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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谱-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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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所长爽朗的笑道:“那我就先去办点事,待会在所里等曾叔过来一起吃工作餐如何?”

    亮伯伯点点头说:“行!我会尽量早点过去。”

    匡所长对我点点头说:“等伤好了,去我家玩,我家有人老说起你,佩服得不得了,到时让王校长领你去,记得哟。”

    我一脸错愕的看着他和大家摆了摆手,径直出了病房。

    母亲面有喜色的问我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人家匡所长了?”

    我皱着眉头说道:“我哪里晓得?我才来学校两三个月,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他呀。”

    亮伯伯道:“小匡人不错,他父亲是位老公安,以前和我共过事。他既然邀你去他家玩,有空就去吧,对你没害处。”

    我点点头应承。一抬眼看见捡徕隔窗紧盯着放在柜上的肉包子和桔子,就对母亲说:“娘,你给捡徕拿两个包子吧。”

    母亲有些不情愿,低声说道:“你也是个哈巴仔,他差点害得你连命都丢了,你还可怜他”

    说归说,却是拿了两个包子隔窗递了出去,捡徕嘻嘻笑着一把接过去,一个两口的囫囵吞咽了。

    大家都觉有些好笑,我却是心酸的怎么也笑不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卷 夏荷 第二十八章 香米一升(上)() 
立冬过后,渐渐的昼短夜长,六点一过天就麻麻黑了,阴雨天则黑得更早。街巷的路灯早早的就亮了,洇出一圈昏黄的柔光。三三两两的玩童在灯下打闹嬉戏,有小妹子锐哭,声音清脆尖利,大人的斥喝适时传来。街巷里流淌着饭菜的甜香和辛辣,不时有人出来叫人回家吃饭。

    我和刘得勇走在灯影下,去往他亲戚谭建设家。

    我在醒过来的当天傍晚就出了院,连同刘得勇区玉姣他们也一起出了院。

    谭建设母亲张秀荷和刘得勇母亲是表亲,倒是认得刘映国这个曾经五世同堂的大家长和大队书记,刘映国和她说了情况,她半信半疑,犹犹豫豫的。

    这种事当然不能强求,也就只好由她了。说一千道一万当不得事实摆眼前,等刘得勇痊愈了,她自然会找上门来。

    像这种被妖惑的病人,早治几天和晚治几天的区别并不会太大。惟有多吃二天苦头而矣。

    果然如是,当看到活蹦乱跳的刘得勇和区玉姣时,她大为后悔。今天下午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找到亲娘,想请酒癫子去她家。亲娘告诉她酒癫子早回了杏花村,但科定她会来找,留了两张灵符在我这里,交待了由我代劳。

    于是在吃过晚饭后,刘得勇陪我一起去她家。

    我右手掌的扎伤已好了,只是还结着痂,左手伤得太重,四指却仍裹着纱布。我们俩晃晃悠悠的进了她的家门。

    谭建设父亲叫谭为明,是镇上百贷商场的搬运工,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我们进屋时他正坐在小桌上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喝酒。刘得勇叫了一声表姨父,谭为明应了一声,扭头冲里屋叫道:“秀荷,勇伢子来了。”转过头对刘得勇说:“你姨在里屋。”态度不冷不热的,握着酒盅自顾的喝着。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眼又瞥了下侧坐着和他喝酒的年轻人。

    年轻人感觉到我的目光,抬眼看了过来,双目相接,一触即便错开,但我却感觉到一丝阴冷。

    这是个不一般的年轻人,我在心里忖了一下。

    这时张秀荷从里屋出来了,让我俩进到里屋,我顺口问道:“张姨娘家里有客人?不要紧吧?”

    张秀荷答道:“是建设的堂叔,没事过来聊天的。放心吧,没事的。”

    我哦了一声。社会风气如此,又是在区政府的眼皮子底下,不比在乡下,信迷信被抓了现行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我还是个在校初中生,不能不小心。

    张秀荷打量着我,笑道:“这位同学你也真够胆大,一个人躲在庙里睡觉,大家以为你失踪了,害得家里人大老远的赶来找人,你爷娘就莫骂你?”

    这是学校对外宣布的理由,我只能被动接受。我笑了笑答道:“骂了。要不是我摔伤了手,屁股都被开花了哩。”

    张秀荷笑道:“那是!我家建设要是敢调皮不听话,我也肯定要让他屁股开花。听说你是杨老师的亲崽,是嘛?”

