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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孙大头指定叫他过去说话,心里反而安定了些。使个眼色叫狗丫把她师傅拉走,自己上前把这事的始末详细说了。孙大头一边听一边点头,又要过方章氏手里的契约看过。她也不如何识字,但两个鲜红的手指头印看的明白。既然宋县令信得过她,把这里大事小情都交予她。她便不能辜负县令的厚望,凡事都要钉是钉铆是铆的处置了才好。
这上面的手印一个是方明德方举人的,一个是那工匠自家按下的。问清方明德所在何处。便分出两人去请方举人,其余人等都跟她一道去人家宅地,捉拿那工匠。樊二郎见状大喜。有衙门的人插手秉持公道,这事就是铁板钉钉了。方章氏却是且喜且忧,喜的是这事总归要有个说法了,忧的是还是免不了要打断方明德用功。
几人到了那处宅院,正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富户张旺家。这人是镇上金银首饰店铺的老板娘。听说家里有门亲戚是在京城做官的。也正是因此,这人才有胆量与举人家里争工匠。方章氏还是头回匆匆见过那工匠一面,是个矮小黝黑,两眼灵活的中年女子。他一眼认出来,指给孙大头她们看了,现下这人正领着几个徒弟和帮工给张旺家铺地砖哩。
有同来的泥瓦师傅眼尖看出不妥来。悄悄和狗丫娘咬起耳朵。狗丫娘一听,这还了得。向着孙大头,方章氏和秦小猪团团抱拳道:“那人用的砖却有些不对。像是韩家小姐给方家备下的地砖。”孙大头道:“此事不可乱说,可有什么证据。”狗丫娘便叫那泥瓦师傅来说过。
泥瓦师傅在衣襟上蹭了蹭两手,来到孙大头面前行了礼,这才道:“大人,因着本地许多人家同时起屋。砖瓦木石便有些紧张。我们主家韩宅上用的瓦当地砖,都是从别处定做运来的。为着有了问题好追索。谁家定做的都有各自的记号。”又拿过一块地砖给众人看,见果有一面上有和在韩宅上地砖一样的标志。这个秦小猪也有看到过,她还因着好奇,向人仔细打听过此事。
这事到此再明白不过了,这张旺家用高价截了方家的工匠来做活,还用了方家建宅子的材料来盖自家的屋舍。众人都是不忿,连孙大头也觉得这张旺家事情做得有些过头。
张宅里的人见呼啦啦来了一大堆人,只因这群人里有几个公差打头,都不敢阻拦。四散去了,有些去叫工头,有些便去通知张旺。孙大头见这事确凿,叫人守住大门,只准进不准出。那个工匠是这里主事的工头,见人寻上门来,只好过来相迎。孙大头问明这人便是事主,也叫她原地站住不准走。
不一会,张旺来了,方明德也到了,连方夫人听闻此事也跟着来了。孙大头见人都到齐了,便开口道:“此事或有误会,我今日且与你们两家调解一二,若是能化解此事便是最好,若是在下才德疏浅,不能叫你们都满意,少不得便要上公堂理论了。”
众人给孙大头面子,都道不敢。孙大头便拿出方明德和工匠的契约,问过双方道:“这可是二位亲手按的手印,定下的约定。”方明德正写文章写的酣畅,叫这些人搅扰了心情,闻听宅地上这件烦心事,更添不快。也没好颜色,沉声道:“确是我与那匠人定下的。”
工匠面上也不好看,她却不是自愿撇下先头的主顾,做下这背信弃义之事的。名声就是脸面,谁没事自己打自己的脸玩。其中有个缘故,与这张旺家在京城的亲戚有关。张家那位亲戚不晓得具体是个什么官,却貌似与进学有关,恰好卡住家中举人的脉门上。那日张旺家派人来找她,也不说别的,只报了那个亲戚的大名,叫她回去问问举人再作答复。
果然隔了几日,这位工匠便只能就范,乖乖去了张家做事。工钱是比先前高,手里活计干着,她心里却着实不踏实,担心不知哪日方家便要找上门来。今日终于来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昨日到了午后张家定的地砖也没到,张家的伙计便来和她商议,晚间去把方家的砖悄悄搬来自家先使,等自家的砖到后再如数还回去。
