都没做。而这次安禄山的罪证被毁,算是给了她一个警醒——老无名的野心,从来没有死过。
也许她不能等着老无名做什么,而应该想办法让老无名主动做点什么。
于是两个人在这里过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后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雁门关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大逆转——
*
安禄山对雁门关势在必得,奚人又越战越勇,眼看着范阳精兵和狼牙军的调度越来越频繁,随时就能打过来趁乱将两败俱伤的苍云和奚人一网打尽的时候,风夜北艰难地向薛直提出了建议:尽可能保存实力,关键时刻宁可舍弃雁门关,也不能带着兄弟们白白死去。尤其是安禄山巧言令色,还不知会如何诋毁苍云军。
薛直身为统帅、身为军人,不战而退简直就是屈辱。
但他不得不承认风夜北分析的很对。他不能对不起薛家的组训,做一个逃兵,但是他手底下这些兵……这些兵心里哪里有什么是非忠义,不过是为了那一口粮饷,他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乱军贼子之手呢?
所以他明面上斥责了风夜北,心里却是决意按照风夜北的建议行事,只是不同的是,其他人可以逃,唯独他不能。
为此他多次同燕忘情深谈,关于苍云未来可能遇到的事情,该怎么应对,以后又要怎么安置这些追随了他们十年的手下……
总之他们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不少人都猜到了一些事情,尤其是燕忘情……薛直向死之心太明显,她就算再粗心也不可能看不出来,可劝阻的话又完全说不出口——若非为了手下的兵,甚至就连她也更想战死沙场,而非溃退而归。
结果这些准备都没用上。
因为安禄山率领狼牙军从东北方一路斩杀着奚人而来的时候,一支高举着“天”字旗、身着火红军甲的将士们突然从南面而来——带头的竟然是天策府统领李承恩,自称前来驰援苍云兄弟抵御异族。
此时狼牙军的刀锋刚从奚人身上转到苍云士兵身上,而那些什么都不知道苍云底层士兵脸上还挂着从极度喜悦骤然变到惊慌恐惧的表情,突然看到半路杀出来的天策军,苍云军和狼牙军都有点懵逼。
好在安禄山的军师也不是吃素,他深知良机已失,连忙更改命令发了下去——苍云军是我们狼牙军的兄弟兵,我们此次前来是来支援苍云的,全力打击奚人。
三方合击,奚人瞬间变得溃不成军。
围困数月之久的雁门关之围,不过一夜便解了。
战事停歇,自有苍云后勤前来打扫战场,然后发现有好几具尸体上的伤痕明显是狼牙士兵所用武器造成的。
138|10。11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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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距离洛阳并不近,李承恩这位天策府统帅薛直久闻大名,不过并不了解,听到这话后不免奇怪:“令公子是?”
李承恩顿了一下,用一种略微比较奇怪的口吻道:“应该是叫李无衣。”
应该?自己的儿子叫什么便是什么,哪里有应该的说法?薛直心里有些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平静地跟燕忘情对视了一眼。
燕忘情立刻起身,点头道:“我去叫他过来。”
燕忘情转身出了大厅,薛直解释道:“原来是李统领的儿子,难怪呢。”
李承恩略有几分疑惑。
“无衣算是苍云新兵中比较有天分的。”薛直笑着补充了两句:“骁勇善战、悍不畏死,更难得的是有勇有谋,我和忘情正拟提拔他一二——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有人夸自己儿子,李承恩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口中却仍谦虚道:“哪里哪里,能得薛帅和燕帅看重,是那小子的福分。”
正说着,一名身着中等士兵服饰的苍云小兵小跑着进来了。
李承恩原本正在跟薛直客套着,一见着人,立刻失了神,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对方。
李无衣进来之后,按照礼数,本该先向薛帅行礼问好的,可李承恩的异动不免让他多关注了几分,这一看,也再移不开目光——从军多年再苦再累都未曾哭过的青年突然就这么落下了眼泪,嘴唇嗫嚅着,轻轻吐出一句称呼:“……父、父亲。”
一声“父亲”,李承恩的眼圈也瞬间红了,抬手招他过来。
李无衣倒是仍谨记军规,一把抹掉泪水,先看了眼薛直。
李无衣从军多年,薛直还一直都不知道他是李承恩的儿子,想来这父子二人也是多年未见了,他留在这里为免碍眼,于是朝李无衣略一点头,然后一挥手,带着大厅里所有人离开了。
李无衣一点点挪蹭到李承恩身旁,温热的大掌落在头顶,用力地揉了揉,成熟男人低沉又略带了点哽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好孩子!”