    “是的,杨老师是我亲娘。”我答道。

    说话间我们进到了里屋。张秀荷突然想起似的问道:“你看我这记性,倒忘了问你们吃过饭没?没吃的话等会我去做。”

    我故意笑了笑没吭声,刘得勇赶紧回答道:“吃过了。学校五点半就开饭了。”

    张秀荷再未多说,引我们往里走。

    镇街上的人普遍比乡下的人势利和小气,人情淡薄,这是公认的事实。他们居地比村寨繁华,又是墟场集市之所,各类商贩走卒都有,久而久之,沾染了市侩。譬如每逢墟日,总有周边村寨的远亲或熟人来赶场,隔老远你笑笑的刚想打个招呼,有人却装做不认识或看不见,一转身进屋里或去往别处,生怕你赖进他家,要吃他家一顿饭。这在我们村寨里是不可能的,无论生熟,只要到了饭点,总会有人热情的招呼你。

    更有甚者,在街上家门口他耳背眼盲,若平日里在别处遇上,他又总能眼尖耳利,隔老远就会打招呼,热络异常的说些好久不见,去墟场怎不进屋吃饭之类,反倒是你不够情义了。

    当然这是少数,后来我也有过居住繁华街镇的经历,每逢墟日,总有熟人来找,好多回别人到了身边时还未看见,直到人家喊时才猛然发现,于是我明白乡邻也许冤枉了他们。街上人流熙攘,也许是人家真未注意到,并非舍不得一顿饭而故意躲你。

    镇街往往都是方圆几十里的中心,区政府商场医院学校等等,大小单位十几二十个,又是墟场集市之所,乡下的亲友和熟人赶场办事都要来镇街,几乎每天都能遇见。现今大家都不宽裕,温饱还成问题,如果每一个人来了都留饭,恐怕自己一家子都得去喝西北风了。

    眼下我还不懂这些道理,也许是受乡邻的影响,我对街镇上的居民也有成见,对于谭为明明明自已坐在饭桌上吃喝,却不肯顺便招呼一声,张秀荷也是期期艾艾的,这让我很有些不屑。

    我自幼受母亲薰陶,多少也懂一些生活艰辛的人情世故,在村里也少有在别人家吃饭,更何况是不熟悉的街镇人家?而且我们已吃过饭了,就算没吃,不是真心实意的邀请,我也未必肯坐上别人家的饭桌。

    这类小心眼的心思我当然不会表露出来,跟着张秀荷进到最里面的住房。

    镇街上的房子比不得乡下的小院,一溜儿共墙连垛的挨挨挤挤,参差错落。墙体有青砖土砖还有木板的,各式的大门小页,而房屋又一律的往后延伸,很是幽深的样子。

    张秀荷领着我俩到了住房,谭建设歪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我们。

    我也不废话,让张秀荷打来一碗清水,起诀念了一道咒。掏出一张符纸烧化碗中,让谭建设喝了,又将另一道符用手绢包了置于他枕下,吩咐他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就无事了。

    之后又去了另一间小屋,对谭小燕依样施为。张秀荷全程看过,待出了住房后,吞吞吐吐地说道:“这祥就行了?”

    我笑着对她说道:“是呀,这样子就行了。保证他们兄妹俩明天能去学校上课。只是这些天昏沉着没吃什么东西,姨娘您最好是弄点好吃的给他们补充点营养什么的。”

    张秀荷点头应诺道:“那是。明天我去割点肉,再把那只老母鸡宰了给他们补补身子。”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镇街上的人家就是不一样,在乡下像这样的细伢子病后哪有这等享受?又是肉又是鸡,做梦去吧!黄世仁去年摔伤了腿,就多吃了几颗鸡蛋,美得他什么似的。

    从里屋出来,谭为明两人还在喝酒聊天,气氛热烈。年轻人面门而坐,我从里屋出来,正好看得到正脸,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俊朗的脸上一片潮红。

    张秀荷见我往外走,随口说道:“这位同学麻烦你了。得勇陪你同学坐一会吧,你们自己玩,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说着就要往外走。我对刘得勇打了个眼色,刘得勇连忙叫道:“姨娘您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张秀荷疑惑的看着他,他赶紧将她拉过一旁,我转过身子,装模作样的着着门板上的雕花,一付研究的样子,实则竖起耳朵听刘得勇说话。

