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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的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就跟咆哮没什么区别了。
满朝文武早已经跪下了,低着头不发一言。
康熙说完后,喘着粗气,盯着胤祉的眼神越发严厉!
胤祉早已经呆在了那里,他是荣妃夭折了四个儿子后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宝贝儿子,当时宫里满打满算也就三个男孩,为了让他平安长大,他特意被送到了宫外外祖家抚养,直到三岁后才被接进宫。可是不管是外祖家,还是荣妃宫里,他都是被千娇百惯,万般呵护下长大的。再加上皇上也怜悯荣妃连失四子,对他也是比较宠爱的。
胤祉的人生里顺风顺水了三十多年,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差不了多少。再加上他本人也十分聪敏,身边的人对他向来都是赞誉有加,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这样唾骂,言词之犀利,让胤祉羞愤难当,恨不得立时死了去!
胤禩低着头,心中冷笑,估计三哥到这会子也还不明白,一向对他赞许有加的皇阿玛,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吧!其实,这能怪三哥吗?是皇阿玛你给了三哥希望,现在,却又亲手打破了这份希望!
胤祉这时候也明白了,怕是从头到尾,皇阿玛就没有立自己为太子的意思吧!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吧!可是,真的是妄想吗?胤祉头抵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滴在青石砖上,他说不清现在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伤心?失望?后悔?还是释然?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如今,梦终于醒了!
胤禛想了想,膝行了几步,“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三哥没有这个意思,请皇阿玛明察。”
康熙盛怒之下,来一个骂一个,“你也一样!你素来和胤礽交好,胤礽被人陷害,性情大变的时候,你为何没有及时发现?为何没有及时劝阻?如今又来做好人给谁看!”
胤禩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皇阿玛这是怎么了?骂人上瘾了?感觉身边的胤祯有异动,他怕胤祯鲁莽之下得罪了老爷子,赶紧死死拉住他。
康熙眼尖,看到了这一幕,怒道:“哼!老八老十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兄弟俩都是很投契啊!也难怪,你们比较有共同话题啊!堂堂皇子阿哥,受制于内宅妇人,很出息吗?”
这下连胤禩也生气了,皇阿玛你好好的怎么扯到宝儿身上去了?你这话说出来,以后宝儿还怎么有脸面在女眷中行走?
“皇阿玛!不知儿臣福晋何处做的不好让皇阿玛有此评论?还请皇阿玛明示,好让儿臣心服口服!”胤禩抬头问道。
胤祯在一边猛点头,“八哥说的没错!儿臣福晋可是皇阿玛亲自下旨指婚的,祭过祖先,上了宗室玉牒的。自嫁给儿臣以来,上孝顺太后额娘,下侍奉儿臣十分得宜,大婚不过一年就为儿臣添了嫡子嫡女,儿臣府中上上下下没有不称赞儿臣福晋的。皇阿玛的话对儿臣福晋十分不公!”
朝臣们很困惑,不是要立太子吗?怎么好好的又和内宅福晋扯上关系了?
203()
康熙气急,他只说了一句,这兄弟俩就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他们还有脸了啊!“哼!你们还好意思问朕?你问问满朝文武中,谁家如你们府中一样,除了嫡福晋,没有其他女人伺候的?”
胤禩冷笑道:“儿子乃是皇子阿哥,为何要和别人比!更何况,日子是自己过的,自己舒服就行了,为何要和别人比?儿臣府中虽只有福晋一人,可儿子共有四个嫡子,且个个健康聪颖,儿臣府上也被福晋管理的井井有条,儿臣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至于皇阿玛说的府中没有其他侍妾伺候的事,这是儿臣的意思,于福晋何干!若儿臣有心,福晋也拧不过儿臣,若儿臣无心,福晋怎么劝也还是无济于事!”
胤祯点点头,颇以为然,“八哥说的很对。男人娶妻纳小,不是为了子嗣就是为了美色,可儿子现如今儿女双全,福晋人品风格皆是上等,等闲人皆比不上!儿子为何要弃福晋于不顾,而去找那些比不上福晋的女人?再说了,儿子乃是一家之主,儿子纳不纳妾,纳谁为妾,那是儿子做主的事,福晋如何能插手?”
