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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她!从老太太开始,她就像颗毒瘤一样在吞噬韩家了!”
她的声音几近失控,眼泪如雨般挥散。
婆子们上前来劝慰,喂她安神汤,韩顿退开,看到她平静下来,然后退出来。
天幕上有极淡的月影。
但更多的是乌压压的阴云。
素日洋溢着富贵端康气息的韩府,这一夜变得燥动不安起来。
他立在廊下看看正院方向,抬步跨过去,走到穆氏院子,伸手将门推了开来。
沈羲也还没睡,太多事情值得来回梳理了。
她与沈嫣在下棋,很快珍珠进了来:“吴腾回来了。”
她当即起身走出房门,吴腾迎面便说道:“已经去仔细探过那铁鹰宗内部,不过只探到他们二帮主面前就没法往里探了。
“这个帮派成立了有三四年,一直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
“但是据小的细查之后发现,他们成立的时间远远要早,从他们的档案来看,至少都有七八年历史了。”
“这又是为什么?”沈羲凝眉。
这个为什么有多重含义,比如说为什么只能探到二帮主?
为什么实际成立了七八年,结果对外却只公布三四年?那之前几年里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吴腾机敏,说道:“他们帮主极少出现在帮里过。平时都是二帮主打理事务。
“小的翻过他们的卷宗,这位大帮主留下的笔迹也很少,大多是他亲笔书写的条规等等。
“至于说之前几年这个帮派在做什么,小的却委实没查出来。
“只是觉得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人也不多,但是行事却十分靠谱。
“就像穆氏派去联络的两个婆子,他们就始终不肯说出端倪,说什么他们虽然重利,但是同样也重义,答应了不能透露的事情,就绝不能透露。”
沈羲眉头皱了皱。
沈嫣道:“还有这么规矩的江湖帮派?”
“还不止呢。”吴腾接着说道:“小的瞧着他们档案里记载的,倒多数是查证一类的消息居多。
“猜想他们日常主要接的差事,应该是打探一类,对于谋杀什么的倒没有什么。
“大约这也是他们没什么名气的原因。”
听他这么一说,沈羲倒是有些好奇起来。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江湖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专门打探消息的帮派?
不过这个于她也没有什么用处,她要的消息是江湖人打听不到的。
“那就是说,没有从他们那里拿到穆氏留在那里的实证?”
“拿不到。”吴腾摇头,“哪怕小的搬出燕王府的名头来,他们也不买帐。
“这些人四海为家,通常是风声不对就立刻撤了,他们也不怕朝廷针对。”
沈羲点点头。
她原本是想从这个铁鹰宗拿到点证据,然后再约穆氏出来见见的,这样看来,只得另想办法了。
穆氏也还没歇。
天色其实已经不早了,丫鬟们已经退下,只有陪嫁丫头紫鸢留下来陪房。
韩顿推门进来的时候紫鸢刚好出去倒水,偌大的厢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穆氏被关门的声音微微吓了一跳,自镜前扭过她漠然的脸来。
“老爷。”她很快恢复了镇定站起来,并且如往常一样平静无波地立在旁侧。
韩顿打量这屋里,这是自温婵死后她才搬过来的房间,东西都并不怎么讲究,但也还是一应俱全。
“凝姐儿的事,今儿辛苦你了。”他说道。然后顺势在椅上坐下来。
紫鸢原要进来,推门一看他在这儿,慌忙地关了门又出去了。
“不辛苦。”穆氏道,“毕竟她叫我一声大嫂。”
韩顿不置可否。
“你对戏园子竹林里刺杀沈羲的事怎么看?”他忽然抬头,目光灼灼落在她身上。
“我记得事发当时你恰好在场。没有感到害怕吗?