    刘得勇说:“姨娘,那个李师傅有交待过,如果你找他,就让祥红过来。祥红是亮水师的徒弟,也有跟他参过师,完全可以治好表哥和表妹的病。行有行规,师门规矩不能废,不然有些东西会不灵的,恐怕于表哥表妹不利,万一病不断根就麻烦了。”

    张秀荷假装吃惊道:“这事还有规矩?什么规矩?你快告诉我。”

    刘得勇说:“他们有句行话,说是娘亲爷亲香米一升。就是说哪怕为自已爷娘办这事,都得一升香米的。他为表哥表妹驱邪治病,您总得有点表示,意思意思一下,不然的话坏了规矩,他也不好和李爹爹交代不是”

    这是来时我们俩人商量好的一场戏。刘得勇告诉说,他这个表姨两口子特小气,自以为住在镇街,一路来看不起乡下的亲戚。尤其是那个表姨父,对他不冷不热,爱理不理。要不是谭建设对他好,又老拉他到家玩,就算在镇上读书,他也不会登他家的门。刘得勇玩笑道:“待会你去到他家给谭建设兄妹治病,别说酬谢,恐怕是水都不会倒一杯给你喝,你可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

    我听后心里大为不爽,小气倒无谓,反正他又不是我亲戚,自已又不用和他家打交道,酬谢什么的我都没想过,可是眼高于顶瞧不起人就不应该。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决定让他们出出血,让他们肉痛,气气他们。

    我对刘得勇如此这般的一说,刘得勇拍手叫好。

    事实果真如此,我暗示刘得勇依计而行,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卷 夏荷 第二十九章 香米一升(下)() 
“娘亲爷亲,香米一升。”这句话流传甚广,差不多的人都晓得。

    世上三百六十行,无论你从事哪一行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不会给人帮忙白干。请人帮忙,你就得付出相应的报酬。有那关系好重情义的,帮人干活不收报酬,那也不是白帮忙,他收获了情义,而你却欠了情,老话说“人情是把锯,你有来我有去。”下次他有事,你就要去帮忙还情。

    世上有人情,生活也需要人情。但有些行业却不需要这种人情,譬如以前江湖上的和尚道士风水师之类,他们的职业和神鬼有关。神鬼之事虽是迷信,但是流传了几千年,根植在乡邻的血液里,哪怕你再不相信,却也不会轻易的去招惹和得罪这类人,其实就是怕招来灾祸。也许你确实是个无神论者,但在潜意识里还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的不自信。

    师公术士和木匠漆匠一样是一门职业,他们同样的要养家糊口。不请他便罢,请他就得付报酬,“娘亲爷亲香米一升”是他们收取报酬的最好借口。报酬的多少则没有标准,一般随主人量度,多少不论,“出得你的门就进得我的屋。”但你不能一毛不拔。什么都没有,否则你就是破坏了规矩,对祖师爷不敬。这样的话后果会很严重,不但所求之事不圆满,弄不好还会招来新的灾祸。

    这类例子的传说很多,有鼻子有眼的难辨真假,致使大家对此类事情都很忌讳。张秀荷小气,欺我年少,本想打个马虎眼,一毛不拔的打发我。刘得勇如此一说,吓得他赶紧叫了谭为明进到里间,一会儿后提了一包点心出来,上面还压着一个用红纸包好的小红包,有点难为情的对我说:“那个祥红呀,辛苦你了,这是一点小意思,姨一时忙晕了头,刚刚忘了拿给你了,请你千万担待莫计较,等建设和燕子兄妹俩的病好了再请你来家吃饭。”

    我笑了笑,假意推辞了一下,收了红包和点心。谭为明黑着个脸,那个和他喝酒的年轻人看着我,有些许的惊异。我毫不理会,和刘得勇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门。

    天黑了,有稀稀拉拉的路灯照着铺满青石的巷道。拐过弯,见巷道无人,我们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拆开红包,里面是两张一元的纸币。

    二元钱也不算少了,相当于手艺人一天的工资,没说的,平分,我递了一张给刘得勇。然后打开用旧报纸包着的点心,是一些花根香片饼干之类的副食,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味,我们边吃边往学校走。

    这是我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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