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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沈羲道:“我这身秘密不得公布,可万一我若有个什么闪失,就像这次这样,到时候受了药还不能请医,十分麻烦。
“你去打听看看,即便是找不到太医,也得找个来历靠得住的赫连大夫回来!”
“知道了!”戚九道,“明儿我打发城里城外的小乞丐问问。”
宋姣往温婵房里那么一闹,韩家上下对于韩述华的暴毙便有了新的猜想!
当然韩顿肯定不会让这种话往外传,谁也没这个胆子敢把这种“疯话”往外传。
宋姣被严密看押了起来,但她情绪异常暴躁,但凡睁着眼便对着窗外高声咒骂着温婵不得好死。
韩顿虽然对温婵已忍耐到了极点,却也无法容忍她这样扰乱人心。
到了晌午想了想,便就唤来韩建彰,索性让他与安氏去劝解了宋姣几句,又让她前去灵堂里守灵,如此过后她才又渐消停。
而温婵听说宋姣被放了出来,却开始胆颤心惊起来!
宋姣有武功,她实在是害怕她冷不丁地跑进来将她给杀了!
于是又不断地怒斥着下人去寻韩顿给安荣堂加派护院,防着她来索命。
第271章 你吃的苦()
韩顿听闻后冷笑了几声,后槽牙紧磨了几下,到底还是让韩建彰添了人去了。
不管怎么说温婵都是他的祖母。
如今韩述华的死因只有他们府里几个知道,外人并不知情。
何况宋姣那事儿她都已经被褫夺了诰命,他也已经跟她明说过恩情两清了,也算是受到惩罚。
他又岂能当真让这不孝之名传出去?
“据老太太所言,姑太太乃是为暗中谋害沈羲事发而畏罪寻死,倘若此言不假,那此事则事关重大。”
韩顿写字的当口谭缉在回话。他看了眼他,而后垂眸继续写。
谭缉尽职尽责地道:“当然,至今为止事情也不知真假,毕竟沈羲那边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世子昨日也未曾提到这茬儿上。
“但在下却觉,越是平静,恐怕危险越大。因为在下刚刚才探得,跟随姑太太上京来的随从里,那十个护卫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韩顿目光犀利。
“问了下门房,是前日半夜随同姑太太出府的。后来凌晨时分姑太太独自回来,那些护卫却一个都不见了。
“除此之外,老太太身边的弥香也不见了。姑太太出事的时候,当时是她始终在安荣堂侍候着的。”
韩顿执着狼毫,饱蘸的墨汁渐渐凝在笔尖,而后终于在纸上落了团墨点。
“必然是已落在对方手上了!”
他紧了紧牙关,手里毛笔被啪地拍在案上,笔杆子经幼年也曾跟着祖父习过武的他拍成了碎片。
他起身踱了两步,说道:“即刻去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全部弄清楚,眼下情形于我太被动了!
“老太太那边能挖到多少消息便挖到多少。姣姐儿那里也可以问问,她若还想再嫁人,最好乖乖配合。
“——总而言之,不要让我再面临什么突如其来的状况!”
谭缉颌首。
韩顿深吸气,负手转过身来:“世子什么时候回来?”
“估不着。”谭缉道,“今日的祭期,按常例他应还会在沧州呆上三四日才回转。”
韩顿沉气,扶着窗台,凝紧了双眉。
沈羲喝了裴姨娘熬的安神汤,酣睡了一夜,早上起来,气色精神便全都恢复好了。
早饭后听戚九说了说韩家那边的事,终于裴姨娘忍不住问她:“你们这些日子都忙什么了?世子不是去沧州上坟么?怎么昨儿又回了来?
“还有,你近来盯韩家盯得那么紧,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前天夜里你干嘛去了?”