康熙怒极反笑,这两儿子,还真是心疼媳妇啊,居然一点脏水都撇的干干净净的啊!罢了,今日本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们胆子大了啊,居然敢顶嘴!来人,将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若有求情者,一人加十大板。”
然后不由分说,让侍卫将胤禩和胤祯拖了下去,噼噼啪啪的打了起来。
康熙站在上面,看着底下跪伏的众人们,“胤祉居心叵测,妄议储位,削贝勒爵,降为闲散宗室!退朝!”
百官保举太子一事就以这样荒唐的结局落幕了。
胤禛面无表情的走出大殿,看着正趴在凳子上的胤禩胤祯,无奈的摇了摇头,“托你们的福,八弟妹和十四弟妹扬名京城了。”
胤禩虽然挨了一顿打,可心情却好得很,他笑着想要说话,却扯到了伤口,疼的直冒冷汗,旁边的胤禟胤俄一迭声的叫人抬春凳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胤禩和胤祯往宫门外抬去。
胤禩笑着说道:“虽说挨了打,可好歹帮福晋正了名。就算日后会被人议论,也是羡慕而不是诋毁!”
胤祯点点头,“嘶,好疼!八哥说的对,不是福晋善妒不许我纳妾,而是爷心甘情愿守着福晋,不肯碰别的女人。”胤祯越想越觉得这结果不错,虽说挨了打,丢了人,可却间接的讨好了福晋,表白了自己的心迹,想必福晋感动之余,定会软语相慰,悉心照料,多好啊!
“哼!瞧把你们出息的!”胤禛翻了个白眼,对他们俩,他无话可说了。
胤俄却转身看着失魂落魄的三阿哥胤祉被人搀扶了出来,摇着头叹了口气,“此番三哥应该会清醒了吧?不会再白日做梦了吧?”
胤禟唏嘘不已,“唉,你说老爷子到底什么意思啊?不是他让人举荐太子的吗?如今这算怎么回事啊?”
“九弟慎言!你是不是也想挨一顿板子啊!”胤禩皱眉说道,“对了,我挨板子一事,千万瞒着额娘和弘昭他们。”
“八哥你说笑吧!这宫里,能瞒得住消息?”胤禟夸张的笑了,“你既然怕良妃娘娘担心,刚才为何不说的委婉些?现在后悔了?放心吧,我会和良妃娘娘好好说的,你安心养伤就是。”
“多谢九弟了。”
胤禛叹了口气,“劳烦十弟送八弟十四弟回府,额娘哪里,我也得去一趟。”胤禛想着即将面对的德妃的眼泪,头都大了,都是这个臭小子惹的祸,凭什么要他来面对额娘的眼泪?
胤祯贼笑道:“劳烦四哥多帮弟弟说说好话啊!还有,都是弟弟的意思,和我福晋无关啊!可别叫额娘记恨我福晋啊!”
胤禛挥了挥手,和胤禟去了后宫。
果然,良妃和德妃都早已得到了消息,正眼泪汪汪的命人准备伤药、补品什么的给儿子送去了。良妃那里还好些,还有弘早在,弘早在旁边劝慰着,良妃心中好受多了,她知道儿子为什么挨得打,也觉得这顿打没什么要紧的,胤禩说的对,只要自己日子过得好,管别人说什么。只是皇上忒不讲理了,不是商议立太子之事吗?好好的,平白无故扯到这上面做什么!
良妃心中虽有些怨恨,可胤禟来的时候,她表现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拜托胤禟将伤药补品等给胤禩送去,又让胤禩好好养伤,不要担心孩子云云。
胤禟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持久作战的准备,没想到良妃竟然这样利落,胤禟轻松了不少,他就怕女人哭了,尤其是这些他轻易得罪不起的女人,比如他额娘,比如良妃娘娘。如今良妃这样好说话,胤禟满口答应着:“娘娘放心,儿子知道,定会照顾好八嫂的。”
而永和宫德妃那边,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胤禛到了永和宫的时候,就看到德妃和温宪公主正在相对垂泪,而福安则一脸紧张的站在一旁,见四舅舅来了,这才松了口气,一溜烟跑到胤禛身边,“舅舅!”
胤禛点点头,拍了拍福安的头,“好了,你下去玩吧!这里有舅舅呢!”
福安回头看了看,点点头,“舅舅,交给你了啊!千万让额娘别再哭了啊!她和果洛玛嬷都哭了好半天了。”
“恩,舅舅知道了,去吧!”胤禛笑着对福安说道,可福安走后,他看向德妃和温宪公主的眼神就不那么肯定了。他一向不知道怎么应对女人,尤其是哭泣的女人。他府里的那些女人们一哭,他向来是拔腿就走的。可是眼前的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他额娘,一个是他妹妹!
