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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贵娇-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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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都是不能再实的大实话,请了罪,可字里行间都是卓家的功劳。言外之意便是,我卓家为南商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你这一出事就问我的责,良心痛不痛?

    何况我卓家人还不是主战的将领,连个副将都不是。良心痛不痛?

    良心痛不痛?

    说罢,卓太爷笏牌一丢,五体投地,真真切切的哭了起来:“我卓家有罪啊,有罪啊有罪!望圣上责罚!”

    一哭一抹,涕泗横流。

    大殿中哪个不是成了人精的,都慢慢的回过头,当是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论人精,殿中谁能精过这人?皇上的怒火真要塌了,压着他们也不扶墙,只服这镇国将军。

    明献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殿中的卓太爷,嘴角抽了抽。而后冷笑一声,以为他不敢动卓家么?

    “传朕旨意,封辽北卓将军为主站副将。”说着明献帝冷冽的移开了眼:“既然卓将军这么想为国效力,那朕便满足你。封了你卓家的人为副将,若是卓将军所带之军,一旦败北,提头来见。”

    大殿中冷吸一口气。

    不是大军败北,是你卓将军所带之军。也就是,不管大军最后是胜是输,只要卓家将军输了一场仗,便是死罪。

    态度很明了,你卓家,老子要动了。

    大殿中众人心思各异,却都细思恐极。

    卓太爷却是一脸淡然当做听不懂的样子,只是跪下带着哽咽道:“谢皇上隆恩。”而后颤巍巍的站起身,将一旁的笏牌拿起来,走到一旁列队中站好,一如既往。

    明献帝也无所谓,目光一扫,落在殿中一人身上。

    显然,这怒火还没有灭。

    “姜尚书说说,你觉着如何?”明献帝目光落在刑部尚书姜国子身上,阴沉又威严。

    姜国子抱着笏牌,走出一步弓腰道:“全凭圣上决断。”说的不卑不吭,不怒不惧。

    朝中臣子最忌惮的便是圣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要你死,总要有个理由的。理由这东西,太好说了,三四品之上的哪个官员,没有踩过几个头?或多或少都有些牵扯。

    要说丝毫没有的,那就是几乎不可能。

    姜国子就是这几乎不可能之中的一人。他从未做过亏心事,自然不怕问罪的。偏偏所负责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尽职尽责。恪尽职守又不出风头。为人谨慎又少言少语。

    一句话,有能力,没罪过,不拉仇恨又谨慎。

    这也是他作为为数不多的先帝之臣,没有叛变却还能稳稳当当坐在尚书位子上这么多年的原因。

    “凭朕决断?”明献帝盯着姜国子,说的平常目光幽幽扫过众人:“都凭朕决断,要你们这帮人有何用?”

    姜国子微微低着头,不接话也不动。

    “要你们何用啊?!”明献帝伸手就是一扫。

    內侍们将收拾好的奏折又是扫了一地。旁边的御前宫娥上前整理,往前一些,脚下踩着的阶梯一绊,身子一歪,一不小心双手便碰到了明献帝的衣角。

    他余光一瞟,声音阴森狠厉:“拖出去断手。”说完看也不看那被拖出还一直求饶的宫娥。

    说罢,明献帝眼神幽幽看着姜国子,又问道:“朕要你们何用?”

    姜国子抱着笏牌,微微弓下身子,声音比较轻,听不出喜怒:“臣以为,全大人极好。”

    坐在龙椅上的明献帝没说话,看着姜国子,往后挪了挪身子,冷笑了一声:“极好,哼。他若是收不失守的重镇,一样砍头。”明献帝不如以往捉摸不透般的阴森,便是站起身子,声音带着冷冽:

    “若辽北再失守,已三城为限,若破三城,朕便御驾亲征!”说着,明献帝不待众臣说话,甩袖便走。

第三百八九章 红梅() 
金平城的皇宫中,依旧如往常一般。

    明献帝下朝之后,直接到了书房,一关便是小半日。等出来之后,便去了昭阳殿,在昭阳殿中用过午膳。又走了。

    先是站在昭阳殿外盯着天上下着的白雪发了会儿呆,又转身,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的红梅开的极好,在白雪中娇艳欲滴,红的像是火。点点坠在枝头。