沈羲只好道:“前儿夜里,温婵和韩述华要毁徐靖与张盈的坟,我赶去阻止了。然后让他们栽了个跟头,韩述华让温婵给杀了。
“温婵被世子把诰命弄没了。宋姣对温婵恨之入骨,韩顿现如今也恨得她牙痒痒。总之她现如今有点倒霉。”
裴姨娘纵然有心理准备,也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你一个人干了这么多事?”她问道。
“也不是。”沈羲沉吟,“没有贺兰谆的帮忙,我赢不得这么轻松。”
如果没有贺兰谆的到来,她至少是受了伤。
当然夜色下泄露身份的可能性不大,但无论如何总要吃苦,还得费心如何疗伤的事。
但如今想想,她仍然觉得贺兰谆的到来不是意外。
身为王府掌宫,就算是他在王府拥有极高权力,能够拥有自己的拥趸,也不见得会动辙把人全部带在身边。
那日那阵仗,是真有些有备而来的意思。
可他又怎么会有备而来?
他难道知道温婵会在那里出夭蛾子?
他不可能会提前知道。
而且如果真是提前知道,那他也不可能赶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才到来。至少时间应该更早。
如果这也不是,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或许也派了人在沈家外头盯着她?
从时间上算起来,这倒是有可能……
可他为什么要盯她?
她抬眼看到戚九掸着衣襟往外走,不由道:“你去哪儿?”
戚九在廊下回头:“寻贺兰谆拿凶犯地址。”
沈羲顿一顿,站起来:“我跟你去。”
贺兰谆还在上次的书塾。
看起来除去公务之外,他的确常在这里授课。
看到沈羲与戚九同来的时候他望着她们顿了一顿,然后放了书,提起笔来写了个地址给她。
“如果我料得不错,韩顿应该在想办法善后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还是上回的天井里,朴拙的小木桌上茶汽氤氲,阳光透过古树枝桠照下来,暖暖地。
沈羲扶着杯子,说道:“准备好了。我的目的也不是他,我只要把我的事情办好就行了。”
她知道跟韩顿硬碰硬不是什么好主意,宋浚就算来到,多半也会接受他的招安免于将韩述华的死闹大。
但是她的目标到底还没有扩展到整个韩家。
接下来她的主要目的还是设法将温婵口中的真相挖到手。
她直觉她背后还有更大的黑手,如果不揪出这个,她的仇便等于只报了一半——就算真凶有可能死了,她也得知道真相不是吗?
但是怎么去见温婵,她还在等待一个契机。
如今眼目下,她是不可能顺利接近她,而且不引人怀疑的。
贺兰谆望着她,像是被这秋日照得,眉眼间隐约也多了些暖意。
他垂眸投了几颗菊花入壶。沸水翻滚,带起朵朵化开的黄白色花在浪里起伏。空气里也有带着微苦的馥郁的香气传来。
“先生也爱菊花茶?”她问道。
他没有回答,望了那水浪片刻,却说道:“如果能把韩家端了,就都端了吧。”
沈羲闻言顿住,并没有料到一向滴水不漏的他会说出这样有失分寸的话来。
但他不像是开玩笑,她也只好笑了笑:“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将来或许可能有,但眼下必然做不到。
贺兰谆望着她,转而伸手将壶提开:“你吃了那么多苦,多给点苦头他们尝尝,也是该的。”
沈羲倒并没有觉得在这件事上吃了很多苦。她沉吟着,说道:“这是王爷的意思吗?”
“先生,李端他爹来了。”
沈羲才问出口,上次哭鼻子的小姑娘又过来了。她身后还有三四个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
她话虽是跟贺兰谆说,亮晶晶一双大眼却是好奇地往沈羲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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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挺在乎的()
贺兰谆起身离去后,沈羲便冲她们招了招手。
市井间的孩子,再大方也有限。
陡然被正式关注,她们都局促起来。
又或许是沈羲的笑容太无害,她们迟疑半晌,到底还是走了过来。
半高的小人儿参差不齐地给她行起了礼。
她打量着她们,温声道:“教礼仪了吗?”
