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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说宫里是个仔地方又有好东西吃,果然是真的。
水莲心底想着她额娘的话,牢牢记着额娘要她好生服侍三阿哥的事。
一边想着,肚子又咕咕叫了。
水莲突然想起昨晚收在怀里的鸡腿和肥肉,她赶紧往怀里一摸──却发现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糟了,我留给额娘的鸡腿呢!?”她到处找着包着肉的红帕子,不只桌子底下连床铺底下都找过了,就是没看见“是谁偷了我鸡腿!?”她挫败地坐在地上喊。那只鸡腿是她忍着嘴馋留下来给额娘吃的,竟然过了一个晚上就丢了。
苦着脸,她打开衣柜,疑惑地瞪着刚才陈大娘说的衣服……这些衣服红红绿绿的、又软又美,真是给她穿的吗?可她实在没有衣服可穿,又不能穿著吉服出门,只好脱下身上的吉服。
看到胸前裹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条,她叹了口气。
布条是瞒着她额娘和三娘偷偷裹上的。平时因为要做粗活,裹着布条方便她活动,平常习惯了,知道要进宫后,额娘和三娘虽然特地吩咐她进宫后要除下来,可她觉得瞥扭极了,还是愉愉裹着布条进宫。
挑了一件简单素面的,她换上陈大娘带来的衣服。
推开门走出房外,外头是刺眼的阳光,晒得人发晕,她瞪着精致的事园发呆,原本因为一只鸡腿而郁结的胸口也慢慢打开了。
“算了,反正那鸡腿也不是我的,往后有好东西,我再省给额娘吧……”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捧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没有目的地的朝着前方走去。
她听说三阿哥病的快死了,昨晚她糊里胡涂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三阿哥拜堂。额娘要她服侍三阿哥,她总得去瞧瞧他。
水莲刚走到门外,就看到个好俊的“小子”蹲在一棵大树后头,对着她的屋子张望。
“妳在找人吗?”水莲走上前问他。
那“小子”瞪住水莲瞧了好半晌。
“妳是昨天跟我拜堂的新娘子?”问完了话,也不等水莲回答,就煞有分事地点着小脑袋瓜,嘴里念念有词。
“换了衣服,看起倒是人模人样了,只还是瘦了点、干瘪了点、黑了点儿……不过没关系,瞧妳模样儿还不差,养个把月应该就不一样了……”
“跟“你”拜堂?“你”在跟我说话吗?”水莲指着自个儿,忽然她瞪大了眼。
“难道──你”就是三阿哥!?”
那俊“小子”噗哧一声笑出来。
“我才不要是三阿哥哩!那么冷又那么酷,一靠近他就被冻得半死了,要是像他还得了,不成一块冰了?”
水莲眨眨眼,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她居然把三阿哥形容的这么可笑!一块冰?
只有一点水莲觉得奇怪。““你”不是三阿哥,为什么会跟我拜堂?”
“是太后奶奶说的!三阿哥身体不好,所以太后奶奶她老人家让我代替三阿哥跟你拜堂,讨妳进门啊!”
水莲点头。原来皇三爷病得下不了床……真可怜!
婳璃突然想到什么,掩着嘴偷笑。
“喂,妳昨晚有没有好好服侍三阿哥啊?他不好伺候的,妳要是惹他不高兴,他会砍妳头的!”她坏心地恐吓水莲。
“吓!”水莲果然吓得倒退一步。
“他不高兴……当真会砍人的头?!”一个下不了床的病人脾气竟然这么坏!?
水莲害怕极了!
昨晚她不但没服侍三阿哥,还偷吃了桌上的酒菜,然后又醉倒了天吶、地吶!她才不过偷吃了菜、偷喝了酒,没做过更大的坏事,三阿哥不会当真的砍牠的脑袋吧!?
“当然是真的啦!”婳璃衬着眼,加油添醋地道。
“三阿哥脾气可坏了,昨晚他还把我赶出房哩!对啦,妳还没跟我说,昨晚妳有没有好好服侍他啊!?”她拿衣袖当扇子搧风,闲闲纳凉。
欺负一个小村姑真好玩啊!