    明献帝亲自上前,挑着瞧上眼的,对比了一次又一次,一支支小心翼翼的折了下来。断截的枝桠不小心划开了个口子,从手掌心滴出血迹。浸入雪中,像是落下的红梅花瓣。

    一旁候着的喜公公跟宫娥们吓坏了,拿着布娟上前,却被明献帝抬手制止。

    他翻过手掌,看着里面被划过的长长的口子,微微一叹,声音微弱的像是低语:“太久没有拿刀,变得细皮嫩肉了。”

    他一手执着红梅,一手微微抬起,站在梅树下,低头看着掌心。掌心中的血还在渗出来,他就那样瞧着,也不包扎。

    风雪之中,他的鬓发微微有些白,被冬风吹起白色暗纹飞龙的衣袍。有花瓣落在摊开的掌心,掌心中嫣然的两抹艳红,让他的目光闪了闪。眉眼变得柔和起来。

    鬓微霜,头上束着玉冠,已过不惑之年,在风雪之中被吹起的衣角。就那般站在雪中,站在开了一树的红梅之下,眉目含情。一个眼神,一个侧颜,原来才知晓,这位万人瞩目的圣人,也有此般俊朗的模样。

    宫中人何氏见过如此柔和的明献帝?就连长年跟着服侍的御前宫女不曾。见过的只有那含着冰霜的眉眼,或狠厉的面色,或让人看不透的漆眸。

    便都有些呆了。

    好一会儿,那掌心的血迹都凝了。明献帝才放下摊开的手掌,而后径直往御花园外走去。

    喜公公见此,转头对着众內侍宫娥道:“都回去候着罢。”说罢抱着雪狐大氅,回身匆匆跟上明献帝。

    身后是一树开满皑皑白雪的繁花。

    明献帝走入宫中一脚,便是稀少人烟。

    一重重的铁锁开大,打出铁链相撞的声音。他手里执着红梅,往一重一重的门锁之后走去。

    虽是白日,那一楼中依旧没有光亮,四周都是墙,围城的密室中点满了蜡烛。照的整个屋子都是亮堂的。

    明献帝手里攥着红梅,扫了一眼屋子,径直往阶梯上走去。

    楼上依旧有些暗,比一楼还要暗。虽然高墙上有一闪铁栏的窗户,却是没有点蜡烛。

    楼上依旧是那女子,此时站在屋中,站在那高墙之下,将好站在那窗户映照进来的微光之中,微微仰着头,似乎看着窗外的雪。身后是一头银白的发丝,长发及踝。

    她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衫衣,素白的没有任何花饰,跟着她的头发一样的颜色,让人乍一看,有些恍惚,分不清那一身的白,是衣,还是发。

    明献帝走到屋中,径直走到那长颈白云釉的花瓶旁边,将里面的几只有些蔫儿的红梅取出来,又将手中的几只红梅插了进去。

    而后低身,凑到红梅前轻轻嗅了嗅。

    浅浅的花香萦绕在鼻尖,他站直身子,细细的盯着白釉花瓶,轻轻的转了转,摆了个好看的角度,轻声道:“你便是喜欢这般摆弄。”说着,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红梅,忽而想起了什么,轻轻的笑道:

    “往日,你最是喜欢冬日折红梅插花瓶中。我记得儿时,我每回冬日在书房看书,你就喜欢抱着你插好的红梅进来给我摆上,还问我好不好闻,问我喜不喜欢。”说罢,明献帝笑容深了深,看着那花瓶中的红梅:“自然是喜欢的,不过那会儿不敢予你讲。怕说了你就日日折红梅来叨扰我。为了这事儿,我被父皇斥责了好几次。”

    说着明献帝转身,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背影,上前,低身,捧起及踝的白发。声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几许深情,眸光温柔似水:“不过我未曾讲过,一次也没给父皇告过你的状。”

    他将捧着的白发放在鼻尖嗅了嗅,而后轻轻挽起:“你的头发比红梅还要好闻。”一边用青丝带绾着发,一边轻言细语的说道:“你不是最爱捣鼓头发么。以往还偷拿了我那么多绑发的绸带子,全往自己头上绾各种样式的发。”

    说着,明献帝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不绾也好看,你怎样都好看。”说完,那一头银发已经绾起,绑着的发垂在肩后,两鬓有散散的耳发。

    女子双眸依旧仰着头,看着高墙上的窗户,看着外头的雪。一动不动。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暖暖,明献帝伸手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放在一旁,抬头跟着女子望向窗外。窗外白雪皑皑。

    屋中没人回答,又变得安静起来。

    良久,明献帝看着高墙窗外的雪,说的有些轻:“想出去看雪么?”

