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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凤曜从屋子中走出来的时候,便见着卓夷葭跟北凉站在那株开的繁盛的合欢树下,北凉一手执着她的手腕,一手抚摸着她的额头。
他定定的看着树下的两人,只能见到卓夷葭微微露出的侧脸,其余都被北凉高挺的身子挡住了去。赵凤曜脸上变得冰冷起来。比往常还要冰冷。像是一块儿冻住的古谭,深邃而寒冷。
他放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捏紧,青筋暴露着,又缓缓松开。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抬起,面无表情的拉了拉身上的衣领,而后面无表情的转头,向着屋子中的暗道走去。
众大臣都在暗道的大密室中坐着,见到去而往返的赵凤曜,姜国子不禁开口道:“世子不是出去等流光将军了么,将军怎么没到?”
说罢,姜国子往着赵凤曜身后的密道看了看。
赵凤曜冰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而后走到上方的位置上:“该是到了。”
下面群臣看着赵凤曜冰冷的面上,不觉有何不妥。
谁都知晓,这怀荣王世子向来都是冰冷难以接近的。
院子中
“你这身子,在北地至寒之地却不懂爱惜呵护,伤着了。回头让淳耳给你好好调理调理,女子身子太寒终究是不好的。”
北凉一边说着,手一边从卓夷葭的额头放了下来,手也放开了卓夷葭的袖子。
卓夷葭面上的浅笑散了散,有些敷衍的点点头。而后往前面的屋子走去。
北凉跟在她的身后。
走出合欢树的时候,忍不住轻声道:“你跟怀荣王世子怎么回事?”
闻言,卓夷葭抬头,看了看前面不远处的屋子,眼神暗了暗,而后摇摇头,没说话。
身后的北凉张开嘴,还想问。
“我回头还要回北地的。”卓夷葭转头,看着北凉说道。打断了他已经到嘴的话。
北凉听着刚松开的眉头又是一皱:“事成之后?”
卓夷葭点点头。回过头,往前面缓缓走着。
“你这身子才在北地伤了,若是天下大定,你作何还要折腾自己?留在京城安稳过日子不好么?”北凉跟在卓夷葭身后,谆谆善诱。
“我这命是几条命换来的。不过是为了南商天下罢,我又怎么敢安稳享乐呢?”卓夷葭在前头,走到房檐下,停住了脚步,语气悠悠而轻缓。
说着,她回头看向北凉,笑道:“我在一日,便要替为我死去那些人的期盼而活,为父皇和母后的夙愿而活。”
北凉走上房檐的台阶,看着卓夷葭,板着脸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剩悠悠一叹:“那你要如何个活法?”
“等到天下大定,苍生安宁,我便去往北地戍守边疆,为国家提拔将才。待边疆将才得用,能保我南商一方太平之时,”卓夷葭看着北凉说着,回过头,向着屋中走去,边走,边轻声道:“我便孑然一人,走遍南商山川,并周游列国。以查民情,以督国策。”
北凉跟在卓夷葭身后,没有说话,良久,清幽而无奈的一叹。
走进密室之时,所有麾下群臣都已等候。
见到卓夷葭,纷纷起身。
其实说起来,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官位都高于这流光将军,是根本不用起身相迎的,甚至该是卓夷葭对着他们行礼才是。但是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头,也不知为何,对着神秘而凶残,又似乎无所不能的女子,都油然而生一种敬意。
大概也是因为,他们是怀荣王世子拉拢的人,而流光将军则是拉拢世子的人。
卓夷葭看着立身肃然起敬的看着自己的群臣,也不急促,从容不迫的大步走向密室中最前面,也就是赵凤曜旁边的位置上站定。
第五百十五章 有他没我()
赵凤曜从卓夷葭入了密室起,便定定的看着她。脸上无甚表情。又看向他身后跟着的北凉,心思悠远。
他想起来了,这男子,是多年前卓四生辰上,跟她在她的厢房窗外相拥的人。
赵凤曜垂下头,敛下眸子。心里酸涩着。
卓夷葭没有带面具,这是群臣除了郑田叔之外,第一次看到卓夷葭的脸。
众人皆是惊讶不已。
不说身长九尺,三头六臂。这杀穿了西齐的将军怎么也该是五大三粗的。就算身材早已见过,好歹也想着脸上长得骇人才是。
不曾想,竟是一番冷艳绝色。
卓夷葭站定在座位前,而后冲着坐下群臣,抱拳深鞠躬行一礼:“流光见过诸位大人。”
按照今世官位来讲,她不及身前众人。
而她亦是没有想过将前世的身份公之于众。
如此,就该按照官位尊卑行礼。
见到卓夷葭如此知礼,旁边的众臣亦是抱拳客气一回礼:“将军客气了。”
卓夷葭立直身子,比了比手。等身前群臣皆落座,这才低身坐下。
“今日召众位大臣来,是有要事商议。”卓夷葭落座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一早,兰贵妃在冷宫自缢气绝之事,想必诸位大人已经知晓。”
下面的群臣点点头。郑田叔跟刘文良皆是点头应声:“一早便知晓了。”
诸位大臣纷纷附和。
“今儿一早,我入宫,便见着卓家两位大将军在东阁外头候着求见皇上,却不得召见。等了一上午,最后终究是被皇上潜了回去。”卓夷葭言简意赅的将这些事儿说完之后,转头目光向着众人一扫:“这件事儿,大人们如何看?”