小姑娘们摇了摇头。
她们清澈的眼神让她想起她小时候。
沈羲便就微微笑了笑,扶在这女孩的背上,另一手轻托住她们的下巴:“站的时候身子别歪斜着。
“看人的时候,眼睛望着对方的鼻梁就好,尽量别直视眼睛——没错,就是这样,不然会显得咄咄逼人。”
被她指点的小女孩红着脸,听话地照做。后头的几个也不由自主跟着做起来。
虽然是市井,但是能够进书塾读书的女孩子,家里情况总不会太差。
她们日后若无变故,少不得也是要嫁作人妻顶门立户的。
拓跋人家的对于礼教的忽视,一方面固然令女子感觉到宽松了很多,但礼仪风范并不全是禁锢。
女儿家不管处于什么位置,也不管处于什么朝代,除去识文断字,通晓些礼仪于待人接物上总无坏处。
“坐下来的时候腰背也尽量放直,不要左顾右盼,切莫无端地卑微……”
贺兰谆在廊下定住。
阳光在她藕合色的长比甲上投下斑斑点点的星光,秋风未曾被阳光捂暖,灌进庭院来。
“回头多问问你们先生。”
沈羲跟孩子们说了一通言行之仪,看到贺兰谆已经回到桌旁坐下,便也打住了话头。
“大人忙,我先告辞了,多谢赐茶。”
贺兰谆望着手里澄黄的茶液,却说道:“再坐会儿。”又道:“我送你。”
沈羲微顿,推辞道:“也不远,还是不用麻烦了。”
萧淮爱吃醋,她虽然坦荡,却无必要让他多想。
他放了茶壶抬头,盯着她看起来。
他这般不躲不闪,沈羲反而不便掉头就走,也就坐了下来。
他上身重心支在左膝上,目光因为微扬的下巴而睨过来。
“有那么在乎他吗?”他往壶里添水。
沈羲在他这么直白的话语下竟有些词穷。
但最终她还是道:“是挺在乎的。”
“是从来都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吗?”
沈羲略觉这话有些逾礼,然而她还是点了头。
她也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何况萧淮这么介意他,她也有必要表明态度。
他忽然扬唇,手指在杯口摩挲了两圈,轻哂了起来。
这么看起来他眉眼有些凌厉,完了又侧首去望长满青苔的墙壁,侧影完美到无双。
“你自己选的路,要是还过不好,那真是太对不起我。”他忽然说道。
“什么?”沈羲蓦然抬头。对不起他?
他看着她,笑了下,又已自如地往下说起来:“我毕竟救了你一命,你总得好好活着,才对得起我为你在王爷面前撒谎,不是吗?”
他眼里有轻谑,像是半开玩笑。
沈羲心口松下。
她还以为……
不过她为什么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你运帱帏幄,胆识计谋都不缺,可是身为执掌天下兵马的燕王世子的他,注定不是寻常人。
“跟他在一起没你想象的轻松,你又准备好了吗?”
他这里不等她说话,又说了起来。
沈羲自动忽略了他前面的,凝眉道:“不知大人说的不轻松是指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次宋姣计谋得逞了怎么办?”
他望着她,目光像直接投到了心底:“你那么娇气,能受得被人分享丈夫的委屈么?”
“可是他没让她得逞。”沈羲笑道。“这个‘万一’不成立。”
她也曾想过这个可能,万一她得逞了怎么办?
她是舍弃还是继续?
可是萧淮一回来她就把这个全然抛去了,她也再没有担心过什么。
“这次没得逞,你敢保证日后再不会有别人觑觎他?”
他看过来的目光幽深幽深地:“他如今的地位跟皇太子也没有多大实质区别。只要大周兵马实权一日在燕王府,那他到死都会是旁人算计的对象。
“你防得了一时,又能否防得了一世?”
她挺直腰背,沉着地道:“我相信他。这么些年都没有人能算计得了他,凭什么日后他就会被算计得到?
“而且我也不是白长了个脑袋,我会帮他一起抵制诱惑。我定会和他好好的!”
他静默半晌,说道:“可除去他本身给人带来的诱惑,还有很多是出于利益因素,比如说之前韩家与宫里合谋的让宋姣与他的议婚。
“如果将来某个时候,他为了权力地位也必须那样做,你怎么办?”
她凝眉望着他,没有说话。
这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