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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您哪位?-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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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斩。”常青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突出。而他此时在众人之后出声,更使得众护卫感觉仿佛从尾椎骨向上爬进耳朵一股凉气,而他说出的这两个字,不论其意,只是其声便令在场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冷战,领会到这两个字所含之意,大部分护卫都弯下了身子,只有一两个人还硬挺着腰身,只低头表示恭敬。

    “甚好。”王眉习惯性地抚了抚衣袖,随后道:“将王真带上来。”

    这六个字一出,所有护卫全都惊讶抬头,听徾郎君的语气,王统领竟是被擒了?!

    不等众人多加猜测,半盏茶的功夫,王真便被常青带了出来。与其说是被带出来,不如说王真是被常青拖了出来,其面上擦伤,随身铠甲被卸,全身被铁链五花大绑,无一不彰示着,在这场权利争夺中,谁是胜者,谁又是败将。

    “王真不听号令,今罢其护卫统领之职,随车步行十日。有异议者,斩。”

    听到王眉的话,众护卫心下陡然一突,所谓随车步行,其实就是被马车拖着前行,别说十日,以王眉的马车速度,拖行一日,便会断气而死。这十日……恐怕全尸都难留。

    见到众人被震慑,王眉不再多耗费时间,直接宣布道:“即刻整装秣马,一盏茶后,奔赴来路方向九里。”

    “诺!”这一次,所有人在内,全部单膝跪地,低头唱喏。

    王眉兀自转身,不知何时,乌云当中露出一截夕阳,金黄的余晖洒在她紫色的长袍上,映上极璀璨的光晕。

    将众人的视线挡在车帘外,王眉再次唤来圆妪:“妪,将此枝放入烧开的雪水中,分与众人,各自舀一碗服下。”

    “那些护卫也要?”圆妪不解地看着自家女郎,这绿枝水既然是女郎吩咐她熬与众人,便说明其必定有益,要她说,那些大胆的护卫就该一人一匕首赐死,女郎何必还给他们进补!

    “妪,每人一碗,我们今日还有硬仗要打。”难得的,王眉解释道。想要与夏侯景的人相搏,单靠几个人,是不行的。

    “诺。”圆妪见王眉心意已定,便不再犹豫,下去忙碌了。

    “你今日这杀鸡儆猴,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倒是使得很顺手嘛!”赤珠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只是语气依旧不大自然,显然还在为天精木而别扭。

    “好了,莫再别扭,这也是为了你我的安全。”王眉看了看车内的沙漏,发现时间刚刚过了不到一刻钟,便稳下心来,同时开口安抚起赤珠。

    “哼!拿我的东西去卖人情,还说是为了你我的安全!我看你是想和那两家结盟!”赤珠对王眉敷衍式的安抚很不满意,脱口而出自己的想法。

    “有了范阳卢氏与荥阳郑氏,我们平安到达晋阳的把握会更大。”并不否定赤珠的猜想,王眉只是将自己的一部分想法说了出来。

    “哼!”赤珠见王眉大方承认,反而被憋得说不出别的,只好再次哼一声,继续生起闷气来。

    距离王眉营地三里之外,蒙面的汉子飞奔而回,一把摘下蒙面的黑布,露出张长眉细眼的脸,只见他啐了一口唾沫,满脸后怕地道:“阿篆!咱们还是改变计划吧!!”

    “怎么?”被称为阿篆的大胡子男人反问道。他们之前虽然决定必要时候出手救下被追杀的世族郎君,但是他们真正的目标确实前面那个带着车马,仆从众多的王家郎君。

    “这些世族真是心狠!那家郎君年纪轻轻,竟然要将冒犯他的是护卫统领活活在车后拖死!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要去救援之前的车队!”

    “哦?救援?他们也才不过百人,追那车队的可不止数百人啊!”

    “是呀!要不,我们再看看?”

    “阿应,你说呢?”阿篆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起旁边衣着整洁的青年人。

    “若我是那郎君,必算好时间,于七里之外设伏。”阿应想了想,回答。

    “那我们便去七里外去看一看。”阿篆点点头,听耗子的回报,令他对那未曾蒙面的郎君突然产生了好奇。

    “诺!”