“额娘,十四弟没事,您不必担心。”胤禛思来想去,说了这么一句。
却没想德妃的眼泪更汹涌了,胤禛手足无措了,他说错了什么吗?倒是温宪公主,擦了擦眼泪,看到四哥的样子,笑了,“四哥别急,额娘不是担心十四弟。刚刚额娘还说,十四弟性子太鲁莽了,打一顿关在家里才好,省的又惹出什么事来!额娘只是感慨十四弟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说着温宪公主眼眶又红了。
胤禛看了看德妃,又看了看温宪公主,终于明白了,敢情这娘两儿是理解错了,以为十四弟这是接着他福晋的由头,其实是在为温宪公主抱不平呢!不过想到舜安颜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和佟国维保荐三哥的折子,胤禛沉默了。
“老十四虽鲁莽了些,可却是好意,只是此番倒连累了十四弟妹的名声。”胤禛想了半天,这样说道。
德妃哭了这许久,心情也好了许多,“这算什么!十四家的本就是好的。老十四说的对,那些人有几个能比得上她呢!既然已经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以后就这么着吧!我们娘儿两享不到的福,能看到玉儿享,也是一样的。”
这下子胤禛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德妃看了,笑了,“好了,额娘也不是说你不好,这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老十四只是比你有福,遇上了一个合他心意的福晋。”
温宪公主看见四哥这样,捂嘴笑了,“好了,额娘,您就别和四哥玩笑了。您不是给十四弟准备了伤药吗?让四哥带去吧!”
胤禛从永和宫出来后,还是没弄清楚女人脑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可是康熙的想法,却越来越明显了。十一月十五日,康熙召见达尔汉亲王班第及其他大臣们,言辞恳切,情深意重,说自己梦见了太皇太后和仁孝皇后,可是她们很不高兴,想来是因为胤礽被魇镇导致性情大变。又说胤礽如今已经痊愈等等。
过了一日,康熙干脆将胤礽从静安宫里释放了出来,然后还煽情的说了很多话。
胤禩趴在床上听到这些后,不屑一顾,“明明是他自己舍不得,还假借太皇太后和仁孝皇后的名义,真是,想复立二哥就直说,搞这些做什么啊!”
宝钗坐在他身边,正在喂他喝药,闻言放下勺子,在他背上打了一巴掌,“又混说!虽说是在家里,可隔墙有耳,你说话也要当心,还嫌板子挨得不够吗?”
胤禩陪着笑,“我不过是觉得皇阿玛行事太不光明磊落了。”
“你还说!”宝钗竖着眼睛说道。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还不成吗?”胤禩赶紧求饶,他被打了板子回来后,宝钗差点没用眼泪淹了他,那样伤心欲绝的宝钗,他可不想再见了。
“有些事,你知我知,大家心里知道就好,何必拿出来说嘴呢!你啊,不是说了不理那些的吗?皇阿玛要立谁为太子,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养好身子才是要紧。”宝钗继续喂着药。
“是,我都听你还不成吗?”胤禩笑着说道。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复立胤礽为太子,昭告宗庙,颁诏天下。
204()
复立了太子之后,康熙或许是察觉到亏欠了其他儿子,于是开始了批发式的皇子分封,越过了三阿哥胤祉,册封四阿哥胤禛为雍亲王,五阿哥胤祺为恒亲王,七阿哥胤祐为淳郡王,八阿哥胤禩为廉郡王,十阿哥胤俄为敦郡王,九阿哥胤禟、十二阿哥胤裪、十四阿哥胤祯为贝勒。
四阿哥和八阿哥都得到了晋封,按制,两家府邸都要重新修缮。内务府送来了设计好的堪舆图,请雍亲王和廉郡王过目。且不说胤禛那边是个什么意思,胤禩和宝钗心里都不怎么想大修。
“郡王和贝勒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多了一倍的俸禄和禄米罢了,谁家还指望那个过日子吗?如今又要重新修缮,好没意思!”宝钗叹了口气。
胤禩笑了,这辈子这个郡王来的如此简单,倒让他有些不大适应了。“宝儿说的是。只是,找个什么理由呢?总得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