“啊……那个……”水莲支支吾吾的,心底还在想着砍脑袋的事。
“看情形三阿哥也没给妳好脸色看了!”婳璃自以为是地点头。
“也难怪了,三阿哥喜欢知书达礼、有文采的女人,至于妳嘛……”
她上上下下打量水莲,水莲被看得不自在,一张脸热了起来,不过因为她晒得太黑,倒看不出有没有脸红。
“至于妳──我瞧妳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吧!”婳璃不留情面地说出口。
水莲点点头,她不识字一直以来就是个事实,她自个儿倒从没觉得丢人过。
“家里没钱,一个子儿都不能浪费的。我是个女孩儿,二娘说女孩儿念书也没用,所以只让弟弟们上学堂。”
有富和有贵念的书她曾偷偷瞧过,一个蚯蚓字也不认得。
婳璃皱起眉,不以为然地猛摇头。
“呵!谁说女孩儿念书没用!?虽然傅先生老说我胡说八道、东拼西凑、一窍不通,可至少也能唬唬人什么的”
“可──可“你”明明是个男孩儿啊,当然该念书了。”水莲疑惑地问。她见了婳璃的穿著打扮,一开始就把她当成男孩兜了。
婳璃愣了愣。
“咳,我的意思是说,女孩儿跟男孩儿都是人,做什么要忍受差别待遇!?”
听了这话,水莲低下头,半天没吭一声。
“喂,妳怎么不说话啦!?”婳璃问。
“二娘说咱们家没钱,将来男孩能挣的钱此女孩儿多,女孩儿还要嫁人的,是赔钱货,所以只能让弟弟们上学堂。”水莲闷闷地说。
要是可以她地想上学堂,地想跟有富有贵一样,吟些什么──之乎者也的!
“二娘说、二娘说──“二娘”是你们家什么人呀?这么碎嘴!”婳璃瞪着眼、皱眉头,这个“二娘”真是个讨厌鬼,净说些侮蔑女人的话。
水莲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才好,想了想,只好问她。
““你”知不知道三阿哥是谁啊?可不可以带我去找他?”
“妳不知道三阿哥长什么样!?”婳璃瞪大眼,然后想通了什么似。
“是啊!昨晚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怎么,三阿哥没叫妳起来吗?”
水莲老实地摇头。随后又想到““你”怎么知道我昨晚睡着了?三阿哥……他来过我房里吗?”她急急问。
那么,她的“夫君”知道她愉吃酒菜的事了?
“是啊……就是三阿哥跟我说的咩!”婳璃随口乱扯。
她眼珠子一转,心底想的可是──这新出炉的消息得赶紧告诉太后奶奶去。
““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知道三阿哥昨晚来过她房里,水莲心底十分地不安。
这会儿,她非得见他不成了!至少要知道他生不生她的气才成。
“找三阿哥?当然好!”三阿哥昨晚对她那么凶,正好带这个小妞儿去烦他婳璃还想看好戏哩!
“对啦,太后奶奶说妳明水莲是吧?”婳璃问。
水莲点点头,也问她。“那“你”呢?”
“我?”婳璃指着自个儿鼻子。
“叹……妳叫我阿璃好了!”
“阿璃?”
“对啊,就是我!”
婳璃对住水莲,一副嘻皮笑脸,拉起牠的袖子就往前走水莲却像被热水烫到一样,突然甩开婳璃的手。
“妳干么!?”婳璃莫名其妙地问。
““你”……“你”别牵我的手,我跟在“你”后头就成啦!”她两手背到身后,吶吶地道。
婳璃眨眨眼,突然坏坏她笑。
“喔……我知道啦,因为我是“男生”,所以妳害羞啦!”
水莲闷闷地不说话。这个小孩儿有点坏……好象喜欢明知故问。
婳璃又掩着嘴偷笑,这好象是她的习惯动作。
“女生就是这么别扭。好啦、好啦,妳跟着我就是啦!”说完自顾自地往前走。
水莲赶紧跟在她后头,心底却有点害怕……刚才地听阿璃说三阿哥很凶、很难伺候,昨晚她喝醉了,不知道那个很凶、很难伺候的三阿哥会不会砍她的头啊?
“喂,我带妳到这里,妳自个儿进去。”阿璃把水莲带到一幢阁楼前。
“可是我──”
水莲话还没说完,阿璃就好象害怕什么似地,自个儿先溜了。
水莲眨眨眼,瞪着阿璃逃跑的方向发呆……跑得还真快,难不成这屋子里养了恶犬?
抬起头,一幢清静幽雅、匿身在数株柳树后的阁楼若隐若现,像是掩着面纱的仙子一样美丽。
水莲瞪直了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房子的美,只觉得那像是神仙住的地方,她被那幢屋子吸引,一步步走进去……
“有人在吗?”整间阁楼好象都没人,她在阁楼外的水池边绕了一圈,又绕回到大门前。
然后她呆呆瞪着鱼池里悠哉悠哉、来回悠游的锦鲤。
“好漂亮的鱼……”她咕喂着,好奇地伸出一根指头想摸那些浮上水面张嘴吃泡泡的鱼儿“叹哧!”