话里话外虽说的是个借,也不是白拿了去。可终归是不告而取,她有心不答应,可工期赶得很。再说方家院子里那一摊子也没人打理,若得侥幸,或许不会被发现。奈何人在做天在看,这事昨日做下,今天一大早便被人堵在家门口了。
工匠吞吞吐吐半天,只能承认是她所为。孙大头又问张旺,为何明知这工匠是方家定下的,还找她来做事,又问可知那地砖之事。张旺只道自己全然不知此事,她只听伙计说自家给的工钱高。那工匠见财起意,这才转而到了自家。又反问这有何不妥,她出银子,匠人出力,不过是价高者得之。
方夫人听了这说辞直摇头,人心不古,没理的换个说法说出来也成了有理的了。方明德也被说的火气上来,捏着契约道:“我们有约在先。”工匠被臊的不行,拿眼睛恳求方章氏和樊二郎。她想着男儿家心肠软,或可为她从中说和。两个男子还没如何,秦小猪看到那工匠瘦小佝偻模样,不禁有些心生恻隐。
正待开口,却听孙大头道:“如今事实都清楚明白了,且说怎么办吧。”
樊二郎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用了多少东西便还回多少来。工匠们也要全回方家这边来。”
他这么一说,方家人都很满意。方家人本没想着要如何对付不守信的工匠和不道义的张家,只是想尽快把自家建起来。张旺却不愿意了,说什么她家这里已经在建了,哪有临时换人的道理。便是那些铺地上的砖头,也不能半路换个不一样的。一半这样,一半那样,成什么样子。
两家不能协调争执起来,秦小猪带了的工匠师傅们便和张家的伙计、帮工们吵了起来。开始还说些道理,后来闹得不成样子,什么话都说出来。两边吵嚷的本都是些市井之徒,话里话外就净说些人参公鸡,听得方夫人和方举人直皱眉。叫过樊二郎,让他和方章氏先回去,这里由她们处置。
秦小猪也劝樊二郎回去,方家那些人说的不像话,要不是还顾忌方举人的举人娘子身份,和方夫人本人是书院的师长,早把话题扯到男女关系上去了。只是樊二郎和方章氏走了后,方举人见这秦小猪还留在这里,颇有些意外,又似乎是才见到秦小猪一般。
想到当初若是没多此一举,直接用秦小猪,哪里还有这些烦心事。如今这小猪却丝毫不与自己计较,带着这许多人前来支应。见秦小猪看了自家的笑话,方明德面子上颇有些下不来。也不好很没素质地问秦小猪怎地还不走,内中憋屈,竟是愈发觉得看她不顺眼。
张旺使了个眼色,一旁贴心伙计请过方举人到边上说话。方明德心道有什么话非要避开人才说得,又好奇张家有什么解决之道,就跟着伙计去了。
第九十二章 衙内行军()
张旺并没有什么好法子,私下里只是和方明德闲聊,问方明德明年可是要去京城参加春闱。方明德不知道这回说这事什么意思。但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的,便如实答了。张旺便说起自家在京城也有亲朋,连着说了几个名字出来,问方明德可曾听过。方明德有的听过有的没听过,闹不清这人现下没头没脑说这些做什么。
方明德闹了一头雾水回到方夫人身边,张旺主仆只能慨叹书呆子就是书呆子,恁得不识时务。最后双方吵吵不出个结果,都请孙班头为自己做主。孙大头听双方理论了半天,早有些不耐烦。见众人终于肯安静下来听她说话,孙大头长了个心眼。
先问过方夫人、方举人和张旺,既是请她做主,可是怎么断都听她的。双方应承下来,说是全听班头吩咐,孙大头这才拿了个折中的方案出来。因一时找不齐人手,方家的宅院仍是交给这工匠,只叫这工匠两头跑着做活。
衙门这几天会征发劳役,方家和张家届时可以花银子为人代赎劳役,再叫这些人来自家帮工。因事出有因,衙门可以优先考虑给她们两家配齐人手。花费的费用分成三份,由方家、张家、工匠分摊,具体如何出银子就由三方协商后决定。还有那些用掉的砖,既然张家定的砖瓦不日便到货,双方协调下,多退少补,两家找匀乎了便罢。