见卓夷葭毫不含糊的说完,身前群臣看了眼上头坐着就一直低头深思模样却一句话也没说过的赵凤曜,皆面面相觑。
之后,便有吏部尚书萧统开了口。他目光先是看着赵凤曜,发现赵凤曜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深思些什么,又转头看向卓夷葭:“本官认为,兰贵妃的事儿,来的蹊跷而诡异。从打入冷宫到自缢不过月余,期间包括卓家之内的人,都无人得见过。想来事情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内因。”
卓夷葭听着萧统的话,点点头:“萧大人说的在理,先不说内因是何,像是大人说的,卓家的人从兰贵妃打入冷宫到最后自缢,卓家人一眼都没见过,此时,大人们不觉得便是对朝廷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么?”
卓夷葭说着,声音放缓了缓,余光扫过众人,状似无意的顺带掠过撑在桌案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不清脸色的赵凤曜。继续道:“卓家长房尤是。”
话音落后,密室中安静片刻,众人面色肃穆,看着卓夷葭的眼神严肃起来。
须臾之后,刑部尚书姜国子看着卓夷葭,声音沉沉的开了口:“将军的意思,现下是好时机?”
“难道不是么?”卓夷葭看着姜国子,身子往前倾了倾,腿岔开立着,双手撑在腿上,反问道。
坐在一旁的北凉听着探话,伸手斟了一杯茶,摸了摸杯子的热度,而后递给一进来就不停讲话的卓夷葭。
卓夷葭自然的接过,一口喝下,放回北凉的手里。
“你之前不是说,你还要回北地驻守么?”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凤曜坐直了身子,偏头面色淡然的看着卓夷葭。
之前卓夷葭有说过,时机未到,在京城扳倒孙家之后,她还要回北地,将北地的军队整治之后,等下一次机会,一举入京。
“那是之前。”卓夷葭亦是转头,定定的看着赵凤曜,说的更加冰冷而淡然:“如今朝局有变,兰贵妃莫名其妙的死在皇后,是我们拉拢卓家最好的时机。”
“亦是举兵的最好时机。”一直坐在卓夷葭身后的北凉,慢悠悠的端起一杯茶,抿了抿。接过卓夷葭的话说道。
赵凤曜本来淡漠的脸上听到北凉的话蓦地一黑。
他抬眼瞪着北凉,面色冰冷骇人,放在髀间的手紧紧的捏着:“你是何人?卓四的手下?”
北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了看一脸压抑着怒色的赵凤曜,又转头看向旁边的卓夷葭,咳了咳。放在杯子,再抬眼看向卓夷葭:“你跟他讲。”
卓夷葭看着北凉,回过头,先是看了眼赵凤曜,而后转头扫一眼坐在下头亦是一脸疑问的群臣,开口道:“这位的名字唤作北凉,是先禁军大统领胡序沉的义子。亦是前皇城禁军的高级将领。”
闻言,本来心中尚有疑惑的众人纷纷点头,原来是先皇心腹的义子,说起来,亦是先皇的心腹了。
“若是我没记错,胡统领的义子是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吧?”赵凤曜回过头,语气淡淡的说道。
卓夷葭转头,看着一脸冷色的赵凤曜皱了皱眉:“那世子也应该晓得,他是手握先皇十万护南军的将军。”
密室中群臣皆是倒吸一口气。转头看着北凉的神色变了变。
北凉却是坐在卓夷葭的身后,一脸淡然的看着赵凤曜。
卓夷葭本来就事论事的一席话,在赵凤曜的耳里,通通成了对北凉的维护。本来冰着的脸,更加黑了起来。
他转头看着卓夷葭,抿着唇一言不发。
卓夷葭看着赵凤曜不着边际的样子,不再理会。而是转过头,看向众臣:“大人们可还有顾忌?”