“还能转头就继续帮我去寻梁夫人,并且不管是去到东湘楼发现凝姐儿出了意外,还是在凶犯直指我就是凶手的时候也丝毫不曾慌张,很不错。”
穆氏站在那里,看了他半刻后垂下眸:“当然怕。但是你的事情,我也不敢耽误。”
“真是贤慧。”他扬唇。
穆氏交叠双手在腹前,说道:“我以为这是应该的。”
韩顿目光有些变冷,他盯着前方墙壁,久久未曾做声。
直到过了许久,他才把目光移到她脸上:“竹林里的弓驽手,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穆氏没动,半晌才说道:“老爷说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不是你,那死在枯井里的韩家护卫怎么会有韩家的银票?”
韩顿望着她,脸上看不出喜怒:“韩家的护卫怎么会突然死在那枯井?
“你是韩府的当家主母,而且自打你上任起来内宅都整治得相当不错,你完全有办法布署这些。”
他说出这些来的时候也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但莫名地让人心底发寒,穆氏双唇不觉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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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章节序号错了,应该是367
第369章 我不恨你()
“如果因为我当了主母就能成为我害你的理由的话,那么二太爷与二老太太岂非更有理由?”
穆氏身姿未动,语气也依然平静:“老太太可是二太爷的亲娘呢,而老太太正是死在老爷手上。
“更何况,并不是我要随你去花朝会的,是你自己提出要我去的,不是吗?”
她望着他,渐渐神情自如:“你当天早上才知会我,我总不能那么短时间就能安排好这一切。”
“可你就算不去,也同样能得手。”
韩顿站起来,目光与声音一样冷:“我听说梁修的夫人在你去寻她的当时,想要策反你?
“你怎么满口回绝了?难道你不恨我吗?不想让我变得一无所有吗?”
穆氏屏息。而后她微笑起来:“我不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我有儿有女,韩夫人的身份给了我很多好处,我才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她笑得温婉,右手随意搭着椅背,在韩顿看不见的角度,紧紧屈起的指节已有些青白。
“母亲!”
恰在这时房门蓦地被推开,韩叙怔怔地望着他们,随后扑过来!“母亲!”
孩子的声音里全是彷徨,韩顿目光倏地一转。
“叙哥儿怎么来了?”穆氏蹲身将他抱住,方才的镇定忽而被打散,她掌下的小衣服已经变皱。
韩叙的出现使方才的话题被搁置。
望着他们,韩顿不自觉地把眉头皱了起来。
他与儿女的关系从来没有像他们这样好。
他的儿子,竟然这样依恋着自己的母亲?
“叙哥儿!”奶娘飞奔走进,一面抱起韩叙往外撤,一面解释:“睡的好好的,突然就起身往这里奔来了!”
房间关上,屋里又静下来。
穆氏望着韩顿,神色不再如方才那样从容。
“最好不是你。”韩顿也看过来,“否则的话,叙哥儿姐弟保不准会成为丧妇之子。”
说完他深深看了眼她,转身走了出去。
穆氏直到他走出院门,才松开攥着椅背的手。
她的目光清冷,隐隐有坚韧的光。
沈羲也等着今日廷议的结果,所以五更天就起了床。
戚九看见灯亮了,随便进来道:“果然不出姑娘所料,韩顿已经在怀疑穆氏。”
说着她便将藏在暗处所见情形原原本本跟她说了,然后道:“我见情况不对,就把韩叙给叫醒了,让他冲过去救了穆氏。不然的话,恐怕她性命堪忧。”
“很好。”沈羲点头,“那叙哥儿岂不是看到了你?!”
“没有!”戚九道:“他迷迷糊糊的,听说他母亲不好,立刻就去了,只怕把我当成身边下人了!”
沈羲嘱道:“继续护着!”