僵持不下终归不是目的,方家母女觉得大差不差就可以了。张旺家的远水救不了近火,对上举人和宿儒,也不好来硬的,只好也认下了。两家人在孙大头主持下避免了一场械斗,大致算是解决了问题。便找个地方,继续约谈细节问题。见大局已定。秦小猪这时才带着人手向方家母女告辞。方夫人如今对秦小猪的好印象又添一条,这人是个仗义的。真印证了那句老话,仗义每多屠狗辈。
方举人对此却很是不以为然,秦小猪仗不仗义她不知道,这人实是太烦有木有。先是住在樊大郎家,教坏锦儿,还弄得一家人官司缠身。现在窜到自己家,又管起自家的闲事来。方明德有个想法,似乎只要有这秦小猪在的地方,便难得清静。总有事故。隐隐约约,她把今日这码尴尬事也归结到了秦小猪头上。她又是个凡是放在脸面上的,便有些爱理不理这小猪。
孙大头处理完这桩麻烦。回到原先的店家,打算继续吃她还剩一半的早饭。却见刑捕快迎面走来,孙大头笑迎道:“邢捕头,你不是在县衙值守吗。怎地到此,可是县令大人有事召我。”刑捕快看看孙大头一行人留在桌上的汤汤水水。有些不好意思道:“确是有事要求孙班头帮忙。”
孙大头听了,觉得其中有些蹊跷,莫非邢捕头此番前来不是为着公务,便请邢捕头坐下详说。邢捕头心里急的不行,可这话一句两句说不清,只好坐下和众人细细讲了宋衙内失踪始末。
孙大头等人听了都觉得奇怪。这怎么能够呢,哪里都找过也没找到,一个大活人就这般消失在空气里不成。宋县令原是不着急的。过去几日那死丫头也没回,又被老爷闹得头疼,只好按走失人口办理这事。叫县衙上下得闲的都去寻找,结果还是没找到,她这才有些慌神。
人到中年才得此一女。虽然顽劣不成器,可到底是亲生的。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弄丢了宋衙内,再生一个也来不及了。家里老爷还嫌不够乱,又把这事捅给了家乡的老父老母、伯父婆母。现在大家都知道,宋县令把衙内弄丢了。
宋县令每日里不敢回后衙,食宿皆不如往日,日子过得着实可怜。全因老爷一句话,我闺女在外风餐露宿不晓得多可怜,你凭什么在家吃香的喝辣的,软榻高卧。此言一出,全府上下用度水平直线下降。宋老爷说了,不把衙内找回来,大家伙都别想快活。
宋县令委实也没得力的人手,且这其中大半是家事。不好整个县衙三班人马什么事都不做,只管这一桩麻烦。如此,她便想起远在镇上的孙大头了。孙大头是个仁义的,懂得知恩图报,又实打实有能耐。便叫侄女邢捕头来镇上替换孙大头回来,临行前交代须得把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莫要叫她心生误解。
邢捕头都答应下来,快马扬鞭大清早便赶了过来。府中气氛紧张,她本被人称为副衙内,如今宋衙内失踪,便有那些不怀好意的说些混账话。说若是宋衙内回不来,她日后便可取而代之云云。话说的实在叫人尴尬,有鼻有眼的,连宋老爷对她态度也有了些变化。对她而言,能早得一刻离了县衙也是好的。
孙大头对宋县令的吩咐不敢耽搁,把本地的事务与邢捕头交待好,哧溜玩碗底最后一些面汤,用大手抹了把嘴就起身回县城去了。
果真是父女连心,宋衙内的日子确实不好过,真是遭了大罪了。原本在蔡玉琦那里的大营,管制松散。虽吃食上猪狗一般,到了晚间总算还有个有顶的屋子、有脚的床铺歇息。如今倒好,白日里没命的赶路,晚间就宿在露天,赶巧了也不过有个破庙栖身。夜间没雨时,点起篝火睡觉还能有点热乎气。若是半夜下起雨来,便是小雨也能把人浇个透心凉。
人马疲累,伙食也是极不如前。口味差得没边,份量大为减少,慢一慢便抢不到馒头饭食。一起子人没有统一着装,穿的乱七八糟,又都是人困马乏。人人饿得前心贴后背,眼里冒绿光。远看近看,若不是领头的是些官兵模样的,这群人与那混的不如意的山贼草寇何异。
宋衙内一身的肥膘不停往下掉,别人掉膘掉得面黄肌瘦,宋衙内这朵奇葩,居然出落得水灵了。以前被她爹养猪一般不间断地投食,现在三餐定时不定量供应。每日里又有大量的强制体力运动,宋衙内想不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