    女子不答,也不动。

    “我陪你出去看雪可好?”声音又轻了些。

    屋中太安静,再轻的声音,依旧让人听得很真切。

    “我记得…”明献帝声音更轻了,他抬着头,看着高墙上的窗户,外面的白雪,缓缓道:“娥皇,也是跟你一般,极喜欢白雪的。”

    女子看着窗户外失神的双眸微微闪了闪,眼角泛起晶莹。

    “我陪你出去看雪,可好?”明献帝偏过头,看着眼前的女子,问的小心翼翼,声音都情不自禁的带上了忐忑。

    女子终于有了动作。她缓缓低下头,而后转身,走向佛台前的蒲团上,拿起桌案上的佛珠,闭上眼开始捻了起来。

    至始至终没有看过明献帝一眼。

    明献帝站在原地,看着那女子,眼神带着化不开的深情和无奈。

    而后转身,走下了阶梯。

    下面传来一声声重锁的声音。坐在蒲团上的女子,睁开眼,抬头,看向高墙上的窗户,和窗户外的白雪。

    良久。

    她起身,走到桌案旁,倒了一杯热茶,坐下来喝了喝,又抬起头看向窗户外的白雪。

第三百九十章 拾雪() 
后面的阶梯又想起了脚步声,她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却是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视线落在蒲团旁的雪狐大氅上。

    “我去拾了一些白雪。将下的,还未化开。”身后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响起了这许多年来,唯一听到的人声:“这一盘的雪,我便放在这红梅旁边了。不过这屋里地龙烧的暖,过会儿就得化了。”

    她没有接话,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她走到佛案前,余光扫过男子因为捧雪冻得微微泛红的手,捻起珠子闭上眼,也不讲话。

    身后的男子走到屋中的桌旁坐下,端起桌上还冒着袅袅白雾的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去了。

    屋中又变得安静起来。不似前面男子不停的絮絮叨叨,反是许久没有人言。久到女子以为人已经走了,微微睁开眼,余光便看到一旁的坐着,静静看着自己的男子。

    屋外冬风呼啸,风雪夹杂着,冰天雪地,寒意却浸不入屋中。

    明献帝看着女子,声音一如往常的轻柔:“阿瑶,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

    回答他的只有屋外‘呼呼’的风声。

    明献帝张了张嘴,又闭上,终究是没有问出话。

    “阿瑶,我若是死了,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心疼。”明献帝看着面前的女子,问的很轻,声音带着颤意:“就一点点。”

    女子阖上眼,朱唇一张,嘴里悠悠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明献帝盯着女子的侧颜,卿颜如花,满头银丝。

    女子已经阖上眼,他也就看着。

    屋中又是安静良久,外头的天都黑了

    明献帝这才起身,不发一言的往阶梯走去。

    走到阶梯口,顿了顿,转头看着一旁放着的花瓶和玉盘。玉盘中的白雪已经化成了一盘澄澈的清水。那一瓶的红梅,依旧开的很艳。

    他目光从红梅移开,落在跪在蒲团上的素白背影上:“你讲谎。”说罢,便匆匆往阶梯下走去,也不回头。显得有些狼狈。

    她是前朝公主,从小养在后宫之中。他与她青梅竹马,从小便心仪她。儿时,他一直知晓,她也爱慕着他。

    她那样惹人爱,自然也惹得了皇兄的倾慕。皇兄登基后,父皇将阿瑶赐婚予他,从这个前朝公主身上,昭示南商皇族的胸怀。

    他也心疼过,可是在圣旨面前,他能作何?他能做的,只有造反。于是他请兵淮川,入军揽权。千日谋略,一朝登位,不过就是为的一个她而已。

    什么江山,什么天下。至始至终,他要的只是一个她而已。

    他君临天下,也让她依旧做主中宫。怕她被世人污垢,于是他留下了皇兄后宫所有的妃子。若有骂名,骂他昏庸贪色便是。

    可是最后呢?

    从他入宫登位的时候便知晓,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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