“唉啊──”
池里大尾的锦鲤突然往上腾跃,吓了水莲好大一跳。
“不怕、不怕……”她拍拍胸脯,嘴里念念有词。
“鱼儿啊鱼儿,你长得这么漂亮,是该乖乖地给人看的,不要突然跳起来乱吓人啊……”
“是妳吓到牠!”低沈的声音冷不防从她后头冒出。
“吓!”
水莲猛地转身又被吓得倒退了数步,因为退得大快,突然绊了下脚──
“哗啦”一声,水莲跌进鱼池里。
“啊──”跌进鱼池前她还来得及惨叫一声,然后就在水里咕噜噜地连喝了好几口池水……
痛苦啊──满嘴再加上满肚子的水硬到她胸口,水莲两只手学得高高的在水里胡乱抓着,挣扎着想浮出水面……
“泼刺──”
一只大手伸到池子里,把狼狈的水莲从水里头提起来,丢到草地上。
“咳咳、咳咳──”
水莲被抢得瑞不过气来,她睁大眼瞪着眼前模模糊糊的高大人影……刚才是这个人在她背后出声吓人的吗?她今天是倒了什么楣,才一会儿工夫,不但被鱼吓又被人吓?
“人……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水莲拍着胸脯,口齿不清地道。这回实在跌得太难看了!
“妳说什么?”男人低沈的声音传过来。
水莲看到他走近一步,她胡乱揩去眼皮上的水花,眨巴着眼想瞧仔细“妳还好吧?”男人问她,凑到她跟前,等着她魂归来兮。
“好……好啊,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她逞强地道,因为看到男人皱眉头,觉得自个儿似乎有被人嫌弃的可疑。
还好今天天气挺暖和的,阳光又大,只要晒一晒,身上的湿衣服等一下就会干了。
揩去眼皮上的水花后,她终于能正眼打量他……这男人长得挺好看的!或者……该说他不只“好看”,而是太、太、太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不像她皮肤晒得那么黑,还有高高的额头和鼻子、菱角分明的嘴、方型的下颚、高得她得仰着头才能跟他对视的身量,还有那个──那个她也说不出来,总之就目跟她恨不一样的……气质!
是啊,大概就是叫“气质”来着的东西。
可惜就是脸上没什么笑容,那样俊的一张脸,却像一块棺材板一样,硬邦部的没表情,连她水莲瞧一眼,就知道他肯定不好相处。
“没事就好。”男人的眉头舒开,回复先前的没表情。
水莲原以为他关心自己,想不到他突然很不给面子地直接问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儿不许任何人进来!”
“我──”水莲张大了口,脸上突然一阵火热。
“我不知道这里不能进来……我是来找三阿哥的!”她吞吞吐吐地说话,因为从没和男人这么近地面对面过。
从前在乡下,那些汉子们从来不会主动跟她说话,他们只找村子里最美的姑娘说说笑笑,不会找上她。
男人腿起眼。
“妳找他有什么事?”不怎么友善地间,然后目光下移,盯着她的湿衣服看。
对于他不怎么耐烦的态度,水莲倒不以为忤,二娘是这样、有富和有贵也是这样,反正她早就习惯别人这么对她。
“我额娘说他快病死了,所以找来问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是我能替他做的!”水莲老老实实地道。
男人的目光上移,重新回到她脸上,挑起眉眼。
“照妳说──他都快病死了,妳又不是大夫,能替他做什么!”他嘴角轻挑地撇起。
她果然跟他昨夜目测的结果一样,平板的身材简直不像个女人!
“可是他总还没死啊!”水莲很认真地解释。
“我想,快死的人一定嘴馋,什么菜干、梅干、腌瓜、酱茄子的……我都会做,他想吃什么,我就替他做什么!”
她学的例子,都是穷人家日常下饭的腌菜。
事实上,她平常吃的就是酱菜、豆腐,当然只会做这些腌菜。
他撇起的嘴角扩深。
“何以见得?”
“什么?”水莲把耳朵凑过去,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谁说快死的人一定嘴馋?”德焱难得好心地重复一遍。
依他的个性,从不废话第二遍。
“因为我也曾经死过一遍啊!”水莲想起那饿得快死的日子就怕。
“咱们家很穷的,头几年二娘的生意做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