李无衣也难掩哽咽地再次喊了一声“父亲”。
李承恩再也忍不住,一用力,单手一把将李无衣揽进怀里,然后借着这个拥抱的遮挡,也瞬间泪流满面——终于找到你了,儿子。
两个人这样抱着无声哭了一会儿,李无衣毕竟也老大了,李承恩不着痕迹地抹去一脸泪水,这才放开李无衣,抬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住点头:“都长这么高了,真是好样的!方才薛帅还给我夸你不错,没给爹丢脸。”
听了这话,李无衣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比起薛帅和爹,我还差得远呢。”
两人又略微寒暄了一阵子,尤其是重点了解了李无衣这几年的经历,李承恩又是好一阵感慨。不过他毕竟是父亲,不像母亲那样过度关注儿子这几年吃的苦,在他眼里,儿子顺利长大,还长成一个连苍云统帅都夸赞的好孩子,他这个做父亲便为他感到骄傲。
待寒暄完,李承恩再次拍了拍李无衣的肩膀,自背后抽出长|枪:“来,多年未见,先让为父瞧瞧你的武艺——咱们出去过两招!”
“好!”
*
盾墙、盾压、盾舞、盾猛、撼地、盾压……斩绝绝!
一手擎盾,巨大的盾牌舞得密不透风,或防护自身,或将人击退,或借力追击对手,一手持刀,陌刀的锋刃被挥成一片雪芒,摧城拔寨,势不可挡。
任驰骋、断魂刺、破风、破坚阵、龙牙、龙吟、穿云、乘龙箭、御、突、灭、破风……
李承恩骑在战马之上,或上马疾奔,或将人踩倒,手中长|枪横战八方,枪法精妙,刁钻的角度完全不是李无衣一个小鬼能应付得了的。
不过苍云的分山劲武功路数倒也确实强悍,李承恩难得打得尽兴,有些收不住手,长|枪用力一挑——
尽管李无衣及时用盾牌护住要害,仍旧扛不住枪上强劲的力道,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
李承恩见状,脸色大变,正要任驰骋上马将儿子接住,一袭红衣翩然而至,单手扶住李无衣,缓缓落下站定。
见儿子被平安接住,李承恩松了口气,目光移向那个接住儿子的人,正要道谢,待看清那人的模样,一个谢字便堵在了嘴边。
李无衣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李承恩的异状,站定之后先红着脸跟小七道了谢,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走到李承恩面前,腼腆道:“爹,刚才我忘了跟你说,这就是我新近刚找到的情缘,你久居洛阳,应该也听说过的吧,七秀坊的燕秀小七——小七,这位是我失散多年的爹,天策府统领,李承恩。”
李承恩:“……”
小七:“……”
*
“……等等,燕姐你说统领他儿子的情缘是小七?哪个小七?该不会是秀坊燕秀吧?”
此时曹雪阳正站在校练场,难得放松下来,跟一旁的燕忘情聊八卦。
雁门边境苦寒,女兵本就少,能跟上燕忘情脚步的女兵更少,所以她在替李承恩把李无衣喊过去之后,只消一眼便被正在校练场跟其他苍云弟子切磋过招的曹雪阳吸引了注意力——
银甲红衣、手持长|枪的女子飒爽非常,出手亦是十分果决有力,不过一会儿,便有数名苍云弟子被她骑马踩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