坐下群臣皆是纷纷摇头。
“我有。”旁边的赵凤曜坐端了身子,转头看向卓夷葭,冷冷的道:“我不识得他,便不能一道商议如此重要之事。”
卓夷葭放在桌案上的一直上紧了紧,看着赵凤曜绷起了脸:“你既然知晓今日商议的是极其重要的事,还这般不知所谓么?”
坐下群臣被这莫名其妙的对话惊骇住。目光不解又难以置信的在赵凤曜和卓夷葭身上流转。
听着卓夷葭为了北凉厉声斥责自己的话,赵凤曜定定的看着卓夷葭,冰冷的脸上亦是绷起。眯起的眼睛红了红,而后缓缓的回过头。敛了敛眸子,在抬起头时已经立起了身子,而后抚了抚自己两侧的长衫:“他在的地方,没有本世子。”
第五百十六章 世子不在()
说罢,转过身,在众人的惊骇至极的眼神中,缓步向着密室另一边的门口走去。
一直跟在赵凤曜身后的良鱼亦是起身跟着走出了密室。
密室外,赵凤曜缓步在长长的甬道中走着。
身后的良鱼抬眼,看了看面前魂不守舍的赵凤曜,皱了皱眉,低声道:“爷您就这样出来,那今儿的事儿不是要耽搁了?”
走在前头的赵凤曜没有回头,只是摇摇头,声音有些落魄:“对于谋位复兴,重整朝局,她比我上心的多。就算我不在,她也一定要将这些事做完。”
说着,赵凤曜停了停,冰冷的脸上无奈的笑了笑:“儿女情长在她面前,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话音毕,赵凤曜脚下的步子快了些,径直想着甬道外走去。
密室中
卓夷葭看着赵凤曜离去的身影顿时火起。
真是个不知轻重缓急的!!!如此这般重要的事,就为着自己那点小心思搅浑了去!
卓夷葭心中火气难耐。
见着赵凤曜向着密室另一边走去,下面坐着的几位大臣皆是神色不定起来。更有刑部尚书姜国子,为难的看了眼卓夷葭之后,起身就要去追赵凤曜。
卓夷葭冷眼看着,身上多年身居皇室宗族高位的气势,加上边疆长日的肃杀之气凝在身上,放在桌案上的手蓦地抬起狠狠一拍:“谁敢去!”
“啪”的一声巨响,贯彻在密室之中,直接掩盖着还在又议论不已的诸位大人。
将起身的刑部尚书姜国子动作亦是一僵。
注入内力的一拍使得卓夷葭手旁的桌案也裂开了几条缝。
一时之间,室内雅雀静默,赫然无声。
卓夷葭冷眼往着密室中一扫,语气冰冷森然:“今日赵凤曜不在,就我们来商议决策。”
密室中以姜国子为首的几位大人一顿,而后脸上表情变了变。
“世子乃是宗族王室,自然是我等之人靠拢的核心。他才是我们的主子,他不在,如何商议?”出声的是姜国子,他站直了身子,看向卓夷葭,脸色沉着,却也不知为何,抬不动脚步往外追去。
卓夷葭威慑的气息丝毫未敛,只是偏过头看向姜国子,声音冰冷骇人:“我们都是依附他没错,可大人莫要忘了,他要上位也要靠着我们的辅佐。本就是相辅相成。今日我们商议之事事关重大,尔等皆是等了许多年的,一步错全盘皆输!可能任由他的小性子胡来?!”说道最后,卓夷葭的声音蓦然变大,气势凌厉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
顿了顿,她又沉着脸继续道:“今日他不在,事儿也要谈完才罢。”
说罢,向着密室内凌厉一扫:“先皇遗诏跟十万护南军已然准备好。剑在弦上,大人们也不得退了。”
说罢,密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