    这边一众汉子应诺的一刻,车马内的王眉眉头一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起袖中的族佩,嘴中喃喃道:“这世间还真是越发不太平了,到哪里都有欲食螳螂的黄雀。”

第15章 风流卢郑() 
驭者不断地催促马匹加快速度,车轮随着马匹的快速奔跑而飞速旋转,道路两旁的树林也飞快地向后掠去。

    数十骑护卫着中间的四辆马车,正飞快地向前飞奔,马上的骑士不时分神向后回顾,神色同马车的驭者一样,带着难掩的慌张。

    “郎君,前方五里处岔路口,恐怕……”骑侍统领大声回报。

    “传令,全体加速,卢左郑右,分道而行。”率先回复他的声音铿锵清脆,犹如金铁相交,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诺!”骑侍统领听闻那声音是从挂着青铜盏的马车中传来,先是眉头一皱,又看了看另外一辆华丽的檀木马车,见其内郎君并出言反驳,方才大声应诺道。

    而后,经骑侍统领授意,十数骑很快泾渭分明地分作了两队,一队只有十三四骑侍,另一队却车马俨然,之前禀报的骑侍自然而然地驭马于俨然的一队,护在了华丽马车的周围。

    就在两队人马刚刚变换完队形时,从其后方传来隆隆地马蹄声。之前的骑侍转头望去,只见一队上百人的队伍正在急速追来,其中号令之声隐隐可闻。

    显然对方首领也已发现前方路口,在这关键时刻,似是已经决定要再次一决高下,遂对方也不再猫戏老鼠般地捉弄,反而派了不少兵士,打算守住路口,决不允许他们两队人分开逃离。

    “呵,看来任伟今日竟真是下了决心了。”略带懒散的声音传入骑士耳中,令其精神一震,随后,空荡的道路上,忽然响起明丽的笛音,众人寻声望去,笛声正是来自那华丽马车内。

    笛声明丽清扬,一个扬声,便带离了被追逐的紧迫;一个低啭,便诉出了辗转的颠簸。偶尔急速地跳音,又仿佛是在模仿马儿奔跑之时不断踩碎的枯枝;偶尔袅袅地吹奏,似乎是离人在踏出建康时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郎君……”

    “卢家郎君果然胆识非凡。”

    “卢七郎真是好兴致。”

    笛音婉转,听者反应却是迥异。有人在马上热泪盈眶,也有人在车内冷笑出神,更有人于兵士间谈笑自如。

    只是无论笛声如何优美销魂,身后的追兵却都没有放慢追逐的步伐,就在离岔路口还有不到一里的地方,终于,马车还是被追上。

    随着马车以及众护卫被兵士团团包围,一个身穿明光铠,座下是具装铠包裹得极严实的高大战马的男人出现在两排兵士后,随着他缓缓现出身形,略显尖刻的男声从厚厚的铠甲下传来:

    “卢郎笛音冠天下,果然不是建康士族的自吹自擂。不知任某可有幸再见郑郎舞剑呢?”

    “哗……”回应他的,是马上众骑沉枪立戟的声音。

    “哈……传闻建康人人畏马,佩刃亦不过是装饰,看来,任某这两年在建康也是看走眼了?这士族内还是培养了一批不畏大马的勇士嘛!只不过,这刃似乎并不锋利呀!哈哈”

    话音一落,追逐的兵士俱是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悠扬的笛声被这笑声冲击,竟是如同鸥鸟被海浪所击,一时竟有了断续之感。

    “任伟,要战便战!”青铜盏摇晃,车帘内人影一闪,只见一红衣郎君赫然出现在车厢外。

    这郎君端的生了一副好样貌!——一双长眉斜飞入鬓,称着细长迷人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副薄唇尽显风流。

    有从人将备用的马匹牵来,这郎君一个翻身,便骑在了马上,其动作矫捷,又令人不禁赞一声好。

    被称作任伟的盔甲人一抬手,阻止了此起彼伏的大笑声,他看着对面的红衣郎君,隐在盔甲下的面容露出一丝冷笑,声音依旧尖刻鄙薄:“常闻郑氏三郎,容好貌美,仿若明月皎皎照淮水,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任伟所带兵士闻言,再次大笑起来,那笑声似乎比上一次更加的局促嘲讽。

    郑墨一双墨黑的眸子里黑浪翻滚,抬手间,本置于马侧的长矛便被他抽了出来,手臂用力,一个推送,那长矛便冲着任伟飞去,而这一刹那,之前婉转的笛声似乎终是无力回天,呜咽一声,停了下来。