她必须得到穆氏,不管他们最终是不是从韩顿与郑太后的私情上入手攻破他,穆氏对韩顿的恨意都极有可用之处。
但这个女人很显然是十分谨慎的,铁鹰宗既然这么守道义,她选择他们必然就是为着不留把柄。
并且她不动声色就布下了这个局,足见她沉得住气。
而她也的确在韩顿面前不堪一击,韩顿为自保,到了万一时候,恐怕并不会把儿女放在首位,但她却不能不护着他们。
她顾虑甚多,因此要想攻破她的防线,也不是那么容易。
戚九应声离去。
这时候天色已微亮。
沈羲坐在栏椅上对着院里两株茶花看了半晌,又想起张解来。
从前张解书房门前也有两株十八学士,那是多年生长的粗壮的老树,张解曾经牵着幼小的她廊下闲话,说及朝堂里的尔虞我诈。
张家虽然地位殊然,但从古到今没有任何一个权臣能够真正做到高枕无忧,有的只是高处不胜寒。
有时候她也觉得韩顿身上是有几分张家人的影子,但他想要往名臣的方向走,又过于急躁,变成了只学成画虎类犬的皮毛。
如果他不与太后有私情,许以时日,他未必不能凭本事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然而因为这段情,于是他便不能不有了顾忌以及做出割舍,不能不为将来而谋求自保的实力。
如果他不必因为自保,也不用对上燕王府,这么看来,他整个人生实则都是因为与郑太后这段情而变得被动。
这次他虽然失了个韩凝,但却成功把梁修逼进了死胡同。
梁修再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安静地当个旁观者了,也不可能如他自己所想象的一样可以游刃有余的调摆燕王府与韩家的矛盾。
如今的三方,变成了真正的三方,——只要小皇帝与郑太后没有联手的意思的话。
所以韩顿接下来很可能打算吞并亲军卫,真正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他肯定不会做得这么明显,因为一旦亲军卫明目张胆落到了他手上,燕王府便完全有理由以清君侧的罪名除了他!
那么他就得另找个人代替梁修,而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不知道。
但穆氏若想知道,她应该会有办法。
这也就是她急切地想要得到她的原因。
“姑娘,外头露重,进去坐吧?”
凭雪踏着晨曦走过来,手里还端着碗药。
“谁病了?”
“四爷着了凉,又咳嗽呢。”凭雪回答着,一面小心地稳着手。
沈羲站起来,下意识往沈梁屋里走去。
说到生病,她倒是又想起柳梦兰来,昨日心思全在那件事上,她倒是没找着机会跟萧淮说晏绥的事。
柳梦兰该进府来了,这么说来,呆会儿她得去找趟萧淮才是。
说到去见萧淮,又不由回到今日廷议的事上,也不知道沈若浦入阁的事究竟会不会出岔子?
沈梁有些发热,恹恹地靠在床上,旁边几上的零食一颗也没有动,看起来是真遭罪了。
“这一病,恐怕要瘦了。”沈羲捏了捏他滑嫩又圆滚滚的下巴。
沈梁幽怨地望着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被捏的下巴还是即将瘦掉的肉。
沈羲笑起来:“我们回头去吃酱肘子还有水晶煎包,本来我还想带你去,看来很可惜了。”
沈梁哇地一声哭起来。
欺负生病的小孩,简直没人性。
“二姐!你在这儿啊!”
这时候门外传来沈嫣急切的声音,沈羲才扭回头,就见激动得脸都红了的她提着裙子已飞奔到了跟前:“成了!
“苏大人刚刚送来的消息,廷议一致通过,我们老太爷入阁了!”
第370章 去蹭个饭()
“史棣改任户部侍郎,原来的刑部尚书杨阁老改任户部尚书,老太爷担了刑部尚书的职!”
沈羲握着沈梁肉爪的手一紧,心底那石头落了地!
到底是成了。沈若浦入了阁,于燕王府有好处,于沈家有好处,于她们这些子弟小姐都有好处!
在她尚未取得世子妃的封号之前,她需要阁老府小姐的地位来施展拳脚。
“苏言呢?”她看了眼沈梁那张拧巴起来的脸,放手起来道。
“找不到二姐您,就回去了。”
沈嫣笑得得意:“不过留下话说,姐夫欠我的那顿饭,今儿中午就在‘西湖楼’请呢!呆会儿姐夫会来接您!
“二姐,你说我要不要点他们最贵的菜?”
她手撑在她面前几案上,弯下腰来促狭地望她。
沈羲勾唇:“我要是你,就问他去琼花台要两件好头面。”
再贵的菜能值多少钱?没出息。琼花台随便一件头面都够她吃一年半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