    就在这笛声骤停,兵士狂笑,郑墨掷矛的紧张瞬间,“铮!”一声弦响,竟是接上了之前笛声的呜咽,这一声弦响像是捅破了某种禁忌,随后在场众人仿佛陷入了弹琴者编织的一个迷网。

    随着琴声腾空而起,渐渐空灵了起来,从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地脚步声渐渐成为了这场乐宴的主旋律。

    任伟被这琴声一惊,随后就是胸口一痛,竟是郑墨的长矛到了,他刚被琴声所惊,一时失神,让他失了躲避的先机,仓促间只来得及稍微扭转身形,让长矛击在了护心镜上,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胸口一痛,喉间一股血腥气涌了上来。

    “将军!”

    众兵士见任伟受创,顿时心下着慌,副将赶忙上前查看,毕竟任伟多年来从事的多是谋事之职,此番河南王能够派任伟前来,更多的是因为他的统筹能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刚刚到这里,将军被卢湛笛音一激,竟然自己走到了前方。

    “无事。”任伟缓了口气,忍住胸口如同炸裂的疼痛,想要再说什么,耳边却传来更加清晰的簌簌之声,明显之前琴声所佐之军队更近了。

    琴声铮铮,舒缓却带着明显的压迫感缓缓逼近。而此时,随着太阳逐渐落山,阴暗的树林中,也已经影影绰绰地现出一个个的人影,那些人影并不过多靠近,只在距离他们半里处停下,正将岔路口所在圈在其内。

    转眼间,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人马俱是紧张起来,而那些人影在形成网状包围后,便停止了一切动作,唯留琴声如流水淙淙,不停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来一轮又一轮的紧迫感。

    “是鬼士!!”

第16章 鬼士() 
“是鬼士!!”

    突然,从任伟身后的一个士兵大叫道。而这一声高喊,更是仿若在油锅里投入了一滴水,刹那便唤醒了士兵们脑海之中,众多对于鬼士的有传闻。

    百年来,战火不断,时人多信鬼神,梁帝笃信佛教,南朝百姓更是对鬼神推崇备至。

    鬼士,便是民间所传,在战争中死去的兵士鬼魂,由于多数士兵埋尸荒野,无冢可归,难入地府的鬼魂便在生前牺牲之处无意识的游荡,其见到的所有生灵都会被归为敌人,依靠死亡前仅存的杀敌意识对其进行包围,缠斗,直至对方死亡,或者鬼士己身消散。

    “鬼士?!怎么会是鬼士?!”

    “这里难道曾经是战场?!”

    “这么多的鬼士,肯定是了!”

    “那要怎么办?!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鬼神?!”

    夕阳最后的一缕微光消失在地平线,原本便光线昏暗的树林更加幽暗起来,那琴声丝丝缕缕,不远不近,不停不休,时而铮铮如战士血溅沙场,时而低缓如同战士离乡。一时间,所有人心下不由哀惧交加,很多士兵握长枪的手已经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就在琴声缥缈,人迹更加缥缈的时候,从树林的另一端竟然传出了一阵低沉的柯亭笛音,附和着琴声,浅浅倾诉,若说琴声是铁骨铮铮,那么柯亭笛音便是壮士一去难返的悲凉。琴笛合奏,令余人尽皆沉入一种悲壮的情绪之中。

    “何方妖孽?!竟然敢涣我军心?!”任伟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压下不断涌上喉咙的血腥气,他大声嘶吼出声,试图打破琴笛合奏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此等风雅,也确不是你一个跛脚匹夫的麾下可以欣赏的。”郑墨手中重新提了一柄长枪,微眯的桃花眼中,尽是对任伟的不屑。

    “鬼神亦佑我王,如今建康已落,王谢尽诛,尔等还称什么世家?!”任伟话音一落,琴声一顿,紧接着便如疾风扫落劲雨般急促起来。仿若弹琴的人已经耗尽了耐心,而远处影影绰绰的众人也开始缓缓逼近。

    “将士们,河南王从不信鬼神之说,如今之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郑卢两家郎君的项上人头,我等要定了!杀!”

    仿若是为了给自己打气,任伟终于攒够了足够的气力,大喊出声,尽自己的全力试图重壮士兵的胆气。

    可是,也许是刚刚升起的月亮太朦胧,也许是这鬼神之说已经深入人心,兵士们虽然努力鼓起勇气,但其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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